“不戴,还给你。”
“?”
“我怕戴手上出去被人抢。”她闷着声认真说了句。
陆行屿忍不住轻笑出声,哪有这么夸张,比起手镯,他倒是觉得她被抢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既然她不想戴,自己也不勉强,将盒子轻轻放到翻开的教辅书页上。
漆黑的眸被阳光的碎影笼罩得近乎温柔。
温书念觉得自己的目光也控制不住地溺进去,听见他随心所欲又慵懒的声音:“那就收着,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他拂了拂衬衫上刚刚被懒散坐姿压出的褶皱起身。
温书念终于游离出他深而亮的眼眸里,下意识地跟着站起来,问道:“你要去哪?”
“上班,富二代不工作也是会坐吃山空的。”
“......”
_
下午,温书远去学校。
她回到房里,坐在一尘不染的窗台前,捏着今早他贴在床头被自己顺手拿回来的那张小卡片,又抽出书本里的另一张,并排放在一起。
字迹似乎一样?
可原来那张上只有四个字,而且搬家的时候有点磨损,也不能准确比对。
要不,她再去一趟那家书店?
她记得二楼阅读区小黑板上还有“店主”的字,或者可以直接问一问店里的那个男人。
接触过一次,温书念觉得他脾性温和腼腆,是非常好说话的人。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她开始收拾出门。
新杭今年入夏很快,初夏,下午的太阳已经可以用毒辣来形容,洒水车在街道上来来回回,也没能降下一丝燥热的温度。
商业街车子不能进入,只能在街口停下,温书念顶着烈日,迎着满面的热风,再次走到了那家书店门前。
“蓝田日暖”几个字被曝晒得耀眼而反光。
玉有没有生烟她不知道,她只感觉自己现在热得快冒烟了,赶紧收了伞,进去。
周日,书店里的人比上次多。
收银台前换了个高瘦的女生,皮肤很白,狼尾短发,裸.露的小臂上纹着不知名状的花,嘴里咬着根烟,几次拿起打火机,没点。
她坐在那,整个人透着一股不耐烦,过来买单的顾客扫完码,直接扯个袋子扔在台面上:“自己装。”
顾客看她这样子也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默默装好,快速走人。
温书念走上前去,刚酝酿着开口,对方掀了掀那厌世的单眼皮:“买书自己找,蹭空调上二楼。”
她顿时又望而退却,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上了楼。
阅读区,基本是家长带着小孩在看各种故事书,画本。
午后的阳光被玻璃和半合的百叶窗隔去了大部分温度,头顶,空调的风丝丝缕缕的吹下来,无比舒适。
之前摆放小黑板的位置,现在换了一块新牌子,字也是匡匡正正的字体贴上去的。
好像无从验证了。
不过就算是他的又怎么样呢,下次买辅导书的时候让他给自己打个折?
恐怕是开不了这个口。
而且能开两家店赚钱谁愿意只开一家。
自己纠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有空还是给叶琼多挑几套卷子吧,也不知道小祖宗期末考得怎么样?
如果没进步,或者进步甚微,叶逢估计觉得自己光拿钱不干事。
对于这次期末大考,她其实比叶琼紧张的多,表面上是小祖宗的成绩,实际上检测的是自己。
一想到这,压力悄然又浩大地找上头。
她放弃了在阅读区惬意逗留一会儿的打算,下楼,开始给小祖宗挑暑假要用的辅导书。
这几天书架大概没整理,书籍堆得很混乱,甚至不同学科都混在了一起。
温书念在各个书架之间来回翻找,终于翻到几本不错的。
结完账,烈日已经褪去了滚烫的温度,她看了眼时间,心想着回去也是叫外卖,便沿街找了一家饭店,打算填饱肚子再回去。
可刚坐下,街对面走出一帮少年少女。
打头的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高马尾,樱桃唇,孤傲地仰着小下巴,走路颠三倒四,被身边一个比她高半头的黄发男生搀着,俨然一副喝多的模样。
叶琼?!
这几天,温书念虽然没去给她补课,但时不时会在微信上联系她,她每回都说自己在认真复习,让自己不要担心。
原来都是忽悠她的?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街道两旁路灯亮起,沿街的各大酒吧游戏厅门前霓虹闪烁,在视网膜上充斥得人头晕眼花。
晚上,这里就是酒肉池林的天堂。
而且看那一群人往街深处去的架势,似乎还准备找地方继续放纵。
一时间,温书念也顾不上思考她欺骗自己,更没想起联系她那位日理万机的哥哥,拎起书就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放心吧,陆行屿,她以后上了床也哭(不是(*`▽?*))
叶·小祖宗·琼:终于到我和我嫂子的戏份了!一脚踹开烦人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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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日
◎劝人放下屠刀要紧。◎
那一大帮人洋洋洒洒走到一家酒吧门前停下。
不是陆行屿的“沧海月明”, 是另一家叫“FEELING”的酒吧。
门牌上灯光杂乱纷呈地,门口也没有两个高大威武得像□□的壮汉,而是站着一位酥.胸半露, 身材极其性感的女人,一颦一笑极具风情地招揽着过往的路人。
他们中有几个看着年纪就不大, 但那女人并没有将人拦下, 而是热情地迎了进去。
温书念追赶上来,喘着气的声音隐没在来往寻欢作乐的人群里,并没能叫住叶琼。
没办法, 她也只能进去。
甫一进门,重金属式的摇滚乐震得她耳鸣, 头顶流泻的灯光颜色变幻冲击强烈,让人眼前短暂地模糊。
等视网膜沉淀出清晰的画面,她看清了这家酒吧的内部,和陆行屿的“沧海月明”大不同。
这里穿梭来往的酒保服务生都是年轻的女人,浓妆艳抹, 短裙吊带,一寸寸雪白的肌肤在昏暗中活色生香,因此吸引来的大部分都是男性客户。
甚至在灯光交叠的舞池里, 有男人伸手去摸正在跳舞的女人。
这是一家无节制放纵的酒吧。
从进门开始, 温书念就大致断定了, 不然不会不限制未成年人进入,可这种场所市场监管部门都无法彻查,她更管不上, 也不想揽任何事, 今天如果不是叶琼, 自己不会踏进半步。
还是先找到小祖宗比较重要。
她挤过随音乐喧嚣狂热的人群, 目光快速扫过散台卡座区一个个攒动的人头,并没有捕捉到叶琼的身影。
叫住经过的服务员问了句。
对方报了个包厢号给她。
温书念上到二楼,包厢的门都是不透明的,她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想了想,还是摸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给“叶逢”。
简单交代完情况,她推开门。
包厢里,灯光晦暗不明,吞云吐雾中,一群人散坐在沙发上,耳边是酒瓶玻璃杯碰撞和音响开到最大的音乐声,她捏紧手里的塑料袋,门回弹的一刹那,有人的目光飘过来。
“谁啊?”那人叫了声,包厢的灯光被调亮。
温书念也顺势看清了他的面容,八字浓眉,单眼皮,下巴有些方,嘴角还咬着一根点着的烟,是之前搀着叶琼那个小黄毛。
他浑身上下,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和学生不搭边,更像是社会上的年轻小混混。
温书念不想搭理他,看了眼沙发上闭着眼的少女,快步走过去。
“叶琼?”她叫了声。
大概是喝醉了,没反应,温书念又拍了拍她脸颊,才勉强撑开眼皮,嗓子有些沙哑:“温老师,我头疼。”
温书念揽过她肩膀,打算扶她起来。
那黄毛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坐到了她身边:“老师?你是她老师啊?哎,姜月,你们班有这么年轻的老师吗?”
被叫“姜月”的女生神色躲避地摇了摇头。
温书念:“我是她补习老师,要先带她回去。”
“是吗,有证明吗?”那黄毛故意为难地又往她身边挨了挨。
因为轻浮的动作,一小截烟灰断掉,落到她手臂上。
温书念被烫得缩了缩手,不准备和他纠缠,扶起叶琼,脚突然被绊了一下。
叶琼本就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
失去平衡,两人都往后倒,眼看着小祖宗的脑袋就要磕上茶几,她赶紧伸手挡了下。
手臂被砸得一阵发麻。
扶住少女的身子,她垂着手站起来,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掩饰的嫌恶和冰冷:“你让开。”
“不让,”他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任何心理压力,挡住去路,笑得欠抽又充满调戏的意味,“老师陪我们喝一杯吧,怎么样?我长这么大还没和老师喝过酒呢。”
你长这么大也没死过啊。
怎么不去死。
温书念剜了他一眼,旁边的几个男生递过一瓶红酒,跟着笑。
只有一旁的女生眉间染着惧色,捏了捏衣角,低着头小声恳求:“荣哥,你让叶琼和她老师——”
“闭嘴,不是你把她叫来的吗?怎么,慌了?我不爱听的话别多说。”他训斥。
那女生立马闭上嘴。
黄毛接过红酒,又拿起一个杯子,红色的液体像血液一样,咕咚咕咚地往透明的玻璃杯里吐。
就在要吐满时。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荣哥,她要报警!”
温书念掩在裤腿边刚拨通的手机一下被抢走,扔进了茶几上斟满的酒的玻璃杯里。
屏幕立刻熄灭下去。
“想请老师喝杯酒,老师却要报警,这不好吧?”黄毛皮笑肉不笑,赤裸裸的眼神紧盯着她,将那杯酒递到她面前,温书念没接,他就强硬地将杯口摁到她唇边。
晃出的红酒沾上她下巴。
温书念心里火烧得可以燎原了,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我喝了你就让我带叶琼走吗?”
“你先喝了再说。”
“好。”温书念接过杯子,话音刚落,那满满当当的一杯红酒毫不手软地泼到了对面脸上。
他大概是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被泼得一脸懵,还闭上了眼,温书念赶紧趁着他怔神的空挡独自往外跑。
奈何还没跑到门边,被另一个男生抓着手臂,一把拉了回来。
被抓的还是刚才撞到茶几那只。
过了麻痹的劲,疼得她差点冒泪花。
黄毛也拧着那八字眉走了过来,暗红色的液体还在顺着他脸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衬地那张脸恐怖又怪诞。
“泼我是吧?”他沾着难闻烟味的手摁住她下巴。
温书念想甩开,又被押着她的男生捏住另一只手,黄毛抹了抹脸上了红酒,朝沙发旁的姜月招了招手,“把刚刚叶琼喝的那瓶酒拿过来。”
什么意思?
怔神间,那女生已经端着一瓶开过的红酒走了过来,这回,也没拿杯子,捏着瓶口就要往她嘴里灌。
突然,门被“哐”的一声踹开。
迎面进来的人她都没看清,就见黄毛被一拳撂倒在地。
“我擦,你他妈——”卡在喉咙里的声音被拳拳到肉的声音取代。
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嚎叫,押着他的男生也傻了,温书念挣了一下,他就松开了手,看了看她,又看向被摁在地上暴打的黄毛。
怯怯地想过去帮忙。
突然,门又被“哐”地撞开。
这次进来的是黑马甲白衬衫的男人,温书念认得,是沧海月明门口那两个“西装暴徒”中的一个,但显然真正的暴徒是跪在地上打人那个,狼尾短发,抡起的手臂上醒目的纹身划过她视线。
这是——今天书店那个女生?!
温书念刚辨认出,她已经起身了,目光在自己身上浅浅掠过,继而走向被西装暴徒摁着的男生。
那男生脸僵得发白,她没有多余的话,一拳砸在了他下巴上。
温书念似乎听到了骨头脱臼的声音。
“你们,看戏啊。”黄毛捂着自己的脸,冲沙发边的四个男生喊了一句。
那四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凛着脸色走过来,声音却隐隐发抖:“你们谁啊?我叫人——”
狠狠一脚踢断了他后面的话。
她踩着跪倒男生的手,又一拳抡在另一人小腹,一个过肩将人放倒。
温书念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戴了一双黑色露指的皮手套,捏成拳头的骨节上有一排类似银色铆钉的金属。
“星星,下手别太狠。”一旁的西装暴徒,看她将一个男生的脸踩在地上,出声提醒了句。
“这是打架,不是切磋,别那么多屁话。”
她说了自进门起的第一句话,声音懒洋洋的,像夏日冒泡加了冰的汽水,脸上挂满不在意,但脚已经松开。
地上躺成一片的男生捂着被揍的各处鬼哭狼嚎。
她拍拍手,朝温书念走来,兴许是终于有时间认真端详她了,低头像观赏从未见过的展览一样,清澈的眸新奇又略带惊叹地盯着她。
温书念被盯得后退一步,想着暂时也理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先带叶琼走为好。
后面的黄毛突然爬了起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刀,冲女生刺来。
“小心!”温书念下意识捡起脚边的红酒瓶就往他头上砸了下去。
没有电视剧里演得那样酒瓶砸碎一地,而是滚到了地毯上,他手里的刀也被女生极快地转身,手腕一扭,卸下。
她似乎很生气,狠狠一脚踹在黄毛膝盖,反剪着他手臂逼人跪下,捡起地上的刀。
“阎星!别胡闹!”西装暴徒上前一把捏住她持刀的手。
“他想刺我。”
“屿哥说了别见血。”余风见她不想妥协,快要捏不住她的手,求助地看向温书念。
温书念现在满脑子都是“屿哥”这个称呼,他们真的是陆行屿让过来的?
可自己刚才那通电话才刚打通,一言未发,他怎么能这么快知道自己在这。
“温小姐。”
对,劝人放下屠刀要紧。
温书念赶紧过去,一根根抠开她手指,夺下刀,沉甸甸的,刀刃锋利,她心也紧张得砰砰跳,正踌躇着不知往哪放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