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作为人民教师,可不能纵容自己的妹妹偷尝禁果,小小年纪就应该读书,把书读烂。
宋阮清暗自撇嘴,作为年轻人,她其实觉得江镜远就是小题大做,当了几年老师硬生生把思想都给迂腐了。
他自己不还是早恋过来的,只不过是她没给这机会罢了。
况且人家男孩子看上去家庭很富裕啊,长得又帅,妥妥的青春男主脸,多美好的回忆啊!
“嗯什么呀,快上楼,热死了!”
从空调房出来,早就受不了外面这热浪滚滚的湿度,再加上江镜远就跟个八爪鱼一样贴着她,她只觉得心中燥热,身上黏糊。
这些天为了照顾江镜苓,她跟徐恬换了差不多小半个月的班,这半个月她上白班,徐恬上晚班。
徐恬整个人暴躁不已,每天上晚班就要私聊她,跟她吵架。
所以从今天开始,她要开始上半个月的晚班,补足那些没上晚班的日子。
刚交接完,就听见徐恬说了句:“怎么又来了,有完没完。”
语气充满了厌恶和烦闷。
宋阮清刚挂上工作牌,便又听见徐恬跟她说的话:“宋阮清,给你个忠告,晚上有来推销的,你不要跟她聊。”
徐恬说完,见人朝着这边而来,拿上包立马闪人。
宋阮清整个人都贴满了问号,她感觉徐恬在说一个很新的东西。
是她太久没上夜班的原因吗?
想着想着,只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踩着高跟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两杯咖啡,价格不菲。
宋阮清下意识地不想承她的情,连忙推手拒绝。
不料力气太大,咖啡撒了那女人一声。
宋阮清觉得怪不好意思,急忙从抽屉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可是咖啡污渍太顽固,浸入织物中,如何也是擦不掉的。
“对不起,要不我给您钱,您去买一身吧?”
面前的女人丝毫不在意身上的污渍,笑意盈盈,并未怪她把衣服弄脏了,她大方得体,伸出右手悬在空中:“宋医生,您好,我是康尔医药公司的医药代表,我叫刘芳,很高兴认识你。”
“您好。”
宋阮清伸手回握,不料刘芳抓住她的手不放,动作流畅,像是演练了千百次一样,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一只价格不菲的翡翠手镯就落到了宋阮清的手腕上。
宋阮清的手关节被她握得变形,她大力地抽出右手,手背一片通红,甚至还能看到五指印。
她不明所以,皱着眉头厉声道:“你干什么!”
说着,手上还不忘去取那只翡翠手镯,可是圈口太小,刚才那女人用了十成的力气,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她捏碎了。
她取了好久,都以失败告终,她只能暂时放弃,面色不善地望着刘芳,一双杏眼盛着怒火。
“宋医生,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小礼物?真是天大的笑话,她还没见过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送上万的镯子的。
“你在这等我一会。”
第89章 好好地,你哭什么?
留下这句话,宋阮清拔腿就走向导诊台,喊了几个小护士朝着更衣室走去。
“怎么取不下来?”
两个小护士用了好大力气,都没有将手镯取下来,其中一个护士看着宋阮清高高肿起的手掌,同情道:“宋医生,你手肿了,一时半会肯定取不下来了。”
另一个小护士也是叹了口气,吐槽:“那个人来了不下十几次了,原来的时候白天也来,但是没人理她,她就等着晚上人少的时候挨个串门,上次徐医生也在她手上吃亏了,不过徐医生还好点,只是给她塞了钱,塞钱好还啊,你这……就有难度了。”
说话的功夫,宋阮清的手掌肿的更高了。
她心疼死自己的手了!这是什么人啊!得亏得今天晚上没什么病人,不然就她这手还怎么给病人处理伤口?
宋阮清甚至有点气急败坏。
时间有些久了,她想起那人还在诊室等她。
她只得迅速地将手上的泡沫洗尽,可是,回到诊室后,只看见桌上留着的水果和咖啡杯,不见人。
宋阮清沉下眸子,瞬间懂了徐恬走前的那句话。
真是棘手的问题。
还好她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了自己的东家,只能等下班后先去一趟首饰店将镯子取了,是在不行,转账就当买下来了。
很久没上夜班,宋阮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时差一下没倒过来,下班的时候,眼睛熬得通红。
后半夜的时候,来了一个酒精中毒的人,看周围的人,不难猜想是刚从酒桌上下来,她急忙给人做了检查,忙的头昏脑涨。
她站在医院门口,呼吸着清晨湿凉的空气,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打了一辆车,去了康尔医药公司。
公司规模不是很大,估计是做代理商的。
她在楼下转了一圈,找了一家首饰店,摆弄了好久,终于将手镯取了下来,回到公司门口,正好撞见刘芳。
刘芳见着她的时候,脸色一愣,迈开的步子都缓慢了些,犹豫见,人已经走到了宋阮清面前。
刘芳立马换上一副公式化笑脸,嘴甜的不行:“宋医生,早呀,您刚下班吧?瞧您,记性太好了,还记住我在这里上班。”
宋阮清是在没什么好耐心跟她寒暄。
本来没有昨晚那件事,她压根不用下了班晃荡好几个小时就为了给她送手镯。
“收好了,我走了。”
宋阮清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为了交还给刘芳的时候方便她验货,特意将盒子打开,让她仔细看了一眼,“没错吧,是你的吧?”
刘芳的表情有那么片刻绷不住,带着笑容面具的脸也不免龟裂一道裂痕。
是个硬茬子,比那个徐医生还硬茬。
不过脾气比徐医生好点,她上次去,徐医生直接把保安都叫上来了。
“是的是的。劳烦您送一趟了。”
“嗯,是你的就行,验过货就收着吧。”
宋阮清扣上盒子,放到她手上,走时还不忘补了一句:“收好了,别丢了,遇到不讲理的,可能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芳点头,送她到电梯口,直到电梯关闭,她的整张脸才垮了下来,气愤地看了一眼镯子,烦闷至极:“这仁心医院都是什么油盐不进的人啊,给东西还不收。”
“哟,刘姐,东西被退回来了?”说话的女人尖酸刻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没事,你这么能干,迟早能把仁心医院这个难啃的骨头啃下来。”
啃什么啃,她又不是狗!
这两人一向不对付,刘芳鼻孔朝天地狠狠剜了她一眼,踩着高跟进公司的时候,故意靠近她,狠狠地用肩膀撞得她一个踉跄。
“什么人啊!不过就是个搔首弄姿获得业绩的小人罢了!拽什么拽!”
刘芳才不管这些同事的想法,都是一群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罢了。
一连好几天,宋阮清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刘芳上蹿下跑,只要能带点业务关系的科室,她基本都会去弄好客情关系。
她尤其喜欢在急诊科拉着宋阮清聊事情。
宋阮清不怎么搭话,她真的怕了眼前这个人了,怕她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刘芳坐在宋阮清对面,就算是一个人,也能说的津津有味。
宋阮清没听她说什么,只不过对面的女人似乎想到了伤心事,开始哽咽,眼泪跟不要钱的一样,说来就来。
宋阮清见状,也不能再把她当空气了。
她将纸巾递了过去。
刘芳的哭声不大,但是在急诊室,尤其是从她的诊室传出来就显得格外突兀。
有些病人和护士都偷偷地望了过来。宋阮清只得起身将门关上,隔绝外面的视线。
“好好的,你哭什么呀?”
宋阮清苦着一张小脸,手足无措,在外人看来,好像她欺负了刘芳一样,怪难看的。
刘芳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像老了几岁,弓着腰,没了之前的自信和张扬。
“宋医生,我们聊了这么久,您看看是不是给一个机会了解一下产品?”刘芳擦掉挂在脸上的泪水。
这一擦,将打的底妆都擦得斑驳,有些狼狈。
“宋医生,如果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谁愿意这样大晚上的还来做客情关系啊。”说着,刘芳又开始哭了起来:“你不知道,我欠了多少钱,我每个月拼死拼活地干,才还了一小点,我老公就是看病花了好多钱,欠了好多账啊,我要是再不努力点,我就要被公司干掉了。”
宋阮清看着她,她哭的真切,哭的狼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心软。
“说一下你的产品吧。”
宋阮清还是没忍住,就算她圣母心泛滥吧。
她甚至没想起来眼前的女人,几万块的手镯说送就送,这背后就没有一点幺蛾子。
刘芳的擦着泪水的手没控制住,将精致的眼线都擦掉了一部分,她高兴地不得了,说话都开始着急结巴:“真的吗?谢谢宋医生,您真是个好人。”
宋阮清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心里无波无澜。
刘芳的工作能力不置可否,产品的功能和成分以及临床试验和病人反映都说的一丝不漏,偶尔还会拿出手机,给她看医学期刊发表过的论文,可见,她是下了苦功夫的。
宋阮清结果她递过来的产品,仔细听她讲着该药的相关功效以及报价,她对其中一点有些许疑惑:“价格是不是高了点,而且我们急诊科其实不太能用上这些。”
药品是新研发出来的,国内刚上市,但是她在国外见过,有的时候也会开,但是很少,而且国外的价格比国内低了不止一倍的价格。
宋阮清将视线从药盒上挪开,将焦点落在刘芳身上,平日看人温和的眸子此刻充满了审视。
倏然,她将药盒摆在桌上,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们国内暂时对这药没有上医保,病人买这药品报销不了,再者,你应该去采购部,去投标,而不是将主意打在我们身上,我觉得你们还是有必要按照流程来。”
宋阮清刚回国,还不太清楚国内对于药物招标的事项,出于严谨,她温声说着。
“宋医生,是这样的,这药我们公司一般是跟外面的药店进行合作,医院渠道基本不开通。”
刘芳暗自要紧后牙槽,没想到是个硬骨头。
她以为宋阮清松了口,就很好糊弄,谁知道做事还是一板一眼,什么都按照流程规章来。
“医院渠道不开通,那我更不可能私自开这种药品了。”
宋阮清起身,将药品放到她手中,旋即调转方向,走到门口,言笑晏晏:“刘总,我这人喜欢按照规矩办事,你说的这些事情我懂,但我不缺钱,也不会做这种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
刘芳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通过她接触的病人去打开市场,但是,这一环节在问诊开药上,私自操作是违规的。
再说了,她不了解国内的行情,她不想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徐恬提醒的事情,说明问题还是挺大的,她应该谨言慎行。
“宋医生,我不急,您考虑考虑,样盒我给您放这了,有事您打电话给我。回见。”
刘芳听了这逐客令,脸色一僵,但不过一秒时间,整个人就放松自如,似乎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刘芳没拿药盒,而是从包里递过自己的名片放在桌上,又放了一盒润嗓糖,她态度和气,确实是沉得住气的人。
只见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将些许凌乱的头发别至耳后,笑着说:“宋医生,您上班应该挺累的,这糖很有效果。”
宋阮清睨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糖盒,外国牌子,她见过,确实效果好,也挺贵的。
刘芳还挺舍得下血本的。
这要是遇到一个黑心医生,说不定还真就接下了。
送走这尊大佛,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对于刘芳留下来的东西,她倒也没丢掉,而是随手将它放进了抽屉,连自己都忘记了刘芳留在她这里的东西。
虽然是夜班,但是急诊室相较于其他科室,还是比较吵闹的,尤其是遇到重大事故或者突发事件的时候。
这不,一个小护士来的匆忙,神色慌张:“宋医生,2号床的病人突然发狂了,您快去看看,我们怎么摁也摁不住,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好,就来。”
宋阮清刚整理好思绪,听到这话,立马跑了起来。
刚进病房,就瞧着发狂的病人将几个女护士推倒,整个人挣扎起身,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仿佛没了神志。
宋阮清喊了声::“镇定剂。”
一旁的小护士立马从药库拿了一支,递给宋阮清,冰冷的针管刺入黝黑发皱的皮肤中,病人行动逐渐开始缓慢无力,随后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宋阮清拿出小电筒,拨开他的眼皮,检查着瞳孔。
病人瞳孔发散,没有焦距,刚才突然发作也不像癫痫,从他家属的了解中,他本人也没有其他病史的存在。
宋阮清环顾四周,未见他的陪护,只得对护士说道:“家属确定没有什么遗传病吗?”
小护士摇了摇头,对这事情也很迷茫。
宋阮清默然,说出了她的顾虑:“等他家属过来了,你记得问一下,如果有精神疾病,就把他转到精神科去,其余的事情不归我们管了。”
小护士点点头,认真用笔在病历本上记着。
宋阮清刚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刘芳,一时诧异这人怎么还没走。
“宋医生,您考虑考虑?”
……
宋阮清看着刘芳神色莫辨的模样,瞬间觉得不安,她不自觉地微皱眉头,眼底带着难以察觉的警觉和敌意,点了点头。
随后,绕过刘芳,朝着诊室走去。
这几天,江镜远也很忙,宋阮清又是上夜班,两人经常见不着面,基本上作息都是错乱的。
她为了刘芳的事情,特意问了徐恬几句,徐恬没说话,只是警告她不要违规操作;她又去了刘芳经常跑的几个科室,了解到其他医生也并没有和刘芳达成协议。
刘芳这人也奇怪,其他科室跑了几趟,就不跑了,只盯着她。
就算吃了闭门羹,也丝毫不在意,第二天又会接着给她们科室带吃的,人不露面,只让外卖小哥送来,以宋阮清的名义。
宋阮清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刘芳人没等到,却有病人来挂急诊的时候主动询问刘芳留在这里的药。
宋阮清盘寻后,才知道刘芳和医院对面的医院达成了合作,对于这类药物都是严格管控的,因为没有处方证明,其他医生也不了解这类药,而刘芳旁敲侧击,说宋阮清接触过,给病人开过,可以开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