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厉澜不悦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君上,臣妾来伺候您用膳吧。”
徐婉莹这会特别不想再继续识趣下去了,他们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感,她只觉危机感纵生。
若要她毫无怨言的将自己夫君拱手让人,或将被迷心智,那她也是无法忍受的!
她说话间便已是先坐在了谌厉澜身侧。
“也好,有徐妃娘娘在,也是无须臣下的,不然臣下就先告退,君上,娘娘请慢用。”
盛姝借机忙推脱就要开溜。
“站住!孤何时准你走了?过来!”
徐婉莹才觉得她识趣,就被谌厉澜一句话拦截了下来,甚至还重重将玉箸掷于桌上。
徐婉莹不觉缩了缩身子,君王的喜怒无常便是底线,她也并不敢随意挑战。
“哦,好。”
盛姝笑眯眯地应声,似乎并不见丝毫惧怕,眉眼弯弯,脸上的小梨涡浅映唇边,很是顺从地就要坐在他们对面。
“坐那么远要如何伺候孤?”
谌厉澜语气有几分冷意,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侧,再明显不过的示意。
盛姝暂且纵着他的小脾气,抿唇又再走近,先是笑着替徐婉莹拿了一副碗筷,才坐到了他身边。
“君上还要再加点醋吗?”
谌厉澜神色晦暗不明,却很是专注地望着她,“你不是最擅长揣测孤的心意吗?需不需要加还要来问孤吗?”
“君上说笑了,臣下哪敢随意揣测君意呢?”
盛姝说着,便提起小勺,在谌厉澜面前的小碟里夹了两勺醋,又拿起一个新的,只放了醋推给徐婉莹。
“女子多喜酸,也是多子多福之兆呢!君上和徐妃娘娘今日一起吃了这团圆饭,日后定然是和和美美的。”
这番话说得徐婉莹身心舒畅,这气也很快顺下去大半,这会再看盛姝也似乎顺眼了些。
什么多子多福!要他和徐妃......听着就觉刺耳!
可偏偏在这丫头脸上又看不到丝毫介意和嫉妒之意,谌厉澜只觉气梗。
“盛女官这般会说,只是不知这番原本亲手为他人下厨的心意到底是要给谁的?是孤还是徐妃呢?”
“自然是君上了......”
谌厉澜重新燃起了丝期待和欣喜。
盛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太后身份尊贵,竟不惜跟臣下去学着下厨,这番拳拳心意又怎能辜负呢?君上想必也是感受到了。”
不温不火的话,似一盆水,适时浇灭了谌厉澜眼底的热意。
谌厉澜抿唇,适时夹起一颗饺子,默默品尝。
盛姝也只管填饱自己的肚子,说是伺候,也只是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徐婉莹低头,并无多少胃口,可是为着盛姝当着谌厉澜的面说的那番话,他又并未反驳,那她便理所应当承下这份好兆头。
无论如何也是强行吃下一颗,索然无味。
王太后始终注视着谌厉澜的每一个举动,直到他放下玉箸,她不由得失落怅然。
除了盛姝初时夹的那一颗,他其后吃下的每一颗,全是盛姝包的......
这便是他的态度和回应。
一顿饭吃得几人各怀心思。
谌厉澜面无表情,中途也未再多说什么,徐婉莹偶有提及其他话题,他也只是简短应声。
饭后,徐婉莹主动先是离开。
纵使再不愿意,可谌厉澜这般态度,若继续再留下,那也只能是伤及自己的脸面,反而让她人看了笑话。
反正再怎么样,神女祭祀龙脉,任谁也无法改变!
盛姝并不愿离开,只称要守着太后,替她调理身子。
谌厉澜也不能强行拉着她走,唯有冷着一张脸与她在偏殿相对。
“得逞了?满意了?别以为孤看不出你的花招!”
盛姝无辜的水眸望着他,“君上这是何意?我到底做什么了?”
“一次次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知不知道,倘若有丝毫差错,你便死无葬身之地!”
谌厉澜握住她的手臂,郑重其事地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这丫头简直太过大胆,迟早会将自己葬送,他即便是君王也并不能完全在一些原则性事情上徇私......
盛姝不在意地浅笑。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反正也要死了,我说过会帮小玞的......
只有五日了,君上还是放弃吧,不必为难,我终是逃不过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如此惜命之人,休要在孤面前耍这些花招!孤最后再提醒你一次,若是再轻举妄动,任谁也保不住你!”
谌厉澜强势将她拥入怀中,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发间,格外爱惜珍视的神情。
存在于视线盲区的任何东西,盛姝看不见,也并不想多加探究。
“好,我都听你的便是,可是你也要给我个机会啊,这几日我就留在泰康殿照顾太后,你也日日都来可好?”
“到底是你自己想见孤,还是只为着太后?”
谌厉澜明知她的答案,却还是想听听她亲口说出的美丽谎言。
“在你心里,应是也喜欢这样的团圆的,虽然你不愿承认,可是我都明白,就只当为了你自己,好吗?小玞?”
她的答案总是这样似是而非,却也意料之中。
谌厉澜自嘲般轻笑,更是无奈。
盛姝只当他多疑猜测,不肯应下。
这场博弈虽是掺杂了感情在其中,可终究还是博弈,一旦开始,不到最后便无法中止。
“我本来也身子不便,你知道的......”
谌厉澜依然只有一个答案,势在必得。
“姝姝,无论多久,你都只会属于孤。”
第255章 金屋藏娇
盛姝总算如愿留在了泰康殿,身子不便是假,唯有暂留此处,能避一时是一时。
她心里十分清楚,倘若这次未成功逃脱,那她便再无从拒绝谌厉澜的强势恩宠。
可她也料定赤尘背后的人绝不是吃素的,她这祸水一旦要被处决,可是比夺妻之恨更冠冕堂皇的理由。
燕北骁也定会第一时间知晓杀将过来。
大战一触即发。
可既然是祸水,定是不会仅仅用于此时这般简单,怕是收网时的要挟也少不了的。
她对于谌厉澜或许用处不算太大,可对燕北骁……
盛姝不愿细想他们之间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只是无论作为阿辞的母亲也好,还是她亲手所下的蛊毒也罢。
或许她还是有那么些可以要挟的价值的。
那么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现下就丧命!
白日里大多时间,她都选择和元离一起研制火器,说了照顾太后,却几乎都是在临近黄昏时分才过来。
更是理所当然地搬到了泰康殿的偏殿之中,只为着表面上的方便。
谌厉澜依然不愿与王太后多待,盛姝自然也并不愿抽身与他单独会面。
好在谌厉澜也未多加勉强,每每都是坐个片刻便离开。
五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宫中忙着举行祭祀礼,盛姝一身红衣正坐于殿内,侍女很是仔细地为她梳妆。
一头青丝整个盘起,用发带束住,再戴上一顶精美流苏发冠,镶嵌颗颗南珠,两侧垂下条条流苏过肩,流光溢彩,衬得一张美人面更是美艳无双。
谌厉澜立于她身后,不觉看得有些出神。
“君上,历来的神女便是这般打扮去参加祭祀礼的?怎么看着倒像是出嫁一般,嫁河神吗?”
盛姝笑着打趣,心里暗暗痛骂,还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
谌厉澜深有意味地回道,“只怕河神是没这个福气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动手?
都要送出去了,只要一踏出这座宫殿,随行部队、看守使臣、仪礼女侍……到处都是眼睛。
若要保下她,还要不被那么多双眼睛发现,可绝非易事!
最主要的还是她的身份,日后又如何能再名正言顺的出现于宫中?
这一局,盛姝暂时也并未想到他可用的两全之法,可看谌厉澜这不急不缓的模样,不免让她多了几分忐忑和不安来。
下意识摸了摸衣袖间藏着的东西,靠人总不如靠己来得更为踏实些......
一片红色从头盖下,立时挡住了盛姝的视线,还伴随着一阵香甜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在鼻尖。
还真有红盖头......
这到底跟出嫁有什么区别?
盛姝还未来得及开口再问,突然一阵头晕,两眼发黑,身子发软倒了下去,意识也逐渐模糊消失......
谌厉澜顺势接住她的身子,铜镜里,他唇角的弧度轻扬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盛姝才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上方是一片淡蓝色幔帐。
盛姝有些头痛的扶额,片刻的神智清醒,才反应过来不对,她此时正躺在一处卧榻上,似乎格外的熟悉......
她下意识便转头看向内里,果然,那道熟悉的身影正端坐于案前,手中还捧着一本明黄色的折子,对着她温和浅笑。
“醒了?”
这分明就是谌厉澜的寝殿!
她上次便来过,还差点......
盛姝心下一紧,忙起身,才发现自己依然还是那身红色衣衫,头顶有些重,抬手摸了摸,就连发髻上的发冠都还在。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到底做了什么?”
祭祀礼分明已经开始了,她怎会连王宫都还未走出?
是那顶红色盖头,谌厉澜居然对她下了药......
谌厉澜放下手中的折子,缓缓走来榻边坐下,盛姝不由得身子往后挪了半分。
谌厉澜眸色略沉,指尖轻掠过她的脸颊,笑意里似有情却也无情。
“孤说了保你,就绝不会食言,孤做了什么并不重要,现下你还好好的在此处便是最好的证明。”
盛姝余光落在他指尖,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稳了稳神,控制住自己想要躲避的念头。
“你找了人代替我?”
谌厉澜很是满意她此时的乖巧,他可以忽略不计较是否真心顺从。
“姝姝还是那么聪明,一猜就中。”
盛姝不敢相信,这种做法着实不聪明,根本不像他的做派。
“可宫里藏着我这么大个活人,还在你的寝殿里,难道你就不怕被发现吗?”
谌厉澜微微勾唇,带着几分倨傲意气,“发现什么?发现孤金屋藏娇?那又如何,孤若喜欢,还就藏了。”
盛姝轻轻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怎么?姝姝不信?那便趁着月色正好,同孤一起夜游一次幽岚苑,顺便也出去看看有谁人敢不怕死的置喙孤的事。”
谌厉澜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然却也坚定,并不似在说假话。
谁要跟他夜游幽岚苑?疯了吧!
“君上,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其他的明日再说吧。”
盛姝低头抽了抽手,抬脚就要下榻。
他分明就是有意逗趣,绕来绕去都不肯直说,她若还继续留下,只怕再难脱身了......
谌厉澜不仅不放手,另一只手还又抓住了她的脚踝,面上的笑意更多了些。
“如此良辰,姝姝为何要急着走?孤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答应孤的,又何时才兑现呢?”
盛姝全身似涌起一阵热流,立时面颊一阵发烫,羞窘低头。
“反正不能是今日,我身子不便,君上明明知道的......”
“孤现在说的是那日,姝姝亲口说过一切都听孤的,孤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此时居然都不肯跟孤同游……
不知姝姝想的是什么?脸竟如此红?”
谌厉澜轻笑,放开她的脚踝,掌心覆于她脸颊,果然异常滚烫。
他微微侧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掌中的柔胰凝脂,偏要对上她那双羞怯的水眸。
企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些许令他期待向往地蛛丝马迹,哪怕只有些许,也足够了。
“那便同游好了!我们这就去!”
与其被堵在这里,倒不如先出去,盛姝忙反握住他的手,先小心翼翼稳住,只想要快些离开他的卧榻。
“可是孤现在又不想去了?孤觉得姝姝说的很是在理,天色已晚,姝姝又是一身新嫁娘模样坐于孤的榻上,幽岚苑的风景哪有姝姝这般赏心悦目呢?”
谌厉澜眼波流转,眼睑半垂,抬手拂过她耳畔垂下的发冠流苏,再缓缓落至她肩头。
指尖轻挑,她的外衫便向着手臂一侧渐渐滑落而下。
第256章 占有欲
又来了……
前面说那么多废话,最后还不是为了这个!
盛姝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明明都未将她送出去,还特意将她打扮成这般。
原来也是他一早就打算好的,包括为了满足他此时的无耻私欲!
“君上,我今日不便……”
盛姝目光落在他指尖再次强调。
“小骗子!孤早知你口里没一句实话,你只当孤不会过问,就会蒙混过去了?可是呢,孤还偏就过问了,所有关于你的日常起居,孤都了如指掌……”
谌厉澜勾唇,下一刻,她的外衫整个滑落而下。
是了,除了铃儿,又多了个青儿,都活在他的监视之下了,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君上若是真的喜欢,就不该用这种方式来勉强......”
盛姝低垂着脸,无动于衷,神色冷然,只一张脸越发红得若朝霞明婉,娇艳动人。
“勉强?孤等了太久了,现在不愿等了,孤只要得到就够了!”
谌厉澜突然欺身而上,盛姝承受不住这样的外力,二人一起倒于榻上。
“君上!”
盛姝急忙抬手挡在二人之间。
“君上若是只想得到这个,这世间女子千千万,是我还是其他又有何不同?君上大可以传徐妃来,名正言顺!”
“可孤却觉得不同,孤要的就是你!”
谌厉澜语气满含热意,宣告着此时可怕的占有欲。
盛姝甚至感受得到掌心中,来自他灼热的气息。
“我明明都快对你......算了,我知我无法拒绝,随你好了!”
盛姝别过头去,一副任君处置的认命之势,却依然没有收回抬起的手掌。
谌厉澜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所指,此时与她近在咫尺的亲近之下,无论真假,他也要亲耳听到,那般渴求着的心里期盼。
“告诉孤,都快对孤如何?”
谌厉澜握住她的手掌拿开,迫不及待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