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感受过这样情感的诱惑和甜蜜，一颗心皆系于眼前这个小女子。
因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可能说出的动人谎言而牵动着他的心思和情绪。
“我承认，初见之时，的确被你这张容颜所吸引，可之后你却将我反手送于他人，还用阿辞相挟迫，我便怨恨你，厌恶你！
可之后才发现，原来背后的始作俑者另有他人，是你说会护着我！我万般无奈，想要再信你一次，你却对我多番防备，你知道我在王宫之中有多孤立无援吗？”
盛姝说着便眼中泛起一片朦胧水色，很是委屈地望着他。
谌厉澜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你分明可以乖乖来到孤的身边，却一再倔强抵抗，你到底要孤如何对你才好？”
“从始至终，你才是个口是心非的骗子！每次都要说着最无情冷漠的话，转个背却还要再来默默关心相护，既然只是为了这样毫无意义的私欲，就不该一再撩拨于人！”
盛姝置气般，将他身子推向一侧。
谌厉澜诧异之余，忘记了本该有的反应，躺在她身侧失神思量着她这番话的另一层意思。
盛姝并不急着起身，而是侧头平静望着他。
“我早知道你喜欢我了，从你那次在宫外说要我跟在你身后的时候......
所以当你再次将我送给燕北骁之时，我才那般怨恨，明知你身份贵重却也不惜恶言相向，可是，你却依然不肯留下我......”
她居然早都发觉了，所以之后才总是对他多番置气吗？
谌厉澜瞳孔紧缩，却又似深陷于某个无边的具象，努力回忆着过往的每一个细节......
“姝姝，你到底是何意？今日便说个清楚！孤不想再继续猜下去了。”
盛姝与他两相对视，沉默片刻才答道。
“喜欢是只看着便会心生欢喜，而爱是想要得到，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可是感情的美好本该是两相所愿，我想要的你却给不了，我便始终难以真正安心且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你。”
谌厉澜在她这里总是问不到想要的答案，她分明都懂得，却从来都不肯直言，是否喜欢真就如此难回答吗？
“你到底想要什么？”
谌厉澜翻身而起，一手撑在她的身侧，定定地俯视着她那双水眸。
“阿辞，我要阿辞！你曾对我说过可以将阿辞也接过来，让我可以时常见到他，可是我又很害怕，怕你再用他来逼迫我。”
“姝姝......你曲解孤的意思了，孤只是想让你安心留下，不愿看着你和阿辞再受那般母子分离之苦了！”
他早就知晓，阿辞是他与她之间的心结。
当初入了南陈王宫，她吃了那么多苦，也皆是因着阿辞才一直忍耐到最后。
如今再次分离，她又怎么肯放下阿辞而乖乖留下，终究还是说出了实话！
“可你又真的能够接受阿辞的存在吗？且之后若我们再有了孩子......谁知道你会不会又翻脸无情......”
盛姝一脸担忧蹙眉。
谌厉澜眼中立时浮现出一团别样光彩，格外明亮。
孩子......她是说跟他有孩子吗......
他不禁憧憬着那样一天到来的情形，这种突如其来被填满整颗心的幸福感，真实而愉悦。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孤便也答应你，除了名分......会接受阿辞，如此，可安心了？”
谌厉澜眼波有几许迷离低头而下靠近。
“等你将阿辞接过来，征得他同意了再说！”
盛姝一个翻身逃脱，再次坐了起来，双手交叉于胸前，一副傲娇的神情，瞥了谌厉澜一眼。
谌厉澜有些好笑，一把揽过她的肩强势靠在他胸膛，低头望着她受惊的小脸反问。
“孤为何还要一个孩子同意？他才不过四岁多，又如何懂得男女之事？姝姝，无论你今日拿出如何说辞，也该明白，君恩难却。”
“我不管，反正我要先见到阿辞！你若不应，日后就休想让我对你再有半分好脸色！你知我说到做到！”
盛姝咬着牙，双手顺势环上了谌厉澜的腰身，话音刚落便收紧手臂，有意威胁似的勒紧。
可她一个小女子，终是气力不足的，对于谌厉澜来说甚至还不如直接咬他一口杀伤力来得更强。
第257章 替身送命
可偏偏就是这般撒娇置气般的意气之举，却让谌厉澜很是受用。
“好好好，孤怕了你了，孤的后妃若都同你一般凶悍，孤的日子也不知得是置身如何的水深火热之中了。”
谌厉澜一声轻叹，似是无奈地轻抚着她的发间，满目宠溺之色，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皓齿若含雪，抑制不住地欣喜之色溢于眼角眉梢。
“你到底还想要多少个后妃！”
盛姝抬手捶了两下他的胸膛，又故意压低嗓音，小声嘀咕着发泄此时的不满。
“真是既薄情又讨厌！”
谌厉澜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也是越发地欢喜，握住她的手贴在心口，笑得明朗可心。
“孤怎么就薄情了？孤是一国之君，当下后宫也不过只有一个徐妃，还是先王赐婚，孤的恩宠现下又都给了你，还不够么？”
“当然不够！我为人很霸道，占有欲极强，日后不许你当着我的面对其他女子好！尤其是那个徐妃，我不喜欢你这样！”
“这便开始吃醋了？还想管着孤了？”
谌厉澜握住她的手臂想要看看她此时生动的模样，盛姝却一把推开他的脸，有恃无恐。
“你就说你应不应？若是不应，那我走好了！再也不碍你的眼了！”
谌厉澜惊而变了脸，似还未从她这般嚣张放肆的举动中反应过来。
似乎下手是重了些……
下一刻，盛姝便已然滑手到他的下颌，指尖轻轻抓挠着，笑得明媚娇俏。
刚升起丝丝不悦，想要惩治她的念头又立时被压了下去，谌厉澜有些无奈。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做到能让人情绪在须臾间就跌宕起伏的......
“放肆，你怎敢如此对孤？”
谌厉澜故作严厉质问，却也并不见拒绝，反而还多了些享受她这番亲近之举的神情。
目光里的柔色，盛姝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从小缺失母爱的人，定然会更加依恋于所有感情的弥补。
冷漠无情的外表下，那颗渴望被爱的心即便藏得再深，也终是存在的。
盛姝在某种程度上，也会有些同情成分。
可此时，她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原本他们之间就不会处在一个平等，可以相互理解的位置。
就注定无法让心靠在一起......
“你不觉得其实你还挺可爱的吗？有时候像个傲娇的冰山美人，有时候却又温和的像......小猫咪，若是谁不小心惹到了你，立马就翻脸咬人！”
盛姝撇撇嘴，带有几分明晃晃地嫌弃，却又抿唇低头笑了起来。
谌厉澜微愣，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居然将他比作美人和猫咪？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可是，她也说他可爱......
“看来孤真的该找个机会好好惩治你一番，也改改你这胆大妄为的性子。”
“哼，你若敢惩治我，我就天天摆脸色给你看，让你知道什么叫冷暴力！”
盛姝绷着一张脸，手下却又是抓挠了起来，瞬时破功又笑了起来。
谌厉澜偶尔会有些跟不上她的新奇说法，“冷……暴力？是什么？”
“就是不打不骂，就只扎你的心！让你好好体会一番爱而不得的心痛感觉！”
盛姝指尖轻戳他的心口，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经过其他话题的打岔，分散注意力，眼见着他眼底的欲意似乎消退了些，盛姝绷着的心才稍稍松泛了些。
谌厉澜低头望着她的指尖，琢磨着话里的深意。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用的什么办法？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绕了一圈，总还是要回归正题的。
谌厉澜眸色略沉，立时恢复了往时的清明和智敏。
“或许你不会想知道。”
“你做都做了，又救了我一命，还怕我知道吗？”
盛姝看他这副神情，莫名想起那日在市集上，他也是这般提醒她的。
可她偏要与他对着干，才去看了那终身难忘的恐怖一幕……
也许他本也知道她会反向而为，才故意如此说的……
今时今日，又还有什么更为可怕的东西吗？她之前见过的分明就更残酷些！
“你就只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将你这个不安分的小丫头早早葬送了便好，知道的太多对你未必是好事。”
谌厉澜并未松口，似是别有一番用意。
二人无端陷入沉默当中。
盛姝只觉他看向她的眼神又有些不对了，忙故作凶态，昂着头，先是一副强势之态来压他。
“明日清早你就快些派人去接阿辞，若是晚了，小心我反悔，到时候不要某人了，那某人可别痛哭流涕一脸委屈。”
谌厉澜被她的话逗笑，无奈之余，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还敢对孤不敬！”
盛姝撇撇嘴，并不以为然，趁他放松警惕，便麻利地下了卧榻。
“嗯？去哪？”
衣袖被抓住，身后不温不火的嗓音，让盛姝有些心虚，整个身子又再次绷紧。
“回自己的寝殿啊。”
“孤何时准你回去了？今夜留下。”
“骗子！你说话不算数！”
盛姝回头就瞪着他，先发制人。
谌厉澜唇角微动，还真是喜爱她这般直率又可爱的性子。
“孤是答应了如你所愿，接阿辞过来，可又没说这段时日就让你回自己寝殿……”
若是最后还得留在此处，那她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盛姝并不肯妥协，“说来说去，你就还是想用这种见不得人的办法将我藏起来？”
“既然你执意想知晓，那孤便告诉你。
是你身边的侍女铃儿。
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神女之能，便有意祸水东引，将一切都推到你身上，甚至生祭当日，怕你当众拆穿她的阴谋，还妄图给你下毒。”
“于是，她便只能替你前去，被投入龙脉山下的湖泊河流中，任由深水淹没，再被万鱼噬咬，完成这一生祭仪式……”
她总是如此固执，谌厉澜不得不再次敲打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
此刻他眼底的冷然和狠厉，让盛姝心惊。
他口中强调着的替身，深刻提醒着原本去赴死的该是她！
“别说了……”
那种被水淹没的可怕感觉，让她若身临其境，胃中顿时一阵翻涌。
盛姝突然掩着胸口别过头，开始抑制不住地阵阵干呕起来。
第258章 主动出击
“姝姝……”
谌厉澜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忙扶住轻拍她的后背，只见她原本红润的小脸瞬间煞白。
谌厉澜不禁开始懊悔，恐是说得太过直白吓到了她。
可比起她的任性差点丧命，他却宁愿狠心给她点教训。
“你别怪孤狠心，孤也都是为你好，若你下次还这般肆意妄为，不听话，即便不是你自己，也会牵连他人丧命，明白么？”
谌厉澜语气渐渐柔和下来，扶着她坐下，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中。
盛姝低着头接过却只是握住放在腿上，眼角挂着两行清泪，鼻尖也是有些泛红。
“别哭了，你不是一直也不喜欢那个小丫头吗？她走了也好，也省得你看着眼烦。”
谌厉澜又抬起指腹轻抹了把她脸颊上的泪痕。
本来是句安慰的话，可听在盛姝耳中却着实有些心头发颤。
一条人命在他看来原本就不算什么，更何况还是一条奴婢的命！
王权下的可怕和残酷，这些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君上，我想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她不是被吓哭，而是存于心底笼罩着的阴影下的本能反应。
可盛姝此时也宁愿顺势在谌厉澜面前装柔弱，一副病娇美人的姿态轻轻抬头，噙着波光潋滟的水眸，就只剩下委屈、可怜。
“姝姝，孤还有些奏折未看完，就在一旁安静地陪着你。”
谌厉澜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怜爱不已，动情地握住她的手，只愿能稍稍安抚下她。
“可是我累了。”
“那便躺下休息会。”
……
要躺也不可能就躺在这啊！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盛姝稍稍平复了些情绪，只觉今日似乎很难走出这扇门了。
计划直接扼杀在摇篮也就算了，这会怕是真要先将自己搭进去了……
“好了，你忘了我被送来的目的了吗？赤尘还在宫中，传信的暗线也还未全部找出，有人此时怕是正愁找不到由头让南陈国和都律国开战，别任性，好么？”
盛姝努力保持镇静，温柔地反握住他的手，苦口婆心相劝。
他这人向来利益为重，虽是美色当前，又哪里容得下影响国势动荡！
谌厉澜莫名有些享受她此时一副替他着想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将人抱在怀里，很是不舍。
“小丫头，倒还教训起孤来了！到底是谁任性？你当真就这般不愿？”
他又怎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你知道的，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是一国之君，应该以大局为重……”
谌厉澜轻呼一口气，眸色暗了暗，似是无奈之下的妥协，将她放开，同时起身负手而立背对着她。
“罢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的确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可她的不愿却也是真的，何必还要再找那么多借口……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得到便好了，可等真的付诸行动，却只看到她的闪躲。
那些千方百计的哄骗，也皆是为了拒绝。
刺痛了他的心。
他想要，却又极其讨厌这样在心中翻腾得难受的感觉。
就好似满心欢喜得到了一块饴糖，却偏是蒙上了层灰尘，让他根本无法舒心顺意的去接受，更无法去品尝内里的甜蜜。
“好。”
盛姝眼里瞬时就有了光彩，忙干脆应下，脚下匆忙冲往殿门口，生怕他突然反悔。
谌厉澜听到身后殿门打开的声音，面上浮起抹苦笑，果真如此迫不及待。
第二日清晨。
意料之中，谌厉澜看她似乎更紧了些，借着她被铃儿毒害的由头，只让她在近日都待在殿里将养，如同软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