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厉澜轻笑,“你倒是坦诚,不过孤觉得日日躺着总是太过无趣了,姝姝也大可不必如此折磨自己,不如就此停手,与孤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好?”
他并不喜欢她这副病恹恹地模样,尤其还是她有意让自己这般。
她到底要躲到何时?又以为真的能躲得了吗?
盛姝觉得该适可而止了,顺势抽回了手。
“君上,若你觉得无趣,还不如叫徐妃作陪,拖着我一个病人总是个累赘,能有什么意思呢?”
谌厉澜一股意气顿生,她又是开始对他冷若冰霜,疏离无视了,竟都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这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无比难受。
谌厉澜一手抓起被角就扯开丢去一边,起身就将盛姝从床上抱了起来。
盛姝立即慌了,“君上!”
谌厉澜勾唇浅笑,“怎么?现在肯看孤了?”
算了,还是先别惹他了,无非也就是多忍几天的事。
“谁让你老是对徐妃那么亲热的!那日吃饺子,我辛辛苦苦包那么久,可她一来,你不光当着我的面叫她婉莹,还在她面前对我呼来喝去,是!我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女官,根本不值得你放在心上!”
盛姝大脑飞速旋转,再次用上了老办法,说完便有些委屈地扁嘴低头,在他怀里老老实实,也并不敢随便乱动。
只要她先发脾气了,就让他的脾气无处可发,先发制人唬住他!
“又是孤的不是了?那你想孤如何?”
多日前的事,经她再提,似乎也算是个比较合理的说辞。
谌厉澜却也并不想就拆穿她。
“日后只能叫她徐妃!”
“那你先叫孤一声夫君,孤便可以考虑下你的提议。”
“啊,我突然有点头晕胸闷……”
盛姝扶额装傻。
“那好吧,孤便陪着你躺一会……”
谌厉澜微微勾起唇角,顺势又要将她再放回榻上。
第261章 接夫人归
“哎,不用了!君上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想来透透气应该就好了。”
盛姝立即很是识趣的对他扬起抹温柔笑意。
谌厉澜抿唇不言却也并不放她下来。
盛姝故意转头小声嘀咕不满,“真讨厌!无名无分的谁要叫你那个……”
谌厉澜这才将她放了下来,轻拈了她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半垂眼睑深有意味地说道。
“那倘若是先有了夫妻之实,是否于姝姝而言,名分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说完又是抬眸望着她,眼波流转间带着丝丝撩人之态,欲意十足。
“才不是!我才没有你想的那般随便!快走啦!”
盛姝忙眼神躲避,两手就攀上了他的手臂,连拉带拽的只管闷头先将他带离自己的寝殿。
赤尘原本是被盛姝执意拘在宫中,只为了达到逃离的目的。
且要带的话怎么都该到了,可多日来赤尘这里并未给她什么答复,盛姝心里也有了数。
她也有沉下心来深刻分析过此时的局势,即使那人可能听出了玄机而对她感兴趣,也怕是不能立即就想办法让她脱身的。
毕竟只要这九越诸国一日不统一,什么都是后话。
当下推动两方大国间交战才是放在第一位的,只不过是由她来加速再推了一把罢了!
此次计划已然落空,谌厉澜又似乎对赤尘的美色并不在意,毫无作用的人,盛姝便也只能先是放她走了,眼不见为净!
盛姝每日依然只能小心应付着谌厉澜,极力把握着二人间的距离感。
可暧昧势头与日俱增,她愈发难以抵抗,不得不在心里暗骂起燕北骁,同时却又很是盼望着他的到来。
矛盾至极。
没想到这会能救自己的也只剩下他了......
三日后。
谌厉澜并未等到沈梧叶一行人接到阿辞回来,却先是得到了南陈君王亲征举兵逼入边关,此刻就驻扎在靠近都律国边境十里之内的消息。
无论是赤尘的离宫,还是沈梧叶一行的打草惊蛇,在谌厉澜看来也都无甚区别了。
既有幕后推手,这样的结果就总是会到来。
使臣交接传话,燕北骁气势汹汹一副来犯的势头,却是按兵不动,只是声称约见一位厉公子于边境的交界对弈棋局。
谌厉澜欣然应下,也是早已布下防守,坦然来到约见之地。
二人由各国的将军率领一队人马跟随,在一处露天高台之上相对而坐。
片刻的眼神交汇,早已电光火石隐于无形之中。
谌厉澜望着面前这身锦衣贵公子模样,又神态自若的燕北骁,眸色渐深,先是笑着开口。
“箫公子,别来无恙啊。”
他借着对弈的由头,并不着君王正服,这用意就很明显了。
谌厉澜自是也同样一身常服来赴这场约。
燕北骁先是拈起一颗黑色棋子落于棋盘之上,不动声色抬眸。
“来者是客,我便也不跟厉公子客气了,不妨先主动出击了。”
“落子无悔,一旦开始对弈,自是不必讲客气的,无非就是你来我往,在下也当尽力而为了。”
谌厉澜随之也落下一颗白子,唇角的笑意并未有半分消减。
燕北骁轻笑,“厉公子想必也知道我此行是为何而来了?”
“嗯......也只能算是半知。”
“哦?厉公子但说无妨,在下也洗耳恭听。”
“珩氏一族虽四散居于九越各国,可这百年不变的规矩,想必箫公子没忘吧?
南陈国和都律国皆是受过珩氏一族恩惠,又有姻亲缔结之谊,你我如今手中又同持箴令,若是轻易背信弃诺,只怕是要被天下人所不耻了。”
谌厉澜并不认为他会为了一个小女子而特意来此,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罢了。
他真正想要的只怕还是吞并侵略,只要自己这个都律国君王还在位一日,又岂能容得下他国来犯!
先礼后兵,便是他此时的应对之策。
“对弈落子,已然身在局中,又岂能独善其身呢?
倘若此后天下百姓能长久免于战乱之苦,可以安居乐业,所有的一切,即便是当下短暂的战争,也皆是顺势而为,大局为重,这一点,厉公子应该很清楚。”
燕北骁点到为止,他今日来的目的本也不在于此。
“只愿箫公子能知晓,到底谁才是这背后下棋之人,可别误了一番思虑,到头来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多谢厉公子提醒,说到嫁衣,只是在下不免想起自家夫人,她一时贪玩来了都律国作客,叨扰多日,在下稍后与厉公子对弈完,也要接她回去了。”
谌厉澜的话本就意有所指,既是双方都明白,也是不必再多费唇舌了。
燕北骁的耐心早已所剩无几,干脆将话挑明,只想即刻就见到那个让他终日思之如狂,万分惦念的小女子。
自家夫人?
谌厉澜微微蹙眉,他竟给她冠于如此大的名分......
“箫公子可是有所误会,在下并不曾见过令夫人,且堂堂南陈国的后妃又怎会出现在我都律国王宫?”
燕北骁听出了他的防备和谨慎,却并不在意。
“厉公子说笑了,在下今日接的分明只是自家夫人。”
谌厉澜神色晦暗不明,“哦?只是不知箫公子的夫人是何人?可是名为易落?”
燕北骁突然有些不确定。
倘若他说易落,后妃的身份在前,谌厉澜必定会认定他的意图还是开战,极有可能不承认,更别说交出人。
可若说是盛姝,没了后妃身份,他也大可以混将过去,更不会承认有此人的存在。
罢了,这番试探原本就是同一个指向。
只要他今日亲自来了,谌厉澜的猜测就已然有了定论。
可为了盛姝的安危,他也管不了那些所谓的揣测,哪怕是当下开战,也必定要带她回去。
“在湖州之时,她还曾为厉公子诊过病,时而随性欢脱,时而又清冷安静,厉公子知道的,就是那个小女子。”
燕北骁提及她,面上也是多了几分笑意,温润平和,倒真似提及自家夫人的轻松之态。
谌厉澜只觉刺眼又刺耳。
分明在王宫之时对她多番折磨,毫不留情,甚至都不愿碰她,连侍寝都不曾。
这一番转变是如此讽刺!
“是吗?可在下记得她不是箫公子带回去却很是厌弃之人吗?不知何时又变成公子的夫人了?”
“夫妻之间,总是床头吵床尾和,本也不是什么奇事,外人自是不明白这其中的乐趣的……”
二人眼底都涌出丝不明的对峙之色,谌厉澜隐在衣袖下的手背已然青筋暴起。
盛姝难道是他想弃就弃,想要就拿回去的一件物品吗?
若非他知晓内情,还真是差点就当真了。
谌厉澜只恨不得立即回怼质问燕北骁,到底是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的!
第262章 君恩难却
但是形势和身份不容许他任性而为,他终究是不能的!
谌厉澜转而垂眸笑着放下棋子。
“既是如此,那就容在下先回去好好替箫公子去寻找一番,倘若有消息,必定尽早知会公子。”
“有劳了,在下就先提前谢过厉公子。”
燕北骁知他定然还要思量一番才会作决定,当下也不多留。
“孤本也无心轻易就扰了这多年来的安定平和,可若有人执意挑起事端,那孤便是踏平一切,也是在所不惜的……”
谌厉澜不过才行至两步,身后便是燕北骁掷地有声的话抛出。
以南陈国君王的口吻,威胁意味十足。
谌厉澜微微侧头,却也并未转过去看他一眼,大步流星只管拂袖离去。
同为一国之君,他的威仪同样不可侵犯,也绝不可能会轻易低头!
盛姝自然也是听闻了燕北骁来到边境的事,虽是不愿承认,但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和雀跃。
这个混蛋倒也不是一点用没有,偶尔还是有指望得上的时候,来得还算及时。
不过盛姝等了一天,却是都未等到谌厉澜过来。
可以想象得到,燕北骁那种霸道之人,对外只会更是分毫不让。
而谌厉澜却也是个占有欲很强又极其利己主义的人,虽是形势所迫,可若要他轻易放人,定然也没那么容易。
应是少不了要细细琢磨用她来换点什么利益的……
盛姝也早看透了他的本性,什么狗屁喜欢,最多也就是征服欲和占有欲驱使罢了,一番权衡之下,说舍也就舍了。
直到夜间,谌厉澜突然登门。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看来是想清楚了,盛姝并不怕,此时有了燕北骁的施压,想来他也定然不敢轻举妄动的。
“君上,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就盼着孤来吗?”
盛姝转身扭过头半真半假笑道,“谁要盼着你来!”
谌厉澜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在她耳畔冷声质问。
“告诉孤,你离开南陈王宫前都做了什么?可是对燕北骁也使了美人计?”
盛姝吓了一跳,本能缩起了身子。
“我做了什么不都在你的监视之下?现在又何必再来问我!”
谌厉澜此时面对着她,不由得又是想起燕北骁的话,心头酸意难当,只想要问个明白。
“孤是问你,青儿离开后,你有没有跟他......”
“跟他什么?君上最好记得你将我送进南陈王宫的那刻,就该想到有或没有都无甚区别了,我都不会是清清白白的了!”
盛姝懒得跟他再解释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把一个女子送到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身边,除了委身于他,还能有别的吗?
而且这是她跟燕北骁的私事,他算老几,凭什么要跟他透露隐私!
与其行动反抗,倒不如讲一些让他心生膈应的话,趁早放弃对她的肖想。
“你休要欺骗孤,你此时无非就是想要让孤将你交给燕北骁,南陈王宫总是比孤的王宫要好逃一些的对吗?否则又怎能让你连着两次都轻易逃脱?”
谌厉澜并不肯罢休,此时还有了些置气意味。
看透了也好,盛姝很是欣赏他这股子聪明劲。
“可是君上,你最终也还是会将我交给他的不是吗?”
谌厉澜有一瞬的沉默,松手放开了她。
下一刻却是绕至她身前,握住她的手臂,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总是喜欢妄自揣测孤的心意,可这一次,若是孤不肯交呢?”
盛姝一脸平静,浅笑淡然。
“江山和美人,君上只能要一个,你若执意留下我也不是不行,那便直接开战吧,用举国之力去和南陈相抗,赌一把,输赢又何妨?”
战场上的生死拼杀,在她口中却变成了很是轻飘飘的话,就同儿戏一般。
谌厉澜此时看着盛姝,就好似真的同那红颜祸水,祸国妖妃一般,蛊惑着他的心,让他既觉得应该舍,却又很是不舍......
“当下的局势,南陈和都律国必有一战,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孤又有何惧?又岂会用你一个女子来换取这表面上虚假的安定!”
“君上也说了,迟早的问题,可这迟早却有着天差地别,我不过就是个小女子罢了,君上反正也送过了,再送一次又何妨?”
盛姝并不在意的神情,一脸轻松,仿佛已然置身事外一般。
谌厉澜皱眉,心里蓦然被刺痛。
“姝姝……”
“事已至此,君上,不必再多说了,相识一场,不如我们好好道个别吧。”
盛姝顺势打断,她并不觉得如此明了的选择题会存在什么其他答案。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谌厉澜心里的矛盾恰恰让他还未有一个明确的决断。
若是其他女子,他定然毫不犹豫就送出去了,可是盛姝……
事到如今,谌厉澜便更想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
是去是留,也得亲自试过才知道!
谌厉澜抿唇望着她,眼底的热意毫不掩饰,低头就去靠近那抹温软殷红娇唇。
盛姝别过头去躲避,手抵在他胸口,“君上,别这样!我就要离开了,你又何必让自己再继续陷入呢?现在抽身,对你我都好!”
“你也太小看孤了,孤说过,孤想要的东西就必定要得到!今夜,君恩难却,姝姝,你无法再拒绝了……”
谌厉澜不愿再听她口口声声只想要摆脱他的借口,也并不相信他会对一个女子深陷到无法自拔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