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门缝里那少年的一双异瞳,分明透着洞悉一切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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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跳长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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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已经很小心翼翼了,谁和谁明面上不和,谁又和谁暗流涌动,她都通过暗中观察偷偷记在了一张小纸条上。
排期的时候,她更是左端详、右斟酌,将这些小姐们都岔开了日子。可这人一多总有排不开的时候,碰上这种情况,她就只能尽量让小姐们的时段不挨着。
好巧不巧,这天夏厚嘴唇刚结束按摩下楼,正碰上敖招风耳进门。
云娘在柜台后头捶胸,千算万算啊,没算到敖家小姐闲来无事,又早来了整整一个时辰。
再看二人目光交汇时的那眼神,便知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厚嘴唇上上下下将招风耳好一番打量。只见招风耳杨柳细腰,长腿翘臀,面条似的飘进来,身量整整比自己细了不下一个尺码。
高下立现,厚嘴唇当场便不干了,扯着陆之瑶硬要她将自己的肩膀再缩几寸。
陆之瑶哭笑不得。她是吸脂,不是整骨,厚嘴唇那副大骨架子在那儿摆着,再怎么吸脂也没用啊!
厚嘴唇本就因先前陆之瑶的婉拒不爽,眼下自己想再瘦些的要求又再次被拒绝,心态瞬间崩塌,不管不顾在店里大吵大闹起来。
楼下等候区坐着的一位小娘子听不下去了,“腾”地起身来到几人中间,冷哼一声,对厚嘴唇道:“差不多得了,人家陆姑娘不好把话说到明处,你什么底子自己不清楚吗?人家是按摩的,不是女娲捏泥人的。”
厚嘴唇哪听得了这种嘲讽,怒目圆瞪对着“抱不平”小姐道:“你哪位呀?这里几时轮到你呲牙了?多管闲事。”
“抱不平”小姐不屑:“哈,我可是认识夏家小姐你呢,谁不知道你爹为了你能在这次比赛中进三甲而到处跪舔,昨儿个都舔到我舅舅那儿了。”
厚嘴唇闻言也自然知道了对方身份,不过她也没惧:“方小姐说笑了。我家和你舅舅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说起来你自己的舅舅都没投的票,你,或者说你家,未免太失败了。”
二人越吵越凶,越吵越口不择言。一旁的招风耳乐得看热闹,施施然走到等候区喝起茶来,陆之瑶和云娘则是听得心惊肉跳的。
谁也没留意店里又进来个人,直到那人冲吵成一团的二人大吼道:“有完没完?!你们两个吵架将官场的丑事说与外人听不觉得丢脸?口没遮拦!”
方才还骄傲如鸡的二人一见来人,都立马闭了嘴。
来人正是京城贵女圈子数一数二的人物——大乾排位第一的国公之女金如意。
“你们按摩就按摩,少将官场那一套拿到这里,大乾贵女圈子,就是被你们这种人弄得乌烟瘴气。”金如意说话没什么语气,却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之前牙尖嘴利的三人此时如同被人点了哑穴,没一个敢吭声,都垂头定定站在那儿任凭金如意数落。
陆之瑶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来了个狠角色,不然按照方才那个吵法,她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京城的这些个姑奶奶们,一个比一个难搞,又谁也得罪不起,陆之瑶和云娘成日周旋其中,烦都烦死了。
正烦得上头,后院又不失时机地传来沈庸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讨厌!陆之瑶走过去“啪”地将窗户关上了。
关上窗户的瞬间,陆之瑶一转念,心想反正心里燥得慌,不如下去看看那胖子的惨烈模样,兴许能舒畅些。
陆之瑶懒得掺和贵女们那点破事儿,扭头从后门出了铺子,来到后院。只见沈庸正摇着跳绳,一下一下跳得认真,表情来看来虽是痛苦,手脚动作却毫不马虎。
“啪”沈庸突然脚下拌蒜,绳子卡在两脚之间,停了。
运动便是如此,一旦停顿下来,身体的疲惫感就涌上来了。沈庸张着嘴,呼哧呼哧地道:“我不行了,让我歇会儿。”
一旁负责数数的右里却没了往常对待沈庸的顺从和听话。他看向沈庸,不免蹙眉:“这组还不够一千个,主子您坚持下,跳够数再休息罢。”
沈庸无奈,深吸了口气,二话不说便挥起绳子咬牙又跳起来。
看到这一幕之前,陆之瑶其实没想到沈庸能动了真格。她只当他是少爷病发作,一时突发奇想才来减肥。今日见他练得颇为认真,不觉心下一动。
她走向二人,问:“跳多少了?”
右里见她来了,立马恢复了以往的谦卑模样,行过礼才开口:“陆姑娘,七千八百二十六个。”
沈庸脚下仍跳着,嘴炮可是一刻没停:“这……这要……跳到什么时候……你……该不会……骗钱骗色……”。
陆之瑶闻言冷哼一声:“二百来斤的色谁受得起。”
沈庸嘴上继续纠缠:“你……收我那么多钱……就让我一直这么跳……绳……还说不是骗子……”
良心商铺的告示还没从街头的告示牌上撕下,这边竟有人污蔑她是骗子?!
陆之瑶纤细修长的手一挥:“停!”
休息对沈庸来说求之不得。陆之瑶话音刚落,他便已喘着粗气就地坐下了。
陆之瑶抱着肩膀,俯身将脸凑到沈庸眼前:“跳绳咋了?跳绳是最消耗卡路里的运动之一,说了你也不懂。”
沈庸嘴上还是犟:“乏味至极!”,耳根子却已唰地通红。
“唔,这样好了,换个跳法。”陆之瑶看沈庸满脸通红,只当他是练的。既然沈家小爷对待减肥的态度诚恳,适当增加锻炼的趣味性也不是不可以。
陆之瑶直起身子:“等我一会儿。”说完便转身跑了。
不大会儿功夫,陆之瑶左手拿着捆更大的绳子,右手拉着哈欠连天的云娘回来了。
“阿瑶你这是作甚?我刚刚算完账困乏的很。”云娘睡意朦胧。
陆之瑶将绳子往地上一扔,笑着对云娘道:“等下便知,稍安勿躁。”又转头对沈庸道:“把你那个左护法也喊过来。”
沈庸示意右里去叫人。
人齐了。陆之瑶将绳子展开,让左邻拿住绳子一头,自己则拿住另一头,示范起如何摇绳。
摇绳不具难度,众人很快就都学会了,接下来的跳绳则略需技巧,颇费了些工夫。
陆之瑶万万没想到,这几人中最先上手的竟是沈庸,名副其实灵活的胖子是也。
云娘因四肢不协调使陆之瑶的教学工作受了阻,又是沈庸一语惊醒梦中人,点出云娘的问题所在,顿时让她开了悟,很快就学会了。
一切准备妥当,陆之瑶便带着大家跳起长绳,“窈窕阁”后院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大家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感受到了最纯粹的快乐。儿时的阳光下,小小的人儿和小伙伴追逐嬉戏,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不行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禁不起这般折腾。”跳了好一会儿,云娘甩手退出了长绳队伍,“你们跳,我歇息。”
陆之瑶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叫大伙儿都停下来休息。
沈庸跳得大汗淋漓,却再没发出过一声哀嚎。
“满意了?不乏味了?”陆之瑶抹着额上的汗珠问沈庸。
“甚好甚好。”沈庸伸手接过左邻递过来的帕子。左邻一愣,他家小爷今日竟自己长出了手,不仅如此,那手竟还自己擦了汗。多亏了陆姑娘!
“以后的操练都按此进行罢。”沈庸笑眯眯。
“啥?!”不等陆之瑶表态,云娘第一个不干了,“小爷,你看在我年岁已高,铺子前面又忙的份上,可否饶我一命?”
沈庸闻言却委屈上了:“方才您不是玩儿的挺开怀吗?”
“开怀是开怀,可你是日日都要操练的呀!日日这么跳,云姨可就不开怀了。”云娘一张苦瓜脸看向陆之瑶。
“这样罢,若铺子不忙,我和云姨便和你一起跳长绳,毕竟人不够的话,这长绳也确实没法跳。”陆之瑶将绳子捡起来收拾好,“可若是店里有其他生意,你就得自己跳了。总不可能因为你误了其他客人。”
“不是日日有的玩儿啊?”沈庸蹙眉,“那剩下的工钱我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哼,陆之瑶拉了脸,叫左邻右里跟她回趟铺子。
很快,左邻右里抬着沈庸给的那箱银子回来了。
“拿走拿走!你生意我不做了!”陆之瑶气得头顶冒火,看都不看沈庸一眼,别过脸冲左邻右里摆手。她顶烦被人威胁,尤其还是用钱。
左邻右里哪敢动,不尴不尬地站在那儿等着主子发话。二人比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沈庸还紧张,生怕他一气之下不减这个肥了,又变回那个整日只知道吃吃吃的沈小爷。
沈庸盯着那口箱子愣了一下,旋即垂了头,低声道:“行罢,那店里不忙了,你一定要来跟我跳绳。”又指指云娘,“她可以不来。”
左邻缩脖,右里咂舌。
啊……这……这是什么反应……装出这副小白兔样子给谁看……不过他胖胖的委屈巴巴也挺可怜……还是答应了罢。
陆之瑶冲到一半的怒火突然就刹住了车:“可。”
那边云娘却又闹开了:“小爷你这是何意?我可以不来?我不来你们两个人摇绳两个人跑八字跳绳,不累死你的!”
“哈哈哈哈。”沈庸边笑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忽地一转头,“那我也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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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根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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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嘴唇这两日时不时出现在“窈窕阁”,即便并没有她的按摩排期。
来了也不干别的,转一圈,坐在等候区喝会儿茶,跟云娘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也就走了。
问她可是有事,她也不答。再问就只说闲来无事,进来看看。
店里也不好不让她进,毕竟她也没做什么不妥之事,加上店里又忙,陆之瑶和云娘也顾不上思虑她的想法,索性由她去了。
一日早上,金如意如约来店里按摩,迎面碰上了刚开门便一头扎进店里,踌躇满志坐在等候区喝茶的厚嘴唇。
甫一看见出现在门口的金如意,厚嘴唇触电般“腾”地站了起来,黄鼠狼见鸡似的两眼放光,面带微笑朝金如意一步步走过来。
金如意呢,目光闪躲,身形微僵,完全没了那日的凌厉气势。
厚嘴唇不紧不慢走到金如意跟前,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故意顿了顿,才道:“金大小姐还来按摩呢?可还有钱吃饭?”
金如意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不想再纠缠,一言不发绕过厚嘴唇欲往楼上走。
厚嘴唇怎么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她连日来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她身子往上楼的方向一横,挡住了金如意的去路:“怎地不说话?那日你不是牙尖嘴利的吗?”
金如意拉下脸来,也不看厚嘴唇,冷淡道:“借过。”
厚嘴唇像没听见一般,动都没动,只将鼻孔撅上了天:“我要是你啊,什么选美不选美的,填饱肚子才是真。我劝你还是赶紧退出比赛罢,免得人前尴尬。”
金如意胸口鼓风器似的起起伏伏,面上却仍是声色未露,重复道:“借过。”
厚嘴唇没理她,转头对陆之瑶道:“你还给她按?越国公贪墨纳贿,吞了湖广、浙江等五个州府的税收款,圣上前日连夜将他爹扔进了大牢,越国公府也被抄了家。今时不同往日,你给她按了也是白费功夫。”
哦,落魄凤凰不如鸡,抄家小姐金如意。
云娘和陆之瑶总算明白了,厚嘴唇连日来“不辞辛苦”的到店里打卡,为的就是这顿冷嘲热讽,好好儿出出上回被教训的那口恶气。
陆之瑶语调虽温柔,说出的话却字字掷地有声,不带一丝迟疑:“客人的私事与本店无关。她付了钱,我自然要提供服务。金小姐,请罢。”
金如意眼底闪过一瞬的诧异,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低着头随陆之瑶上了楼,留下厚嘴唇气得险些原地爆炸。
“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沈庸不知何时进的门,此时正斜倚在柜台旁,举着胖手吧唧吧唧拍着巴掌,“杀敌一千,自损九百九十九。人呐,还是善良点好。”
厚嘴唇本就气结于心,正无处发泄,见有人还从旁煽风点火,更是暴躁,咬牙切齿道:“哪里来的死肥贼,看了就让人讨厌!不只外表惹人厌,嘴还欠!”说完也不给沈庸回嘴的机会,扭头甩袖子离开了“窈窕阁”。
沈庸也不恼,仿佛厚嘴唇骂的不是自己。他转过身漫不经心地问云娘:“‘一根绳’呢?”
“什么‘一根绳’?”云娘不解。
“陆姑娘呗!”沈庸嬉皮笑脸地将手支在柜台上托起自己的圆脸,“她管我叫‘一堵墙’,我便称她为‘一根绳’。”
“楼上给人按摩呢,这是从何说起?”
“她不是老叫我跳绳吗,跳完长绳跳短绳,再加上她瘦不拉叽,跟条绳子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小爷还挺幽默呢。”云娘不禁开怀。
“云姨何事如此愉悦?”陆之瑶突然出现在楼梯上,低头见沈庸来了,脸一绷,指指后院,“既然来了就赶紧去练,继续跳绳。”
自己的话被陆之瑶坐实,沈庸颇为得意地看向云娘,云娘则冲他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两个人奇奇怪怪的。”陆之瑶也没往深里问,只自个儿嘟囔了两句,取了楼下的茶壶又上了楼。
几日来陆之瑶已经习惯了伴着沈庸不时的哀嚎工作,偶尔嚎得间隔时间长了,她还会开窗往下瞧瞧,确认“一堵墙”仍在锻炼后,才会安下心来继续工作。
陆之瑶被自己的这种怪异行为吓了一跳,不过也很快就想通了。只因钱是好东西,即便本人再讨人嫌,也会因为兜里有几个钱而被人惦记。
这天打烊之前,陆之瑶突然想看下这几日的减重效果,便让沈庸过了秤。
陆之瑶小心翼翼地扒拉着秤砣,最终盯住那对应的刻度皱起了眉,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才减了两斤呢。”
沈庸顺杆往上爬,试探道:“是不是跳长绳跳得太少了?这几日你才陪我玩儿了两次长绳?我看要多跳几次长绳才行。”
陆之瑶没理他,抱着肩膀,绕着沈庸转了个圈,将他上下左右打量个遍,顿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没按我的餐单用膳?有没有贪嘴?一定是这样的!”
这回不等沈庸答话,一向谦和有礼的左邻抢先出了声:“一根……陆姑娘,这点我可以作证,小爷他绝对没有偷吃,我按你的要求,每餐都严格看着小爷的。”
“白日你且能看着他,晚上呢?你也要睡觉的,谁知道他夜里有没有偷藏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