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这样?”月指了指天空,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红色的云。
是天火即将降临。
“你还是输了,”月笑得肆意。
云层越来越浓烈,晚眉头紧锁,思索片刻,祭出了九瓣莲。
月神色大变,“你竟炼出了九瓣莲,你不知道代价之大吗?”
“不用你提醒我。”
可是代价大又怎样?
她本来生来就得帮月挡天火,天火没了之后月也没了束缚,将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地为祸苍生。
“你还真想杀了我,”月眯了眯眼,“你确定要杀了我?杀了我你也活不下去,确定还要干?”
晚道:“你作恶多端,必诛之。”
“我作恶多端?”月大笑,“那你呢?你别忘了你的力量是怎么来的!”
“所以,享受这份力量的同时,你也必须要完成你的使命,是我给了你生命,你就必须替我挡天火!”
魔神月的降临带来了天火,即便月无比强大,可天火降临她也脱离不了控制,必须被火焰符文操控着去送死。
她根本无法抵抗符文的力量,所以她分裂了神魂,而那个神魂就是晚。
“我知道,可我也不想你继续为祸世间。”
如果说月代表着极致的恶,那么晚代表着极致的善,她们完全不一样。
月希望这个世界灭亡,可是她没那个能力,也做不到。可是晚心里却处处想着这个世界。
九瓣莲飞旋着上天,在月的正下方停下。
忽的,九瓣莲飞入地下,地下形成一个莲花阵。
月用长剑砍着空气,空气宛如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困在其中。
她把手掌放在屏障上,将灵力凝于掌心用力一击,屏障丝毫不受影响。
月气急败坏道:“你用我的力量对付我,晚,天下苍生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有,”晚的回答无比坚定。
月忽然扬起了唇角,“那就让我的看看,当你的苍生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后,会怎么看你。”
晚似乎察觉到了月的意图,但她没来得及做出行动,空气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的面纱摘下。
“战神她……她与魔头长的一模一样!”一个人大叫,他的话语间满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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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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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刀剑碰撞声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们二人。
一身白衣的晚与月面对面,两人长的一般无二。
但是月的眼眸是红色,晚的眼眸却是普通的颜色。
两个人明明长的一模一样,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如果说月是罂粟花,美得惑人却也带给人危险,那么晚就是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晚的眼神很平淡,看不出一丝被揭开真面目的恼怒。
“这对我造成不了伤害的,”晚道,她上前一步,走到屏障前,手掌接触的瞬间,白光闪耀。
“用着我的脸来报复我,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我,哪里来的你!”月没见一丝害怕,她甚至还勾起了唇角,“试试看,你能不能彻底杀了我。”
晚抬眸,对上月有些希冀的眼睛,微微蹙眉。
为什么感觉月迫不及待地想死?
莲阵已经在启动着,如果这时月拼尽全力还能博得一丝生机,可她什么动作也无。
“你别以为你是我神魂的一部分就很了解我,”月忽然低声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晚碰上月的眼睛,她清楚看见自己倒映在其中。就像自己的一生,永远在月的掌控之中。
她不甘心就这样挡天火,所以她决定为自己博得生机。
明明这场战是她赢了,可是为什么感觉她从始至终还是没有摆脱月?
“你到底什么意思?”晚盯着月,目光炯炯,她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没什么意思,”月避而不答,抬头看了一眼天,“那我们就此别过,再见了。”
也不知她是在对谁说话。
晚以为月就这样死了,什么也不做,可是她想错了,月忽然看向她身后。
“我死了,他们也得为我陪葬!”她月从来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凌的人。
别人都踩到她头上来了,那就要承担代价。
茯苓草周身迸发出浓郁的魔气,与此同时,月猛的吐出一口血。
晚顾不得月了,她想阻止茯苓草。
“没用的,”月擦了擦嘴角,“今日,他们必死无疑。”
她想杀的人,还逃不掉。
莲阵的光芒越来越盛,月的脸上很平静,最后,晚只听见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能杀了我,也算是给我一个解脱了。”
晚越来越不明白了,明明她是月的神魂之一,可为什么她什么知道?
月的所有秘密,她一概不知。
月似乎消散在天地了,晚看见夙辞疯了一般地朝这边跑来。
也对,月死了,他肯定得疯。
可是这和她没什么关系了,月死了,仙界的人也死了。
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也在消散。
她眼眸中划过一丝愕然,反应过来后满是悲凉。
原来,主神魂死了,她也会死啊。
晚静静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变得透明,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漠然地看着疯了一般的夙辞,看着他对月的情深。
最后,她抬起头,天空的红云不知什么时候消散了。
天火不可能消失,这只能证明,挡天火之人,也就是月不会死。
在这一瞬间,晚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自以为聪明,结果所做的一切什么用也没有,月没死,仙界的人却全死了。
晚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划过脸庞。
……
清晨
姜明棠捂着头起来,看见屋里和万年前一模一样的布置,还有些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这是几万年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尊主,”屋外的侍女道,“水牢里自称是您姑姑的人坚持要见你。”
她大着胆子说完,旁边的姐妹拉了拉她手臂,小声道:“你不要命了啊,怎么能拿这种小事打扰尊主。”
“没事的,过了这么久,尊主脾气应该好很多了,”侍女心里也打着鼓,其实她也不知道尊主会不会生气。
可是那人给的东西太珍贵了,她拒绝不了。
门忽然被打开,姜明棠穿着一身霁青色衣裙站在那里,她没梳发髻,披散着长发站在那里。
未施粉黛的脸仅仅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已经美到出奇了。
凭心而论,这根本不像让修仙界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倒像是拯救苍生的神女。
“你是新来的?”姜明棠开口。
“回尊主,奴婢来了已有两百年,”侍女恭恭敬敬地回答。
“果真是新人,”姜明棠轻笑一声,“怪不得不知道我的脾性。”
“尊主何意?”侍女刚抬起头,姜明棠就道:“以后不用来这里伺候了。”
“为何?”侍女不明白。
“你衣袖里的东西会告诉你答案,”姜明棠觉得自己脾气真是变得很好了,这要是换做以前,早杀了。
被别人贿赂,这可是大忌。
“梳妆,”姜明棠淡淡道。
另一个侍女不敢怠慢半分,连忙应道:“是。”
她看了一眼那个被赶出去的侍女,拍了拍她的肩,“你算是运气好了,这要是以前,你早死了。”
以尊主以前的脾气,决不会多说一句话,直接动手。
姜明棠梳完妆后才去水牢,水牢里的黑暗肮脏与她的干净形成鲜明对比。
她站在一处牢房前,旁边的侍从搬了一把椅子。
姜明棠惬意地坐在上面,懒懒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一群人沉默得很,倒是另一个女子冲了上前。
她衣服有些脏了,明明在这种环境下,她还是一脸温柔,“明棠……”
姜明棠不耐地打断她,“若是想叙旧那便不必,我对之前的事一点都不在乎。”
姜长宁把满腹言语全部咽了下去,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姜明棠,道:“明棠,你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母亲的错。”
“什么样子?你是指魔头?”姜明棠红唇勾起,红色的眼眸显得惑人,“可是我本来就是月啊,何来变成这个样子?”
“不,”姜长宁摇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心地最是纯良了,变成魔神一定是迫不得已。”
她这个样子虚伪得很,和之前仙界的那群老头一模一样。
姜明棠来了点兴趣,那群老头死了太久她都不知道逗谁了。
结果这来了一个。
“那你倒说说,我怎么迫不得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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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搜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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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棠撑着下巴,一脸“你说,我听着”的样子。
偏偏姜长宁面对她这么明显的戏谑的目光还真的能坚持说下去。
“明棠,母亲知道翎儿回来后你的师兄包括我们都对她偏爱,忽略了你,导致你迫不得已离开万灵门。”
“可是母亲是一直是爱着你的啊,你走之后,母亲一直在担心你。”
或许是顶着姜明棠玩味的目光,姜长宁越说越混乱。
毕竟现在的姜明棠可是有着魔神月的魂灵,资历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
光是姜明棠有意无意散发出的威压就够在场所有人人冷汗连连了。
“母亲?你真是我母亲吗?”
姜长宁好像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过亲生女儿,柳翎在她眼中好像也是和普通人无异。
姜长宁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在她眼中没有亲人,温柔之下藏着的东西,姜明棠现在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冷漠,对所有人的不在乎。
姜长宁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姜明棠就悠悠道:“你是因何把我留下呢?让我猜一猜。”
忽的,姜明棠笑了一声,“因为这凤凰血脉吧?”
她可不信姜长宁不知道自己是凤凰。
“不是,”姜长宁立马反驳,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企图让自己别慌。
现在的姜明棠太警觉了,什么话都不轻易相信。
“不是?”姜明棠尾音上扬,“那你能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去世吗?我也能知道你是不是为我好啊。”
这才是她来这里见姜长宁的原因。
“这个不行,”姜长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甚至没带一丝犹豫。
她答应过寂薇不能说,她已经对不起寂薇一次了,不能再对不起第二次。
“不说?”姜明棠倒是有点意外,她以为像姜长宁这种,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抛弃的人眼中应该只有利益。
“你不说也没关系,”姜明棠坐直身子,手微微抬起,直接搜魂。
那个时候的记忆被姜长宁埋在记忆的最深处。
那时,幻溪宫和万灵门刚刚结亲,关系很好,姜长宁也时常来幻溪宫和自己的闺中密友,也是自己的嫂嫂聊天。
她那时还叫寓月,不过她一个五岁的小孩毫无活力,眼中只有修炼。
寂薇对姜荣做的事毫不知情,寂薇看着姜寓月淡然的脸,一点不像一个小孩的样子很是犯难。
“长宁,你说寓月为何不爱出去玩?”寂薇摆弄着手上的木雕兔子,杏眼微垂。
姜长宁笑了笑,“寓月这个样子,也是符合掌门接班人的身份啊。”
“可是这也太累了,我都劝不动,”寂薇把木雕放在桌子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想不明白,寓月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作为母亲,看见自己孩子天天被责任压得喘不过气,她心里也疼。
“寓月也还是有朝气的啊,前几天不是还和寓之练字吗,”姜长宁宽慰道,“别想太多了。”
“可是……”寂薇还想说什么就被姜长宁打断,“好了好了,去给寓月准备甜点吧,我也该回去,否则翎儿要闹了。”
寂薇看着姜长宁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姜长宁走远后还有点后怕,如果嫂嫂真的想拉住她,她估计逃都逃不了。
“长宁,”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姜长宁立马站直,乖巧叫了一句,“哥哥。”
来人正是姜荣,彼时的姜荣正值壮年,生的很是英俊,眉眼间和姜明棠很是相似。
“她问了你什么?”姜荣开口,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只是聊了几句寓月的事,”姜长宁含糊道,“我没有说别的。”
此时的姜长宁还只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面对自家兄长根本稳不住心神。
姜荣也没有问下去了,“你回去吧。”
他越过姜长宁,对这个妹妹没说什么别的话。
姜长宁回头看着姜荣的背影,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她能感受到哥哥对自己的冷淡。
姜长宁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会好的,来日方长。”
时间会让一切恢复原状。
另一边,寂薇做好了甜点给姜寓月送去,姜寓月还在练剑。
她小小的个头,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剑,挥出阵阵风。
挥剑的动作干脆利落,一点不像是个小孩子。
姜寓月看见寂薇来了后,收起剑,“阿娘。”
“寓月,累了吧,吃点东西,”寂薇把甜点放在石桌上,拿出帕子给姜寓月擦了擦汗。
“阿娘,我不热,”姜寓月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寂薇的手很凉。
寂薇连忙抽回手,笑着转移话题,“不热啊,那喝点茶。”
姜寓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具体是哪里,她说不上来。
“阿娘,阿姐!”远处,姜寓之跑过来。
“寓之也来了啊,”寂薇朝他张开双臂。
姜寓之像个小炮弹一样奔进寂薇的怀里,撒娇道:“阿娘做好吃的不给我吃。”
“没有,这不是在等你吗,”寂薇松开他,摸了摸姜寓之的头,“今天寓月在练剑,你有没有好好写字?”
姜寓之有些底气不足,“写了。”
“没有写?”姜寓月拧眉,“又偷偷去玩了?”
“不是偷偷,”姜寓之小声反驳,“夫子看着的。”
姜寓月:“……”
“寓之,要好好读书,以后才能像你姐姐一样,”寂薇又对姜寓月道,“寓月,偶尔休息一天也没什么的,别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