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老板吃肉，她也能跟着喝口汤，心里默默展望一下明年的奖金。嗯，加班出差又有动力了。
又是周五，又是早班机，这次是飞去参加项目的kickoff meeting（启动会议）。江燕两地都是夏日晴天，王裕他们出了机场奔向公司的燕城办公室。在这里，他们先和未来的项目组成员碰面，中午朱总请了第一餐。下午与客户的启动会也进展十分顺利。
因为担心燕城周五晚高峰的交通状况，王裕谢绝了客户和朱总请晚饭的提议。这天路况却异常好，他们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达机场。
机场候机室，王裕告诉京京，上周他推荐给陈洁的那个华南办公室工作机会，陈洁本周一飞去面试并通过了。她今天已经回办公室把自己所有物品都搬走，下个月去华南办公室上班。
陈洁避开了团队所有人离开，应该也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伤到了自尊。新的城市，新的部门，希望她会有新的开始。京京说，“挺好的。陈洁应该谢谢您给她第二次机会。”
王裕表示，“举手之劳而已。有时候年轻时候的错误会影响一生，希望她未来一切能好吧。”
京京和王裕熟悉起来后，觉得这人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还是挺好沟通的。她也主动八卦起来，“听说您和女朋友好多年的感情了，什么时候结婚呢？”
“已经分手了。”王裕已经从原来住的房子搬出来，临时租了公寓存放私人物品，自己还是依旧住公司附近的酒店。他父母得知他和曾悠结束的消息，已经买票来江城，不过应该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啊？”京京有些惊讶，随后她想到另一种可能，“不会是因为…”
王裕打断了她的话，“不是。是我们自身的问题，矛盾越积累越多，不信任一旦萌芽就是根刺，或许不痛但是会让人很不舒服。”
“是因为太忙了吗？”她回忆了王裕这几年的工作节奏，甚至她还和宋晴酒后一起吐槽过他庸俗，一切忙碌都是为了挣钱。
“忙只是表象吧。源头在于不想沟通，才会让自己忙碌起来。很多时候爱或者不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爱了之后，就不会全心投入，感情自然会破裂。”
她问道，“可是这么多年呀，万一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他也给出问题的答案。“那是以后的事情。”
京京父母相爱的时候，她还不存在。她记事起俩人的感情是一地鸡毛，父母一直在爱与不爱之间反复横跳。她也旁观过朱颜的初恋，随着异地和时差，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开始不同步的人生，分开是必然的。
如果两个人从二十岁相爱，一直同地同城同居。十二年后一句不爱了，怎么都会让人唏嘘不已。王裕描述的太过平静，以至于她心里有些伤感。现实的爱情里残酷的一面展示在她面前，十几年的感情随着一句不爱了，烟消云散。当事人叙述的如此平静，又是如此冷酷。
“男的都这样吗？”她继续问道。
下属刚谈恋爱，自己好像在给感情泼冷水似的。他补救道，“这跟人经历有关，与性别无关吧。你倒也不用对感情悲观。”
在剩余的候机时间，王裕一直在接打工作电话。京京也打开电脑开始看公司之前做过的类似并购和分拆的项目案例，假装自己忙碌工作，实则情绪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话里。
飞机上她在空中影院看到一部非常应景的电影，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你（He is just not that into you）。电影的主旨和王裕说得相似，不爱真的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忙碌也只是表象，是借口。他只是并没有那么喜欢，所以才不会全心投入。
电影看到一半，京京觉得刚才的自己很没意思了。谁不是在感情里摸索，别人的感情是别人的经历。自己的感情还是要靠自己来经历，自己来感受，以及自己来经营。
她关掉电影窗口，切换到音乐界面，放空脑袋在高空中听了一场没有记住旋律的夏日演唱会。
飞机落地，关掉飞行模式后，收到的第一条和最后一条微信都是来自杨闻昭。他下班了，来机场了，在国内到达的出口等着她。
心思随着飞机飘忽来，飘忽去，如今见到实在的文字以及将要看到的具体的人，京京觉得自己的情绪也落地了。感情从来都是私人的，情感中真挚，热烈，冷淡，虚情假意，都要身处其中的人去体会，用心来判断的。别人左右不了。
她背着书包原本和王裕并行。在看到出口处高挑醒目的杨闻昭，她迈开步子，朝着杨闻昭所在的方向小跑过去。杨闻昭见她跑动也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到来。
他们有五天没见面了。京京经过几轮爱情现实主义的教育之后，像是时间流逝了许久。她在奔跑中体验到久违的快乐。
杨闻昭见她这个样子担忧大于欣喜。京京不是感情外放的人，在公共场合她总是内敛的。他有些担心这次短差又遇到糟心事情，低头问，怎么了，被人欺负啦？
京京在他怀里摇摇头。
-要来例假心情不好？
依旧是摇摇头。
杨闻昭没有得到确定答案，抬眼看向随后过来的王裕。王裕笑起来，没想到自己的经历反而成了催化剂，挺好的。他对着杨闻昭说，“工作很顺利，没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其他的，你们自己交流哈。”
他说完，挥手拜拜，留下拥抱的情侣。京京这才抬头，“没事啦。就是想你了。”
“有多想？”
“今晚可以熬夜给你说第一声生日快乐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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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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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熬不了太久的夜，他们离开机场的时候已经十点。和上周的突然改签不同，这次京京出差前就订好的当天往返机票，只是和爸妈说的时候故意模糊了一天。
然而不同于上次的还有，她在飞机上并没有休息成，坐到车上时候困得不行，靠着车椅居然睡着了。迷糊之中她感觉到自己被人背起，后来到了床上，她双臂抱住的似乎是凉被，又睡了过去。
杨闻昭刚开始在地库停好车本想摇醒她，想到她早上五点起床赶的早班机，就收起了双手。他背着她上楼，姑娘睁开过眼睛，迷离的眼神瞅见是他后又闭上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还好，她包里有卸妆湿巾，他轻轻地帮她卸掉底妆，用棉柔巾擦拭干净。做完这些，他冲了晚上第二遍澡之后躺回床上。
杨闻昭感觉刚入睡就听到一阵铃声。身旁的女朋友比他先一步醒来，只见她猛地坐起来，伸手拿到手机，哑着声音对着自己说，生日快乐，杨医生。
嗯，确实是第一声生日快乐。
江城人描述年龄经常用虚岁，京京喜欢实岁。她也一向报实岁，比如今年她说自己二十六岁，而非二十七岁。一开始听杨闻昭说他七月底过完生日即将三十二岁的时候，她还以为俩人年龄差六岁呢。后来见过他身份证才知道，他报的是虚岁。杨闻昭是七月底的狮子男。
她给杨医生准备两份生日礼物，原来只打算送自己写的字，后来想了想觉得这样显得太自恋。于是又在楼下商店准备了一份礼物，虽然没他补的生日礼物贵重，不过手表和她腕上那只勉强可以算作情侣款。唯一区别是自己表带是星光色，送他的表带是绿色。
她的生日快乐准点送出，礼物也要第一时间送达。她跳下床，从包里取出盒子，递给杨闻昭。然后，自己抱起睡衣去浴室洗澡。夏天坐过飞机赶过路，不洗心里难受。
京京的例假连续两个月深夜来袭，她望着杨闻昭家里空荡荡的卫生间，又想到自己包里也没有放备用卫生棉。她只好先用卫生纸凑合，小心翼翼地回卧室，对杨闻昭说，“能不能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帮忙买卫生棉？”
当然可以。他跑着去了商店，开着视频询问哪个牌子可以，日用的和夜用的买了一袋子。回来路上见有夜间营业的药店，顺便买了一盒布洛芬。
京京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不是因为例假的原因，而是让他在生日的深夜跑大远买生活用品。杨闻昭倒是觉得很新奇的体验。他揽她入怀，手掌在她肚子上轻揉。
折腾一番的两个人都没了睡意，杨闻昭问她，“肚子疼吗？”
“这次不疼，布洛芬先不用了。”
“以前经常痛经吗？”
“加班多了的月份会痛，其他时候还好。”
“那还成。如果月月痛的话，我带你去检查一下。”
京京握住他正在揉肚子的手腕，腕上还带着新收到的礼物。她问他过了三十岁之后是什么感觉。
他沉思片刻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少的人说他是因为导师才火箭晋升的。刚来一附院的时候，导师确实跟院领导科室主任打过招呼，不过那是自己被录取之后，老师不放心自己才打的电话。再加上父母在人民医院都是医生，圈子里总会有一些传言。这些传言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消散。
嗯，杨医生靠实力为自己辟谣。京京说。
杨闻昭也没有避讳，大方承认，“老师也确实帮我铺路了。他老人家从一线退下来后，这几年一直在学校教书呢。你去燕城出差，我周末调好班后也过去，陪陪你，也去看看老师和师母。”
他笑着说，两位老师都爱吃西瓜，一年四季家里别的可以缺，但是西瓜不能断。
京京也笑起来，可爱的两位老师。杨闻昭，我也好想吃西瓜，好想吃冰镇西瓜。只是她撒娇卖萌也没用，例假第一天吃凉的，他言辞拒绝。
“一块也不成吗？”京京口舌生津。原本口腹欲不强烈，这会儿因为激素波动，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杨闻昭，你知道不？我在飞机上看了一个电影，名字叫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你。你现在的行为有点像那个他，你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我。”
这个帽子扣得有些大，他说不过只好妥协。“不过西瓜还是不能吃冰镇的，明天榨汁喝。”
你真好。得偿所愿的京京顺便赏了他一个脸颊吻。
跌宕起伏的一个晚上。杨闻昭将手臂从她的双手中抽出来，揽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说“贺京京，我爱你。”
可惜贺京京又睡着了，这让人羡慕的入睡速度。
清晨，运转了一夜的空调还在嗡嗡响着，凉被不知什么时候被蹬到地板上。京京在杨闻昭怀里醒来，温热的呼吸比睡着的时候略重。杨闻昭随着她的小动作也醒过来。这是他们两个相拥而眠醒来的第一个早晨。
杨闻昭嘴角带着笑意，昨晚吻过他之后就秒睡，他还没算账呢。京京也回忆起昨晚自己撒娇的场景，把头埋在他的T恤里。不过，他没有让她做太长时间鸵鸟。
寿星难得强势一次，他一手扣着后脑勺一手握住细腰，呼吸交错，吻了起来。暴风骤雨之后是和风细雨，爱你之后还是喜欢你。最先败下阵来的霸占了浴室，京京则霸占了大床。
俩人洗漱完毕后一起下楼逛菜市场顺便买早餐。杨闻昭昨天在机场等候京京的时候，就已经发消息告诉家里，今儿不用给他准备生日，他有事儿不一定回去。当然他也谢绝了沈钺这个大电灯泡的提议。
杨闻昭小区外面有个不大的菜市场，种类虽然不及江边集市齐全，家常菜的食材还是可以买到的。菜篮子里很快堆满水果和食材。
俩人的话题也从午饭吃什么转到拼事业的最好年龄。
京京还记得他说的，过了三十岁之后别人不再质疑他的能力，一切都源于他二十五岁到三十岁的努力。她也第一次和杨闻昭仔细聊起自己的职业规划。虽然他们的职业道路不及医生那样清晰明了，不过她前面有一位标准化的榜样，只需要按照他的晋升路径一步步走，也不是不可以。
“我做不到王裕那样对工作的投入程度，不过该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肯定少不了。燕城这个项目算是契机，以后我不能坐在角落里写报告画PPT了，要走到前面去和客户沟通，甚至去pitch客户。”京京手里抱着西瓜，总结自己之后的工作常态。俩人原本只买了西瓜，经过下一个水果摊见到榴莲，京京又想吃榴莲，于是菜篮子的西瓜被抱在怀里给榴莲腾地方。
“开拓客户会有困难吗？”杨闻昭问道。
京京说，“刚起步的时候，肯定会有的。慢慢来呗，我现在的耐心要和你二十六岁的时候一样。”
他觉得荣幸之至，“哟，我也成了榜样之一呀。你们的业务我不太懂。你更加专业，只是在客户开拓方面，我们可以抱狗大户沈钺的大腿。沈老板在互联网和游戏圈的人脉还行，不用也是浪费。”
她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自己朋友的嘛！”
这不能怪他。沈钺早上还在四人的微信群里说，老杨开口的所有事情，都会赴汤蹈火。女朋友的事情就是他自己的事情。“给沈钺空虚寂寞冷的生活找点活儿干，他巴不得呢。”
京京说，“我现在级别低，还用不上沈老板的人脉。”
寿星含笑，“让他先发育着。总会有让我们用到的一天。”
京京也乐起来，“或许要等到我三十一岁生日的时候。”
寿星这次是憋着笑，“嗯。我三十六。希望到时候某位姑娘不要怀疑我不够爱她。”
转移话题，贺京京最在行。“哎呀，什么声音在响呢？原来是树上的蝉在叫…”
俩人早饭没吃，回到家进厨房准备早午饭。大厨和洗菜小工都是寿星兼着，寿星的女朋友自己动手榨了两杯西瓜汁。她还把开好的榴莲放冰箱里冷着，打算饭后悄悄吃榴莲雪糕。
京京虽然会做饭，并且做得还可以。她来杨闻昭家几次，他坚持没把灶台让出来，哪怕今儿是他生日。
他们用西瓜汁碰杯，杨闻昭还把长寿面分给她一半。他希望身边的人和他一起分享平安和长寿。
“今天对我没有太大不同，对我妈妈意义重大些。我昨天提前给妈妈邮寄了一个金镯子，她可开心了。半夜高兴地给我发了个大红包呢。”
她奖励他一块排骨，“创意不错，copy了呀~”
他问道，“你一般送你妈妈什么礼物，我也参考着等以后用。”
京京掰着手指头，“女孩子送妈妈的多了，香水，口红，丝巾，衣服，鞋子，耳环，首饰，鲜花以及旅行团……”
他回赠她一块鱼肉，“创意也不错，copy了呀~”
这餐没有沈钺来蹭饭，俩人都吃多了，窝在沙发上按摩肚皮消食。
京京下周要出长差，她虽然之前去过燕城几次，不过都是短差，没有呆过一周以上。杨闻昭给京京讲燕城的夏天，说城市的美食，以及小众却值得一去的景点。
“你更喜欢哪个城市？”京京问道。
杨闻昭很坦诚，一个是从小长大的城市，一个是本博八年的城市。“都喜欢。比较的话，我更喜欢江城的冬春，最喜欢那里的夏秋。那里的冬春沙尘太多，天灰蒙蒙的，让人开心不起来。夏秋就不同，空气好，出现蓝天的几率很大。”
这点京京赞同，“嗯，昨天那儿的天就特别蓝，天上没有一丝云彩，高远悠长。”
杨闻昭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打包行李的时候，带上几件薄外衣。八月中下旬开始，温差会变大，万一遇上下雨天，夜里要添衣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