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起眼狩令,尖石案的危险性会更高一点,多拖一天就会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丧心病狂的凶手。派蒙如此评价道。
空也这么认为。
凌华和托马点头附和。
达达利亚没有说过圣主身在何处,但空和派蒙却总是有种预感——她会不会在稻妻?而尖石案就是她做的?
而且达达利亚的描述实在是过于抽象,他也不清楚自己来稻妻这阵子到底有没有碰上过圣主。也有可能她根本不在稻妻。
在他与凌华在神里屋敷商议着稻妻的局势与走向,思考该如何在暗中尽力去保下更多神之眼持有者时,结束了三奉行会议的神里家主神里凌人从外而入。
他与空是第一次见面,但似乎丝毫不惊讶旅行者会出现在这,同时也猜到了家妹应该是想借旅行者的手让将军废除眼狩令。
几人互相问了好,当凌华问起今日会议的状况后,神里凌人也顺势将今日的交谈与空交换了信息,刻意隐瞒了自己的推测。
很显然,他们都对自己可能被监视了这件事感到诧异,派蒙的反应最大,惊异地叫了起来,回过神后又猛地捂住了嘴。
但接受了后他们又觉得没什么了,如果真的有人在监视的话那他们的计划早就暴露了,再加掩饰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鹿野院平藏今天在会议上所说的话在变相提醒他们,所以在会议结束过后自然也会有人去极世居暗中盯梢。而在明天到来之前,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调查绯路多。
从上岛时间到资金来源、人际关系、基本信息,这些他们都有必要了解,在乔迁宴上接近绯路多会很有帮助。
他们查到绯路多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是个无业游民,她的手下其实有很多商铺分散在各国,而极世居在翻修的这段期间里,她也在为新的店铺做准备工作。
她才来稻妻不久,却掌握了大部分商铺的货源。这个调查结论无论是谁都觉得难办。
一个想利用旅行者去接近绯路多,一个想借机确认圣主的存在,他们各怀心思,在利益上却又丝毫不冲突。
次日晚上,空、派蒙一同去了极世居,神里兄妹因身份原因并未同行。
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盏皎洁的明月倒映在池面上波澜荡漾。院子里用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上折射着摇曳的火光。整个庭院都充斥着热闹温暖的气息,一改往日的清冷。
空和派蒙顺着木质台阶走进大厅,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可以容纳多人的圆桌和喧哗的人群。
“哇呜——好气派!”派蒙感叹道。
空点头符合,表示自己听见了,同时继续观察着四周。
如凌人所料,勘定奉行和社奉行只是派了几个家臣过来,像平常人一样成群闲聊,可眼神却不断地在四处乱瞟,不用想空也知道他们是在寻找家宴主人绯路多的身影。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们无法断定绯路多有问题,更无法给她定罪,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她自己出现破绽。更何况她手中掌握了大部分商铺的货源,若是无证据将她逮捕恐怕只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他们处于一个很被动的状态。就像自己的脖子上套着一根绳索,只要绳子的那端被人拉紧,他们也会随之呼吸困难。
他们的生死,取决于给他们套上绳索的那个人。
剩下的人大多都是负责翻修的工人们和一些受邀前来的商户,他们对于这个邀约也觉得有些突兀,但很快又释怀开始了畅谈,从宅主到庭院装修再到稻妻近日状况。
最近的稻妻危机恐恐,各家各户都生怕祸殃自家。如今极世居举办了乔迁宴,倒是刚好给了他们一个放松的机会。
空和派蒙四处望了望,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三人成群的工人身上,先是礼貌的问了好,随后便切入了正题。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在讨论什么?”先开口的是派蒙,此刻她向往常一样漂浮在空的左侧。
几位工人闻声回头,没有被打断的烦躁感,也没有对外国人的嫌恶,依旧面带笑意地回答他的问题。
“我们再说绯路多小姐,就是这个宅子的主人。”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空追问道。
“你是外国来的旅行者吗?还没见过她吧?”
“绯路多小姐年少有为,好像有很多商铺的进货源都是绯路多小姐的店铺吧…好像是上个月才搬来稻妻的?当时她拍板全款买下这座宅子的时候可是震惊了不少人。”
“是啊,她多大了?好像才十八岁吧?真是优秀啊。”
“绯路多小姐长得也好看,她绝对是我见过最美的人没有之一了,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
“有本事性格也好,样貌也不俗,”那人打趣道,“虽说鹿野院那小子各方条件也不差,但我就是有种他高攀了人家的感觉——”
“哈哈哈,确实是,不过他们感情的确不错。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平藏那小子起个大早过来找绯路多小姐啊。年轻人感情真好啊。”
话题在一瞬间跳跃,空在心里暗道不妙的同时也注意到他们口中的另一个名字——绯路多的伴侣,鹿野院平藏。这个名字他曾在神里凌人口中也听到过。
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怪异感,总觉得把伴侣和绯路多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十分不协调。
在来之前,托马是给他说过关于鹿野院平藏的事情的,一位天才侦探少年,就连神里凌人也对他颇为欣赏。
空回想起神里凌人说过鹿野院平藏亲口承认了他和绯路多的关系,但他也暗示了他们绯路多是有问题的。
所以他们之间必然不可能是单纯的伴侣关系,鹿野院平藏大概是想有个光明正大待在绯路多身边的关系,方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结合上鹿野院平藏是特意在尖石案相关的会议上提起这件事的,那么绯路多是凶手的嫌疑可太大了。
但是有一点说不通,如果鹿野院平藏知道她是凶手,并且手里也有证据,为什么不早一点逮捕她?而是要等到今天?
如果是反过来呢?抓住凶手不是鹿野院给绯路多的礼物,而是绯路多给鹿野院的礼物——他的手里有证据,但是只凭他的力量抓不住凶手。
但是,绯路多为什么要帮他?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她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共犯,再不济也和凶手有所牵扯。
如果真的像前面说的那样,她难道不怕凶手会反水把她暴露出来吗?
总不能真的是为了爱情吧?绯路多怎么想也不会是那种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人啊?
这是空唯一想不通的一点。他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重新分析了一遍,延伸了几种不同的可能性——正值思考之际,派蒙忽然出声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
“空!快看那边!”
他顺着派蒙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侧门缓缓走出一个身影。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振袖和服,腰封和衣摆上用金丝线绣成的树叶搭配上各样的花朵,奢华却不显庸俗。简易的簪子将黑发在脑后盘起却又留了两簇落在脸颊两侧。明明是最简单的发型在她身上都变得高雅起来。
“达达利亚描述的好形象啊。”派蒙一改之前的说词,忍不住感叹道,“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人群中心的绯路多。仿佛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后者的视线也落在了他身上,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无形交锋。
虎躯一震,忽如其来的画面就像是海浪一样疯狂袭来。他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一些有关于“过去”的事情。金发少女站在她的对立面,双拳握紧,几乎是隐忍着开口。
她问:为什么?
空深呼吸两口,从那浪涌般的记忆挣脱,不顾派蒙的疑问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那双金色的双眸,一字一顿道:
“荧,在哪里?”
因为白发配什么衣服都奇怪,所以我让教主连夜去染了头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野是屑石锤了
第12章 回溯十二
【护佑子民是身为神明的职责,但却不是伪神的。】
在看见旅行者的那一刻,鹿野院平藏在疯狂心里暗道不妙。
原本一切都按照他预想中的那样进着,用一点绯路多可能会感兴趣的事物作为交换让她帮忙抓捕凶手。
但忽然出现的旅行者却将原本拟定好的轨道拉远了。
鹿野院消息灵通,自然是清楚旅行者已经来了稻妻,只是他没想到空这么快就和社奉行搭上了线,甚至还在神里凌人的安排下来到了这里。
平藏不了解那位旅行者的性情,但他的实力和机智却早已在坊间传闻中散开。这使他的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危机感——他无法保证绯路多不会对旅行者感兴趣。
大脑中的警铃疯狂震动,尖锐的警报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让他感到头晕目眩,无法思考。
如果目标转向旅行者,她或许会置办一场全新的、针对旅行者的“游戏”。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观察自己的反应去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
但那只是或许。旅行者是外来者,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如果针对旅行者的游戏,绯路多的筹码是整个提瓦特呢?
一个城,和一个世界。
他就站在绯路多的身旁,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每一个举动和表情。
他看到、旅行者朝他们走来的时候绯路多的瞳孔细微地震动了一下,随后迅速归于平静。她收敛情绪的速度快到几乎要让他自己方才所见只是错觉。
可那不是。
回想起自己每次直视那双毫无生机的双眼的感觉,日夜警惕的压力几乎在这一刻全都化作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贯穿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踉跄两步,大脑一阵眩晕,好在及时稳住了平衡才避免摔到。
鹿野院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绯路多,后者也注视着他。
平藏的心在一瞬间掉进了冰窟。那是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源头的恐惧和失落,却又像一滴水落在海面很快又归于平静。
那双奇异的眼睛就这么注视着自己,没有一丝生机。明明很平静,可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目光。如果说过去绯路多看他的眼神里总是带着审视和趣味,那么如今就只剩下无边的平静。
也对,他在心里自嘲一声。在经历过那么多次失败后,绯路多的耐心或许早已耗尽了。
就算看不清那些记忆色块,他也能感受到每一次轮回前最后一次见到绯路多,她眼里所流露出失望。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脑中的色块也越是清晰,那些从未被人知晓的情绪也不断刺激着他、影响他的判断,就像是锋利的刀子一次又一次地扎在了他的心口。
那些记忆色块是无数次的轮回,而每一次轮回的主人公都是自己。当色块越是清晰,他也就越容易将记忆与现实混淆。
他曾在一次轮回中,炽热、真诚又疯狂地爱慕着绯路多。那是一种出于人类本能的恋强心理。却在被绯路多知晓后将他所有的希翼都给折断了。
她说,我对你很失望,鹿野院。我原以为在这漫长的岁月中遇到的你会给我带来不同的乐趣,虽然很可惜,但有趣的孩子总是会享有特权的,你拥有重来的机会。
每一次轮回的自己都带着强烈的情绪,而这些情绪都会疯狂地吸食他的理智,让他分不清现在的自己与轮回中的自己,犹如刀绞般令人窒息。
脑子里好似有一层浓雾掩盖着自己所有的思绪,让他在前进的道路上迷失方向。平藏忽然发现当那双眼睛不再注视自己之后,他的心情变得比以往更加慌张起来。
他看着绯路多,没有意识地问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绯路多仍是那副表情,脸上挂着冷淡而疏远的笑,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怪异和不解,却还是微微垂下眼眸,耐心地回答了他。
“是……很重要的存在。”至少,现在很重要。
反倒是空和派蒙听到这个问题后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他,毕竟这个问题在这种场合问出来实在显得突兀。但绯路多的回答却更令他们感到诧异。
空已经基本确定眼前的绯路多就是达达利亚口中的圣主,但对方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为情爱所绊之人。
那就是在其他方面很重要了,比如利用鹿野院平藏。
但他也确实想不出绯路多这种人会有什么地方需要利用鹿野院,她很强大,几乎无所不能——这使空对她的第一印象,也是直觉。
比较靠近的客人自然也是听到了这番谈话的,也注意到了对立面的旅行者。一边感叹他们感情好的同时却又忍不住觉得鹿野院平藏不懂事,虽然年少有为,可心智却还是不大成熟。
在场的人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却都从商,到此前来的目的自然不止是恭贺。
早在绯路多来到稻妻之前她手下就已经掌握了许多货源,说是提瓦特最重要的经商纽带都不为过,只是她本人行事低调,没什么名声,这才导致了许多人都不认识她。
谁又能想到掌握多方资源的供货商居然会是为十八岁的少女呢?若不是后来收到了邀请函恐怕就会错失这次谈商的好机会了。
这种场合可不合适谈情说爱,争风吃醋就更不应该了。鹿野院这么做只会给绯路多带来不必要的舆论。
绯路多眸光一转,落在空的身上,随后又立刻移开,平视前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用漠然地声线说着欢迎的词句。
“欢迎诸位愿意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此次乔迁宴,我在这里诚挚的感谢各位。”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像是具有魔力一般一旦出声周围就瞬间安静下来,“多余的客套话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想必诸位等待许久都有些疲惫了,接下来就请入座用餐吧。”
绯路多迈出步子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挺直的身躯看着气质极佳,丝毫不输其他名门望族。虽然高贵,可却并未让人觉得她在摆架子,反而让人无端升起一种敬畏感。
见主人入座,众人也不再客气,纷纷入座,暗抢着想离绯路多更近一些,希望这位年轻的大佬能更多注意自己一些,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生怕给对方带啦不好的印象。
绯路多抬眸看了一眼,靠近自己的大多都是商人,那么坐远的宾客就自然是三奉行派来的人和一些自我认知清晰的普通工人了。
来的人数和她预料中的差不多,厅内一共摆了三张方桌拼凑在一起,容纳下所有人绰绰有余,左手边的位置也被空了出来,很明显是为绯路多的伴侣鹿野院留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刚才平藏并没有过来,看神情似乎是想跟着空去别桌。
她看了鹿野院一眼,后者虽有些诧异,却依旧能明白绯路多的意思,犹豫之际,就听见绯路多不卑不亢地喊了自己的名字。
“平藏。”对方的声音下声怡气,却又像刀刃般有力。
“我在这边。”
鹿野院正对上她的目光,冰冷的金瞳少见的流露出的温柔的神色,也不知是真情实意还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