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学勍陡然间觉得大事不好,总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始作俑者还不明其所以然的样子,十分自然的晃了晃她的手,温柔的提醒她,“打电话叫她出来拿。”
“……”
几乎不用进门,那门里的一手消息已经翻来覆去传出了好几个版本,不知道来拿花的那姑娘说的是第几版,池学勍只记得她看见门外这么一群人傻不愣登的也不进去吹空调,光是看着她手里的那一束玫瑰,整个人都僵住了。
倒是后来想起这件事,梁瑜说那个学生本来是打算在梁书舟发言结束后把花送给他的,她小眼睛滴溜溜的转,“教师节送花在大学也不流行了,她还送的玫瑰,居心叵测呐。不过也不能怪她,就是有些时候,有些人太不懂的收敛了,招蜂引蝶的,是吧。”
话里一个劲的在点某人,池学勍做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长长的“噢”了一声。
梁书舟就在边上坐着,听她们说话神色平静,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过当天晚上,梁瑜回到家才发现自己校园恋被提前曝光在母亲大人的眼底下。
池学勍则被人压在窗台上,梁书舟咬着她的耳廓边缘,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底下重重的撞,嘴上低低的问,“你噢个什么劲?嗯?”
不过没多久,他一手抚弄花瓣,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又兴致盎然的哄着她,“别咬着,再噢两声听听。”
第42章 都还给我了
夜风,窗沿,晃动的长发,跳舞的影子,一轮圆月,一叶扁舟,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勍勍?勍勍?池学勍!”
郝菁进了门一连喊了池学勍十来声,手工台上伏着的那个人一动不动,她彻底失去了耐心,在最后一次扬高了声调大喊一声:“池学勍”!
池学勍腾的一下,大梦方醒。
“别睡了,搁这冬眠呢!”郝菁提着纸袋放到桌上,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脸:“做什么美梦?脸这么红。”
池学勍抬头,被问住了,“我脸红吗?”
“可红啦!”郝菁应的毫不犹豫,顺带把手边的袋子往前推了推,“尺寸改好了,都过节了,别待在店里,要么出去玩要么回家休息。”
池学勍笑笑,“孤家寡人的,还不如在店里有意思。”
“店里有什么意思,我们卖花又不卖月饼,快走快走,我这儿还有事儿呢。”
郝菁的婚礼选在国庆,这段时间忙着筹备,十来天不来店里,这么突然来了一趟,连哄带推的直接把池学勍拒之门外,池学勍提着那袋衣服只觉得莫名。
可走了没两步,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境又一次清晰的浮现,随后街上便迎面遇上那张冰清水冷的脸,花衬衫、大墨镜,双手揣在裤兜里,更加反常的让池学勍没了心思去想郝菁的异常。
其实,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将将十天,他们现在的关系本该不好也不坏。
梁书舟就那么看着她一个顿步,站在他三步远的地方,偏了偏头,对他很是轻松的样子说了一句,“好巧。”
好像把人情世故这本书翻的通透。
他忽而想笑,墨镜下,敛下长睫,掩去眸中笑意,问她:“下班了?”
“嗯。”池学勍点了点头,她不想花太多时间在寒暄上,这样说话很怪,笑也很怪,联想起方才的那些不正经的梦怎么都很怪,她自以为平常的说:“我先走了。”
梁书舟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池学勍听的不太真切,可抬脚错过他的身侧时,他蓦的伸出手,臂上肌肉紧实,拦在她的身前,“上次在秋大,为什么没有等我?”
隔了这么多天,来算账?
“……你在讲课,我还有事就走了。”
花店那天确实忙,池学勍不觉得自己在撒谎,梁书舟低头,细细去看她的眉眼,她也坦坦荡荡的抬头,“我可以走了吗?”
梁书舟徐徐的扫了她一眼,“不请我吃饭?”
“……”
“上次帮了你。”
如果梁书舟指的是秋大的事,其实,那束花她后来觉得,不送也没什么的,可一年又一年,中秋佳节,她也不是总愿意一个人过的,而梁书舟……
偏要招惹她。
林荫下,微风吹过不停歇的蝉鸣,细碎的阳光打在她的纯白的伞上,池学勍抬高了手臂,伞面越过梁书舟的头顶,他的花衬衫开着v领,她目光下垂的时候,他也漫不经心的跟着她看。
酝酿了会儿,池学勍把伞的把手抵在他的锁骨上,抬眼时,梁书舟正看着她,彼此目光交汇,池学勍弯了弯唇,语气爽快,“我请你喝酒。”
这大抵出乎他的意料,静了两秒,梁书舟才抬手,连着池学勍的一并将伞把握入掌心,道:“乐意之至。”
池学勍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喝酒是在什么样的场合,那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依稀能记住的是啤酒的白色泡沫消散在杯子里的时候她能专注的看很久,葡萄酒兑上可乐,她尝不出一点酒精味。她是不爱喝酒的,没有喝醉过也不知道酒量多少,至于梁书舟嘛……
酒吧里热舞的男男女女,身体跟着劲爆的音乐摇晃,池学勍只觉得耳膜炸裂,头晕眼花。漂亮的酒,香甜的味道,在唇齿间停留,诱导着内心最深处的火热。她在意识尚清醒的时刻,转过头去,认真的看梁书舟。
他与平常说一般也一般,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深沉迷郁的眼,眉骨鼻梁,骨骼线利落疏离,漠漠的,板正的,与这里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
可说非一般却也的确不那么一般。
他一杯接着一杯,面不改色,但眉眼渐渐慵懒怠慢起来,在第三次有陌生的女人风情万种,步伐摇曳的向他们走来时,池学勍凑过脸去,趴在吧台上微眯着眼,将来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梁书舟就垂着眼,看着她的长发铺在他的手臂上,清凉凉的。
池学勍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没有得到梁书舟的一视同仁,他连声“抱歉”也不说了,在那人用丰满的胸脯贴上他的肩膀时,他侧过头,扬着嘴角轻蔑一笑,很不客气的说了一句,“滚。”
话音重的,池学勍在一片纷杂中也听得清,其实那白腻饱满的将要呼之欲出的样子,她看的心里都痒痒,而梁书舟不感兴趣,他转回目光,晃了晃杯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池学勍看看他空空的杯子,再看看他身后笑容僵滞的女人,气得扭头就走,她噗嗤一声,笑了。
导火索就是这样被她一声笑给点燃的。
池学勍像是醉了,漂亮的眼睛里折着璀璨的水晶光,伏在玻璃台上,缩了缩肩膀,把额头抵在自己的手心里蹭了蹭,笑得很开心,她右肩上的肩带跟着她的动作一下子脱落下来,搭在手臂上,要掉不掉的。梁书舟目光幽幽的望了过来,轻而易举把美人春色望进眼里,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说:“你醉了。”
声音太低太低,模糊不清的,池学勍只有从他的口型中,觉得他是这么说的,她弯着眼睛笑,摇了摇头。
梁书舟伸手,食指挑着那细细的黑色肩带归到她肩上。池学勍扁了扁嘴,从桌子上爬起来,跳下高脚凳,脚下高跟鞋没踩稳,一下子撞到了梁书舟的怀里。
梁书舟心中一荡,没有收回手,顺势揽住她的腰身往身前带了带,她的手肘便撑在他的大腿上,抓住了他的衬衫,在他怀里仰着脖子,脸上晕染着红色,水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梁书舟,你是不是……是不是……”
梁书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耐心的等她的说完,然后池学勍在磕磕绊绊中,无所顾忌的,把他掖着的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拽了出来,补全了那句话:“你是不是……不行啊。”
也不知道是男人真的都听不得这一句,还是她真的□□到了梁书舟,梁书舟听了这句话,笑得比以前都要浪荡,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耳朵,声音诱惑,“宝贝,你没有醉,是我醉了。”
这一条霓虹灯不歇的街道,池学勍坐着公交车路过了很多次,警车停在街口,时刻关注着这个圈子,梁书舟抱着她,从酒吧后街,绕进了一条不知名的漆黑巷子里。
那里有糜烂的各种气息,充斥着好些此次彼伏的啪嗒声,檐下有水滴,滴答滴答,池学勍捂着耳朵,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里,努力呼吸全是梁书舟的空气。
耳边传来他的一声轻笑,池学勍再抬头的时候,梁书舟牵着她的手腕搂上他的脖子,问她,“开灯吗?”
绅士的仿佛在她唇齿间扫荡的不是他。
梁书舟吻得不慌不忙,只是跟温柔搭不上关系,他唇瓣一张一合,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池学勍被他吻到呜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还要笑她,“我怎么教你的,都还给我了?嗯?”
池学勍一脑子混沌,想起了那次的“教学”。
此后,梁书舟便不再以她的感受为主了,几乎是,全然不顾。
被梁书舟抱在床边上,坐着他的一只手,裙子飘摇,裙边扫过他的手臂,摩挲出一点花香,池学勍胳膊挂不住,无力下滑的时候,擦过梁书舟的胸前。
明明她的裙子也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就是身边这人不客气,□□.裸的,让她没眼去看,梁书舟想拿开她的手,她支支吾吾的说什么都不肯,梁书舟笑了笑,握着她的脚踝往下拖,“那你好好踩。”
池学勍迷蒙的觉得脚下火热,没过一会儿又被他批评,“不好好学,是真想挨揍?”
这话说的,羞得池学勍无地可逃,她皱了皱眉,声音娇到她自己都辨认不出,“你要做就做,能不能快点。”
梁书舟那晚格外爱笑,咬着她的手指调侃,“不行,现在还不行。”
池学勍以为是快点不行,睁开眼,水雾蒙蒙的,没想到是快也不行,做……也不行。
躺在床上的时候,梁书舟曲起她的一条腿,磨得她腿窝像是着了火,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在手指缝隙间看,哭的小声,骂他,“梁书舟,你混蛋!”
第43章 一肚子坏水
和梁书舟喝酒算不上一件坏事,只是……
有点糟糕而已。
池学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调开的很低,软绵绵的被子盖在身上轻飘飘的,就是腰间搭着的手臂沉甸甸的叫她呼吸都不顺畅。
怀中一空,梁书舟睁开眼,池学勍正爬下床一溜歪斜,崴了一步,大概腿脚还是软的。
他下意识抬手拉住她的手臂,免得她真的跌了,结果学勍不领情,挣开他的手,一早上起来脾气不小。
梁书舟随她去了,自己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扯过她的枕头垫在脑袋下,看着她拖着被子掩在胸前,捡起沙发上的裙子,只可惜皱巴巴的,连同她的表情。
他原本是不想笑的,可她因为裙子羞恼,蹙着眉头回头瞪了他一眼,几乎忘了现在被子被她一点点霸占,他已然是精赤条条。
这一看,她吓得飞快回头,踌躇两秒,一鼓作气把被子团吧团吧,扔到床上,盖到他身上去,梁书舟便再没忍住,闷声笑了一下。
池学勍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梁书舟的笑,一听见他的声音,她飞快的回头,可又只看到他闭上眼睛好像睡着的样子。
就是,光着一双腿……
不美观!至极!
因此,池学勍更恼了,踢倒沙发边上的行李箱,在里边翻翻找找,挑了一件T恤和黑色的短裤,还好裤子是系绳的,往死里拽着打了结还是不会掉的。
要走的时候,池学勍摸了摸口袋,环视了一圈,在梁书舟的床头,找到两部手机交叠摆在一起!
“……”
可还是那一双腿,没眼看啊没眼看。
走到床边,池学勍本能的放轻脚步,可谁想,她伸手去拿手机的时候,腰上一紧,她短促的惊呼一声,始作俑者仍阖着眼,单臂搂在她的腰后,微微使力。
池学勍推他,言简意赅,“松开。”
那双手柔若无骨,撑在他胸膛上,梁书舟睁开眼,双目黑沉,竟看的有些心猿意马。
在池学勍耐心走失濒临发飙的前一刻,他哑着声音,说:“去前台给我点点儿吃的。”
“……”
“路上小心。”
“……”
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池学勍想起了他行李箱里那厚厚的一沓手稿资料,她曾经见过的——
她毕设导师林教授的学术财宝。
林教授是国内功能聚合物材料及其在电子专用化学品的设计和合成研究工程的领军人物,他向来很忙,忙得四脚朝天却也要抽点时间提问他们几个,开题报告写了没,中期汇报交了没,论文拿来我看看……
据师姐说,林教授带本科毕业论文从来都是想解解闷,看看学术小白的笑话。
只可惜池学勍没让他看着,他还掂量着她的论文寻思半天,最后甩给她一份龙飞凤舞的手稿去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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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菁婚礼的前一天,池学勍才再见到梁书舟,他像是从什么商务酒会上回来的,西装革履的,没看见司机,就他一个人坐在车子后座,开了车窗,手肘搭在窗沿,掐着一支烟吞云吐雾,直到看见了她,眸光忽而明亮起来,在那层灰白色的烟气中,朝她伸出了手。
池学勍定睛看了他两秒,目光错过他看到了他身侧座椅上的袋子,里面装着她落下的礼服。
她没有上前,而是像他一样伸出了手,客气的说了一句,“谢谢。”
就这样,两个人都伸着手,却又隔着好些距离,梁书舟微微侧着头,遮住她的视线,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再近点。”
池学勍摇头,“我讨厌烟味。”
梁书舟揶揄着笑,“你怎么不说酒味?”
池学勍空了一秒,不搭这句话,表情看上去怪执拗的,梁书舟收回眼,不免一笑,不过也没有顺着她,他把烟换了一只手拿着,向后懒懒一靠,烟头就悬在袋口上方。
池学勍看着皱了皱眉头。
梁书舟眯了眯眼,“你过来,我就说一句话。”
无声的对峙,不过秒余,池学勍放弃了。无非就是一句话,他说是一句话那就是一句话。
她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英勇之意。
她把小高跟踩得“嗒嗒”响,向前走了一大步,裙摆被夜风吹到梁书舟的指尖,滑滑的,比那天的裙子要更柔软一些。
梁书舟笑了笑,手掌向上轻握住她的手,“明天少喝点酒。”
池学勍僵了一瞬,没有动作,只是狐疑,“你知道是明天?”
梁书舟只看着她,笑而不语。
“……”神踏马一句话,池学勍甩开他的手背在身后,咬牙道:“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气梁书舟,池学勍根本没听他的话,第二天在婚礼上喝的一点也不少,也不是她主动喝的,只是跟在郝菁身后一桌一桌打酒场的时候,她这里喝一口,那里陪一口,多是推不得的。
这么一层宴桌绕下来,池学勍喝到最后,脸反而越喝越白,跟个没事人一样,郝菁只当她是酒量好,还能站在她身边送客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