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古代和外星人斗智斗勇》
作者:天山飞猫
简介:
二十一世纪知名马铃薯育种专家马大的学生乙一,年22,因公殉职,莫名穿越到马铃薯连影子都没有的朝代,仍凭借浓厚的家学渊源,种龙井、开茶楼,做好母猪接生婆,奋斗个美好明天!
但,一双双无形的眼睛悬在天际之上。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迟一娘;徐立方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三世情缘,始于车祸
立意:献给劳动者
第1章 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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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七年,齐帝吴恒登基数载,天下太平,百姓和乐。
明德七年春,礼部尚书裘英告老还乡,居宁城怡园。裘英出身寒门,年少苦读,多年科举,屡次不中。
幸其妻裘李氏恭顺贤良,裘家徒四壁,李氏不离不弃,景和十年裘英中进士,先皇念其苦读之艰,家贫不移其志,颇为重用。
裘官场沉浮数载,曾遭构陷流放漳州,裘不以为然,于漳州拓荒造田、兴修水利、移风易俗,颇得百姓爱戴。自平反归京,仕途顺遂,后高居礼部尚书。
裘英与李氏育有二子三女。二子均入官场,长女嫁滁州郡守,次女颇有才情,入洛阳徐氏,幼女生平不为外人所知也。
明德七年,临月节,裘英次女裘芸娘之子徐立宜暂居宁城,于外祖膝下尽孝。徐立宜为吏部侍郎徐坚长子,徐坚出身洛阳名门,少聪慧,性不好弄,年二十三即中进士,得先皇召见,仕途如鱼得水。
因妻患隐疾,待其二十有四,方得长子,名为立宜,立宜如其父,年少聪慧,三岁能读诗百首,十二岁选为太子伴读,如今年满十七,三月前与嘉河郡主定亲。
月节,即月圆之节,民间食月饼、拜月神,钟鸣鼎食之家行夜宴、饮桂酒、赏满月。
当此佳节,怡园尽邀名人雅士,一时间,群贤毕至,晚宴酣畅,裘英大醉。
席上,立宜不胜酒力,婢子扶立宜上塌休息,翌日,立宜酒醒,其贴身玉佩不知所踪,为人窃取,奴仆一番搜查,于婢女清影枕下寻获。
见恶行暴露,清影羞愧难当,投怡园碧湖自尽,立宜命众人施救,清影得救,宜念其有羞耻之心,免其重罚,遣返回乡,奴仆呈上被盗玉佩,立宜恶其沾染恶人习气,将其赐予恶奴清影。
此事一时成为美谈,谓君子赠璧。
……
月节刚过,江南的天还是闷热着,这几日,刚下了雨,路上泥泞不堪。
一辆驴车驶在乡野小路上,驴有气无力喘着气。
车轮带起泥点落到车上人衣裤上,稀稀拉拉的黄泥点子,像喷溅的屎星子。
车板上坐了两人,嬷嬷年纪稍大,车板摇摇晃晃个不停,但她仍旧端坐着,颇有些装腔作势。而另一边,年轻女子手无措地放在腿上,低垂着头,呆滞地盯着裤腿上的泥点。
车夫拉得吃劲,也心疼驴,眉头紧锁着,他先前是想让年轻些的下来,可这姑娘跟没长耳朵似的。不过,也快到地儿了。
不过半个时辰,村落便出现在视野里。
“吁”
车夫扬起鞭子抽打驴屁股,它紧实的皮肉一弹,炸开清脆响声,驴吃痛扬了扬脖子。
车上的老嬷嬷从袖子里抽出手绢,顶在食指前,很是嫌弃地戳了戳年轻女子,说,“走吧”。
年轻女子也不多说,抬眼打量了四周,眼前是一户农院,屋里黑压压的,没有一丝光亮。
听着声响,屋内摸出一老婆子,她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像山间的沟壑一样,衣裙也沾了厚厚一层黑褐色泥垢。
“一娘?”
老婆子凑上前去,一改刚见生人的畏缩,挺了挺身板,离年轻女子一步远站定,“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冷漠的。
嬷嬷皱了皱眉头,拿帕子掩住鼻子,生怕闻到老婆子身上的潲水味儿。
“是迟家的吧?”嬷嬷掐着声音道,跟夜里的蚊子声一样轻微且尖利。
老婆子佝起腰,谄笑道:“是是,老姐姐有何贵干”,额头积起的皱纹汇成数道黑线,也不知道是积了多少泥,嬷嬷听了实在反感,懒得跟这黑脸村妇客气,“哼”了一声。
老婆子腰越压越低,嬷嬷打量着她送回来的年轻女人,不紧不慢道:“她,没听错俗名是叫一娘,偷了主人家的东西,主人发善心只是打发了”,说罢,往地上扔了一小包铜板,“主人赏的”,话音未落,嬷嬷便踏出小院,轻轻地,没溅起一个泥点。
迟王氏往门口方向吐了口痰,啪的一声,落到水坑里。
“呸,贱货”,满腔的唾沫星子也随之喷出。
唾沫星子还没落地,那王氏手脚麻利,一个弯腰就捡起地上的钱袋子,拿在手里颠了颠,眉头一皱,继续骂道:“这婆子定是将钱贪了去”。
等王氏恢复了气势才想院儿里活人,她大踏步往一娘走去,人还没走到跟前,巴掌已经落到一娘脸上。迟一娘本来木楞,被这一巴掌打得眼神清明了些许,不禁眉头微皱,但仍旧没有太多表情。
“啪”,另一巴掌扇了过来,打在另一边脸上,喷涌的鼻血从一娘鼻子里喷出,溅到王氏泥衣上,像杜鹃花开了。
当第三个巴掌正要落下时。
“娘,我饿了。”
迟宁站在门口,王氏的儿子下学了。
“娘已经做好吃食,快来!”王氏和煦笑道。
迟宁经过迟一娘身边,轻轻喊了声:“姐,你回来了”,脸上几分担忧,但没来得及关心便被王氏拉进屋子。
迟一娘愣在原地,血流过嘴唇,嘴里腥味渐浓,像含了从春秋战国起就生锈的铁,这让她想起了板子打在嘴上的感觉,嘴皮儿幻痛起来。
“啪”
一下
“啪”
两下
“啪”
三下
浓稠鲜红的血滴落在水洼里,渐渐晕染开,下贱人的血色与畜牲无异,高贵者的血大抵是蓝的。
随血落下的是连绵的春雨。
春雨渐密,迟一娘伸手接雨,一滴一滴落在手心,很快接了满手,等雨大得浸润了衣衫,她才默默走到屋檐下,但就是不进屋,她不敢。
屋里点了盏微弱烛火,只照得清桌子,王氏无意往屋外一瞥,雨中未见一娘,她心中暗想:还知道躲雨,定是没傻透的。
要说这迟家本是本地大户,奈何后辈挥霍无度,到了迟父这一辈只算是小富之家,日子本来能过,但迟父上有一兄,颇为强势,分家后迟父家产未分得多少。
且迟父颇有雅兴,爱吟诗作画,不事农桑,王氏见不得,虽常骂他的诗是鸟诗画是狗屎,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田里只好她多操劳些。
自视天才的诗人是短命的,一个夏天,迟父在树下避雨时,被雷劈死了。
迟家大伯终于有机会当好兄长,兄弟尚未入土,他便在灵堂痛斥王氏克夫,说天雷滚滚,定是王氏造的口业。
迟大伯善心大发,定要帮忙抚养弟弟一双儿女,还说打发王氏去庙里赎罪。王氏誓死不从,一哭二闹三上吊,又在迟氏一族族长家门口跪了三天,引得来往行人皆侧目,村里人看了几天笑话。
实在是人言可畏,迟大伯无奈将家中上好的数亩坡地与弟弟家贫瘠的水田交换。
王氏拥有儿子,他拥有田地,各得其所。
自此,王氏挑起整个小家,家中余下的水田承担全家一年的口粮,虽有几亩坡地,但无用,她只得喂蚕纺丝,又领了城里绣房的活计,日夜操劳,终于,她老得比她娘都快。
待女儿迟一娘刚满九岁,她便求了人将她送到城里当丫头侍奉人,后来拿回家的工钱多了,才听说是到了宁城大官家当使唤丫头。
近些年家中光景渐好,王氏盘算等一娘满了十六,选户人家嫁了,还能赚笔银子,便可以送宁儿去城里上好的书院。
她家宁儿聪明,比村里大字不识的傻小子强了数倍,就连一向挑剔的族长都赏了银子送他进学,只等考上秀才前途无量,她也能跟着享清福了。
奈何去了不到五年,一娘便被遣了回来,王氏暗自打算,能嫁出去就再好不过,隔壁陈家媳妇不过十四,都已经奶孩子了。
可一娘不到十六定是不能嫁人的,前些年她动了心思想嫁女儿,便找高人算过,神仙说一娘就算是早嫁一炷香,宁儿都将有血光之灾。
佛主保佑,只得多留这灾星两年。
一娘回家月余,还未曾开口说过话,就算王氏百般挖苦,也硬是不吭声。
一天,王氏恍然间想起,一娘回来时嘴巴浮肿,怕不是被拔了舌头?
她赶忙扒开一娘的嘴想看,奈何一娘牙紧咬着,任凭她掐脖子、扇巴掌都撬不开牙关。
这似乎做实了她的猜想。
老天爷啊,王氏顺势往泥地里一坐,干巴巴哭号着:“杀千刀的,儿啊,你怎么就被拔了舌头”,“娘带你讨说法去”。
说罢,王氏往衣袖上揩了眼泪,手指放到鼻翼,一擤,一团悬浊液体被甩到地上。
王氏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拉着一娘往外走,但没走几步便停下了,她心虚得眼珠在眼眶内游动,像抹了一脸灰的跳梁小丑,一边为自己找补,说:“那些官家人说是杀人如杀鸡,死个下人不过备张草席的事。”
王氏自顾自唱完了这出慈母戏,鸡窝里的母鸡也跟着咯咯咯叫个不停,不过片刻,下了颗蛋,温热的,王氏捡起这颗蛋,母鸡啄了她的手,她也不在意,脸上挤出笑,冲着一娘说:“娘给你煮颗蛋吃”。
迟一娘依旧神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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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种田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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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七年秋 天晴微风】
入秋,晚稻叶片干黄,穗上颗粒饱满,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收稻子。
王氏虽粗鄙不堪,但极擅经营,家中事项皆打点妥当,一娘这些年的工钱,都被她用来置办田产,除家中原有的五亩坡地闲置外,还有三亩水田,家中劳力不够,她干脆将田地出租,只留了七分精田亲力耕作。
连晴数日,微热,正是割稻子的好时候。各家男女老少吃喝拉撒都在田上,饿了便吃干饼子,水壶里灌满了水。
迟家母女佝着腰身子埋进稻田里,一娘虽不熟练,遭打了几次后倒也麻利,地没割多少,手上已满是深浅不一的割痕。
逢农忙,私塾放假,王氏不忍儿子割稻,只让他到田边念书。
“儿啊,大声些”,听着儿子蚊子般嗡嗡叫的声响,王氏朗声道。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一娘斜眼看了弟弟一眼,扭了扭脖子,偷闲片刻。
王氏虽听不懂所谓之乎者也,读书人的事情,要是地里下苦力的庄稼汉听得懂就怪了,她昂起头环视四周,像只刚下完蛋的母鸡。
等到傍晚,这块田地俩人已割得差不多。王氏带儿子回家,只留一娘在地里捆稻子,一娘仰面躺在堆压的稻谷上,西方红霞满天,照得人脸绯红。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一娘张嘴哼唱。
路过的何二叔,冲着儿子心直口快道:“迟家大姑娘果然哑巴了。”
【明德七年深秋 天晴寒】
冬日渐近,穿薄衫已有些冷,屋外风刮得猛烈。近来,家中累了不少鸡蛋,王氏打发一娘去城里卖鸡蛋,顺带去书院接宁儿回家。
天未亮,一娘便挎着篮子出发了,王氏未给她置办衣衫,她冷得发抖,山上有狼嚎叫,最近狼经常下山,一娘裹紧衣衫,加快了脚步。
天亮,终于进了城,等找到集市,场上已人满为患,一娘瘦小,能在人逢里穿梭,不时被人踩几脚,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叫声,说不出话来。
找到一处狭窄空地后,一娘席地而坐,不管来人问什么,她都伸出食指和中指,示意两文,没有讲价余地。
等鸡蛋买完,已接近晌午,肚中饥饿,街口有家包子店,一娘花一文买了个馒头充饥,王氏临走前数了鸡蛋,要是钱多花一分定是要被数落的。
边吃馒头边在城中闲逛,一娘倒是爱凑热闹,两妇人偷摸讲谁家娘子坏话也被她站在一旁偷听了去。
约莫着时间,她不紧不慢去了迟宁所在的书院,没等多久,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男人们都涌了出来。
一娘只得站到台阶上寻人,男人们或直视或斜视,盯着她,眼里尽是轻视。
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迟一娘依着惯性下了台阶,等站稳再往身后一看,原来是迟宁,俩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往前走。
穿过了两条街,拱桥上有一商贩在卖糖葫芦,刚好光照到糖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一娘多看了一眼。
等走过了,才发现迟宁折回去买糖,也不讲价,便将三文钱花了去。刚拿到手,他便迫不及待咬了一口,一娘能听见冰糖壳子被咬碎的声音,跟着吞了吞口水。
兴许是吃尽兴了,迟宁将糖串给了一娘,五颗他吃了俩,剩了三颗,一娘也不好意思多吃,吃了两颗。
剩了一颗谁都不愿再吃,怕实在浪费,一娘才不情不愿把果子塞进肚里。
【明德八年春细雨寒】
春色渐浓,雨绵绵下个不停,王氏裹了裹身上的单衣,劈了几根半干的柴,又热了几个饼子,还顺手烧了壶热水。
她家宁哥,虽是农家子,但身子却是个娇贵的,寻常井水、泉水一喝肚子便闹腾,也只得她将就着。
日落西山,王氏趁着最后点光亮,抓紧缝补完破衣裤,一时老眼昏花,尿也憋得急,连忙摸黑夹着腿奔向茅房,姿势实在诡异。
入春,蚊蝇渐渐生了出来,三两只绕着王氏的光腚飞着,王氏随手一扇,随着暖流倾斜而下,她打了个寒碜。
此时院中传来声响,王氏支棱起耳朵细听,似有人在院中踱步。
王氏没等尿抖落干净,拉起裤头便往外走去,一看,原是那讨嫌鬼,心里徒然冒起一股子无名火,
眼神也锐利起来,一眼便看到一娘手里竟然拿着宁儿的水壶在喝。
王氏怒气直冲眉梢,尖着声音喝道:“下贱东西”,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刮了迟一娘一耳光,兴许是不解气又抓了她头发,往身边的枣树上撞去,一娘头硬,撞得咣咣响,把树上的鸦雀也震得飞了去。
王氏是恨不得将眼前人剥皮抽筋,手上力气使得更大了些,嘴里还不忘挖苦:“都说你是个三只手的,原来我还不信,还得是今儿亲眼瞧见。”
迟一娘被撞得发懵,被打得狠了,她抓紧手上茶壶想往王氏身上扔,但奈何身板瘦弱,哪里是五大三粗的王氏对手,只有挨打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