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当即清醒了,眼里起了光亮。
“魔教是当世第一教,能与小昆仑诸正道百家对立争斗而不倒,时老教主被虞卿那骚娘们与新教主联手暗杀,正是魔教混乱不稳的时候,正道抓住机会攻击魔教,如今还卷进了朝廷,他们鹬蚌相争,正是我们邪心门发展的好时机,大王您将来必得邪王大人重用。”
嫪刚笑而不语,挥手让他下去了,自己则是朝着洞房之地走去。
彼时,屋内的谯笪君吾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脚步声,但仔细一听,他心里沉下去了。
脚步好沉,是个高大的男子。
果然,房门被推开了。
鬼王嫪刚高大魁梧的身形渐渐靠近。
谯笪君吾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用手指搅着嫁衣...
突然,宽大粗粝的大手猛然握住了他的手掌。
“小娘子...你这手...”
谯笪君吾心里咯噔,暗骂这□□倒是很会抓地方,怎么办,万一他通过手看出自己的男子...
“真是好生纤细葱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葱如玉...”
个糊弄村民的邪徒头子能有什么文化,说来说去就“小葱”。
不过...谯笪君吾感觉到对方不断抚摸揉搓自己的手掌,胃里翻滚,但故作瑟瑟惊恐,却不敢出声。
“为何不应我?”
“你我既已成亲,便是一家人,眼下你不出声唤我郎君,等下你我云雨,你这般娇弱可怜,怕是要哭出来的。”
嫪刚摸了手还不罢休,心猿意马下又摸住了腿。
谯笪君吾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还没来,还没,没...来?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此前他揣测她敢折腾,必然有能折腾赢的底气,但现在想想,就算她没有底气,胡乱折腾,好像也没吃什么亏啊。
坐在这洞房花烛的不是他吗?
就在此时,谯笪君吾猛然发觉这□□鬼王的骚猪蹄直奔自己裤腰而来,当下不能忍,猛然跳起。
这一跳,红盖头还在,但是吧,嫁衣颠吧颠吧,滚出两个玩意来。
又大又圆的馒头,还被体温裹得热乎着。
鬼王:“?”
谯笪君吾:“...”
完了,我命休矣。
第17章 17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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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幸事许许多多,但年轻的时候,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等大一些了,升官发财死老婆。
对于鬼王来说,幸事跟春节似的,每年都有一次,年年做新郎,但做男人的新郎第一次。
是真的第一次。
烛火朦胧,橘光温馨,但气氛有些胶着。
让人尴尬又死寂的安静中,谯笪君吾慢吞吞说:“鬼王大人,如果我说我是偶然路过贵派宝地,却因误会被选中,不得不乔装成女子,并非有意冒犯,您信吗?”
身为曾经的太子爷,天皇贵胄,万金之躯,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以这算什么呢?
不算什么。
毕竟他在恶名远播的魔女虞卿手底下都活下来了。
嫪刚正看着地上的馒头,当时也沉默了好一会,再仔细打量谯笪君吾,幽沉的目光似拢了烛火,轻笑了下,说:“如果我说你被选中可能也不是误会,因为我的确也挺喜欢长得好看的小郎君,所以,我不计较你的冒犯。”
“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下,就是男女阴阳才为天道,你这般的,我也只能当消遣,所以不能给你名分,但一天三碗饭还是管够的,所以”
他猛然探手,一把抓住谯笪君吾的肩膀就要把人往塌上按。
堂堂太子爷非习武之人,根本躲不开,但第一反应就是抓住边上的烛台就要往对方身上砸,可反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还敢反抗,今夜没人能救得了你。”
这一幕,恰似良家闺秀遇上了急色的土匪头子,那个娇弱凄惨哦,谯笪君吾唇红齿白的小脸上冷若冰川,双目却似喷火
就在此时。
砰!!!
屋顶破开了,月光华色,斜影若霜一人一剑飒飒而落,似秋风落叶,似天山罡刃,一剑见天光。
反正被按在榻上仰躺的谯笪君吾当时一眼就看到了落下来的虞卿。
剑是剑,人是人。
他只是一凡人,刹那之间心惊肉跳,不知惊惶抑或欢喜,只觉得心跳仿佛骤停。
直到错愕的嫪刚大喝一声,匆匆躲避这一剑,但他也老道,不忘去抓谯笪君吾,猜到来者必跟这小郎君一伙,试图要挟对方呗。
结果他这爪子刚伸出去。
剑含光来,寒光带血而去。
惨叫一声,捂着断手的嫪刚狼狈后退,右手迅即拔出壁上搁置的血刀,一刀聚内力劈斩。
刀锋过处,刀风飘芒,不远处的蜡烛刷刷被刀劲切断了,谯笪君吾惊鸿一瞥,十分吃惊:这人看着好像不比王玄渝身边的那位刀客弱,那岂不是
谯笪君吾刚觉得凶险,嫪刚的脖子就飞起来了,因为虞卿手里的剑飞过来了。
那一剑在斩断他手臂的时候,就已然脱手旋飞而出,速度条块,嫪刚都没意识到,只顾着拿武器自保,但终究慢了一步。
不论刀客还是剑客,利器之攻速终究是王道。
唯快不破,杀人也干净利落。
噗通,人头落地,尸体倒地,咕噜咕噜冒着血水。
谯笪君吾好一会没反应过来,直到虞卿落在地上,收剑入鞘,在尸体边上看了一会。
“你刚刚那一剑是否为上弦月?”
“什么?”
“你的剑术,江湖上说的,说你的魔剑分上种下三弦月。”
虽然名声恶劣到极致,但虞卿的剑术也几乎跟她的恶名一样大。
超凡剑客,跨越了男女之别,被公认为当时剑道翘楚,而在她这个年纪,她几为剑道魁首——当然,小昆仑那边不肯认而已。
谯笪君吾眼里满是光,显然对此十分在意,在意到忘记掩饰自己的兴趣,浑像个第一次碰女人的毛孩子,兴奋无比。
虞卿忽然觉得当日自己装成花魁,这小子瞧自己的眼神都没这么火热,也就愣了下。
所以
“你这么喜欢剑?”
“你才贱。”谯笪君吾忽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眉眼淡了火热,变得冷漠,俨然想起自己此前遭遇了什么,而这个磕着瓜子满嘴说要随身保护他的人若再晚一步,他的后果不堪设想。
还指望他不气?呵!
虞卿看出他生气了,也理亏,但让她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婉转些倒是可以,正好她瞧见谯笪君吾额头有血,似有伤。
“他伤你脑门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半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谁是屎?什么怜香惜玉?!
你才是烂泥扶不上墙,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谯笪君吾面无表情:“不是,你刚刚跳下来的时候,瓦片砸到我头了。”
“”
行吧,虞卿讪讪,一脚踢了鬼王的头,把人头踢出了窗子,也算是丧心病狂,但在她身上却十分自然。
骨子里压不住的猖狂跟恶劣。
谯笪君吾却莫名卸去了不少气,等看到外面广场喝喜酒的鬼王麾下爪牙瘫倒昏厥一大片,他就一点都不气了。
他不笨,知道虞卿此前离开必是前去下du,她只一人,无人协助她,自然无法fen身保护自己,何况下du也的确是最明智的手段。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为何这鬼王一点事都没有?他不怕这毒?”
“他没喝酒,说是急着进洞房。”
“”
说你不说人话,你还真就不说了。
谯笪君吾刚消失的火气又上来了,怒瞪虞卿,但虞卿多坏阿,一看他不气了,立即就刺激他,一看他生气,当即就想让他更生气。
“其实吧,我若是他,自然也是忍不住的。”
她轻飘飘调侃,却见谯笪君吾二话不说就往前走。
欸?火气这么大,倒是出乎意料,还以为会怼她呢。
“欸,玩笑话,你真生气啦?”虞卿惊讶,下意识拉住了他袖子,她是什么功力阿,这一拉,撕拉!
谯笪君吾身上的嫁衣被她扯掉了大半。
此前好色无道的嫪刚都没办到的事,她办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十分尴尬。
尴尬中,虞卿忽然捂住嘴,转身扶墙血水从手指缝涌出。
谯笪君吾大惊失色,“你的内伤又复发了?!!”
忙从衣内掏出药瓶拿出药来。
“没事,一时运功过甚而已。”
虞卿吃了药,却不就地调养内力,更不管那些生死不知的教众,只让谯笪君吾跟她走。
“去哪?”
“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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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之人,不过几年便在此地建立起这么大规模的教众,自然是有底蕴跟手段的,说没来头,猪都不信。
是以,人都干完了,自得抄家夺宝发大财。
谯笪君吾一路都在观察虞卿的情况,见她步履轻松,这才松口气,却也若有所思问:“你早知嫪刚于此地盘踞祸害,所以故意带我来这?”
“我若说是,你会生气?”
“你觉得我不该生气?”
“不是。”
“”
谯笪君吾差点被气笑了,却也莫名想到以前见到自家那个渣皇爹跟宠妃调情的模样,恃宠而骄,造作得恨,可再造作,也不敢如此。
但他刚这么想,忽又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就他这处境,谁是宠妃显而易见。
于是他郁了。
虞卿却不管他,很快找到了目的地。
还是那个药庐。
堂堂鬼王的老巢宝物就是这些毒药啊?
自然不是。
“这嫪刚有单独的修炼室,鬼使说他此前一直在闭关,但此人鞋上跟衣服上分明有药粉残留,切鞋底淤泥上沾染药草叶片,说明他来洞房之前去的是药庐,可他身上却无携带半点药物。”
这说明什么?
说明要么他不在修炼室闭关,那是个幌子。
要么他闭关结束后先去的药庐,但目的不是药物,而是其他药庐里面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去一趟的吗?
综合起来,虞卿怀疑此人修炼的地方在药庐,而后者之中必有隐秘密室,也是藏宝之地。
谯笪君吾也想明白了,他眼界高,目光扫视后,都不用各处查找,就在一书架后面找到了控制密室的枢纽。
“咦,你擅此道?”
“他没文化,不爱看书,这书架自是幌子。”
“”
才洞房半盏茶,你倒是挺了解人家的。
虞卿失笑,却先走在了前头,让谯笪君吾跟在自己后面。
“有点窄,你可小心些,别触发一些机关,我可未必能救你。”
“”
她不用说,他也知道这密道很窄,窄到前头走的她呼吸跟浅淡香气都扑鼻而来。
谯笪君吾有些不自在,手指蹭了下鼻子,专心注意周遭。
还好这嫪刚估计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在这穷乡僻壤栽跟斗,对于密室内部的防御并未多在意,密道也只是密道,通向密室而已。
很快两人就看到了火烛点亮的地方。
果是一间可供修炼的密室,地方宽敞,亦看到一些箱裹。
但在修炼的蒲团前方香案上赫然供着一红龙雕木盅,八爪扣盖,内里也不知供着什么。
谯笪君吾看了一眼,“他祖宗头盖?”
正要打开盖子的虞卿手一抖,差点把东西摔了,表情十分无语。
谯笪君吾察觉到了她的反应,微笑:“果然,你不仅知道他的事,甚至知道他藏了什么宝物,而你就是为了这个宝物来的,是以你此前不是为找毒yao,而是为了找这宝物吧,所以才耽误了。”
也不算阴阳怪气,就是很直白阐述自己的猜测,半字不提自己遭遇险境实则就是因为对方要这宝物。
小郎君长得太好,认真起来还挺唬人。
虞卿:“”
你只是一个废太子,为何如此聪敏?这不该啊。
还有那狗皇帝还真是瞎眼了。
第18章 18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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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卿也不反驳,让谯笪君吾去打开盖子。
谯笪君吾看了她一眼,没动,只谨慎说:“可能有机关。”
虞卿:“知道,所以让你上啊。”
谯笪君吾:“?”
眼看着她的手指头已经扣剑了,活要赶鸭子上架,他努力在心中默念《大慈大悲静心咒》,压着怒火上前,拔出腰间小刀小心去撬盖子,一边身体努力往外抻开,好方便一见不对就躲开。
撬着撬着,吧嗒一下,盖子开了。
就那一瞬间,谯笪君吾肉眼可见盒盖下面喷射出什么,其实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是先听到的声音,那种机关枢纽启动的声儿很清脆,在皇家见识过各种宝箱机关的他十分熟稔,当时就反应过来了,可惜毕竟未习武,身体反应跟不上,眼看着细密的银光毒针就要刺入他的身体......
谯笪君吾只觉得腰肢上的嫁衣腰带被扯过,连人带飘飞的红绸袖摆移动,回神时,人已然到了某人身后,而此人手腕一抖,普普通通的长剑削过,红龙雕木盅的盖子飞起,而银针被剑尖挑断。
干脆利落。
谯笪君吾低头看了下腰带上素白纤长的手指,再抬头,尤有三分感动,就见虞卿认真对他说:“我又救了你一命,记下了,将来可万万要回报我,不然你就是狼心狗肺,要遭天谴的。 ”
所谓你我本无救命之恩的缘分,全靠我厚颜无耻铺垫。
她故意的。
谯笪君吾憋了好一会,愣是没敢骂出来。
不过也不知这红龙雕木盅装着什么,值得她不辞辛苦前来杀邪徒抄家寻宝。
想来不是武功秘籍就是疗伤的秘药。
谯笪君吾自知不管是什么好东西,左右是跟他无缘的,万万不能让她误会,可瞥一眼瞧个虚实总可以吧。
他小心看了一眼,发现是一颗黑不溜秋的丸子,看样子有点像丹丸。
那就是秘药了?
“这是墨须丹。”虞卿提了一句,谯笪君吾顿时震惊:“是药王谷用千草百药费七年炼制而成的药丹?听说半个月前药王谷特地将它上贡给小昆仑上三宗之一的藏剑楼,路上却被不明身份的匪徒劫杀抢走,竟是这琵琶山的鬼王所为?可是这鬼王嫪刚武功至多小云象级别,药王谷护送墨须丹的人马绝对不仅于此,他是如何得手的?”
作为困于东宫毫无人脉实权的废太子,他能对江湖秘事了解到这个程度,一来可见他对武学很有好奇心,二来可见其心智之强,在石头缝里愣是榨出汁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