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婕妤打从一开始只有宇文吃谏肀吲阕牛宇文扯运何其重要,只是因为不是她亲生的女儿,连婚事也不能干预,心里必定会有些怨恨。
皇后娘娘瞧着心慈,也定然不会与她计较,所以才会让胡嬷嬷可以提醒她不要说错话。
说到底,这两个人都没什么错,但如果将宇文车幕槭陆挥胍婕妤,她人微言轻,不可能选到合适的,所以只能由皇后出面,尹婕妤知道皇后的好意,即便是心里存有芥蒂,在当时也选择了不让宇文辰宫看她,好让她能够安心出嫁。
说到底,都是做母亲的为儿女操心罢了。
尹婕妤的住处在最偏远的地方,似乎已经到了宫墙边上。
门口的地缝里冒出来几株杂草无人收拾,宫门紧闭,在门口听着里面静悄悄的,乍一看上去不像有人在这里住着。
胡嬷嬷上前轻扣了两下门,随着伴有浓重铜锈味的“嘎吱”一声,有个宫女模样的人探出了头:
“胡嬷嬷来了。”小宫女见来人是她,忙将们打开,把她们二人迎了进去。
第21章
“婕妤,嬷嬷带着顾家的五姑娘来了。”
与想象中的不同,顾徽止原本以为尹婕妤会是个极为冷淡的妇人,没想到见了面,她眉眼和顺,虽然容貌一般,但走起步来腰肢板直,除了裙袍的颜色素了些,竟装扮的格外考究。
顾徽止抬手想要行礼,却被她拦住:“你是阿止吧,扯书信里对我提起过。”她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娘娘怕五姑娘等的及了,所以便让她来了婕妤的宫里等。”胡嬷嬷道。
“是这样……”尹婕妤沉吟道:“也好也好,阿止快随我进来吧。”
推开门,顾徽止最先感觉到的,竟然是微微的发霉的味道。殿里的陈设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路过墙角时,能看见些陈年的霉点子,想来霉味的源头就是它们。
“还没来得及熏香,许是霉味有些重了,阿止你莫要嫌弃。”
顾徽止忙道:“怎么会。”
一旁的胡嬷嬷见怪不怪:“既如此,奴先回昭阳宫了,届时还要劳烦婕妤送五姑娘回来。”
尹婕妤没答话,回身命人给顾徽止上了茶:“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这茶是陛下赏的,你且将就喝这个吧。”
“无妨,我从前在乡下,也没喝过什么好东西。”
尹婕妤听到这话转过头来,一张温和的脸上有困惑之色:“怎么,你在乡下住过?”
她身边的小宫女提醒道:“五姑娘与顾尚书失散多年,此前一直在乡下,最近才接回来。”
“原是如此,我见你容色非常,竟半分都看不到在乡下住过的影子。”
尹婕妤说的这两句话,足以看出她已经好久不关心外面的事情了,自己的事虽然说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顾家在风口浪尖上,顾家的事情自然也就很多人盯着,她如果不知道,可就真的算是与世隔绝了。
再加上顾徽止进来的时候留心看到,殿里面的陈设虽然还算贵气,可是却能在地上看到重物拖拽过的痕迹,有些地方落的灰还没有擦干净,不难猜到这是尹婕妤特地为了宇文郴乩床抛笆蔚摹
她想让宇文持道自己过的很好,这样在夫家也就少些担忧。
想到这,顾徽止心里有些发酸,面前和善的妇人正焦虑不安的坐着,想必已经等了好久。
“尹婕妤,我能看看四公主从前住过的屋子吗?”
尹婕妤愣了片刻,道:“可以,当然可以,你随我来。”
绕过两间古朴的屋子,在宫殿的最里处,顾徽止还没等走进那间房,便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意。
推开门,她注意到,明明已经是春天,里面却仍然燃着炉火。
尹婕妤解释道:“扯自小怕冷,这习惯我就留到了现在。”
里面很干净,到处被擦得发亮,应该是有人经常收拾。比起她方才待过的正殿,这里的摆设明显更加用心,不过大都是小女君喜爱的玩意,想必尹婕妤也不舍得扔,就都留在这里了。
只是可惜,以后宇文吃僖裁换会在这里住了。
“婕妤一定十分用心。”顾徽止忍不住感叹道。
尹婕妤倚在门边,眼中有柔光闪过,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对身边的宫女道:“快到时辰了吧?”
那宫女笑道:“是呢,快到了,再过一会儿四公主便来了。”
尹婕妤脸上旋即露出明显的喜色,道:“快,快扶我去梳妆。”她还不忘回头叮嘱顾徽止:“阿止,你先随便逛逛。”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顾徽止听到门口传来了声音。
尹婕妤倏的从座位上站起啦,不住的向门口张望。
宇文嘲氪棺磐罚跟随着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扯……”她的语气似乎已经带了哭腔:“你好像瘦了,快给我看看……”
宇文程起头,露出一双疲惫不堪的双眼:“尹娘娘……”她还没来的及说些什么,旋即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顾徽止,微微错愕道:“阿止,你怎么也来了?”
尹婕妤解释道:“阿止随她大女兄过来拜见皇后娘娘,听闻你要先来我宫里,便先过来了。”
“见过四公主。”顾徽止行了个礼,走的离她进了些,震惊道:“你怎么……”
宇文炒蚨系溃骸耙娘娘,我有好些话要同你说,可是皇后娘娘那边想必不愿意我在这里停留多久。”她眼泛泪花,颤抖道:“我一切都好,你在宫里过的好,我也就更好了。”
“这么快吗……”尹婕妤错愕道:“我,我已经在宫里过了几十年了,能有什么不好的,只是你啊,你才刚刚嫁人,夫家如果对你不好,你又该当如何?”
顾徽止在一旁,看见她们二人执手相望,心里不禁涌上一阵酸意。
“尹娘娘,”宇文痴色道:“扯可是公主,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公主,谁敢对我不好?”
尹婕妤忙道:“是,是,你说的是,你可是公主,我……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可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四公主,皇后娘娘还等着呢。”是胡嬷嬷的声音。
所以刚才胡嬷嬷并没有离开,反而是一直等在门外。
宇文沉成沉了沉,眼神定定的落在尹婕妤的身上,半晌,后退半步,竟是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一众宫女面面相觑,就连尹婕妤也僵在了原地,不明白她此举的意思。
“扯谢过尹娘娘十余年养育之恩,终生不敢忘!”她的头缓缓触地,说出了后半句:
“只是以后,尹娘娘的宫殿我绝不会再来了,我与您之间的母女情分,就此作罢。”
尹婕妤整个人身躯一阵,像是及其不可思议道:“你……你说什么?”
宇文骋ё糯剑决绝的踏出了门。
顾徽止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胡嬷嬷看她们两个人出来,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躬身行礼道:“公主随奴来。”
“嬷嬷可否容我和阿止说两句话?”
胡嬷嬷抬眼看了顾徽止一眼,道:“那奴在前面等着公主。”
“阿止,我没想到你回来。”
顾徽止沉沉的看着她,道:“我看出来了。”
宇文趁偷靥起头:“你知道什么了?”
“你手腕上为何会有伤?”
宇文诚乱馐兜慕袖子向前扯了扯,随后闭了闭眼:“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可是夫家对你不好?”
早在宇文忱吹氖焙颍她就觉得奇怪,为何堂堂一个公主,回宫却没见到身边有几个随行的奴婢?虽说不至于前呼后拥,可是该有的礼遇也绝不能省,她此番孤零零的回来,应是夫家对她并不好。
再加上她手腕上的伤痕……
宇文车痛棺磐罚“嗯”了一声。
“可你为何要隐瞒?你是公主,夫婿虽说有了驸马的名号,可他到底也是臣子,怎能如此对你?”
宇文骋×艘⊥罚骸澳悴恢道,你不知道,他是……”
“他是盛阳,他父亲是安国公,太子的亲信,皇后娘娘怎会为了我得罪太子?”
顾徽止不得不承认,却是如此。除了顾礼之与当时的崔缙,太子身边最受宠信的便是安国公。谁不知道太子如今风头正盛,赵皇后在前朝没什么根基,肯定要为自己和弟弟找好后路。
除了这个,她想必也不想牵连尹婕妤,到时安国公倒打一耙,尹婕妤原本就活得小心翼翼,到时候在落个带歪公主的名声,可就真的在宫里活不下去了。
“你与尹婕妤方才说的话……”顾徽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道:“你千万别做傻事!”
宇文尺挚嘴,露出一个及其虚弱的笑容:“怎么会呢,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你得先告诉我,盛阳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呵,”宇文忱湫σ簧:“能做什么?阿止,你看我身上的伤痕,他能对我做什么?”
她刚刚嫁过去的时候,盛阳对她还算客气。安国公府富贵,婆母对她也还算不错,大婚第二日也并未对她有过多的为难。
她以为,自己在这个家里面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也好。可是没过多久,盛阳便带回来一个女人,那女人涂脂抹粉,轻薄媚俗,一看便知道是久居烟花之地。
在最开始,盛阳对她耐心劝说,希望可以让这个女人做妾。可宇文呈枪主,是皇家血脉,怎会同意与风尘女子共事一夫?她严词拒绝后,盛阳仍不死心,最后婆母上场好生劝说之后,宇文橙允遣辉省
那时,盛阳对她的态度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消停了两日,宇文骋晕盛阳放弃了这个念头,可是没多长时间,那个女子便堂而皇之的进了安国公府,对她没有丝毫的隐瞒。
她与盛阳辩论,盛阳不厌其烦,从开始的搪塞敷衍,到争吵,最后对她大打出手。
宇文巢皇敲幌牍反抗,她将这些话明里暗里同胡嬷嬷讲过,可胡嬷嬷的反应却一直都很平淡,赵皇后那边也来信说,再等等。
宇文承睦锴迩宄楚,这再等等的意思,就是要让她一直忍耐。
她哭着说完这些,继续颤抖着声音道:“从那以后,他知道我没什么好忌惮的,对我愈加放肆。阿止,这样的日子,我真的撑不住了。”
顾徽止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宇文车氖焙颍她是极爱笑的。
第22章
同时,顾徽止也清楚,这些话除了她,宇文持慌挛奕丝梢郧闼吡恕
这样看来,好像宇文匙孕〉娜兆泳凸的及其不幸。生母抱恙,迫不得已被放在被人的身边抚养,等生母的身体终于养好了,她也与养母有了感情,不愿意再回到生母的身边。
奈何养母无权无势,就连她的婚事也不能干预,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宫出嫁,兀自在宫里忧思。
明明是有真正的母女之情,却隔着血缘,只能遥遥相望。
她们两个人这些年……实在是太苦了。
“阿止,我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你帮我做些什么,你帮不了我,这些苦我也只能对你说。”宇文晨此不言语,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我不再干预他,他想必也就不会再对我做些什么了。”
宇文秤锲一顿,恳求道:“这些你千万不要同旁人提起,就当没有听过,好吗?”
顾徽止有些犹豫,最后在她的一番劝说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好,只是你若是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
“嗯。”宇文称铺槲笑。
她们两人聊完之后,二人便一同回了皇后的昭阳殿。
赵皇后原本还想留她们几个再昭阳殿里用午膳,后来是宇文澈ε侣断荩推脱说夫家有事情需要料理,见状,顾徽宁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干脆带着顾徽止回了尚书府。
回来的第一件事,她便让阿绫去查了安国公府的往来。
安国公在朝堂上没什么实权,看似人微言轻,可是偏偏生在一个好人家。老国公一辈子乐善好施,帮扶了不知多少失意惘然的书生,其中不乏最后受到陛下赏识,后来扶摇直上的官员。
那些官员感念老国公的恩德,对于安国公一家十分照拂,凡事都给几分薄面,太子也就是看上了他家的广结善缘,才纳入麾下。
顾徽止冷笑一声:“老国公广施恩德,是想给他们后辈铺路,没想到,这条康庄大道倒是被踩在了太子脚下。”
不得不承认,太子虽然没有多贤德,可是这识人的本事只怕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先是一眼就相中了当时尚在困窘之境的顾礼之,摇身一变成了刑部尚书,后又提拔崔缙,雷厉风行,在军中布满了眼线,以至于他失踪后太子尚能堪堪维系。
再加上安国公,左右逢源,人情往来上面也有了保障。
“四公主也未免太可怜了些……”阿绫叹了口气,道。
是啊,最可怜的就是宇文沉耍分明什么也没做,却被人当作了权力聚拢的工具。
“女君就真的不管吗?”
顾徽止低垂着眸子,心中有了一些盘算。
“我们不管,有人会管。”
阿绫疑惑道:“难不成四公主在盛京城还有什么朋友?”
“有同样的敌人,也可以称作是朋友。”顾徽止沉声道。
“女君的意思是……”
“这不,前几天的定亲宴上就送来一个。”
阿绫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番,猛然睁大了眼睛,震惊道:“谢侯爷!”
没错,就是他。
刚好不久前,谢尧诩明目张胆的跑来了顾家的定亲宴上,太子一党就已经生了警觉,担心他日后会不会有什么动作,最近想必行事也谨慎的很,生怕被抓到了什么错处。
对于谢尧诩来说,不论他站在哪边,总不会站在太子那边。
如果说顾礼之是太子的左膀右臂,那么安国公就是太子的一双眼睛。各方消息传递与联络统统都要经过安国公之手,亦或者是官员之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能第一时间知晓,且上报东宫。所以即便是没有实权,可他对于太子的重要性甚至比崔缙要重要的多。
既如此,谢尧诩想要和太子作对,心里肯定有铲除安国公的念头,安国公谨慎,恐怕没什么把柄,唯一的突破只能是那个浪荡的儿子。而宇文车氖虑槎杂谒来说正好有了机会,太子即知道了是谢尧诩故意为难,也就知道了事出之因不在宇文成砩希自然就不会再去以尹婕妤的安全为胁迫。
只是……
既要让谢尧诩知道,又要让太子知道谢尧诩知道了,这件事情有些困难。
顾徽止想的出神,全然没见到阿绫在对面震惊的表情:“女君,当真要与谢侯爷联手?”
她挑了挑眉:“有何不可吗?”
“可……”阿绫有些犹豫:“可谢尧诩针对顾家,我们这样做,难道是要和顾家为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