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像陆景幽,有一堆奇怪的癖好,似乎越是刺激危险, 就越兴奋难耐。
思及此, 陆嘉念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某人的唇角根本按捺不住, 大半张脸埋在颈窝, 还是能看到上扬的弧度,双眸享受般阖上,一边蹭一边流贪恋地吻着,惹起一阵酥痒。
陆嘉念猝不及防地一激灵,轻哼着瑟缩起来,耳根通红一片,不客气抓挠着他的后颈皮肉。
然而,陆景幽并未因此停下,反而报复般加重了下口的力道,在她见不得人的颈窝留下齿痕。
见她无力反抗,他又得逞般摩挲逗留,俊秀眉眼弯了起来,眸光蒙着一层薄雾,仿佛沉醉其中。
他对这具躯体极为熟悉,从颈窝一点点往上,在耳后肆无忌惮地磋磨。
怀中之人温软似水,娇弱呜咽地求饶。
与此同时,他修长手指没有歇息,摸索一会儿就找到衣带,只要轻轻一扯便能抽落。
“停停停!陛下......”
陆嘉念樱唇微张,惊呼着护住衣带,万分抗拒地挣扎起来,晶莹闪烁的眸光决然又委屈。
金銮殿也就罢了,这可是御书房啊......
就算无人在旁边看着,她亦是不愿玷污这块地,更何况外面站了一大溜的人!
陆嘉念当真有些生气,只能安慰自己,堂堂端庄知礼的嫡公主,不要同流落街头的野犬计较。
“看来皇姐不想呢......”
陆景幽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等到她被逼无奈的时候,才恩赦般放慢了动作,覆于耳畔低语道:
“朕也不喜打扰,只要去凤仪宫,无论怎么做都听皇姐的,如何?”
听了前半句话,陆嘉念眼底闪过一丝期待,可很快就被后面的话浇灭了。
原来绕了这么久,这家伙还是惦记此事。
她无语凝噎地沉下脸色,嘲笑般哼唧一声,索性不再乱动,人偶般任他摆弄,懒得再看他一眼,大有一副慷慨赴死的意味。
威胁她顺从是不可能的,她倒是要看看,陆景幽身居帝位,究竟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这个念头让陆嘉念心下暗叹,不知何时开始,她竟也变得如此流氓。
从前她不会这样,定是陆景幽带坏的!
眼见着原来的招数不奏效,陆景幽隐约猜到了皇姐的心思,故意缓缓摩挲衣带,极为迟缓的一点点松动,目光不肯作罢地相对着。
他们互相磋磨,互相对抗,都等着对方先服软投降。
气氛凝滞片刻,空气悄无声息变得温热,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
夏夜静谧,呼吸声清晰可闻,屋外蝉鸣似是为他们助兴。
忽然间,脚步声略带焦急地响起,直奔御书房正殿而来。
陆嘉念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辨别片刻,确定那声音不熟悉,不是她身边的人,且不断地朝他们逼近。
她顿时慌了神,陆景幽亦是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让她得了机会挣开,
领口与鬓发微微凌乱,陆嘉念来不及去内室照着铜镜整理,全凭感觉随手拨弄,隐于屏风后面不敢出来,刻意同陆景幽拉开好几步距离。
一个小太监懵懂地进来,埋着头不敢乱看,细声细气道:
“启禀陛下,金銮殿的崔嬷嬷求见,说是来接长公主回去的。”
“知道了,带她进来吧。”
陆景幽与皇姐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复杂之色,警惕地绷着脊梁。
不一会儿,崔嬷嬷恭敬严肃地走来,规规矩矩行了礼,沉声道:
“奴婢奉娘娘之命前来,陛下政务繁重,长公主实在不宜叨扰,亦无深夜觐见的规矩。”
此话一出,陆嘉念大抵明白了,乖顺地应了一声,让她去门外候着。
看来上回之事,母后确实吓得不轻,时刻提防她与陆景幽再有来往。
说得委婉些叫叨扰,直白来说,便是劝她不要私会,深更半夜赶紧回去。
陆嘉念瞧着崔嬷嬷走远,趁着最后一点时间,不忿地拉着陆景幽走到角落里,一本正经道:
“你也看到了,连母后都这般注意,旁人更别提了。”
说着,她下意识卷着腰间流苏把玩,潋滟眸光在陆景幽身上打转,下定决心道:
“金銮殿不能待下去了,明日我就搬回漱玉宫,母后也能安心些。”
还没说完,陆景幽就不满地拧眉,眉眼都耷拉下来,像是受了欺负般赖着她不放手,指节紧紧攥住她的衣袖,丧家之犬般失落。
陆嘉念早就不吃他这一套,耐着性子随口安抚几句,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之人忍无可忍地闷哼一声,稍一使劲就把她拽回来,双臂撑着墙壁,牢牢将她圈在其中,眸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不许得寸进尺,否则......”
陆嘉念生怕他今夜没有得逞,当场就收不住,做出些非礼勿视的事情来,狠狠心道:
“否则,我就搬去慈宁宫,与母后同住。”
说罢,陆嘉念庆幸自己灵光一闪,想了个合情合理,却让他束手无策的办法,双臂环在身前,唇角悄然勾起。
果不其然,陆景幽灼灼如炬的眸中闪过震惊,发愣地眨了眨,不想听地转过头去。
不愧是他的皇姐,真是够绝的。
如果皇姐真的搬去慈宁宫,整日都在她母后眼皮子底下,他恐怕见一面都难。
漱玉宫虽然束手束脚,但还算能吃点肉末渣滓。
陆景幽凝视着皇姐的神色,看得出没有半点余地,不得不依着她。
他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声,时不时偷瞄一眼,强行压下心底不甘。
见他如此,陆嘉念倒是忍俊不禁,慈悲怜悯地抬起柔夷,顺着他脑袋的毛发摸了摸。
陆景幽越是委屈不情愿,她看着越是欢悦,笑意愈发明显。
似乎他也发现了这一点,愤懑地就要扑上来,却让陆嘉念笑得更不道德了。
原来拿捏着要害之处,随性威逼当今陛下,竟会如此有趣吗?
她好像有点理解,为何前世今生,陆景幽总是威胁她了。
“殿下,烦请快些出来,奴婢还要去娘娘那儿复命呢。”
屋外传来崔嬷嬷的声音,陆嘉念不好再耽搁下去,应了一声推开陆景幽,忙不迭走了出去。
一路上,崔嬷嬷手执宫灯伴她身侧,彻底离开了御书房后,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扫了她一眼道:
“殿下,老奴斗胆问一句,您与陛下方才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
陆嘉念本是斩钉截铁地出声,但是一想到陆景幽将她抵在桌角,屏风外都能窥见一二,又有些心虚了。
毕竟崔嬷嬷看着她长大,如母后般将她当亲女儿关切,撒谎终究会犹豫不决。
“还说没有,您的发髻都乱了。”
崔嬷嬷嗔怪一句,沿路寻了张石凳放下宫灯,借着月色利落地为她挽好,轻叹道:
“殿下,奴婢这些时日也看在眼里,陛下待您很好。”
闻言,陆嘉念意外地侧眸,扑闪着睫毛等着她说下去。
她从山中小屋回来,一直到搬进金銮殿,崔嬷嬷一直伺候在侧。
尽管那些荒唐事刻意瞒着她,可日夜往复,怎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那时候,她还担心崔嬷嬷会告诉母后,不过如今看来,她还是帮着自己的。
“娘娘问起话来,奴婢也是这么说的。”
崔嬷嬷拉着她坐下,在无人的夏夜凉亭中乘凉,悄声道:
“奴婢冷眼瞧着,娘娘不像是全然不想应允,而是顾虑太深,打算从头考量。
您若是当真对陛下有意,定要克制忍耐,说不准过段时日,娘娘就点头了。”
陆嘉念蓦然抬头,杏眸微张,托腮望着满天繁星出神。
其实她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母后是她的家人。
哪怕意见相左,也不会把刀子对着亲爱之人。
崔嬷嬷这话算是提点了她,只不过......
什么叫让她克制忍耐?分明应该克制一下的是陆景幽才对!
“嬷嬷说的是,我方才同陛下说了,往后搬回漱玉宫。”
陆嘉念神色如常地回答着,暗中撇撇嘴道:
“以后嬷嬷拿着打狗棍,日夜守在门口,他再来就赶走吧!”
“殿下,您又胡闹了......”
崔嬷嬷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还未再多嘱咐几句,陆嘉念就赌气般起身,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她脚步轻快,在无人的小道上随性蹦Q几下,絮絮叨叨地不知骂着谁。
崔嬷嬷看得合不拢嘴,颇为满意地颔首,吩咐身旁的宫女,道:
“去慈宁宫传话,就说殿下与陛下都是克己守礼之人,并无异样。”
翌日一早,陆嘉念给母后请过安后,当着她的面搬回漱玉宫。
忆起上回紧张尴尬的局面,她心有余悸,加之昨夜崔嬷嬷所言,她本以为母后今日会很高兴。
回到漱玉宫,意味着摆正长公主的位置,哪怕只是表象,母后看着也安心些。
谁知,母后出乎意料地平静,呷了一口茶道:
“你如今大了,自己有分寸就好。上次在慈宁宫时,母后一时心急,有些话不全是对的。”
母后温柔地坐在她身旁,爱怜地抚摸着脸庞,欣慰道:
“念儿,这辈子终究要你自己过,母后老了,给不了你什么。
若你觉得陛下不错,以礼相待,正常来往便好,往后可以再看。“
陆嘉念眸光一亮,乖巧地“诶”了一声,依靠在母后怀中撒娇。
她的余光扫过崔嬷嬷,看得出她与柳叶偷偷笑着,定是又在说她的事儿了。
不过母后能这么快转过弯来,想必少不了她们的功劳。
待到母后离开,陆嘉念心情还算不错,特意赏了银钱,还准了大半日的假。
如此一来,漱玉宫午后空荡荡的,除了近身伺候的小宫女外,再无旁人打扰。
恰好今日诰命进宫,林楚楚随林夫人同来。
陆嘉念正闲来无事,见她活泼讨喜,便多留了一会儿。
听闻外头对她的流言蜚语不少,陆嘉念因此一直自责,想补偿些许。
毕竟当初是她与陆景幽的私事,却阴差阳错把林楚楚卷进来,实在是无辜。
然而林楚楚似乎浑不在意,在漱玉宫有说有笑,比从前更加放得开了。
夏日炎炎,院子里日头太大,二人懒散地不想出去,坐在凉阁闲话。
林楚楚要了些红纸,边说边用心剪着,笑容清丽动人,乐呵呵道:
“殿下,家中兄长要成婚了,听闻肿智资旨舫隼吹脑⒁庾詈茫我闲来无事练着玩,日后说不准用得上。”
陆嘉念听着新奇,望见她眼底清澈明亮的憧憬后,又无端有些羡慕,打趣道:
“怎么,你已经有了中意之人?”
“才不是!”林楚楚脸颊微红,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凑在她耳边道:
“老家曾有习俗,亲手剪了肿盅乖谡硗废旅妫意味着沾到喜气,日后得了如意郎君,定会和和美美,一帆风顺。
我想剪得好看些,以后日子也漂漂亮亮的。”
说着,林楚楚得意地将刚剪好的肿指她看,但又不甚满意地放在一旁,继续剪新的去了。
陆嘉念笑而不语,颇有兴致地看着林楚楚忙活。
她生长于皇宫,对这些俗礼知之甚少,也从未想过遵循。
不过方才听说,寓意是一帆风顺,她倒是期待起来了。
眼下烦忧那么多,她只能暗中苟且,时常提心吊胆。
希望日后能顺顺利利,他们能光明正大地并肩而立。
陆嘉念舒出一口气,随手拿起剪子,与她一同练着。
沉下心来做事的时候,时辰总是过得极快。
她们剪得认真,再次抬头之时,夕阳已经懒怠地挂在天际了。
陆嘉念终于剪出一张像样的肿郑趁着林楚楚舒展手脚,悄悄压在了枕头底下。
今日算得上尽兴,她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宫门口,亲自送她出去。
林楚楚怀中抱着一沓肿郑引得刚回来的柳叶都好奇地探头。
行至殿门,迎面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皇兄陆泽安恰好经过,顺口道:
“你这肿旨舻牟淮恚比宫中采办的秀气。
来日我成婚,不如请你剪了贴在宫中,到时候必有重赏。”
林楚楚一见是他,笑容登时收敛干净,草草地行了一礼,冷淡道:
“殿下趁早打消念头吧,臣女也不在乎什么赏赐。”
陆泽安不明所以地皱眉,眼睁睁看着她从身边经过,心口憋了一团气。
且不说他今日好声好气地说话,别人能为他们做事,都是深感荣幸,没有不尽心尽力的。
她一个闺阁女儿,不答应也就算了,这是什么态度!
陆泽安越想越是气不过,加之每次见面都是这样,更是不愿放过,不依不饶地跟上去,指着她怀中的肿郑责问道:
“这是从何说起?你既不剪,手上那些又是给谁的?”
林楚楚不悦地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练了许久的肿郑不耐烦地别过头。
这是她费了心思剪给自己的,抑或是说,是给未来郎君的。
此人之前就很是无礼,如今仗着身份又使唤她做事,难不成她必须小心讨好吗?
她又不是天生干这份活,没道理答应他,竟然还有脸问!
“凭我给谁?反正不是给你的!”
林楚楚彻底恼了,叉着腰气呼呼地说出口,没半点好脸色。
说罢,她生怕陆泽安再纠缠不休,礼数周全却极其敷衍地继续前行,后来索性撒腿跑向了马车。
她灵巧地跃上小凳,鄙夷地回眸瞥了陆泽安一眼,轻哼一声走远了。
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陆泽安诧异地愣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目送马车离开,气得险些背过去。
他涨红了脸,语无伦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处的马车,狠狠踩了几脚地砖,拉着陆嘉念愤愤不平道:
“念儿,你怎的结交此等野蛮无礼之人?仔细被她带坏了!”
陆嘉念又好气又好笑地看戏,安慰地拍了拍皇兄的肩膀,忍俊不禁地掩唇。
她的皇兄平日里最是得妥帖孝顺,性子向来温和,皇宫内外皆是赞不绝口。
还真无人能将他惹成这样,亦是她第一回 见皇兄如此气急败坏。
不过林楚楚为人很好,她心里清楚,谁的坏话都说不得,只能按捺住笑意安抚皇兄,轻声道:
“好了好了,她这是直率可爱,年纪又小,皇兄同她较真作甚?”
陆泽安的脸色缓和些许,心口仍然气得起起伏伏,不甘心地长舒一口气,不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