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藏娇——安如沐【完结】
时间:2023-05-28 17:25:56

  能与所念之人一同前行,本身就足够了。
  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似乎也成了恭贺。
  陆嘉念忽然忆起那一夜陆景幽背着她上山,漫天萤火映入眼帘,萦绕追随了一路。
  她终于深刻体会到,顺着心意,心无杂念,天地便开阔起来。
  掌心柔夷愈发坚定果决,陆景幽不自觉勾起唇角,不避讳地抬手,亲昵将她的鬓发挽至耳后,轻声道:
  “下回出了这种事情,不要独自应付,记得找夫君。”
  陆嘉念瑟缩一下,耳尖火烧似的通红,还是不习惯明目张胆地亲密,脸颊发烫地嘀咕道:
  “原先以为可以解决,谁知会有如此不知廉耻之人?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儿......”
  还未说完,陆景幽加重力道,将他们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举在眼前,侧首笑道:
  “皇姐还觉得,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
  陆嘉念错开目光,经不起他大庭广众之下的调笑,躲闪道:
  “别说这话,往后麻烦颇多,陛下应当撇清关系,免得被我连累。”
  “能被皇姐连累,是为夫的荣幸。”
  陆景幽笑意深深,附在她耳畔清浅吐息,惹起一阵酥痒。
  短促的闷哼响起,半是不满半是克制,陆嘉念哆嗦一下,嗔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夕阳西下,灿烂余晖倾泻在他们身上,背影相依相偎,笑着推推搡搡,羞怯中尽是亲密。
  在肃穆沉寂的皇宫中,恍若梦境般不真切。
  他们刚走远些,各个门缝里就探出一排脑袋。
  宫人好奇地目送着,皆是看得愣怔,无人说一句不好。
  行至慈宁宫,陆嘉念立即同陆景幽保持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
  她始终不知如何向母后解释,毕竟母后向来对陆景幽颇有微词。
  其中还隔着父皇与蕊夫人,实在是凌乱不堪。
  尽管她明白,此事早晚瞒不住。
  母后消息灵通,十之八九现在就有所耳闻了。
  陆嘉念故意走在陆景幽前面,还没到门口就被拉了过去,只能为难地侧眸,冲他眨眨眼示意。
  人还没迈过门槛,母后焦急关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隐约带着哭腔,哽咽道:
  “念儿,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呀?”
  母后擦着眼泪,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手,絮絮叨叨道:
  “小六太心狠了,好歹是姐妹一场,怎么用那种话污蔑你?
  你这孩子也是,非要拦着她不放,退一步各自安好,做事不要太刚强了......”
  陆嘉念缄口不言,尴尬窘迫地望着母后。
  “幸好陛下信你,否则清白名声都完了。”
  母后以为她心情不好,话头一转说些高兴的,慈祥地贴着她道:
  “看来陛下并未当真疏远你,你到底是他的皇姐,心底还是敬重你的。
  但举止未免太亲密了,你可要时刻警醒,别让他得寸进尺......”
  听到后面,陆嘉念愈发沉默,连呼吸都凝滞了。
  她担心地看了母后一眼,生怕老人家知道真相后,会承受不住。
  “念儿,怎么不说话了?”
  母后自顾自说了半天,一低头发现她脸色不好,蹙眉寻思了一会儿,“蹭”的一下站起身,愤愤道:
  “难道......陛下真的想要了你?他做什么坏事了吗?是不是逼着你了?”
  陆嘉念欲言又止,拽着母后的衣袖想让她坐下,奈何没有用。
  何止想要,已经要了,甚至早就要了,上辈子就要了......
  至于坏事,每天都在干坏事,是不是逼迫就不好说了。
  但是当初在小屋之中,她确实是被逼的,母后也没说错。
  既然解释不清,母后这样想也好。
  总不至于让母后觉得,她生的女儿行为不端,让她失望。
  “该死的,竟敢惦记到你头上来!”
  母后一改平日柔弱之态,登时气得嗓门都大了,心急如焚地四下踱步,安抚她道:
  “念儿不怕,母后最疼你了,不会让他得逞的!”
  她脚步极快,陆嘉念预感不妙,一时间都拦不住,只听见她嘀咕道:
  “帝王能立就能废,踩着陆氏的头登上去,竟敢惦记他的皇姐,真是反了!再不收手,本宫非要除了他不可......”
  “母后,等等!”
  陆嘉念跟不上她的步子,急得小跑起来。
  “吱呀”一声,大门忽然打开。
  陆景幽一直守在门口,恰好与母后四目相对。
  他眉峰微挑,遥遥与她对视一眼,有恃无恐地朝着母后逼近,扫了一眼,淡淡道:
  “母后杀了朕,是想让皇姐守寡吗?”
  母后骤然与他见面,不客气地直视着,听了这话却是一顿。
  陆景幽尊蕊夫人与燕北侯为先帝夫妇,怎可能唤她“母后”?
  还有什么“守寡”......不是只有结为夫妻,有了肌肤之亲后的事儿吗?
  母后良久才明白过来,震惊地僵在原地,紧绷着颈朝女儿看去。
  陆嘉念无语凝噎,双颊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到收尾期啦,离完结不远了!
  晚上更新会比较晚,不是习惯性熬夜的宝贝可以明早看!
第54章 修狗
  ◎“陛下再不正经,我、我走了!”◎
  气氛一时间诡异地僵持着, 三人各自沉默伫立,如同三根木头,目光却十分精彩。
  陆嘉念心头一梗, 扶着额头阖上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鼓起勇气才迎上母后的目光, 顿时又心虚地低下头去。
  母后晚来得女,自幼最是心疼她。
  此时眼圈发红,半是痛惜半是忧惧, 连责怪都不舍得说出口。
  想必是气她失了分寸,竟会与陆景幽荒唐苟且, 直到闹大了才败露。
  与此同时,又担心她自身难保,往后如何全凭陛下心意。
  陆嘉念羞愧难当,原先想好的满腹谎言,如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事已至此, 她不忍心再把母后蒙在鼓里,毕竟她是世上唯一全心待她的亲人了。
  可帐中隐晦之事,她怕是说了, 母后要么惊得背过气, 要么当场找陆景幽拼命。
  陆嘉念窘迫懊恼地叹息一声, 幽怨地瞪了一眼陆景幽,小脸满是黑线。
  方才明明说好了,她负责透露点儿心意给母后, 等母后接受了, 再让她知晓内情。
  陆景幽只许在门外候着, 不许进来犬吠。
  谁知这家伙不仅进来了, 还说出这种话!
  就算听到了母后的动静,也不至于如此激进吧......
  陆嘉念越想越气,若非顾及母后在场,现在就想踹过去,目光愈发不善。
  然而陆景幽饶有兴致地看着,明亮眸光在她与母后之间打转,故作歉意地耸耸肩,眼神尽是纯澈无辜,仿佛只是无心之失。
  尽管如此,陆嘉念还是暗暗轻哼,一眼看到他微微颤动的唇角,似是在努力克制笑意。
  她就知道,陆景幽定是故意的!
  他一开始就不想遮掩,一步步推着她承认和接受,不留半点退路。
  如今直言不讳地让母后知道,她就再也赖不掉了。
  思及此,陆嘉念更为烦闷,不忿地错开目光,心底狠狠鄙夷一番。
  母后夹在他们中间,眼见着女儿脸色不好,以为陆景幽威胁她,当即转头怒目而视,冷冷道:
  “陛下治理天下有方,怎的行径如此荒谬?莫不是耳濡目染......”
  陆嘉念听着话头不对,瞥了一眼陆景幽阴沉面容,心下暗道不好。
  这话处处影射蕊夫人与父皇,好不容易平息的事情,再翻出来就难办了。
  趁着母后还未说出口,陆嘉念赶忙捂住,讪讪笑着挡在母后身前,推着她进了屋,哄道:
  “好了好了,儿臣有话同母后说......”
  幸好母后偏疼她,只是愤愤不平地看了陆景幽一眼,终究没有说下去。
  陆嘉念松了一口气,回眸之时双颊红晕未消,存心躲着陆景幽,赌气般不理会。
  经过他身旁时,修长手指突然拉住她的衣袖,不依不饶地纠缠许久,惹得母后频频回头。
  “陛下骗人的功夫又精进了。”
  陆嘉念使劲扯回衣料,没好气道。
  “皇姐也不是第一回 被骗。”
  陆景幽好整以暇地抬眸,攥着袖子的手指更紧了。
  “你......无耻!”
  陆嘉念想起当初可怜可爱的陆景幽,蓦然发现他从头骗到尾,把她骗得干干净净。
  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刚恢复些的脸庞又烧了起来,头也不回跑了。
  陆景幽哂笑一声,半倚着连廊下的梁柱,眸中映照出皇姐的身影。
  内室之中,母后稍稍冷静下来,但还是坐立不安,连茶水都喝不下。
  “念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母后生怕她逃跑似的,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焦急地问道。
  这话问得寻常,陆嘉念却难以回答,眼一闭心一横,生涩张口道:
  “饿了许久的狼犬,定要挑最能尽兴的时候下口。“
  母后愣怔片刻,攥着手帕在屋内踱步,良久才诧异地抬眸。
  最能尽兴的时候,想必是猎物最柔弱无依的时候......
  她记得,陆景幽夺位那几日,念儿不知所踪。
  待到回来后,一切都安定下来,而陆景幽出乎意料的宽容,不仅放过陆氏皇族,还准许她住在慈宁宫。
  她以为是陆景幽识相,亦或是担忧天下动荡,用善待旧皇族来博取名声。
  但后来眼睁睁看着他如何处置仇敌,手段狠厉果决,心底并非没有怀疑过。
  陆嘉念这么一说,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母后沉下脸色,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如儿时般拍打着后背,郑重道:
  “念儿,你听着,什么都没有你自己重要,母后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一生。
  若是陆氏皇族的尊荣与体面,必须牺牲你才能周全,那母后绝不同意!哪怕是抵上残躯,也不会让你委屈至此。”
  闻言,陆嘉念杏眸酸涩,眸光晶莹闪烁,绵软地靠在母后身上。
  相较于父皇当初的冷漠心狠,母后是她为数不多的慰藉,无论前世今生,都未曾消减分毫。
  她仰头望着母后,乖巧地展颜一笑,孩子般蹭了蹭,打趣道:
  “母后多虑了,有你在这儿坐镇,他哪敢委屈了我?”
  “胡说,方才还凶巴巴地看着你呢,瞧着不是好人。”
  母后一本正经地蹙着眉头,沧桑眸中泛起浅淡哀伤,叹息道:
  “况且,听说你父皇惨死牢狱,他就在旁边看着......”
  忽然提起这件事,陆嘉念一时未反应过来,咬着唇瓣看向一边。
  母后与父皇是结发妻,就算明白他罪有应得,也不可能毫无念想。
  她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提起过,当初是她看着父皇服毒自尽的。
  陆嘉念耳畔响起父皇临终前的那句话,仿佛恶毒诅咒,只要能报复陆景幽,宁可连亲生女儿也搭进去。
  前世的她兴许会心软自责,但今生父女之情尽了,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母后,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陆嘉念脸色微变,柔声安慰了母后几句,俏皮地眨眨眼,哄道:
  “母后放心,下回他再敢凶我,女儿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
  “嗯?那你说说,他是什么人?”
  母后被逗笑了,刚把涌上来的眼泪收回去,探究地问道。
  “他呀......是个黑心肝的骗子。”
  陆嘉念认真思忖着,眉梢眼角不自觉染上笑意,眼底神采潋滟温和,嗔怪般轻哼一声,道:
  “幸亏比从前好多了,否则早就让他冻死在雪地里......“
  她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前世今生走马观花般从眼前闪过,悄无声息地交织在一起,不由心生感慨,沉浸在思绪之中。
  母后在一旁静静看着,兴许是打量出几分心意,刚要出声又咽了下去,终究没有打搅。
  良久,陆嘉念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懊恼地一拍脑袋,抿唇低下了头。
  “罢了,你这孩子,我是愈发看不明白了。”
  母后无奈地摇着头,爱怜地抚摸她的发顶,坚决道:
  “但陛下绝非善类,你要万事小心,不许再不清不楚的。”
  话已至此,陆嘉念算是明白了,母后这是不愿点头了。
  她还想争取一下,但母后疲倦地靠着软垫,语重心长地嘱咐一通,让人送她出去。
  陆嘉念只好离开,心烦意乱地拨弄着花草。
  她知道母后说的对,是为了她好,曾经她也这么想过。
  但如今迈出了这一步,她还是想坚持一下。
  今生的一切因她而改变,比如陆氏一族、陆景幽还有无数人的命运轨迹。
  那她为何不能随之而变,掌握自己的结局呢?
  这么想着,她精神好了不少,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院子。
  陆景幽依然等在门口,一看到她就下意识拉过手掌,不由分说地扣紧十指。
  他眼尾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唇角扬起欢愉的弧度。
  陆嘉念撇撇嘴,别过头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责怪道:
  “早说了你别开口,现在好了,母后不会点头的。”
  “是吗?”
  陆景幽浑不在意地扬眉,身形与她贴的更近了,肩头紧紧靠在一起,俯身道:
  “朕倒是觉得恰好相反,不如打个赌,若是她松口了,皇姐就依了朕。”
  陆嘉念蓦然侧眸,稍稍一想就知道要依他什么。
  无非是从前的要求,昭告天下,相伴身侧。
  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了,想要倔强地反驳几句,底气却没之前足了。
  情愿搬入金銮殿的是她,求母后成全的也是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贪恋起来。
  陆嘉念不肯承认地遮掩着,赶忙拉开一段距离,手指却没有放开,轻声道:
  “那要看陛下的诚意了,除此之外,还必须办妥一件事。”
  在陆景幽灼灼如炬的眸光中,陆嘉念较真起来,正色道:
  “这么久了,陆言清还是不知所踪吗?”
  听罢,陆景幽舒出一口气,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
  “他藏得太好,尚且没有找到,皇姐至于如此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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