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国力道：“也许是我们师父和他师父不对付吧，连带迁怒到我们身上。”
“屁，我怀疑他是嫉妒你比他能干，当年你是最有可能被选拔到省厅里的人，要不是你为了小游留在东江，他能有机会进去省厅？”
李汉钟一脸嘲弄和不屑。
“结果在小游的案子上，你因为是受害者家属，无法参与专案组调查，那狗-b玩意儿带领着专案组草草结案，我看到都气死了！”
白国力没说话，这也是他不喜欢蒋贵才的原因，针对他可以，但为什么还要针对他儿子。
明明阿游的案子还有很多细节没查清，明明不应该这么快结案的……
但那时候身边的人除了李汉钟，都在劝说他该放下，他们说事实真相就是那么简单，阿游是救人死的，现场找不到其他能证蓄意谋杀的痕迹。
管制化学品都是那些学生带来，蒋贵才说这几名学生早就做好了结生命的准备。
白国力不接受这个调查结果，但大家说他是认定了有人谋杀，变得不够理智，就连他带着的徒弟安峰也这么说。
师徒离心，看热闹的人都在私底下笑他，说自己带的徒弟都被别人撬走了，而安峰慢慢在蒋贵才的帮助下，一路高升。
……
白国力从回忆里晃神回来。
车子离市局更加近了，白国力已经看到建筑楼上警徽的标志。
以及刚下车，准备往楼里走的安峰和蒋贵才。
白国力眼神暗了暗。
李汉钟显然也看到不远处的两人，他嘴角撇了撇，将车停好。
“老白，现在依旧是蒋贵才和安峰带的专案组，我看你别操心太多，看他们被舆论骂死算了。”
白国力皱了皱眉头，他明白李汉钟是在说气话，但还是阻止他这样说：“小钟子，你别乱说话，私人恩怨不应该牵扯进案子的调查中，一码事归一码事。”
“我知道。”李汉钟气消了一些，“你呀……哎！有时候我也真恨你太理智！”
“不过9年前的案子也不是那么好调查呀，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一个悬案……”
李汉钟下了车，和白国力说起过去的案子。
“老白，要是你，你会怎么调查？”
白国力想了想，回答：“先找当年的法医，将受害者的遇害时间尽可能地缩小精准，以受害者中最早的遇害时间为一条基准线，往前推理2到3小时的时间，以生江一巷为中心，往外辐射调查流动人员。”
“辐射几公里？”李汉钟紧接着问。
白国力停顿了一下，他大脑迅速构建出东江市市区的地图，他估算了一下距离。
“1公里，凶手应该是借着涌进市区过节的人流，以此掩盖自己的踪迹。”
“还有，仍是以最早遇害时间为线，往后推理1到2小时内离开生江一巷的可疑人员。”
“和我刚说的内容联合一起，找两个时间区域内出现在方圆1公里的调查区中，身形、走路姿势相似的重叠人员。”
李汉钟不禁点点头，“这就是当年专案组最初的做法，甚至他们将侦查范围扩大到2公里，但还是没能找到重合的可疑人员。”
“时间往前推理正值晚上9点到10点的时间，这个时间点，街上仍是因为节日原因人流量不少。”
他们边说边聊，就快要来到办公楼前。
“人流量是一个原因，但查不到，说明凶手伪装得很深，又或者是在完成杀人后，这人就在生江一巷中，可能藏在商铺中，根本没有离开过。”白国力道。
“我还是偏向于前者，”李汉钟也在分析，“如果是后者，那当年的凶手心理素质也未免太强大了，而且专案组也没查到生江一巷的商铺里有可疑人员。”
他忽然叹气，扭头对白国力说：“老白，你说为什么就那么巧，巷子里的监控会坏的呢？”
“凶手大摇大摆地在巷子里杀死那么多人，怎么就没人发现，就连侥幸逃出来的女孩，她要是能多撑一会儿，告诉边上的人凶手是谁，或者凶手一些特征也好啊……”
白国力听到这句话，应和一句：“是啊，要是有人看见就好了。”
说着这话时，他在想要是能回去这个案子发生的当晚，也许穗穗就能看到那穷凶极恶的行凶者了。
但白国力晃了晃头，努力将心中这个想法晃走。
他转头想起还在地凤市的秋穗，心想她是不是去过监狱里探视过贺军超了，下午时工作人员说有人探视过贺军超，这人是不是就是秋穗，要不然她怎么知道陈兰的事。
‘穗穗去那里是想继续插手阿游的死亡调查吗？’
白国力心底涌起些许烦躁。
他感觉自己难以劝说这倔强的孩子了。
白国力抬手看着时间，此时已经到了晚上9点半，离零点还有2个半小时。
‘待会再打个电话问问她。’
……
白国力担心的秋穗，此时正在收拾好桌面的资料，她将这些资料放好在背包里，准备出门吃个饭再继续调查。
她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现在都饿得有些头晕了。
秋穗洗了把脸出门。
她在楼下随意找了家小吃店点了碗面，吃着吃着，店里又来了3个男人，她看了一眼，起初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在吃面。
但很快感觉到那几人的视线偶尔瞟过来她这边，秋穗握住筷子的手紧了一下。
她保持匀速将面吃完，抽了张边上的纸巾擦干净嘴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离开小店。
秋穗将注意力全集中在身后，感觉到有人在她离开小吃店后开始跟随，心中有了些想法。
幸好她挑选居住的旅馆位于商区，人流量不算少，不远处还有一个服装城。
秋穗一边低头拨通卢海俞的电话，一边借助身形的优势，灵活地钻入人海里。
遇到有人跟踪，秋穗脸上看起来倒是镇静得很。
毕竟对于她来说，后边的人实属是遇到行家了。
或许道行还没她深呢。
秋穗面不改色地穿过一家位于拐角处的服装店，迅速抽出2张百元大钞放在衣堆里，一边脱下挂在衣杆上的灰色长裙。
“老板，钱我给了。”她随口一说。
正在忙碌的老板茫然地抬起头，哪里还见有说话的人，只看见衣杆上的衣服还在晃动，但衣堆上多了两张百元大钞。
另一头，秋穗将裙子搭在背包的背带上，双手利落地扎起来长发，三下五除二绑了个高丸子头。
紧接着将运动外套脱下，露出里边的紧身白色背心。
一些路人看见了，都忍不住目光放在她身上。
虽然秋穗看起来身材单薄，但身材曲线却是适中得到达漂亮的程度。
秋穗专心逃跑，没有留意旁人的目光。
可能是她不经意地一瞥，落在他人眼里，她的眼睛盛满摄人的清冷。
下一秒，那令人惊艳的女孩闪过前方的拐弯口，外套被她快速放进背包里，秋穗从里边拿出红色软皮大袋，将背包放进其中，短暂地将红色大袋放在地上，她任由长裙从裙摆套头直落，短短数秒就将外在服饰换了。
秋穗重新拿起大袋，单手撩起裙摆，从宽松的牛仔裤的口袋里取出口红，飞快地涂满抿上。
“搞定。”她轻声说了句。
秋穗挎着艳红的袋子，越过服装城的另一边，出现在街边上，她伸手朝路过的计程车扬手，等待车辆开过来。
后边追踪的人感觉那女的遁入人海后，尽可能快地急追上去。
起初他们还能看到对方的身影，但跑过几个转弯处，视野里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他们没料到秋穗早已换好衣服，站在离他们不远的路口，此刻她已经成功拦下车子，准备前往凤桥派出所。
追踪的人拨通电话，恭敬地说：“先生，对不起，让她跑了，我们会继续回旅馆蹲着。”
一道戴上变声器后发出失真般的电子音，慢慢从话筒中传出。
“你们回去也没用，对方已经察觉到危险，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话筒另一边被称为“先生”的男人发出一声嗤笑。
派去追踪的手下没敢回答。
过了数秒，电子音又响起：“先解决贺军超吧，催促一下，那女孩应该察觉到我的动作了。”
“是，先生。”
男人挂断电话，他纤长的手指夹着几张薄薄的资料，最上方是秋穗今日坐在接见室里的监控截图画像。
他慢悠悠换下去，露出第二张资料。
看到纸上写着的熟悉地方，他哼出一曲小调儿，手肘不由得曲起架在椅臂上，手指朝上随意地跟随曲调在弹动。
怪异的电子音哼出一首可怖的曲子。
或重或轻地回荡在宽大华美的书房中。
……
第58章 12・24东江丧钟平安夜（9）
◎完美杀人技的练成◎
秋穗坐在车上, 她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中对这次遇到的跟踪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她之前没猜错，处理龙科华的案子果然还会遇上些危险。
龙科华派出去的人调查顾寺失踪了, 虽然她还没正式开始调查顾寺，但今天找上贺军超之前, 秋穗就有想过有人会盯上她。
那些跟踪她的人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今天她只去过监狱里见贺军超, 还有见了卢所长，以及去墓园拿到了龙科华留给她的东西。
通过排除法，其实也能知道她是在哪个环节被人注意上。
南江墓园是安全的, 要不然龙科华的东西不会在那里好好放置那么多年；卢所长那里也应该没有问题，盯警察可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剩下的就像她之前在接见室对贺军超说的那样, 她能见贺军超，并告诉当年有人知道他们的计划，意味着他和他妻子陈兰都不会安全。
不但如此，连她本人也身处危机中。
那几人应该都是从她离开市监狱后跟踪的。
‘市监狱有幕后者的眼线，那些人能肆无忌惮地跟踪我, 贺军超此刻的处境肯定很不安全……’
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秋穗还是担心，她立即拨打电话卢海俞的电话, 想要询问贺军超的情况。
然而下一秒, 卢海俞的电话率先拨打了过来, 秋穗的心咯噔一声跳。
“秋穗，贺军超死了。”卢海俞的声音很低沉。
秋穗心中叹了口气，终究晚了一步。
她问：“因为什么死的？”
“自杀, 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刀片, 划破自己的脖子, 死在了单间里。”
秋穗嘴角抿直, 她回忆贺军超白天时和她说话时的样子，半点不像会了结自己的生命的样子，能让他杀死自己的，很大概率就像他上一条时间线那样，有人在威胁他。
借助他的妻子来威胁。
唯有这样，贺军超才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
‘怪不得他会突然返回来，告诉我白淙游也来过的事情，是因为他在那一刻感受到威胁……’秋穗心里暗忖道。
“卢所长，你调查那狱警的情况如何了，刀片最有可能是他交给贺军超的。”秋穗提醒。
“那人也死了，不过是下班时出车祸死的，路段监控显示他驾车打滑，险些撞到迎面而来的货车，他及时扭转车子，但车子还是撞断护栏，掉到下方的路面，当场炸毁。”
“万幸的是，没有影响到其他车辆。”
秋穗听得心越来越重。
又是当场死亡，而这一次是因为司机自己发生的意外，警方这边很难将死因归咎于他人身上。
也就是说，对于这样的交通事故，很难将它定义为谋杀。
即使秋穗和知情的卢海俞都明白，这很有可能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事故，而是事情败露后的毁尸灭迹。
但摆在他们面前的事实是――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贺军超的死和狱警有关系，也没有证据能证明狱警的交通事故不是一场意外。
秋穗只能眼睁睁看着线索在自己眼前断了。
卢海俞显然也联想到见过贺军超和狱警的秋穗现在也不安全，他想起刚才秋穗拨打电话说有人跟踪她，连忙问：“秋穗，你那边怎么样？那跟踪的几人还在不在？”
“甩掉了，我正赶来派出所。”秋穗道。
“那就好，你现在也不安全，今晚你就在所里待着，明天我开车送你去车站，地凤现在太危险了……”
卢海俞终于感受到他们陷入多大的危机中，他大哥又是抛下多大一个麻烦留给他处理。
幸好他让刑警支队里认识的人先取到了刀片，只希望刀片上有残余指纹，能帮助他们锁定身份。
“嗯，我知道的。”秋穗神情凝重地回应。
她挂断电话，想起远在东江福星疗养院的陈兰，心里又是担心，她打算拨打白国力的电话，询问那边的情况。
东江市。
白国力正在市局里和旁人准备去往会议室开会，感受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响，连忙给边上的同事示意自己先出去接个电话。
“我出去接电话，待会儿再进来。”
白国力来到走廊的角落，接听了电话。
“喂，小刘，情况如何了？”
打他电话的正是被委托出去调查福星疗养院的刘寒。
“师父，搜遍了病房都不见有陈兰这个病人诶，你有其他身份资料信息吗？”
白国力蹙眉，照片他现在是没有，但他根据上一条时间线的记忆，知道陈兰的年龄信息和模样。
“你等等。”他道。
白国力拿出本子，一边夹着电话，一边快速地描绘记忆中陈兰的模样。
几分钟后将手机对准画像发给刘寒。
“发你手机里了，陈兰是一个年龄约40岁，身高1米63的女性，身患尿毒症，模样和我发你的画像差不了多远，你回忆一下有没有见到这人？”
刘寒打开照片，认真比对刚才在病房里看到的病人，但没有一个和照片中的画像相似。
“师父，没有诶。她会不会不在这里啊？”刘寒问。
这时，白国力的手机传来有其他电话打入的提示音，他拿开手机看了看来电者，心情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你继续留在那里，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问工作人员拿之前的病人资料，还有询问他们对画像中的女人有没有印象。”
“一有什么消息就通知我。”白国力语速颇快。
他安排完事情，立即接通还在拨打过来的电话。
“喂，穗穗。”
“白叔叔，陈兰的情况如何了？”秋穗连忙问，“贺军超在狱中自杀死了，仍然有幕后者在逼迫他，我怕陈兰也会有危险。”
秋穗三言两语就将地凤发生的事给白国力说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