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人对身上穿着的警服，对曾经立身在国旗下宣誓的誓言从未忘记。
秋穗虽然能猜出对方会怎么回答，但还是忍不住问：“如果没有卢风警官叫你帮我，我这两天过来地凤寻求帮忙，卢所长，你会帮我吗？”
卢海俞怔愣一瞬，他头转向秋穗，温和地笑了笑。
“倘若你愿意将你的困境说给我听，我们就在。”
“你可以相信警方。”
这句话和回到2012年前，白国力坐在屋里对秋穗说的那句“可以相信我师父”相似，这两句话一直回荡在秋穗的耳边。
直到她登上飞机，坐在座位上，望着外面的乌云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目光。
“好，我会尝试相信你们。”她呢喃说道。
……
李汉钟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浓缩咖啡冲剂，他拿出一包，塞到正在打哈欠的白国力手上。
“快拿，我从小王桌面那里顺回来的，感觉对提神很有效。”
白国力手指揩走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半信半疑问了句：“真的假的？”
但手早已接过来咖啡包，嘶啦一声打开，将粉末倒进自己的保温杯里。
不远处正疯狂打哈欠的小王听到了，高声骂李汉钟：“小钟子，你不要脸，顺走我最后两包咖啡，看我不打死你丫的！”
说完真跑过来摁住李汉钟的头，结果一摁满手头油。
“我靠，小钟子你几天没洗头了？！”
“嘿嘿，4天。”李汉钟闪躲到白国力后边，探出半个头，故意挤眉弄眼对小王说，“这感觉喜欢吗？”
白国力连忙泡水冲咖啡，小口抿一下，神情“无辜”地看着小王，扬了扬杯子。
“这咖啡你喜欢吗？”
小王气笑了，将这满手头油全蹭在离他最近的白国力衣服上，梗起脖子说：“当然喜欢！那是老子的咖啡，你俩就是在欺负我！”
“看来是玩疯了，一大早办公区这么热热闹闹的？”威严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来者法令纹和眉间纹都很重，面相看起来就是不好相处的、严肃的那种人。
他的身后还站着大家的熟人，安峰、蒋贵才和支队长徐山海。
众人听着这低沉的声音，脸色正经回来：“滕局！”
滕誉视线扫到还在喝咖啡的白国力和跑到他身后的李汉钟，问：“案子查得怎么样，不是说有新线索了吗？”
李汉钟忙说：“在查着，我们都翻出了当年生江一巷的监控，看了一整宿了，待会儿再跑外面一趟，准备查芳华酒吧，以及当年和齐枝一并在芳华酒吧玩的同伴。”
滕局走进来，环顾一圈屋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可遮挡的疲惫。
他点点头，说：“先前5名死者除了齐枝，其余4名被发现的地方都在巷子一个叫紫荆酒吧的后门，国力，你怎么会先查芳华酒吧？”
白国力扫过滕局后边的几人，回答：“5名受害者除了齐枝，还有当晚与她同行的大学室友张之鱼，其余三名死者一个是东江理工大学的大四生王杨，一个是飞羽外贸公司的文员袁梨，最后一个是紫荆酒吧的服务员何布声。”
“齐枝和张之鱼生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芳华酒吧，但王杨，袁梨和何布声都是在紫荆酒吧出现的。”
“我了解到当年专案组的侦查重点主要放在紫荆酒吧，和唯一出自同校的齐枝、张之鱼她俩的人际关系。”
“但调查没有明显进展……”
白国力说着最后这句话时，视线一直看着滕局后面，同样看过来他这边的蒋贵才，看见对方眉心细微地往下压了压。
“当年芳华酒吧我们也排查过，齐枝他们的人际关系都查过几遍了，事实上能查到的东西，比你刚否认的我们当年定下的侦查方向还要少。”
“你觉得过了这么多年，现在的芳华酒吧还能查出多少事？”
蒋贵才直接反对白国力的说法，办公区一下安静下来，有些人知晓这二人这些年堆积多少过节的，都互相眼神示意，不敢吱声。
安峰眼神一直放在白国力身上，嘴唇嗫嚅了几下。
李汉钟翻了个白眼，正想开口将“那你们查你们自己的，我们查我们的”这句话怼蒋贵才。
这时，屋外的长廊“哒哒哒”地传来小跑声，与异常安静的办案区形成鲜明的对比。
屋外，缺心眼的刘寒只看到门口有人的背影，却不知道站着的人有谁，g局又在里边，他看不见，所以刘寒还保持着原声量，边小跑边大喇叭似的喊里头的白国力。
“师父！我回来啦，是不是还要出外勤啊，我来开车呀！”
这声“师父”一下把安峰念出的相同的两字给盖住。
刘寒认了白国力为师父后，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的状态，熬了一夜调查，虽然查不出什么，但人也特别有精神。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外面。
这时，安峰听到身后边有人特有礼貌地朝他说：“你好，可以麻烦让一下吗？”
安峰侧首往后瞟，只见刘寒已经来到身后，呲起一排大白牙，笑容阳光开朗。
安峰有点不爽，眉头蹙起。
‘这小子喊谁师父呢？！做事毛毛躁躁的。’
白国力看到刘寒这样大嚷着，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朝他喊：“还不快过来！”
安峰眉毛蹙得更深了，更加不爽。
‘我师父怎么会是你师父？！’
李汉钟看到安峰那样的表情，还有被打断的僵持的氛围，直接不给脸地笑了起来，“小刘，快过来啊，汉钟叔待会儿带你认人哈。”
滕誉看着这场中途闹出来的事，眉间纹感觉又深了些。
他心里无力叹了口气，对办公区里的同事们说：“这是昨天来我们局报到的新人刘寒。”
李汉钟立马接上一句：“归老白收了。”
知情人互看，最后目光装作无意瞟向安峰那里去。
知情人：哦豁，一大清早就有大戏看，年轻小徒弟霸占冷脸师父的心，背叛师门的老师兄悲伤目睹，刺激刺激。
边上被无视掉的蒋贵才脸色有些黑，眼看好好说案子该怎么查，结果中途跑出来个人，一下把事情都带偏了。
他正要提醒滕誉，只见对方恰好开口说道：“行了，竟然大家侦查方向有分歧了，那专案组这次就分两组，一组调查芳华酒吧，一组调查紫荆酒吧，这样也好，效率能提上来，就这样说定了。”
滕局又花了些时间安排好两组人员。
众人没异议，蒋贵才也没有，他打算还是按着自己当年的做法来查。
白国力看着蒋贵才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他又喝了一口咖啡，昏沉的大脑终于有点能继续运转下去的提神感。
刘寒作为新来者，正被队里的人拎过去好奇“研究。”
就在这时，边上的李汉钟突然问：“不过老白，你怎么会认为芳华酒吧有问题呢？”
白国力正放好杯子准备回答，对方已经自顾自地接上。
“是不是你先前说的那位线人提供的？”
白国力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但神情蛮惊讶。
“你又怎么猜出来的？”
李汉钟笑容无害，他说道：“每次都是晚上12点过后的凌晨，你就像获得新灵感似的，给大家提供新的调查方向，但你人又一直在专案组，去哪里获得那么多额外的信息，所以我猜就是那个你说的女孩提供的咯。”
“当年火车上，救了黄慧的秋穗，是吧？”
作者有话说：
小刘：好耶，所以白叔是要溺爱我了吗？
白叔：啊，不是！冷脸师父是什么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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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12・24东江丧钟平安夜（16）
◎他们又能查出多少东西来呢◎
之前白国力就在陈州市局的洗手间里和李汉钟说过, 当年9・23案救人的女孩曾私下找过他给情报，而秋穗这个名字在那起案子里，办案人员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李汉钟能推测出其他案子里也有秋穗的帮忙很正常。
“是她。”白国力承认道。
李汉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没再这个话题说下去, 拍了拍白国力的肩膀, 说道：“咱们准备准备，出门先吃个早餐再出发。”
说完他跑去刘寒那里，带着对方和同事们说了几句话。
白国力又拿起杯子, 抿了一口热咖啡，他的目光沿着氤氲散开的烟气, 慢悠悠地来到李汉钟的身后。
眼神不明。
……
秋穗下飞机时，已经是早上将近10点的时间，东江市早已停雨，但天空和地凤市一样很是阴沉。
下机的一路上，许多越过秋穗边上的乘客仍在讨论昨天发生的恶性杀人事件, 听说有当地市民自发组织哀悼活动，他们决定去凶杀现场放置白菊，祈愿无辜惨死的人能一路走好。
秋穗脸色平静地听着旁人经过时的对话, 像是她对这个案子无感。
她拿出手机开机, 刚打开就收到一条白国力在1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白叔叔说福星疗养院查遍了病人资料和现存监控, 都没有陈兰的信息。
院内还存在好几处无监控区域，他怀疑陈兰要是被人带走了，也会是在这几个区域内出事。
眼下陈兰这条线相当于断了, 在有限的时间内他那边很难再查到什么。
所以白国力在最新发来的信息中说了――这次回到2014年, 要秋穗提醒当年的他3条信息：
一是12・24日平安夜杀人案凶手的信息；二是提醒他白淙游会在2015年出事；三是让白国力留意福星疗养院。
现在他们已经慢了一步, 想扭转事情, 就要看回到过去后能不能将其改动。
收到消息后，秋穗心里明白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幕后者不会坐以待毙。
而且东江也不比地凤安全到哪里。
已经确定幕后者有权势，查到秋穗的资料是分分钟的事。
因此她这两天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去应对危险，但幸好还有回到过去这个能力可以辅助她。
秋穗收好手机，她目视前方，呢喃了数句。
“不过，原本我不清楚循环存在，以为白叔叔不了解福星疗养院的事，但循环还是他告知我的，明明知晓了循环存在的白叔叔，怎么感觉他在贺军超的事情上，缺少一定量的信息？”
“当年他没调查下去吗？还是说当年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影响他？”
“那时候卢风警官让龙科华将收集的资料给谁了？
这是两个很矛盾的地方，秋穗心里有种不安。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
秋穗心不在焉地又往前走了十来米，突然，她停了下来，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身体甚至在猜测诞生后，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连忙打开电话页面，找到郝南老师的电话。
过了几秒，郝南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喂，秋穗，找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郝老师，您现在休息在家吗？我想过去找您聊些事。”秋穗的声音难得有点着急。
“在啊，我和你师母都在家，没出去玩呢，你过来的话当然欢迎啦，我待会儿就把我家地址发你。”郝南笑呵呵地说。
“好，那老师待会儿见。”秋穗挂断电话，心事重重地往机场出口走去。
另一边，白国力他们也带队来到芳华酒吧，由于9年前发现尸体的地方不是它这里，而是在隔了3间商铺的紫荆酒吧后门里发现，所以芳华酒吧不受太大的影响，生意还保持得可以。
当然，整条街的流量还是有所下降，芳华的客流量是相对于其他酒吧来说还算可以。
此刻，警察上门，原本白天歇息的酒吧罕见地打开了大门。
酒吧老板是一位年龄36岁的男性，名叫赵清，听他说酒吧是在他刚毕业时开的，自己也没想到当年自家店里的客人离开后，竟然出了那么大的事。
白国力一边拿着当年赵清的口供资料，一边上下扫视眼前这位穿着黑色运动休闲服的赵清。
他翻了翻资料，问：“当年你们店里的监控资料还在吗？”
“在的，都好好存在几个硬盘里，自从闹出那么大的事后，我们店的监控画面都不敢清，宁愿多勤快换硬盘放着，就怕出什么事。”
“我还新增几个监控区域……”
“但当年案发当晚的监控画面有盲区。”
白国力打断赵清的话，他回首看着从舞池走去洗手间的路，这条路再往深走，就没路了。
然而这条路的后半段却是案发当晚没有监控画面的区域。
昨晚他告知专案组的同事，说芳华酒吧还要再查一下后，大家找到当年的监控资料，发现关于那段路的监控是没有的。
白国力根据秋穗的描述估算过，当晚齐枝被人撞倒地的位置就在盲区里，秋穗推理出凶手当时就在区域。
那么重要的一段区域却因为没有监控，而让警方失去直面凶手的大好时机。
白国力只能让局里的同事继续帮忙盯着监控，留意其他画面中有没有身高1米85以上，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出现。
现在，白国力指了指那段路，问赵清：“说说看，那段路怎么没有监控摄像头对着？”
赵清身体微僵，感觉眼前几位警官都用一种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盯着他，他犹豫了数秒，才不安地开口解释。
“警官，我们这当酒吧生意的，男男女女跳舞跳嗨了，他们去洗手间干啥的都有，所以……”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李汉钟笑出声，神情都有种被这话逗笑的荒谬，他问：“所以是干啥啊？人家做得出，你就敢录啊，有啥好怕的，啊？”
“赵老板，你这解释可是我回头找扫黄组的来了，你店都兜不住了。”
赵清微微一笑：“警官，我这不是摆出警民合作的决心，而且就当年那来过我店里的女孩后面出事，我店也没人组织违法犯罪活动，关于女孩行踪的疏忽我们后边都没再犯了，不信警官你们可以看，现在这段路都有两个摄像头怼着。”
他特意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头。
李汉钟又笑了一声：“你这嘴片子上下一搭，什么话都由你自个儿说了，但我告诉你，上次也有人说好要警民合作，一家美容店放胆让警方查，结果当晚她就被警方抓去审讯了。”
“希望你不会成为第二个个例。”他意味不明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