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章秦是个健谈的人，他三两句话就把气氛调动起来，两个人谈不上一拍即合，也算相谈甚欢。
“那个，不知道陈姐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庭背景，其实我……”
“大姐都说过了，你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心上。”章秦笑笑，“每个人的出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我反而觉得你很阳光开朗，而且善良。”
他一下堵住了童雀的嘴。
“你不介意吗？”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童雀哽了哽，对他的大度十分感激，又无所适从。
“谢谢你的好意，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她说出这句话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状况的准备，没想到章秦只是点点头：“当然，只是一面之缘，没必要进展这么快，我们可以多接触接触，再确定是否合适。”
问题就在于她不想继续接触下去。
她点点头，捧着面前的奶茶杯一下子没了话题，她烦恼地咬着吸管，抬头的瞬间忽然看见对面的私人会所门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的身形她再熟悉不过——
是谌洲。
她动作一顿，吸管掉回杯子里，谌洲显然也发现她了，就是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她今早出门的时候说单位有运动会赛前练习，还特意换了宽松的运动服，扎了个马尾就出了门。
现在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小裙子和一个男生坐在咖啡厅里，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第38章 冷战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她咽了口奶茶，章秦轻轻推了推她：“怎么了？”
“哦，没什么，走神了。”她心虚地收回视线，格外忐忑，生怕一会谌洲会从对面走过来。
事实上谌洲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多开心，韦一站在他身边，收起手机，看他一眼，发现他没动作，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哟，这不是你家小姑娘么。”韦一笑得幸灾乐祸，“小女孩今天打扮得漂亮啊，旁边那个男孩是谁，她的追求者？”
谌洲表情没变，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啧啧啧，你怎么比你那个倒霉爹还没用。”韦一翻了个白眼，“她是不是从来没在你面前打扮得这么好看过？我说你也是个成熟男人了，除了隐忍能不能干点别的，我儿子可不能那方面有问题。”
“你管的挺宽。”他挑眉。
韦一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我是你妈，我不管谁管啊？你说要不要我帮你从小女孩身上下手？女人最懂女人了。”
“不需要，谢谢。”
“诶！你老婆就这样要跟人跑了，你一点都不着急？”
“你着急当婆婆？”
“废话，这小孩也就跟你我觉得能过得好点，那单纯样就是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的呢。”
韦一双手抱在胸前，唉声叹气：“谌洲啊谌洲，你可要抓点紧，她现在还是在你身边呢，要是回头去了学校，周围一堆优秀男同学，到那时候发现你这个老男人也不怎样了，甩掉你还不是简简单单？”
在她眼中，两个儿子都是没人要的货色，一个年纪不小了还没正经谈过恋爱，一个年纪轻轻天天整什么禁欲系男神标签。
简直败坏她的名声。
谌洲没接话，转身就走。
韦一一把拉住他：“干什么，人都挖墙脚挖到你面前了，就这么走了？”
“她不想让外人知道。”谌洲避开她的手。
“晚上回去算账。”
听到最后一句话，韦一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这才对。
因为和章秦约会被谌洲撞见，童雀拒绝了他的晚饭邀请，回去后也没心思上班。
他没表态，甚至没给她发消息，责备或者疑问，什么都没有。
她觉得不安，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是生气，还是厌弃？
她第一次觉得猜人心好难，办公室其他人还以为是她和章秦的见面出了什么问题，接连来打听了几次，都被她用“人挺好的”搪塞过去。
一来二去，大家又觉得她是不是和对方看对眼了，也觉得满意。
临下班前几分钟陈欣出去给章秦打了个电话，得到的答复是童雀人还挺不错的，就是有点内敛和自卑。
她瞬间觉得这件事妥了。
毕竟爱情都是从自卑开始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时间，童雀掐着点赶回家里。
李阿姨正在做饭，看见她回来，打了声招呼。
“童小姐回来啦，快去洗洗手，先生一会就到，马上开饭。”
“谌先生今天也回来吃吗？”
印象中两个人上次一起吃饭还是上周一。
李阿姨点头：“是呀，先生今天上午走的时候是说有饭局，一个小时之前打电话回来说饭局取消了，我这不赶紧重新买了点食材多做了两个菜。”
一个小时之前？
那不就是他看见她和章秦约会不久之后吗？
这顿饭怎么那么像鸿门宴呢？
童雀忐忑不安，在书房卧室转了两趟，最后给沈若若打了个电话。
她简单说明了今天下午的情况，立刻被对面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背着谌总和小鲜肉约会，你是嫌命长啊！还穿着小短裙化妆去的，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穿过几次裙子！”
“这是重点吗？”
“废话！”沈若若恨铁不成钢，“你在谌总面前穿过裙子吗？”
她一哽。
穿过一次，还是那次在酒吧，替人上岗。
“你看，你和谌总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情调，乍一看你穿裙子化妆，还是为了别的男人，我要是你男朋友我都气炸了好不好！”
她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那现在怎么办？谌先生不会是回来算账的吧？”
“十有八九吧，所以你今晚要有认错的自觉。”
“什么自觉？”
“我觉得谌总现在暂时不会理你，毕竟在气头上呢，现在关键是你得表现出对他的特别，你等着，我叫同城送买点东西给你，地址发来。”
电话被对方挂断，童雀莫名其妙地发了条地址过去。
谌洲有事耽误，同城送先一步敲响大门。
她接过东西，李阿姨在厨房问了句是不是谌洲回来了，她搪塞过去，拿着那个图案花哨的小礼盒进了卧室。
她打开盒子，手一顿。
这……
礼盒里静静地躺着一套睡衣。
她拎起来看了一眼，粉红美乐蒂联名款。
好好送她衣服干什么？
“喂，东西收到啦？”
“嗯，你送我一套睡衣……干什么？”
“这可不是普通的睡衣，这是居家小心机，吊带小飞袖上衣和小短裤，一定会把你的优势衬托的恰到好处。”
“什么优势？”童雀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你这不会是要我去……”
沈若若一拍大腿：“废话，男人不都这样吗，谌总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肯定生气啊，既然要哄他，就要摆正你的态度！”
“穿成这样就是态度？”
“拜托，我给你选的已经非常保守了，你总得让谌总看到你不给别人看到的一面，你相信我就是了。”
沈若若还真是有备而来，她顿了顿：“盒子里应该还有一瓶香水，是少女香的，你洗完澡喷上吧，反正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极致。”
童雀挂断电话，把小盒子放衣柜里收好，去厨房帮忙。
谌洲半个小时后进了家门，李阿姨把饭菜端上桌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
他从来不讲这些规矩，李阿姨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但显然，今天饭桌上的气氛不太对劲。
往常谌洲会主动问起童雀工作上和学习上的事，但今天他一言不发。
童雀也只是低着头吃饭。
李阿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忍不住开口：“怎么？吵架啦？”
第39章 气氛不对
两人都是一愣。
童雀没想到李阿姨这么直接，看了一眼谌洲，对方没说话。
她哽住。
她原本以为他既然要回家吃饭，应该是消气了，或者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根本就是还在气头上。
她低着头，李阿姨啧了一声：“呀，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一直这么冷着也不是事呀，你们还年轻，不懂有些事冷着冷着就彻底凉了。”
童雀又看了谌洲一眼，他依旧没说话。
空气正沉默，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两声。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是章秦。
谌洲就坐在她对面，来电显示不可能看不见。
“诶，童小姐，你电话响了，怎么不接啊？”
李阿姨突然打破沉默，吓得她手一抖。
“哦，马上接。”她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拿到耳边。
“喂？”
“小童，我们医院发了今年的电影票福利，我明天刚好晚上有空，我们一起去看怎么样？”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谌洲依旧没说话，她咬着嘴唇，纠结两秒：“我明晚有约了诶，不好意思。”
“啊，这么不巧吗？”
“嗯，早就和人约好的，抱歉啦，你要不约约别的朋友去看？”
她说的是“别的朋友”，这个词很耐人寻味。
无论是当场其他两人还是章秦，其实都听出了划清界限的意思。
对面沉默了几秒：“没事的，反正电影票不会过期，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童雀多少有点无地自容。
像章秦这样的男生，她可以说得上“不敢高攀”四个字，对方不介意她的出生，不介意她破碎的过往，还能这么温柔热情地对她。
如果没有谌洲，她一定会勇敢地和他尝试开始。
可她已经和谌洲有了契约关系和肌肤之亲，她不能伤害章秦的一片真心。
所以尽早划清界限才是好事。
章秦把话说满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顿了顿，那边也选了个合适的时机挂断电话。
她放下手机，松了口气，抬眼的功夫看见谌洲扫了她一眼。
她回想一遍，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吃完饭，李阿姨去洗碗。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是不对，但李阿姨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最后只能叹了口气。
八点，李阿姨下班离开。童雀在书房里写作业，谌洲坐在她对面的办公桌上处理文件。
她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她知道他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但一直也没等来他的说教。
看样子沈若若说得没错，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似乎真的非常介意。
她用一个小时写完英语卷子，轻手轻脚地出去洗漱。
她拿睡衣的时候想起沈若若今天给她送来的快递，于是从衣柜里拿出那个小盒子。
她洗完澡，穿上睡衣，一件小飞袖的粉色蓬蓬上衣，一件粉白色小短裤。
中央空调恒定室内三十度，她平常穿得也是短袖，这样看上去应该没有什么违和感。
她又把香水拆封，喷了一点。
很淡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瞬间想到了卧室柔软的大床。
她收起东西，回到卧室，又把香水收在了床头柜抽屉里，这才回到书房。
谌洲应该是在开会，电脑音箱里传来几个说着外文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时不时和屏幕里的人交谈几句。
俄文，还是法文，她听不出来。
总之他穿着衬衫，很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应该不是什么正式的会议场合。
她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目光多停顿了两秒，又重新低头工作。
童雀等着他结束交谈，才拿着刚才写的试卷走到他旁边：“写完了。”
她每晚一张卷子，写完给他批改，已经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了。
她现在接受能力越来越强，正确率也越来越高，三门主课的平均分数已经上了一百分。
虽然距离他设定的一百三十分还有一定差距，但她有信心。
毕竟还有六个多月才参加考试，她还来得及。
“嗯。”谌洲应了一声，拿过试卷。
童雀这时候才发现他的电脑会议系统还没退出，摄像头对面是四五个高鼻梁黄头发的外国人，有男有女，一开始是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这会都直愣愣地看着屏幕。
她一愣，才看见自己下半身出现在了屏幕里，瞬间往旁边撤了一步。
对面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对方说的是英文，她听懂了几个关键词，似乎在问谌洲这个小孩是谁。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
也不怪被误认年纪小。
她看了谌洲一眼，他好像听不见那些人的话一样头都不抬，手上的笔在卷子上圈圈画画，十几分钟就改完了一张卷子。
一百二十一分。
这是这段时间她得过的最高分。
真是情场失意学习得意，她捧着卷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错题。
细心还有待加强，词汇量还需要增加。
“课本。”谌洲心情写在脸上。
童雀立刻拿来英语课本。
现在是她的口语练习时间。
她看了一眼屏幕，有点扭捏。
她一个英语口语刚刚起步的人，在一群外国人面前实在难以启齿。
她干脆抽来自己的毛绒坐垫，坐在他脚边，用极小的嗓音念课本上的文字。
谌洲挑眉，鼠标按下电脑屏幕上的静音键：“大点声。”
她手一抖，声音大了点。
口语是她的最弱项，每次听力都要错二分之一，语法和单词还能靠记忆，语感只能通过每天的练习来积累。
“complete，重念。”谌洲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
她乖巧地重新读了一次。
她挽着头发，脸上被空调风吹得红扑扑的，虽然瘦小，但皮肤很白，离得近了，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不属于他的沐浴露的香味。
童雀一篇课文念完，把手里的课本放在他腿上，抬头示意他圈出读音错误的单词，好让她自己去纠正。
谌洲手里没有笔，他看着她，忽然伸手，指腹按在了她嘴角。
第40章 你来接我
童雀浑身一抖。
谌洲的指尖很烫，贴在她唇下，像是要按出一块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