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没把人惹生气。
周肆低头，看一眼表，已经不早了，这客户纵然是老相识，但让人久等，也是不太好。
他转身往里边走。
赵磊见状，连忙跟上。
他看着周肆的背影，暗自咋舌。
人家都把巴掌往脸上扇了，还巴巴仰着头把脸往人跟上凑。
这人啊。
说白了就一个字……
想法一出来，赵磊立马停住。
呸呸呸，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
中午吃过饭，稍作休息，又开始拍摄，唐柠请了一天假，戏份压着，杨导跟她商量，有状态就昨天的都补回来。
唐柠没问题，杨导自然开心。
今天拍戏一直拍到晚上七点，这个点晚了，索性就在剧组吃盒饭，一圈人围在一块儿，倒也热闹。
吃过饭，唐柠开车送小吴回家。
小吴家在二环的老胡同巷里，小康家境，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女儿，父母本来想让她考进体制里，端铁饭碗，安稳生活。
但小吴不愿意，偏想进娱乐圈，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做爸妈的就是不支持，也没法。
到胡同巷，在小吴家坐了一会儿，唐柠才开车回明湖。
刚到小区，宋明婉来了电话。
唐柠停了车，跟她聊着天，坐电梯上九层。
宋明婉正在讲她今天在半江听到的小八卦，一对小情侣，准确来说是前男女朋友。
两人大学开始谈，谈了七年，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女方这边要八万彩礼，男方觉得贵了，理由是两人都谈这么久了，不应该把婚姻当做一场买卖。
女方父母那边是说彩礼到时候会给女儿带回去，当扶持小家庭的一笔备用资金，但男方还是没松口。
这件事到最后都没谈拢，分手了。
宋明婉：“那姑娘长的又好看，真是白瞎了七年。”
唐柠说，“现在分总比结婚后离了才好。”
有时候，不到一个特殊阶段，是很难认清一个人的。
或者说，是有失望，但没到最后一刻，狠不下心去放手。
人的成长总是要时间的。
宋明婉感叹，“是啊。”
到门口，唐柠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卡，开门的时候，动作停了一下。
她低头，门边放着一个礼盒。
唐柠弯腰，拉开，里边装着一些包装精美的水果，都是洗过剥过的。
半天没人说话，宋明婉声音停住，问她，“怎么了？”
唐柠：“不知道谁往我门口放了一盒水果。”
“谁啊，看看。”
两人打着视频，唐柠把摄像头调前置，宋明婉看那包装盒，啧一声，“这牌子很贵的，一小盒车厘子要两百多，谁送的，总不会是周肆吧？”
话落。
手机进了条短信。
陌生号码。
［注意休息，吃点水果补充下维生素，明天再看你。周肆］
唐柠愣一秒，不说话。
宋明婉在那头看见她表情，笑起来，“被我猜对了？”
唐柠：“是他。”
“啧，这一大礼盒不少钱呢，放那儿别扔，明天我上你家拿去。”
“这可不像你啊，宋小姐最近是手头紧了吗。”唐柠拉开门，走进去。
“啥啊，”宋明婉嗔怪，“扔了怪可惜的，毕竟浪费可耻嘛。”
门被关上。
那一盒水果安静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另一边，周肆还在饭桌上。
信息发出去，他不时扫一眼手机，一个多小时，无人回复。
他皱了下眉，到底没忍住，又发了一条。
一桌子都是有为的老总，见他总看手机，有人笑问：“周总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啊。”
“手机另一头的人怕不是客户吧？”
“不是客户那还能是谁。”
“那肯定是娇娇人啊。”
大家眼神揶揄，哈哈笑起来。
“说的哪里话，”周肆笑了下，但没放下手机，他起身，“有点事，我出去打个电话，各位先吃着。”
众人又是一笑。
周肆起身，出了包厢，想也没想就给那边打过去电话。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他拿下手机，盯着屏幕上的通话界面，低呵一声。
他想的没错。
她直接给他拉黑了。
第九十一章 雷打不动
第二日拍摄的时候，孙导带来了个消息，七月中旬有个含金量挺高的电视剧评选，剧组正在拍摄的这一部《线索》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
这种电视剧很能让群众产生共鸣，《线索》参加这个评选，是有很大优势的。
要想赶上评选，《线索》就得加快拍摄进度，不仅效率要高，质量还要好，这种无形的压力给到演员身上。
唐柠还好，怎么说也入圈五年，演戏经验还算丰富，基本上不会ng很多次，但像于清舒这些刚刚入圈不久的演员来说，实战经验还是太少。
一连好几日，每个人都蔫蔫的，几乎快被孙导骂成狗。
今天天气放晴，太阳露出脑袋，还了这初春一片温暖。
戏是在操场上拍的，中午休息，唐柠靠在栏杆上，她身上还穿着淡蓝色的校服，马尾高高扎起，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
青春靓丽。
少女感十足。
活脱脱一个女高中生。
于清舒拖着腿过来，往她旁边站，整个人的重量全部搭到栏杆上，吁一声。
“唐姐姐，我真羡慕你，孙导的火从南烧到北，谁都被烧着了，全剧组就你一个幸存者了。”
不止是她羡慕，其他人也羡慕。
唐柠摇头，笑，“可别这么说，你是没看到，我被骂的时候也很惨的。”
孙导那人爱戏成迷，唐柠以前在拍《长生》也没少挨骂，大家都一样的。
“不是吧，你也被孙导骂过？”
唐柠点头，“对啊。”
于清舒惊讶，又道，“一会儿吃完饭，咱俩对个戏呀。”
对戏之后再拍会更容易过一点，于清舒可不想再被骂，太丢脸。
“好啊，”唐柠脚尖抵地，晃了晃腿。
拍摄的时候操场是被围起来的，但还是有很多学生在远处观看，那边传来躁动声。
于清舒抬头往那边看，啧一声，伸手拍了拍唐柠，笑道，“唐柠姐，又有人来找你了。”
那边入口，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在人堆里犹如鹤立鸡群，实在显眼，唐柠淡淡扫一眼，看着周肆走过来。
最后停到她面前。
这已经是这个周第五天了，他天天中午都来，雷打不动，按时按点。
而且每次，菜色都不重样。
于清舒吹了声口哨，“周总，今天带的什么？”
周肆看着唐柠，道，“深蓝的新菜。”
旁边有一个课桌，是场务专门搬过来，给演员们用来放水壶的，周肆把东西放下，笑，“东西放这，按着你的口味做的，饿了吃。”
唐柠还是那个懒散的姿势，她瞥他一眼，“周总天天这么大费周章，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对你怎么算是大费周章。”
周肆仍旧笑，许是这些时日对她这态度越加习惯了，他脸皮更厚。
唐柠轻勾一下唇，“您一个大忙人说这种话，也不怕咬了舌头。”
周肆：“肺腑之言。”
两人之间气氛奇怪。
于清舒左看看，右看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双手环胸，对着周肆笑，“周总，您给我们唐姐姐送的饭，她可是一口都没吃过，全便宜我们了。”
周肆侧了下眸，仍旧面不改色，“哦？是吗？”
于清舒笑起来：“是啊。”
她眼睛看着这男人，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可周肆依旧云淡风轻，“她喜欢就好。”
他扭头，看唐柠，“下午还有点事，先走了。”
临走前，他又补了一句，“这菜系是你喜欢的辣口，可以试试。”
唐柠头也不抬，于清舒看着男人走远，手肘撑到栏杆上，“唐姐姐，周总这姿态放的好低了，就没点心动的感觉？”
这话问的，唐柠眼眸抬了一些，她笑着，反问，“你心动了吗？”
于清舒愣了一下，摆手，“可不整这些，那样的人，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驾驭不住，那就是惹火上身……”
可不是吗。
唐柠笑了下，惹火上身，这个词语，用的倒是恰到好处。
于清舒摸着肚子，问唐柠，“唐姐姐，这饭你要吃吗？”
唐柠摇头：“你吃吧。”
“谢谢唐姐姐，”于清舒走过去，一点也不跟她客气。
此后又过去几日，周肆仍旧是天天都来，剧组里的人仿佛都习惯了，那些人一开始还纠结他身份，后来查不到，也都习惯了。
只知道这是个富豪。
每天中午都会来走这一遭，从未缺席，专门给唐柠送饭。
第十天的时候，周肆过来，别人都还没喊，唐柠就走过来了。
一双水目扫在他脸上，看着他，淡淡道，“你出来一下。”
第九十二章 条件
教学楼后边，唐柠停下来，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她转身，抬头，开门见山，“十天了，周总，该适可而止了吧？”
周肆低头看她，笑笑，“止不了了，怎么办。”
教学楼后边就是小树林，没什么人来，周遭一片安静，因为拍戏的缘故，唐柠没穿高跟鞋，两人站在一处，高低有些落差。
这种仰视的感觉，挺让人燥的。
她退了两步，目光清淡地对上他眼，扯了个笑，嗤一声，“周总，追人不是这么追的。”
周肆对她眼底的轻蔑视而不见，往前两步，将唐柠逼到墙角，单手撑着墙，倾身，“那你告诉我，怎么样的手段对你有效？”
这句反问。
声音低低沉沉。
哪怕被他圈在墙角，唐柠也不慌，更没有气急败坏。
她笑了，很轻的一声，“周总，这么长时间了，你的那些军师就没告诉你，要懂得知难而退，及时止损吗？”
周肆愣了一下，眉梢微微上扬。
军师。
说的怕是宋年和。
至于唐柠怎么知道，那得归功于宋明婉。
她笑起来，哪怕是在讥讽他，也是好看的，周肆看着她笑靥，道：“没有。”
这种拉扯太幼稚。
唐柠笑意敛了些，问周肆，“你想怎么样？”
周肆：“重新开始。”
他神色跟往常一样，但少了那抹漫不经心，多了几分认真。
唐柠不答，只问，“是不是我不答应，你就不收手？”
“是。”
斩钉截铁，他眼神里的阴翳重了些。
沉默一会儿。
唐柠才开口，“周总，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
她也不是。
周肆眸子里的懒淡彻底褪去，垂着眼，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唐柠从他的围困里退出来，在他沉郁的注视下，轻佻一笑，“不过……”
“重新开始也不是不可能。”
周肆眼皮动了下，黑眸里的光似乎亮了几许，他看着她脸上的笑，“有条件吗？”
“你说呢？”
周肆：“你说。”
“三个月试用期，你让我满意，那就重新开始，”唐柠笑意盈盈，退一步，离他远了点。
她说，“你只有三秒钟考虑哦。”
一秒钟。
她向后退一步。
周肆默不作声地看她动作，视线紧紧盯着她，在她即将后退第二步时，他眯眼，再一次向她低了头。
他轻轻咬住舌尖，在唐柠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声音低哑道，“成交。”
**
“所以你答应她了？”
陈立突然坐直了身，一脸不可思议。
周肆喝了口酒，“嗯。”
不答应，能怎么着。
任他如何低头她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向后退离他时毫不犹豫的样子，周肆想到刚才唐柠脸上那抹笑。
淡然自若。
心如止水。
周肆甚至一点都不怀疑，但凡他再晚一秒，她都会转头就走，半点不拖沓。
陈立放下酒杯，道，“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啥吗，那词怎么说来着……”
宋年和：“割地求和。”
陈立连连点头，“对对对，老宋你懂我。”
他扭头，再看向周肆，“三个月啊，你能熬得住吗？她指不定想着怎么治你呢。”
“而且这还是试用期，万一三个月后她转头不认，你也没法。”
边致在旁边，撕开一个溜溜梅，往嘴里送。
他往后靠，抬头看过来，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本来就是没法子的事儿了。”
“答应了，他还有三个月。”
宋年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起身，顺便接了下边的话。
“要是不答应，他连被虐的资格都没有。”
更别提追人。
上帝把门给你关上了，至少还留了一扇窗。
唐柠要是真关了门，别说窗户，就连老鼠洞，都不会给周肆留。
这么惨？
陈立瞪大眼，“真是有够夸张的。”
他怜悯地拍了拍周肆的肩，“做兄弟，在心中。”
自己做的孽，兄弟仁尽义至了。
周肆搭上扶手，低头，把玩着一条浅紫色水晶手链。
人倒是没他们想象中的失意，看着反而轻松了些，他勾了下唇，笑，“还有三个月不是吗。”
另外三人对视一眼。
笑出了声。
这瞧着，怎么一点都不像奔赴火葬场的视死如归。
好像还挺高兴的。
宋年和问边致：“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边致耸了下肩，“大概吧。”
就像他家，江迎秋要是生气，让他往东滚。
他绝对不往西。
第九十三章 忘了
唐柠晚间拍摄结束，何喻把小吴送回去，她直接驱车去了半江。
宋明婉今天罕见地没坐在吧台那一块儿，反而窝在二楼的小包间里，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