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被她一向视为“竞争对手”的王珂,却转眼拿出了一把属于她那个时代的热/兵/器・・・・・・
震惊之下,那口气自然再也难以为继了。撑着的气散了,人也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疯也得疯了。
如今王尔的日子可不好过,她疯得彻底,要么是伤人,要么是无意中伤害自己,逼得王蔚之和萧氏夫妇也是没了办法,只能采纳了对女郎“忠心耿耿”的若橘和若桃二人提出的办法,用柔软的绸布将王尔绑了起来,吃喝拉撒都被人服侍着,虽说下人不敢懈怠,但这样活着,已与猪狗无异了。
集云也相信,有深受其害的若橘和若桃在,将来纵然有一天王尔恢复了过来不再疯傻,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了,这个来自异世界、曾经踌躇满志的王尔,是注定要这样猪狗不如地度过残生的了。
――至于将不将她逐出王家的事,拜托,谁管她啊。
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的集云百无聊赖,这一天,正靠在窗边制香打发时间呢,逸墨进来禀报道:“女君,萧九郎在外头呢,想要见您。”
集云眼也不抬,“不见。”
逸墨刚想领命退下,却有另一道声音响起,语重心长地絮叨道:“女君,还是见一见吧,好歹听听萧相公怎么说,也好过一次又一次地来求见,您也烦扰不是?”
逸墨顿时停下了向外的脚步。
――说话的是静姝,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虽然她是才出了月子没多久,但也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回到了集云身边服侍。
两个人都看向了集云,等她最终拿一个主意。
静姝说的话,集云总还是能听得进去的,虽然不情不愿,但等了一会儿,她还是向逸墨点了点头。
静姝赶紧哄了两句说她真大度真英明,不一会儿,一脸憔悴的萧逸容就进来了。
堂堂相国,却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先是忐忑地将集云瞧了两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蹭了过来。
集云压根儿就没生他的气。
一来,她本来也不会因为任务对象的一点所作所为,就浪费自己的情绪动辄生气。
二来,她比谁都还要清楚,当时萧逸容会有那样的反应,是因为王尔“兑换”了他的好感度的原因,并非本意。过半的好感度,竟然只换来了为她说的那两句话,都已经算萧逸容冷漠的了。
但心里不生气,不代表集云会将真实的情绪表现出来,她见萧逸容进来,就客气地对他点了点头,平静道:“不知九郎何事,我要休息了,还请长话短说。”
――王珂不使性子了,原来才是真的可怕。
萧逸容见她这样,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想要上前却又犹豫,脚底下像有什么绊着他一样,半天挪动不了步子。
最后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垂头丧气地苍白道:“阿珂,对不起,我知道我办错了事情,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希望你不要为这件事气坏了身子。”
这句话一说出来,他眼睁睁地看着王珂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她总是嘴硬,说难听点,烧成灰了也剩一张嘴,听了他的话第一反应不是别的,条件反射地就驳他道:“我犯不着生这样的气,还请您说话注意一些。萧相公也是秉公做事,本来嘛,就是当官的审案子也有个双方对峙呢,也没有话都不容辩就定了罪的。既然是正当,我没有什么可气的,请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关键人物怜惜值+3,当前怜惜值102】
说着不介意,也故意做出了冷淡平和的样子,可是她话变得这样多,颠三倒四的,明明就是十分的耿耿于怀。
萧逸容团着手站在那里,佝偻着背,一副可怜相,“不是的,阿珂,你别这样说。我・・・我不知道我怎么才能解释得清楚这件事,但是,我当时好像,就是突然间不是我了――也不是变得不是我了,就是・・・・・・”
看来王尔系统的这个功能也没那么神,集云暗暗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萧逸容竟然能够察觉到异常。
但她不知道,其实,不是“女主系统”的问题,而是萧逸容。
他太在意王珂了・・・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最不能接受的不是被他的反应和话语刺伤的王珂,而是他本人。
他又是后悔不已,又是难以置信,把那天的事情翻过来覆过去地琢磨――而什么事情都经不起琢磨。
就算是本来没有异常的事情,也该琢磨出异常来了,更何况本身就有异常的事情?就像盯着一个字看久了,会有异样的感觉,觉得这个字写错了或是变得陌生了,是差不多的道理。
那天的情景,是萧逸容本来恨不得能不顾君子风度,照着王尔的身上跺两脚呢,然后忽然之间,他油然而生一股不忍,看王尔也觉得顺眼起来,回想往日种种,对她竟然大有欣赏,觉得她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这才说出了那样一番在他自己看来是不可理喻的话来。
这也是王尔一猛子将好感值拉高的弊端・・・正常人就没有那么干的,就算有外挂在手,那也是润物细无声,才是稳妥和靠谱的做法。
她心里门儿清,一开口,却是阴阳怪气地道:“明白,不过就是九郎的‘善心’又作祟罢了。嗤,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用对我解释,我不是早就知道九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说两句话的功夫,倒把萧逸容急得满头大汗,他见集云始终是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心里头大急,终于没忍住提步上前,刚想说什么,忽然,萧逸容狠狠地愣住了!
【关键人物怜惜值+10,当前怜惜值112。】
【关键人物怜惜值+10,当前怜惜值122。】
・・・・・・
――集云无声无息地,掉起眼泪来。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啦,小郎君,你也不要哭。”
萧逸容一下子竟是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他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个让他不要哭的小女娘,他放在心头上的小女娘・・・竟然被他给弄哭了。
集云见他已经发现自己在哭了,索性也不再闪躲,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把那张嫩豆腐的脸蛋儿立刻擦得通红一片,气乎乎地道:“不错,我就是生气了!萧逸容,我都要被你给气死了!你从前心软忍让,我只是心疼你,最多恨铁不成钢,但你这次心软、你对着王慕云心软?我只恨不能一指头捏死你,萧逸容,你怎么那么可恶!”
【关键人物怜惜值+5,当前怜惜值127。】
萧逸容连忙可怜巴巴地抓着她的一片衣角,道:“只要你不生气,就是杀了我也使得。”
“啪!”
集云照着他的手爪子就是一巴掌,把萧逸容的手背都打红了,将自己的衣角夺回来顺便还瞪了他一眼,把脸扭到了另一边,也不说话,就只是哭。
怜惜值增长的提示响成了一片,叮叮咚咚的,搞得她脑子里跟过年了一样。
萧逸容伸长了脖子想去看扭开了脸的集云的神色,被她又瞪一眼,连忙飞快地缩回去了。
极是郑重地道:“阿珂,只要你能出气,怎么样都可以的。”
话音刚落,集云倏的转过了头,似是怀疑,一双大眼睛只瞪着他。
萧逸容连忙将胸脯一挺,赌咒发誓的,说“只要阿珂一句话”。
看那样子,就算集云现在说让他去死,他也能立刻变出一把刀来抹脖子,碧血丹心,真得不能再真。
集云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大约是自以为必然拿住了他的七寸了,冷冰冰道:“是吗?那我要让你现在就辞官,这个相国不要做了呢?”
萧逸容连句话也没有,站起来就走,衣服上的土也不管,瞧那二愣子的样子,还真能一路冲到殿上去辞掉官职去。
集云连忙冲着他的背影道:“就算去了,我也不消气!”
那急匆匆的背影顿时刹住,萧逸容颓然地转了回来,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集云看着他那狼狈的可怜样,忽然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随即连忙咬了咬嘴唇,将笑意压了下去。
眼珠子一转,道:“除非,你现在先去辞官,然后等到明天,你再去找皇帝,就说你后悔了,请求他将你官复原职,那我就相信你的诚意了,我就消气。”
听到这样狗屁的主意,萧逸容终于流露出了为难之色。
但没有太久,很快,他就深深地看了集云一眼,道:“好。”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坚定极了。
这下轮到集云傻眼了!
萧逸容是一点儿磕绊都没打的,甚至连故意放慢步速等着她叫住自己的小心机都没有。
眼看着人都走没了影了,一直在旁边干着急的静姝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埋怨道:“您这是干什么呀!就算真的生气,也不至于真的要萧相公把命搭上吧?!就算再不济,那也是皇帝,哪有让人这么愚弄的道理?”
集云有些讪讪地撇了撇嘴,扫了静姝一眼,不情不愿地道:“还不快去追?这傻子真能做得出来的。”
静姝这才面色稍霁,曲膝脆生生应了一声,提着裙子就慌忙追出去了。
这事后又过去了两三天了,集云也还是想起来就要笑。
自己想一会儿笑一会儿,哪还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还是笑个不停,静姝在旁边偷偷地打量她,忍了一会儿,没忍住道:“女君,您就,只是想笑吗?”
集云闻言一愣,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马车又行了好一会儿,就在静姝以为女君不会回答她的话的时候,集云轻描淡写地道:“我会与十一郎和离。”
静姝陡然一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就难免焦虑起来,试探着道:“女君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其实,郎主的性子是那样的,就算不和离,女君和萧郎君也可以・・・・・・”
集云扫了她一眼,静姝一下卡了壳,不敢再说下去了。
她后知后觉,虽然同着十一郎说说笑笑看似并不忌讳,但女君却一直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来,分明是,不赞成,也不会同流合“污”的。
看她消停了,集云这才开口。
算是解释地道:“你想多了,和离倒也不是全是为了这个,静姝,你有没有想过――我王珂,本来就不应该是王谢氏,不应该是任何一家的妇人?从来,我就只想做王氏阿珂,也只该是王氏阿珂。”
静姝先是似懂非懂・・・她用她那个在她家小娘子面前,总是显得过分愚笨的脑子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才终于好像是摸到点儿边了,试探道:“您的意思是,不想您的名字和任何一个人的绑在一起,是吗?”
集云似乎是被她的说法逗笑了,眼睛弯了起来,随口道:“是啊是啊,我不想十一兄占我的便宜呢。”
静姝撇了撇嘴,很清楚她是在糊弄自己――但对于她说的和离,也再没有说什么反对之言了。
王珂有傲气,她作为王五娘子的侍女,也一向有着自己的傲气。
她还是没有完全明白集云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吾家小娘子,本来就应该随心所欲,不为世俗束缚,不为礼数羁绊,想到了,去做就好。
等回到谢府后。
还不等谢子璋表达思念和重见的喜悦之情,集云就言简意赅地宣布了她的这个决定。
逸墨也是第一次听说,她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慢慢地、慢慢地回到了十一郎的身后。
而静姝眉目淡然,静静地与自己的女郎站在一起。
谢子璋呆坐在那里好久好久・・・・・・
夕阳西下,暮色四垂。
知道里头正在发生天大的变故,自有得用的婢从守在门口,连个进来掌灯的都没有。
一片漆黑中,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谢子璋终于道:“我知道了。阿珂,等到正日子,请我去喝一盏你和九郎的喜酒吧。”
他也是经过天人交战才咽下涩然,说出的这句话。谁知,王珂闻言却诧异地道:“十一兄说什么呢?谁说我要嫁给九郎了?”
谢子璋一下子站起了身,比她更诧异,却苦于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的神色・・・谢子璋终于忍不住自己动手,点起高烛,盯着她道:“你不是为了萧九郎要与我和离的?”
集云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道:“也算是为了他吧。十一兄,九郎对我的情谊,重逾千斤,我与你和离,也算是稍稍酬他的深情吧。但,我却也不会嫁给他――如果不出什么岔子的话,我这一生,不会嫁给任何人了。”
谢子璋眉头结了个死结似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万分苦恼地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而集云,甚至都没有对他解释的意思,她耸耸肩,“所以,我是王珂,你是谢子璋。”
谢子璋愣了半晌,忽然,露出个释然的笑来。
他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她的话一般,随即以茶代酒,举起了手边的茶盏,遥向集云致意――二人相视,尽在不言中,俱都大笑起来。
这一笑,云散月明,但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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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分结算中,请稍后。】
【结算前怜惜值612,结算怜惜值612,本世界兑换比1:1,补偿调整兑换比1:1.5,兑换后积分918,灭杀入侵系统奖励积分1000,累计积分:9890,扣除任务中兑换道具消费,当前累计积分:7330。】
集云懒洋洋地瘫倒在沙发上,大约是因为方才结束的世界让她很喜欢的缘故,所以她难得没有计较积分的事情,甚至没有吐槽系统“怎么不抠死你们呢”的只补偿了0.5的缺德行为。
积分已经不重要,至少没那么重要了,她已经做到了她想做到的事情――
很难说,王珂最终成为了那个时代的传奇。
传奇这个词太宏大也太沉重了,珂娘子一生恣意洒脱,可不像被这么一个词给束缚住,她充其量只能算是・・・那个时代的一个过于美好的标志罢了。
她的洒脱,她的风华,甚至她的美貌。
那是个奇特的、绝无仅有的时代,自有它自己的魅力,也自有它自己的传奇,轮不到集云这样一个外来者去书写。
比如萧逸容,比如谢子璋。
比如在萧逸容的暗中支持下,一手策划和主导了宫变,杀死了太子司马芜,扶持更有能力、也更开明的三皇子继位的袁玉庵。
比如袁玉庵的妻子,在诗词骈赋有着超乎想象的天赋的谢氏阿婉。
还比如,王珂从前的闺中好友,那个为人津津乐道的庶女、“真风雅客”孙氏阿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