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他知道她在偷听了?
做贼心虚,第一反应就是把玉佩凑到嘴边,想亲一口关掉。
可紧接着陆离又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还带着一丝宠溺:“我该拿你怎么办。”
一听这自言自语的语气,林思浅松了一口气,再次把玉佩放到耳边偷摸听着。
可陆远之就跟哑巴了似的,再没有说一个字,只有水声传来,想必是在专心洗澡。
想象了一下陆远之洗澡的样子,林思浅的脸不由之主地开始发烫,也不敢再往下听,赶紧无声地亲了口玉佩。
随后两手捂住了脸,像个大虫子一般在床上滚来滚去,扭来扭去。
趴在她旁边的小橘猫不胜其烦,喵了一声,蹿到了床角。
林思浅也不去管它,自顾自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过了好久,终于平静下来,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可意识刚刚模糊,刚才费了好大力气才从脑袋里赶走的,那雾气缭绕下衣不蔽|体的美男子又蹭地出现在她脑海里,还冲她笑着勾了勾手:“浅浅过来。”
那勾魂的模样,惹得林思浅心扑通扑通狂跳,两只脚对着被子一顿狂蹬。
滚开,滚开,快滚开!
可陆远之那不要脸的男人就像在她脑袋里生根发芽了一样,死活不肯走。
无奈之下,她只好睁开眼睛,望着床顶。
睁着睁着,抵不过困意,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
可只要眼睛一闭,陆远之就又来了,半遮半掩朝她走来,笑容魅惑:“浅浅,可要我陪你?”
林思浅只得再次睁开眼,对着空中一顿踹。滚滚滚!
就这么的,迷迷糊糊,浑浑噩噩,林思浅和妄图诱惑她的陆远之在梦里追逐驱赶了一个晚上。
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被饿醒,她眼圈都是黑的。
竹香吓了一跳:“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为昨儿的事担忧?”
主子昨晚嘴上说的硬气,原来夜里也担心来着。
林思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频频打着哈欠,不想说话。
竹香以为自己猜中了,笑着宽慰道:“主子,您不必担心,陛下一早就来过了,奴婢瞧着,昨晚那事应该就那么过去了,陛下必不会追究。”
林思浅有些呆滞地抬头看竹香:“陛下来过了?”
竹香:“是啊,陛下还坐在床边看了您好一会儿呢,走的时候是笑着的,还叮嘱说不要打扰您。”
林思浅晃晃没睡好昏昏沉沉的脑袋:“陛下那牙印可还在?”
竹香:“奴婢偷着看了一眼,那牙印消了许多。”
消了就好,那就说明不是很严重。林思浅松了一口气又问:“陛下可说待会儿还会再来?”
竹香:“那倒是没说。”
没说那应该就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了,林思浅心头轻松起来,把被子一掀,起身穿衣,洗漱梳妆。
吃过早饭后,她也懒得动,歪在榻上昏昏欲睡。
绿荷有眼力见地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竹香坐在榻边绣着荷包。
林思浅懒洋洋地撸着小桔子脑袋上的毛,和竹香聊起了宋二公子,不由感叹道:“真没想到,二公子竟也不像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心慈手软。”
前几日,裴江跟他说,姜义娉城外翻车一事,是宋书勉一手安排的,她大吃了一惊,有点儿不敢相信。
后来宋书勉来面馆的时候,她趁没人时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没想到他竟欣然承认,还毫不意外地问她可是墨羽卫查到的。
他那沉稳镇定从容不迫的样子,简直和她在皇宫门口初见的那个为情所困不知所措的少年郎判若两人。
一想到短短的时间内,他的眼中就再也没了那种炙热的光芒,林思浅就忍不住感叹造化弄人。
竹香点头:“二公子那也是被逼的,那一回我就看出来了,二公子为了我家姑娘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若是奴婢知道是谁害了我家姑娘,奴婢也要上去和他拼命的。”
林思浅拍拍竹香的胳膊,毫不犹豫道:“等哪一日查出是谁干的,我也不会放过那人。”
竹香有些动容,就在榻上朝林思浅深深鞠躬:“主子,谢谢您。”
林思浅扶住香儿:“只是,我怕有二公子在,根本轮不到咱们做什么。”
竹香:“就是不知道二公子会不会告诉我们实话,这次要不是裴江说的,咱们都不知道城外的事是二公子做的。”
林思浅:“是啊,没想到他心思那么深沉的,他瞒着我们,估计是不想连累我们。这眼看着快过年了,也不知道查得怎么样了。要是一直查不到,咱们就想别的法子帮着查查。当初送纸条那小太监,一直都没再见着?”
竹香:“奴婢没事的时候,特意去过几次尚膳监,可一次都没见到那小太监。”
林思浅:“可是在哪当差,你没瞧见?”
竹香:“应该不会,现如今阖宫都知道陛下宠爱您,奴婢走到哪都没人拦着,奴婢可是把尚膳监里里外外都逛过了,可就是没见到那人。”
林思浅皱眉:“那就奇怪了。”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竹香:“主子,您说墨羽卫查到的那些事,陛下是不是也知道?”
林思浅心明镜一般:“那当然,墨羽卫是天子亲卫,只效忠陛下一人。我估摸着,裴江跟我说的那些事,都是经过陛下同意了的。”
虽说皇帝说了,裴江裴溪兄妹二人以后就跟着她,视她为主,可她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竹香担忧道:“主子,墨羽卫既然查到了是二公子做的城外之事,陛下可会责罚他?”
林思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动静,应该不会。”
再说,宋书勉这么做,也算是为她出了气,陆远之就单单为了这点,应该也不会责罚他,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竹香又问:“主子,那您说,陛下可知道二公子在查……”
竹香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头绿荷的声音传来:“主子,陛下来了。”
林思浅一个激灵,忙从榻上坐起来,猫往榻上一扔,就想下地躲回内室。
还不等她下地,就听外间传来请安的声音,紧接着是皇帝让起的声音,帘子掀起的声音。
完了,完了,来不及走了。
林思浅忙忙叨叨在榻上转了个圈,随后扑到案几边,把面馆的账本翻开一页,算盘拿过来,噼里啪啦扒拉着算盘珠子,嘴里振振有词:“二上二,二下五去三……”
第62章 第62章
陆离一进门, 见到这副场面,不禁纳闷,这昨儿都扒拉了好几遍的账本, 怎么今儿又算起来了。
正想问, 转头看到一旁请完安起身之后低头憋笑的竹香,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浅浅怕是想起昨晚上醉酒之后的胡作非为, 没脸见他了?
陆离不禁莞尔, 挥了下手。
竹香暗暗祝福自家主子自求多福,默默退了出去。
陆离解开大氅放到一旁, 走到榻边, 在桌子对面坐了, 故作不知问道:“浅浅在忙什么?”
想到竹香那些形容, 什么又咬又撕的, 还有昨天晚上稀里糊涂梦到的那些不可描述的场景, 林思浅压根不敢抬头看他。
手上噼里啪啦扒拉着算盘珠子,嘴里拐弯抹角下着逐客令:“陛下来了, 我这账算错了,我再盘一遍,你要忙的话,要不你先回去?等我盘完账来找你。”
赶紧走, 赶紧走,她现在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跟他说话。
“都忙完了, 眼下无事,不急, 你慢慢算便是。”
陆离笑着道,耐心十足地注视着她那双毫无章法扒拉算盘珠子的纤纤玉手。
这算珠她是新学的, 昨儿还打得磕磕绊绊,今儿就已经跟个十几年算龄的老掌柜一样手指翻飞了。
虽说他不会那玩意儿,但他也看得出来,这就纯属在这瞎扒拉。
可她偏还一本正经,时而翻一页账本,时而点点头,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算”得格外认真。
陆离好笑不已,坐在那里静静看着。
林思浅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那男人走,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就见陆远之单肘拄着桌子,面带笑容,目光慈祥地看着她。
对,就是慈祥。
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么看着她干什么?
忍无可忍,她挪了挪屁股,侧过身,躲开他的视线。
可皇帝却跟抽风一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林思浅吓得手一抖,算盘珠子扒拉乱了几颗,她转头不满地瞪着他:“干嘛呀,我都算了半天了……”
本来凶巴巴的,可一看到他下巴上那还未完全消掉的牙印,她心虚起来,最后几个字弱了下来:“我这、又白算了。”
陆离借机伸手,把她的账本合上,算盘拿走,随后伸手跟抱孩子似的,把她从桌子那一边抱到自己这一边:“左右不过是二两银子的事,再错能错到哪里去,别算了,陪我说说话。”
林思浅心中警惕:“说、说什么?”
陆离微微抬了抬下巴,把那牙印冲着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如,说说昨晚的事?”
林思浅偏开视线,心虚不已,却故作镇定:“昨晚怎么了?”
看着故意装傻的小姑娘,陆离忍不住笑,慢悠悠开口道:“昨晚有人喝醉,随后便对我又啃又咬,上下其手,还扒……”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林思浅脸颊通红,伸手捂住他的嘴:“我可没干,你别胡说八道,平白无故在这污蔑人。”
陆离攥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拿下来,笑道:“那昨晚是只小野猫扑我身上了?”
林思浅:“……”
管他小野猫还是小野狗,反正她是不会承认的。
“浅浅这是不记得了?”陆离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作势喊人:“绿……”
林思浅伸手再次捂住他的嘴:“你喊绿荷干什么?”
陆离一本正经道:“既然浅浅忘了,我喊绿荷和竹香进来帮你想一想。”
这男人够不要脸的,明知道绿荷和竹香在他面前绝对不敢撒谎,那现在她是承认也得承认,不承认也得承认了。
林思浅气哼哼道:“我长这么大,我可从来没有咬过别人,定是陛下招惹我了,不然我好好的怎么能发疯咬人呢?”
想到小姑娘昨天委屈巴拉的样子,陆离正了正脸色说道:“浅浅昨天跟我说了一些事,说着说着生气了,便扑上来咬我。”
昨天晚上他几乎彻夜未眠,吴风给他出的那些主意,他压根就信不过。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得跟浅浅当面谈开才好。
一看陆离严肃的脸色,林思浅心里一个咯噔,目光警惕的看着他:“我说什么了?”
昨天晚上香儿说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可香儿是在外间,听不见也正常。
看着小姑娘那警惕十足的目光,陆离仔细打量她的神色,发觉她应该是真的忘了昨晚的事,当即决定,只说她发烧的事,暂时不提他已经知道她并非林念瑾的事儿。
“浅浅,你那次发烧是因为在御花园真的吴风处置小太监,可对?”
林思浅一愣:“这是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吗?”
这可真是,喝酒误事,怎么把这话都说了。
陆离点头:“是。”
林思浅试探着问:“那我可还说了别的什么?”
陆离:“不曾,难道浅浅还有事瞒着我?”
没说别的就好。
林思浅打量陆远之的脸,见他不像说谎,心里松了一口气:“我的事不全都跟你交底了嘛,哪里还有事瞒着你。”
果然,她还是不肯说的,看来只能慢慢等了。
陆离:“浅浅说,我便信。”
林思浅心虚,故意指着他下巴转移话题:“那我说着说着就咬你了?”
想到小醉鬼胡搅蛮缠的模样,陆离笑:“是啊,正说着话,你扑上来便咬。”
林思浅哼了一声:“那你害我发烧了呢,我咬你不应该啊。”
陆离:“应该,浅浅咬的对,是我不好,当时太后……”
陆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详细解释给给林思浅听。
他想让她明白,虽然在坐稳皇位,稳固江山的路上他曾杀人无数,可谓恶名在外,但皆是事出有因,他并非那等滥杀无辜之人。
林思浅安安静静听着。
原来那小太监是太后安插在他身边的,这对一个皇帝来说,算是犯了大忌讳吧,更何况他跟太后的关系又是那样剑拔弩张,难怪他要当场杀人。
她清楚得很,陆远之是个皇帝,皇位也是杀出来的,处置几个下人对他而言实在算不上事。
所以她也一直没有跟他说起过。可没想到自己醉了一回酒,倒是把心里话说了。
她以前见识过陆离这个皇帝的冷漠,也切身体会过他的无情。
而他现在,竟然如此耐心地跟她解释事情的原委。
她感受到了他对她的在乎。
林思浅轻轻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哥哥,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所以才吓到了。”
见她没有回避,愿意敞开来跟自己说,陆离心中愉悦,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浅浅放心,日后必不会再让你见到那些腌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