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温松低头去瞧她腿根,破了点皮,有血丝冒出来。
他心里腾起内疚,缓缓放开人,将她摆好,拿过被褥掖住,而后起身披上衣服去唤宝瓶取药。
宝瓶早将东西备好了,连着补汤一并送进去。
言温松接过,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他听见一屏之隔处,丫鬟往浴桶里倒水的声音。
宝瓶点毕熏炉,识趣退出去了,门也轻轻带上。
江瑜面颊红得不敢发出丁点声音,她裹紧了被褥,留意榻边的脚步声。
言温松在床边站定,弯下腰,伸手要去扯掉她身上的褥子,一只小手从被褥下钻出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我自己会涂药。”江瑜紧张道。伤在了腿根,抹药时难免会误碰,方才若不是自己提醒言温松,他怕早就收不住进去了。
“那地儿夫人看不清楚,还是爷来弄吧。”
他说着将那层薄衾扯下,乍然而来的冷空气让江瑜打个哆嗦,她香肩微颤,红着脸,快速去拿衣衫将自己遮住。
言温松默许了她的动作,等她没动静了,才慢悠悠叹息一声,把人横抱起来。
这里的陈设都是照着言府来的,屏风后有张贵妃榻,宝瓶临走前将熏炉点着了,屋内算不上太冷,他把江瑜放在贵妃榻上,她从始至终面红耳赤,偷偷瞧他视线。
言温松将她面颊浮起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道:“夫人腿上破了皮,下水会疼,爷来帮你擦拭。”
江瑜瞬间睁大了眼,让他给自己擦身子,那岂不是……
“羞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爷可都看过了,夫人只管好好躺着,享受爷的伺候。”
言温松可没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径自将帕子放浴桶中湿了湿,而后拧干,返回贵妃榻前。
江瑜哆哆嗦嗦往后挪,挪一点,又挪一点。
“再挪,夫人可就要掉下去了。”他俯身把人拉回来,去擦她指尖,一根一根,不紧不慢,擦得极其仔细,这优雅随意的动作,于眼下的窘况中竟生出怪异的和谐。
江瑜见他没有将她衣服全部扯下去的意思,微微放松警惕,将小臂抬高些。
言温松瞧见她胳膊肘底下通红一片,想来刚才也是使了力气,指尖轻轻点上去,问她疼不疼?
江瑜呆愣须臾,摇了摇头。
他低下头,在那处浅浅吻了下,“下次撑不住,早点与爷说。”
“说了你又不听。”江瑜不满地嘟囔。
“夫人不说,怎么知道爷不听?”言温松去换她另一条胳膊继续擦拭,擦完了,才将她胸口遮盖的衣衫拉一点点下来,蹭着边缘细细地擦。
“爷要是听我的话,现在就该把帕子给我。”她紧紧捂住自己胸口,不让他再前进一寸。
言温松盯着她心口的手看了一会儿,反问:“夫人能下榻走路?”
江瑜腿上稍微使点力,就抖得不行,他就是知道她这样,才如此说,她气得不行,扭过脑袋,“你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言温松瞧她气哼哼的样子,砸了咂嘴,笑说:“爷都图过了,夫人还计较什么?这天寒地冻的,早点擦完,别冻了身子,不然爷得天天‘照顾’夫人了。”
他重新拧了热帕,再次将人拽到腿边,安抚性拍了拍她后背。
江瑜犹豫着,缓缓松下手来,裙裳褪去,露出内里白玉红霞。
两处梅花凌寒开,言温松指尖触摸上去,惊得江瑜一扑棱,峦山轻颤,狠狠颤动男儿心。
她瞧见他眼底被唤醒的殊色,心里一咯噔,急急小声喊他:“夫君快些,冷。”
她目含紧张,言温松迟疑地将手调转方向,淡淡嗯了声,拿着帕子仔细给她擦拭。
热帕过处,带起丝丝缕缕的凉。
江瑜紧咬细齿,努力忽视身前的异样,直到那热乎乎的帕子突然将她包裹,粗糙的摩擦让她失了声。
江瑜立刻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再失态。
言温松挑了下眉峰,“夫人若是忍不住,大可不必强忍,爷今晚有的是时间。”
说罢手腕微微用力,将人拖到身下,缓缓抬起她一条细腿,借着屋内烛火微光,去瞧那伤处。
他看得很仔细,仔细到时间有点长。
江瑜羞耻于此刻的姿势,紧张地蜷起脚趾,却蓦然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滚烫触上柔软,在她意识到那是什么,立刻吓得缩回腿。
言温松登时拽住人,说了句别乱动,他声音低哑,夹杂清浅的吞咽声,在江瑜惊悚的目光中缓缓从她腿间抬起头来。
她瞧见了他唇侧坠着的那滴晶莹,烛光下,竟有些说不出的糜烂。
和着她茫然失措的神情,言温松将那滴水吞入了口中。
江瑜脑中时刻绷紧的弦一瞬间四分五裂。
言温松满意地看着她的变化,连带着心情也逐渐愉悦起来,他将帕子放到热水中拧干,继续给她擦拭患处,江瑜这一次倒老实不少,乖乖地,任由他摆弄。
“啧,夫人这样子莫不是被吓傻了?”他调侃道。
江瑜这次受到的冲击确实不小,不过她这个人有个特点,在习惯性的紧张之后,总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动了动唇,小声咕哝:“爷方才孟浪了。”
言温松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污言秽语骂他,竟只有孟浪一词。
他这小夫人,还真是可爱啊。
言温松擦尽患处,拿过药膏,拧开,修长的指尖沾了一曾,而后轻轻涂抹少女被磨破的地方。
她两只手撑在身下的绒毯上,又慢慢将它揪出两个包。
“忍一忍,马上就好。”言温松知道她疼,放轻了力度,又勾了点药出来,去抹另一边。
江瑜等他抹完了,立刻拿过衣衫披在身上,背过去,只留给他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显然之前气得不轻,打算用完人就不理会了。
言温松笑了笑,到底没说什么。
小夫人今晚已经累得不行了。
他将人抱回踏上,她迅速滚进了被褥底下,从里面往外觑他。
言温松脸上丝毫没有做荒唐事的羞窘,大大方方让她瞧,当着她的面,褪下衣衫,迈入浴桶之中。
他舒服地躺在边缘喟叹,拿余光去瞧江瑜,“夫人莫不是也想进来共浴?”
江瑜猛地用被褥盖住视线,不理人了。
哼,让你得意,让你得意。
天道好轮回,言温松没能得意多久,他的克星就来了。
翌日一大早。
府门被人敲响了。
丫鬟急匆匆跑来禀完事情,江瑜便瞧见她身后不远处那道肉乎乎的小身影。
静娴小恶魔登门了。
她哒哒哒撒丫子跑,冲进门来,冲进江瑜怀里,将两只胳膊勾在她肩上,N瑟地耀武扬威。
言温松气得站起来,阴恻恻盯着人。
静娴吓得呜噜呜噜哭,小胖手指着他,“坏人!”
江瑜赶紧给她顺了顺背,让言温松坐回去,他那要吃人的面色,别说小孩子怕,她心脏也突突突跳,她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多大人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言温松忽然冷笑出声来,“夫人向来关心外人比爷多,爷就是多余的。”
江瑜语塞。
小恶魔冲他吐舌头。
他直接走过来,一把将人从她怀里强硬揪出去,拎着往外走。
江瑜吓了一跳,以为言温松要揍人,她可是见过言二郎惩罚下人手段的,当日松和院内,十几名打手差点就被打死,他愣是面无表情,最后还能笑出来。
静娴哇哇大叫,蹬着小脚,怎么也碰不到地面。
宝瓶与江瑜担忧地跟上去。
言温松虽然希望王融能在他去考试期间,关照一下江瑜,但他不会大度到让人关照到江瑜身上去。
“爷这是要去哪?”她挡在他面前。
静娴哭得鼻涕掉下来了,呜呜咽咽地喊:“坏人!我要告诉爹爹你欺负我!”
言温松嫌弃地将人拎远些,绕过她往大门方向走,“送回去。”
江瑜松了一口气。
然而等言温松看到王府门口挂着的‘闭门谢客’四个大字,差点一口血没吐出来。
门口连个小厮都没有,门从里面栓上了。
好一个王师伯,竟早有预谋。
言温松吸气吸气再吸气,猛地将小屁孩提高,江瑜心脏都要被他吓出来了,宝瓶当即就要跪下,“二爷,她好歹是个孩子,可使不得啊。”
“你以为爷要做什么?”他倒是想,又把人拎远些,皱眉道:“她鼻涕快碰到爷披风上了。”
宝瓶伸手接过来,“奴婢抱吧。”
言温松冷冷递过去,瞥一眼王府大门。
王融立刻收回视线,好险,这言二郎该不会真能瞧见他吧?
“给爷盯紧了,一旦门开了,就把人送回去。”言温松淡淡吩咐,趁静娴再次黏上江瑜前,牵着人回院子。
小魔王在宝瓶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也就是宝瓶喜欢孩子,拿帕子给她擦,耐心安抚,静娴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王融终于微微放下心。
整个王府所有丫鬟小厮都在同一时间松了气。
“喜欢小孩子?”言温松回到书房,关上门,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江瑜拿起墨条给他磨墨,边瞧他面色边回:“嗯。”
“那今夜,夫人与爷圆房吧。”言温松挑唇道。
果不其然,江瑜没有答应,她捏着下摆,僵硬地杵在那。
“夫人这是何意呀?不想与爷圆房,哪里会有孩子来?难道要爷替别人养孩子?爷又不是圣人。”言温松翻开书册,让她继续磨墨,“磨细腻些。”
江瑜知道他还在与静娴置气,只是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若他们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难不成言温松也要这样对待?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去观察言温松表情。
“爷不喜欢孩子?”
言温松慢悠悠翻过一页书,抬抬眼,与她紧张的视线对上,倏而露出森森白牙,“爷只喜欢自己的孩子。”
江瑜不知信是没信。
他那一笑轻飘飘的,有点}人。
刚入住的书房四周有大面积的晦暗,尚未来得及装饰,言温松坐在月洞窗边,熹微的光在他面容上打出一道明暗分界线。
江瑜看见他眼底的光亮,像是极力藏匿的一点火星,猛地打个哆嗦。
“所以,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圆房?”
他还是锲而不舍。
第28章
江瑜脑子里混乱, 毛手毛脚地,墨条滑出了砚台,发出咣一声脆响。
言温松起身, 懒懒散散将东西捡起来, 放好,而后从身后搂住人, 他两条坚实的手臂紧紧将人圈紧了,耳语:“夫人还没做好准备,爷不逼你,但爷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 望夫人体谅体谅。”
江瑜自然知道这个理, 宝瓶私下便与她提过几次,先前还能拿言温松身体孱弱理由拖一拖,如今却不好再使了,她抿抿唇,忽然问了一句:“二爷还记得姐姐吗?”
“提江南做什么?”言温松不高兴问,说完看她被溅上墨汁的手。
江瑜说:“二爷可还记得江言两家结亲,起初定的是江南。”
“嗯。”他拿帕子给她轻轻擦拭。
江瑜再问:“长姐与二爷青梅竹马?”
这个言温松还真不知道, 原主记忆丢失, 她也没仔细问过宝瓶,不过江瑜这么说, 想来是听到些风声了。
他道:“姑且算是吧。”
江瑜由她给自己清理手上的脏污, 继续说:“二爷当初考解元,是为了求娶长姐, 二爷可都还记得?”
不记得。
言温松一点也不记得。
可他不能说。
一来如果这些都是真的, 他的回答只会让人觉得他薄情寡义, 可他若说记得, 江瑜心里便会存有芥蒂,日久弭深,江南这块心病难以去除。
言温松忽然就明白了江瑜在顾忌什么。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他。
不信自己爱的人是她。
想来原主当初为了拿下江南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给人留下的刻板印象太深,以至于他无论如何做,都无法取信替嫁的江瑜。
她始终把自己当成了江南的替代品,偏巧,这两人连面容也相似。
言温松用掌心覆盖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磨墨,说道:“夫人说的都是咱俩成亲前的事儿,不管爷当年都做了些什么,如今既咱俩成了亲,成了夫妻,便是最亲密之人,爷往后只会在意夫人一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他只希望他的想法江瑜能懂。
过去的事情是原身做的,已无法改变,情深久见,他唯一能答应的,便是许她一个完整的未来。
江瑜微微怔愣,书房门口响起静娴的笑声,仔细听了下,好像是宝瓶跟丫鬟们正在逗她玩。
“夫君再不看书,马上晌午了。”她催促道。
言温松低头吻了吻他耳廓,方坐回官帽椅内。
冬子敲门来报:“夫人,昨日定制的匾额送来府上了,需要您亲自过去揭开红布,图个吉利。”
江瑜应了声,推门出去,言温松一直注视到她离开,缓缓收敛笑容。
他揉了揉眉心,关于原身与江南的事,看样子得问问宝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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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府。
言温松的外祖家。
老太医龚明衍刚出宫就收到了言温松来府上拜访的消息,忙让小厮快些往回赶,他到时,言温松已经与江瑜在前厅坐了有一会儿了。
“表哥!”忽然一道清脆的女音传入众人耳中。
江瑜还没看清楚来人样貌,那道嫩芽黄的身影就冲了过来,她一把抓住言温松的手,将人仔细打量一圈,眯着眼睛笑:“白叫我与祖父担心一场,还以为你病的不清,正打算去扬州探望你,没料到你竟先来了,这位是嫂子吧?”
她熟稔地看向江瑜,眸光一亮,夸道:“嫂子真好看,我叫龚怀夕。”
江瑜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腼腆地嗯了一声,然后她就看见龚怀夕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说是养生之用。
她愣愣接过来,也将言温松提前备好的礼物送给她。
龚怀夕将匣子打开,是一对精致的朱钗,不过,龚姑娘似乎对这个没多大兴趣,嘟囔着要言温松下次全都折算成药材给她。
言温松闻言失笑,他从记忆中找到有关龚怀夕的片段,龚府大房所出,在龚家小辈里排行老二,尤其喜欢研究草药,在药理上的造诣不输其父兄,又爱好悬壶济世,只可惜是名女子,不然,龚府在太医院只怕又得多一人。
他站起身与龚明衍作揖,“祖父。”
江瑜也有模有样地见了礼,心中微微紧张,这是夫君的外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