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事情竟是这样?
不是姩姩发现了什么,也不是她想躲他,而是太子不许!
魏恒眼神复杂的看着泣不成声的魏姩,好半晌才心疼的道:“姩姩,我已经去过了,可太子他...”
那个地方他绝不敢再去第二次!
他只是去试探太子对姩姩的态度就被打了出来,哪里还敢求情!
且放眼整个北阆,不管哪家姑娘被东宫瞧上了,都只有笑着将人送去的份,敢说半个不字,那就是找死!
“长兄,你...”魏姩满脸挂着泪,既失望,又绝望的喃喃道:“也帮不了我吗?”
魏恒被她哭的心痛不已,若其他事他必定就立刻应她了,可这件事,别说他,就是父亲也绝不敢违逆太子的意思,他们都很清楚,只要东宫一声令下,不管他们有多么不情愿,哪怕这十几年的筹谋付之一炬,他们也只能把人送进东宫。
“姩姩,你先别害怕,容我想想法子。”
他亲手将她养大,怎甘愿拱手让人,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魏姩果然停住哭泣,充满希冀的望着他:“当真?长兄真的能帮我?”
魏恒犹豫着点点头:“嗯,我想想办法。”
“好。”魏姩擦了擦泪,看了眼院外:“长兄还是先回去吧,等有了法子再过来。”
魏恒满脸郁气的看向院外,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先离开。
临走前,他又问了句:“我听说,五弟身边有个太子殿下的人?”
魏姩垂首抹泪:“那日,太子的暗卫瞧见我与五弟在湖边亭说了一会儿话,心生不满,也安插了人监视五弟,若是,若是我将来不幸进了东宫,他自也会离开的。”
“长兄还是快走吧,若被殿下知道长兄离我太近,怕也要派人监视长兄。”
魏恒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但不论他如何不满,此时也不敢跟东宫较劲,要真是身边跟着个太子的人,他做什么都得束手束脚!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魏姩依依不舍的望着他:“好。”
她站在厅内望着魏恒的背影,直到全无踪影了,才面无表情的拿起帕子擦眼泪。
就如她曾绝对的信任魏恒一样,魏恒也自认对她是了如指掌,在魏恒心里魏姩是绝不可能撒谎,也不会做戏。
所以,这也是她的筹码。
要是乔氏与魏凝再来,她一样能将她们哭走。
她实在不想同魏家的人虚与委蛇,这个办法是可以一劳永逸的,如此一来,她以后行事也就方便多了。
不多时,冬尽一脸复杂的走进来,后头跟着风十八。
魏姩红肿着眼看向风十八:“你会跟殿下说吗?”
姑娘身子羸弱,双眼泛泪,瞧着实在是让人心生怜惜,风十八也很想摇头,可她不能:“我不能不说。”
魏姩也没指望她瞒着,遂嗯了声。
看来,她又得去趟别院了。
就是不知,这一次的代价又是什么。
“我有个请求。”
风十八忙道:“姑娘请说。”
“马车能不能慢点?”
风十八:“.......”
第27章 第 27 章
香山别院的人来的比魏姩想象的要早很多, 距魏恒离开还不到小半个时辰,魏姩不由感叹风十八的动作可真是快。
来的还是宋淮,但这次他只是将魏姩接上马车就离开了。
魏姩怕还是上次唤作十三的暗卫驾车, 还特意看了眼,见人面生, 且是侍卫打扮,她的心落下了大半,她是真不想再经历那翻江倒海的滋味。
有风十八特意交代,驾车的侍卫放慢了速度, 到香山别院,已近一个半时辰。
魏姩这一次好好的欣赏了沿路的风景, 中途又小憩了会儿,醒来就到了别院。
这是她到香山最舒适的一次。
苏妗照旧立在院外等候, 风十八一下来, 便有宫女捧着笔墨迎上来:“十八姑娘请。”
风十八还没有嗅出危险的味道, 点头就去了。
苏妗领着魏姩跨进花圃,往长廊而去。
不久后,魏姩远远地就看见长廊下跪了好长一排人,皆埋头奋笔疾书, 她怔了怔,不由问:“这是?”
苏妗还未答, 就见风十八垂着脑袋捧着笔墨加入了抄书行列。
魏姩:“......”
她心中当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遂在心中数了数, 刚好三十个!
一人十两,刚好三百两!
魏姩脸色一白。
风十八找的人该不会是他们吧!
魏姩看向苏妗, 后者眼神复杂道:“风十八他们的字是殿下亲手教的,殿下一眼就能认出来。”
且就算殿下认不出来, 这都是殿下的人,很容易就会暴露,魏姑娘是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来骗殿下的?
魏姩抿了抿唇,她明白了。
她今日上山不是因为风十八通风报信,而是抄书事件暴露了!
她扯唇苦笑了声,她真是要被风十八害死了!
两件事凑到一起可谓是火上浇油,她感觉自己今儿出不了香山别院。
苏妗将魏姩送到门口,便驻足:“姑娘进去吧。”
魏姩轻轻点头。
她鼓起勇气仿若壮士断腕般踏进了太子寝房。
而她身后方才目不斜视的一帮人纷纷抬起头张望。
魏姑娘这是被叫上来受罚了?
会跟他们一起抄书吗?
苏妗轻咳了声,他们才赶紧收回视线,继续埋头抄书,但还是时不时有人往寝房的方向瞥一眼。
-
魏姩走进寝房,便见褚曣正靠在榻上浅寐,脚边有一小堆被倒出来的经书。
魏姩放轻脚步走到他跟前,乖巧的跪下:“臣女问殿下安。”
褚曣半睁开眼盯着她,也不做声。
魏姩被看的心里直打鼓,感觉呼吸都不大顺畅了。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后,褚曣才开口:“过来。”
魏姩提着裙摆起身,万分恭敬的走到褚曣面前,正要跪下他便伸手环住她的腰身,接下来就是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
等她缓过来时,已经被褚曣捏着脖子,单手抵在贵妃榻上,不待她求情,他就已俯身过来,阴森森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收买孤的人?”
这一次不再像上次那般只是轻轻搭在她的脖颈,他用了几分力,压得她快喘不过来气。
魏姩明白,她是真的惹怒他了。
“殿...下,容禀。”
褚曣:“孤不想听你狡辩,掐死还是喂狼,你选一个。”
他的手掌逐渐收拢,看起来确实是没想给她活路,魏姩努力挤出几个字:“臣女不知...情。”
褚曣眼神微紧,盯着掌中面色已经开始发红的女子看了片刻后,缓缓松了些力道:“十个字内,说。”
那一瞬,魏姩感觉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稍微缓过来后,尽量缩减字数道:“我只给银子不知到谁手上。”
褚曣眼神变了又变,许久后,道:“多了一个字。”
魏姩:“......”
“臣女知错。”
褚曣又瞥了她一会儿,放开手:“继续。”
魏姩撑着坐起来后下意识要站起身,可还来不及有动作腰就被太子按住:“就这么说。”
宽大的掌在她腰间一触即分,魏姩却觉那股灼热久久不散。
她稳了稳心神后如实将原委道来,末了补充道:“殿下明鉴,臣女真的没有收买殿下的人的意思。”
褚曣听明白了。
他不由冷笑道:“孤该说你心大,还是太容易信人,整整四日,你竟也不过问一句?”
魏姩垂首,双手交叠在膝上,看起来乖的不得了:“臣女信任殿下,自然也信任十八姑娘。”
她对风十八不设防,也不全是因为信任,还有一部分缘由是她非常清楚,若是太子要害她,她就算再长一百个心眼子也斗不过,还不如就听之任之,懒得费那心神。
且她那几日也是从早抄到晚,也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信任孤?”
褚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眼底郁气略减。
半晌后,他道:“孤就不该给你说话的机会,让你又来蛊惑孤。”
魏姩满脸无辜的抬头:“.....”
她怎么蛊惑他了?且谁能蛊惑得了他?
“买十二个人,共计一百六十七两。”褚曣突然伸出手道:“魏二姑娘,现银还是孤派人去拿?”
魏姩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看他:“.....”
这怎么还兴翻旧账呢?!
褚曣觑见她的反应,冷笑道:“三百两银子魏二姑娘眼也不眨,怎么会差这一百多两?”
魏姩:“....”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魏姩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小心翼翼伸手将太子的手放了回去:“臣女没有骗殿下,臣女是真的没钱。”
褚曣看了眼被女子轻轻柔柔挡回来的手,语气不明的哼了声:“容你狡辩两句。”
“那些银子是臣女院中的摆件和首饰换来的。”魏姩声音软软的道:“臣女不是狡辩。”
她只剩八十余两了,说什么也不给他。
且就算给也不够。
太子好似对姑娘家的温声软语不为所动:“再卖些不就有了?”
魏姩抿着唇,可怜巴巴道:“没有了。”
褚曣没听明白:“嗯?”
“都卖完了。”魏姩低着脑袋,小声道:“昨日已将能卖的都卖了,现在只剩厅内几张桌椅,寝房内珍宝架也都空了,连屏风处的一盆花都卖了,打点完后,只剩几十两了。”
褚曣:“......”
他转头看着乖乖坐在他身侧,低着头的女子,皱起眉用一根指头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堂堂侍郎府嫡女,将院中搜刮的这么干净,才卖这么点儿?”
魏姩:“.....”
那你堂堂储君怎么还要将送出去的东西要回去?
“殿下知道的,臣女在家中不受宠,便是这点东西,若被发现了还不知该怎么交代呢。”
褚曣摇头啧了声,奚落道:“你怎么混的这么差?”
魏姩咬咬牙:“.....”
那也比你堂堂储君要回送出去的东西好!
“臣女只是一介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褚曣嘁了声:“孤看你办法多的很呢。”
魏姩委屈的盯着他:“殿下这话何意?”
“孤想要你?派人盯着你?不让你靠近男子,包括父亲兄弟?还要惩罚你?”褚曣一字一句质问道:“怕孤?不想入东宫?要魏家为你求情?”
太子每说一句,魏姩的头就低一点。
该来的还是来了!
“臣女错了。”
褚曣使力又将她的下巴抬起来:“怎么,没脸见孤?”
“你这女子,胡编乱造的本事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倒是孤小看你了。”
魏姩羞的脸颊一红,长睫打颤。
若是前世,她还真做不来这种事,但好歹死过一次,她就对自己宽容了不少,撒谎耍心眼做戏一样不落,但没了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她好像要更自在些。
“臣女知错了,请殿下责罚。”
褚曣被她一回生二回熟的态度气笑了,他捏着她的下巴缓缓俯身。
魏姩顿时会意,在他靠近时轻轻闭上了眼,然而意料之中的唇并没有贴上来,而是传来太子淡漠的声音:
“那就罚你去给孤喂狼。”
魏姩猛地睁开眼,就对上太子戏谑的目光:“你在想什么?”
魏姩眼角微湿,只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一头扎进去:“臣女没,没想什么。”
“哼。”褚曣冷哼一声放开她,扬声唤道:“来人。”
很快,苏妗便出现在屏风后:“奴婢在。”
“给狼的生肉备好了?”
苏妗俯首回道:“是。”
褚曣撑着手肘侧目看着魏姩:“还不去?”
魏姩这才猛地想起他方才的话。
他要她去喂狼!!
魏姩眼眶霎时就湿了,她轻轻拽了拽太子的衣袖,颤声道:“殿下,臣女害怕。”
那个地方她真的再也不想进了!
连靠近腿都软,哪里还敢进去喂食。
褚曣瞥了眼拉着自己衣袖的青葱手指,淡声道:“要么,你去喂狼,要么,把你喂狼。”
魏姩一僵,咬着唇看着褚曣,直到明白他不会再改注意后才缓缓松手,慢慢地起身,轻轻道:“臣女遵旨。”
魏姩走的极慢,可以说能用一步三回头来形容,可是直到她出了门,也没有等到太子心软。
她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活着好难啊,太子好难哄啊!
褚曣听见那声轻叹,唇角缓缓勾起。
这点儿手段,他能看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