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豪气的收捡到盒子里,忍着心碎掉的声音,将东西交给赤虎,
“你帮我拿去当了吧,然后拿钱吩咐仵作留意尸体。”
顿了顿,想起要安排顾廷芳暴毙,以及差不多可以安排自己死遁的事情。
她既然要死遁,又不能自杀得太突兀,只有意外死亡才最合适,于是又道,
“然后剩下的钱,去给我买一些五石散,要多些,可以致死的量。”
赤虎捧着朝瑶的全身家当感到不解,
“五石散多贵啊殿下,稍微买点做做样子就行了,顾先生也不用真死。”
“更何况,让他上吊,割腕什么的都行,为什么要花这个钱啊。”
朝瑶被他问住了,睨他一眼,
“让你买你就买,问那么多干什么?”
赤虎瞧着朝瑶不耐的神色,轻轻‘哦’一声,心底不免生疑,买回来是朝瑶自己想吃。
毕竟之前京城时兴此物的时候,她也不是没跟风吃过,略微沉默一下,嗫嚅道,
“您之前不是说五石散吃起来像吃石头灰,吃这些的都是傻子么?”
朝瑶迎着赤虎看傻子的眼神,面色终于沉凝下来了。
第40章 预谋
赤虎太没有眼色, 朝瑶熊了他一顿,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抱着被自己敲打的脑袋躲开,朝瑶心情才勉强好些。
然后又去找裴殊观, 悄然踏进暖阁,发现他端坐在外间的矮榻上, 月白色袖袍上有些银线绣兰,正在写信,听见朝瑶进来的声音,抬头看她。
傍晚葳蕤的火光, 仿佛给他白瓷一般的肌肤上了一层釉光。
他现在看字看得不大清,但可以凭借记忆勉强写字, 字迹韧劲如翠竹,笔锋可以穿透纸张, 信已经写到末尾, 朝瑶进来的时候, 正在收尾,他停笔,用镇纸将纸张压平。
朝瑶向前缓步,视线却被那封信所吸引, 想起放在课堂裴殊观说过的话,这封信应当就是写给固国公的, 告知固国公他们两个的事情。
余光扫了两眼, 见到了如‘父亲安好’‘有一事与父亲商量’等字眼, 后面裴殊观瞧见她来了,起身问好迎接, 散落的衣摆遮挡了那封信的内容。
瞧不见就瞧不见吧,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裴殊观这般端正守礼的公子,说好要对她负责,朝瑶也不怕他诓她。
遂也未过分深究,和裴殊观一起去那八宝琉璃桌前端坐等着吃饭。
朝瑶既已到位,小厨房温着的菜鱼贯般送出,摆放在两人面前,朝瑶一眼就瞧见了有自己喜欢的糖醋排骨。
暖阁的饭菜为裴殊观定做,太过清淡养胃,朝瑶来陪裴殊观吃饭,很久都没有吃到自己喜欢的偏辣偏甜的食物了。
那糖醋排骨色泽莹润焦黄,用的是精瘦小排,表面裹着饱满的糖汁,肉味亦十分浓郁。
本想伸筷子去给自己夹,但伸出了筷子,余光突然瞄到了裴殊观,还是本着‘恋爱脑’的原则,先替裴殊观夹上一块。
然后便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吃得尽兴的时候,也会替裴殊观夹些菜,但并不过分的多。
当她夹第三块糖醋排骨给裴殊观的时候,也没见他神色有异,几乎是朝瑶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可身后的净植却有些瞧不下去了,这些时日殿下陪公子用膳,免不了给公子夹些公子平日里吃不了的油腻东西,虽然也是好心,想让公子快点养好身子。
但太过油腻公子身体耗不住,这几日已经有些肠胃不舒服了,不能再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了,遂宛转提醒朝瑶,
“殿下,公子的眼睛还未好全,医师嘱咐了不要吃太过油腻辛辣的东西,又是晚上,不克化,吃点爽口小菜就很好。”
朝瑶夹菜的动作一顿,看着刚才夹进裴殊观碗里的糖醋排骨陷入沉思,糖醋排骨还不够清淡么?
忍不住又抬头看裴殊观一眼,他面色苍白如琉璃,近来是养得好些了,只是略微有些清瘦,心底忍不住吐槽他是个脆皮,但还是努力善解人意,
“是我疏忽了,阿殊多喝些汤。”
裴殊观规矩多,好不容易陪他一顿饭吃完,朝瑶也是有点累了。
瞧着裴殊观不慌不忙的样子,等着他开口主动将自己送走。
期间太过无聊,遂将当隐形人的系统揪出来询问攻略进程,,
“还差多少能量?我准备开始吃五石散了,听说吃过量了,或者配冷酒吃都有可能死,等时机一到,我就可以遁了。”
系统闻言,努力勘察了一下,回答道,
【其实从他开始喜欢上你那天算起来,后面你亲近他,为他做一些事情都有能量,一件小事,能量虽少,但耐不住你们两从早到晚都在一起,积累起来就多了,现下大概有七成了】
【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我们就能走了,你可要快些开始嗑那五石散,做做样子,让大家知道你平时也吃,然后能量一满,我们就走。】
听见系统此话,知晓终于开始收尾了,朝瑶忍不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陪裴殊观,天天清汤寡水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好在没几天就能走了。
裴殊观在净植的伺候下将口、手洁了,拿起一方棉帕擦拭,因为断暖长的疮已经全好了,一双手如玉,指骨修长,指尖纤细。
他抬头瞧朝瑶,发现朝瑶正在走神。
他虽然看不清,但也能看见女子柔美的轮廓,以及朝瑶走神的习惯,比如说坐在那里望着一个方向身形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轻声唤朝瑶,
“殿下?”
朝瑶突然被唤醒,瞬间抬头去瞧他,他用过晚膳之后,一般靠在床上听净植给他念一会儿书就要睡了。
脱了外袍,一袭水红色的苏锦中衣,现下净植正在给他拆解发冠,一头乌黑的美发从头顶滑落,擦过精致的下颌,垂落至臀部。
大家都说公子如玉,朗姿独绝。
裴殊观哪哪都好看,但朝瑶最喜欢的还是他这一头如绸缎般的头发。
他真是上天的宠儿,若一般人像他这般白净,体弱,那头发定是营养不良的黄,可他的头发却又茂密又乌黑。
忍不住上前,接过净植手上的木梳,替裴殊观梳理这美丽的发丝,净植识趣的离开暖阁,关好门窗。
“要睡了么?”,朝瑶轻声问。
裴殊观却突然侧过头,抬眸来瞧她,在烛火的照应下,眸色如琉璃,淡粉薄唇轻启,
“要看殿下。”
看她?
这是何意......
朝瑶仔细回想今日和裴殊观说过的话,记忆停留在那一句——
“下课之后,只要殿下不太过分,我都会尽量配合你。”
想到这话,朝瑶脑海里如同电丝窜过,一瞬间有些酥麻。
再瞧身前端坐的美人,脑海里不知怎的,竟莫名闪过几个将他任意摆弄的想法,好在她很快就压制住了。
现下既然裴殊观都这样说了,就算是为了能量,朝瑶也不能让他将话掉在地上。
梳理头发的手微顿,将这梨木梳放在旁边的矮桌上。
朝瑶上前,裙摆摇曳,张开腿跨坐在裴殊观身上,与他齐平,裴殊观因为打算上床,已经脱了外袍了,只一身苏锦绸缎中衣,贴合在他身上,勾勒出劲瘦清韧的身姿。
朝瑶目光却集中到了那衣领上方的脖颈上。
裴殊观白,瘦,脖颈修长。
每次微微侧头来瞧她,脖颈上的美人筋便格外明显,一路向下滑进去,滑进若隐若现的锁骨窝。
元宵节那日,光线太暗,朝瑶一醒来裴殊观又早已穿戴整齐,她没看见他的身姿。
但通过一晚上的触碰和抚摸,也知道了他的肌理摸起来格外舒服,只是背上有一道被马贼们砍杀留下来的疤还未消去。
目光往上,裴殊观瞧着她,神情矜贵优雅,等着她的下一步举动。
主动惯了的朝瑶,这次却不想再主动了,揽过裴殊观,俯身在他耳侧,轻声提出要求。
裴殊观闻言蹙眉,但到底也没拒绝。
手环着朝瑶的腰,防止她掉下去,往自己怀里推紧。
然后清冽的吻就落在了朝瑶的唇上,脸上,耳廓处,脖颈处,缓缓向下......
朝瑶被他吻得无路可退,只好紧紧攥紧他的衣角,知道那微凉的唇,又重新落回她的唇角,愈发熟练的亲吻。
裹挟着朝瑶空腔中所剩无几的氧气。
待到放开时,朝瑶已有些意乱,张开殷红的唇,呼吸着氧气。
朝瑶感觉有些痒,头昏脑涨,忍不住在裴殊观身上磨蹭摇晃,迷离的眸光向里间的床铺看去,带着点乞求。
裴殊观却瞧着她缓慢摇头,伸手穿过朝瑶乌鸦鸦的发丝,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
声音苍白,带着些蛊惑,
“我用手帮你。”
他温润的手贴合朝瑶腰侧的细腻肌肤,将长裤脱掉,翻过身来靠在自己身上,她一双雪白长腿在裙摆间晃荡,寒意激起几点战栗。
温润的手逐渐变得炙热,打开她的腿,感知着大腿软腻的肌肤纹理,贴合着滑了上去,将花朵温柔的包裹住。
朝瑶的裙摆够长,身后木椅上的裴殊观一手抱住朝瑶将她往自己怀里按,一手指尖在她最紧.嫩的地方抚弄。
表面上远远看去,却是少女坐在青年怀里,衣衫整洁,并无半点异常。
频率加快,朝瑶有些难耐的向后倒去,与裴殊观脖颈相交,两人的青丝纠缠。
朝瑶睁开迷离的眼睛瞧他,细白的小脸染上绯红,贝齿咬着嘴唇来忍耐,以免发出呜咽的哭声。
裴殊观感受到她的泣不成声,指尖微动,将她的一切都不留余力的包裹掌控。
待到事了,裴殊观的水红色的中衣湿了一大片,雪嫩指尖也闪着水艳艳的光。
朝瑶从裴殊观身上爬下来,脸都红透了,万分后悔自己做的草率决定,本来是想看裴殊观生涩得不知如何为好的模样。
没想到他的天赋是一以贯之的,学什么都快,到最后丢脸的是她。
朝瑶这边和裴殊观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但是朝华那里就不好过了,尤其是当裴殊观那一封说明要娶朝瑶的信送回固国公府。
朝华更是惶恐难安,那诡异的梦境更是时常在她脑海中浮现。
梦见裴殊观要杀她,那长剑捅破她的喉管,血流不止。
她本来心下生疑,觉得这可能并不是关于未来的梦,只是一个随意的噩梦,表哥怎么会杀她?
她虽然接近裴殊观有目的,但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对他也算是格外优厚,他有什么理由杀她呢?
朝华原本不敢相信那个梦,可是现在,如若裴殊观要和朝瑶成婚,她与朝瑶一向不和,如此看来,那她与裴殊观就站在了对立的局势。
以后如若涉及到皇位之争,他们拥护不同的皇子,成王败寇,矛盾激发,如若她争权失败,裴殊观真的不会在朝瑶的挑唆下杀她?由此坐实梦境。
朝华不敢赌,沈听何开春后也回国了,朝华没了倾诉之人,只更加郁郁寡欢,失魂落魄。
齐贵妃也发现了自己女儿的不对,虽然她也因为失去裴殊观这么一个天资卓越的女婿而感到可惜,但是固国公府是始终站到他们身后的。
有了固国公府的支持,就有了朝中几乎七成的文官支持,七皇子还小,皇帝过继七皇子不过是上次做得过分,略微警告她一下罢了,她不相信皇帝真能舍了与她的夫妻情分。
等她们拿到皇位,仍旧是锦帽貂裘、玉盘珍馐的奢靡日子,有什么值得发愁的?
听到母亲慰问,如若说朝华之前因为觉得这件事可能性不大而选择不告诉母亲的话,现下已经是不得不说了,
“母亲。”
她躺倒在齐贵妃怀里,柔弱娇怜,满脸泪痕,连纤长眼睫都被泪水打湿,好不可怜,
“趾离被毁,我做的最后一个梦,是表兄杀了我。”
“他的剑从我喉咙穿过。”
齐贵妃本意是来安慰自己这个女儿,没曾想听到了如此这般的消息,一时不免大怔。
女儿做梦预言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也更是凭借此事占尽先机,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后宫已经没了皇后,她形同副后,再等等,皇后之位,乃至太后之位都唾手可得。
可唯一的女儿,怎么会孤苦的死在别人的剑下。
齐贵妃不敢置信的握住朝华的手,“你确定是趾离被毁之前的梦?”
趾离被毁之后,女儿再也没做过与未来相关的梦。
朝华哭着点头,梨花带雨,一双杏眸哭得微红,
“是的,我那日梦见此事,梦里太可怕了,我刚从梦中惊醒,就听见奴仆来报,说法师找出父皇梦魇的原因在您的院子里。”
“这是他们毁掉趾离前,我做的最后一个梦。”
“而且。”,朝华拉着齐贵妃的手,心中惴惴不安,“如若表兄这般坚定的选择朝瑶,他们结了亲,裴伯父就与宣平侯府有干系了。”
“这时候裴伯父一旦倒戈向表兄,就是固国公府和宣平侯府一同支持那李朝域,我们就毫无胜算了......”
齐贵妃闻言,一张美艳的脸庞变了几变,才终于止住,轻呵道,
“什么法师,母亲已经查清楚了,不过李朝瑶安排的跳梁小丑罢了,你不必忧心。”
她向朝华保证道,
“你不知道我和你裴伯父的情谊。”
“他绝对不会背弃我的......”
朝华不知道母亲和裴伯父究竟有什么情谊,只知道每次母亲都这样说,但是裴殊观与朝瑶成亲这件事除了裴家的支持,还涉及到了预言梦境。
朝华几乎是窝进齐贵妃怀里,哽咽着问出,
“那裴殊观呢?裴殊观呢!”
“他要杀我......”
齐贵妃的面色冷凝下来,叹一口气,美眸里透着浓厚的杀意和决绝,任何对他们有威胁的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