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任务因为涉及的是几十年后的事情,没有明显的评定界限,我们任务的最低要求是保证裴殊观自然死亡,所以只要你解决了朝域这个最大的麻烦,我都算你通过。】
“知道了”
朝瑶摸着拖着腮思考,想着刚才系统的话,脑袋转了转,漫不经心的给出第三个方案,
“这样说起来,把朝域杀了,解决这个矛盾不是更快?”
系统闻言吃惊,总觉得朝瑶这小姑娘每次做任务,都不走寻常路,
“他是你弟弟,天天想着为你报仇,你就这样杀他?”
“额.....”
朝瑶想起那个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豆丁,虽然有时鼻涕眼泪横流很恶心,但大多时候还是可爱的。
叫朝瑶杀了这么个小可爱,确实也有些舍不得。
就是这样一来,任务就麻烦了。
听起来简单,但细想起来,要解决的可是现下整个朝堂,乃至整个历朝最核心的政治问题。
就凭朝瑶现在这个小小宫女之身,平时连李朝域和裴殊观的面都见不到,着实也有够难的。
朝瑶打个哈欠,将棉被往上拢了拢,有些犯困,觉得任务虽难,但不是焦虑这些的时候,正准备翻身睡去,就听见了有人的敲门声,有些尖细的声音传来,
“绿痕姐姐?绿痕姐姐?”
朝瑶翻身起来,头边的炭盆靠的噼啪作响,从床上下来,披上披风,将门打开一个分析,黑亮亮的眸子探出去,
“谁啊?”
“是我,元宝。”
有个小太监打扮的十四五岁白净少年靠在朝瑶的房门边,鬼鬼祟祟往里面瞧。
现下所以宫女正当值,宿舍里只有朝瑶因为落了水在休息,所以他才这样肆无忌惮。
朝瑶瞧着眼前这个白净秀气的少年,印象里也有这个人,与他关联的就是他的干爹福公公,福公公是勤政殿外殿的首领太监,有管七八个人的权利。
元宝瞧见朝瑶终于将门打开了,只透过昏暗的光线瞧见,门缝中的人一袭白色中衣,黑色头发也披着,身段玲珑秀气,脸庞精致,眉眼上挑有股子凌厉的媚气。
虽然自己是太监,但这姐姐见他这般打扮,连外衣也不穿,有些忒不客气了些,但想到方才干爹吩咐的事,赶紧道,
“你在干嘛呢姐姐,怎么看起来才起床?我去书房寻你也寻不见,你上次让我干爹帮忙留意的事,有结果了。”
“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走哪啊?”
系统给了她原主的记忆,可是她泡了水,现下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加上这太监又是掐头去尾的说事,她哪知道说得哪件事?
“勤政殿啊,门口洒扫的宫女,保管你每天都能瞧见帝师大人,只是嘛,你也知道规矩,去了勤政殿,前半年的俸禄要孝敬干爹。”
要知道,尽管帝师大人面前的活再不好干,也是香饽饽。
帝师大人难伺候,要求高,有时还有些阴晴不定,面前伺候的换得勤。
但即便是如此,各个宫殿的小宫女还是削尖了脑袋的想往勤政殿顾涌,就是为了在帝师大人面前露露脸,只是一般这类宫女,使劲手段,待的也都是外殿。
内殿奴仆的位置,就算他干爹有八个脑袋,也不敢打主意,都是选的宫里伶俐话不多的老人,对帝师有意思的更是不行,最好是个哑巴,木头木脑的呆着伺候就行。
只有外殿有零星的空缺,如若不是这小宫女给得太多了,这么好的差事也轮不到她。
帝师.....裴殊观?
这哪算哪门子好事?
伺候人本来就很辛苦了,更何况是伺候裴殊观这个古板龟毛怪。
况且裴殊观的警惕与多疑她算是领教过的了,现在任务没有明确要求她接近裴殊观。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从裴殊观那里下手?
如果可以的话,朝瑶希望这次的任务,不要和裴殊观有半点交集,最好见都不用见他一面。
听见小太监这样说,朝瑶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又可怜巴巴的拿出几分黛玉葬花的气质,
“我不小心落水,受了风寒,是去不了勤政殿了,元宝公公你找其他人替我吧。”
小太监听她这样说,秀眉顿时皱了起来,不赞同道,
“那能啊,专门为你留的位置,你说不去就不去,人少了出了差错不说,咱家现在去哪找人?”
朝瑶靠在门上,看这秀气小太监,生起起来嘴巴红嘟嘟的撅起,面容清秀,瞧上去还多可爱,如若是平时,朝瑶肯定要逗他一逗。
但是现在。
谁爱去谁去,朝瑶肯定不去。
被小太监一凶,朝瑶眼里顿时蓄起了泪花,取下手腕上的镯子,塞进元宝的手里,
“我的好姐妹绿萝她现在就在书房值守,她应当愿意替我去。”
“我也很想去,但是身体不行,实在是去不了,怕在帝师大人面前出丑,公公就可怜可怜我吧。”
元宝看她这副病弱的模样,收了她的银镯子,也不好叫她再去,只暗叹她不顶事,这么好个差事都能错过,口头上安抚了两句‘姐姐好好休息’遂转身离开。
元宝一走,朝瑶脸上的可怜模样顿时全无了,心里可无语坏了,立即将系统揪出来数落,
“为什么我这个身份也爱慕裴殊观!”
第45章 相遇(已修)
朝瑶休息了一日, 第二日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她开始思考自己应当怎么办。
原主虽然为太子书房的洒扫宫女,但一般都是在太子不在的时候,在心腹宫女的监督下, 将房间打扫干净,然后就是干些端茶递水, 整理书籍的活。
原身很少和李朝域碰面,贴身伺候的活更是轮不到她。
况且,以她现在的身份,非要缠上去和李朝域说两句话, 只会被人认为是不知廉耻的爬床宫女,还未张口就被打出去了。
如何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与朝域相认?
这对朝瑶来说是个难题。
朝瑶起床, 按照原主的记忆梳洗装扮好,镜子里的模样, 虽有些瘦弱只能, 但和她原本的模样是有几分相似的, 尤其是眉眼。
就是年纪小,又加上低眉顺眼惯了,掩盖了最好看的眉眼,有几分小白花柔弱可怜的味道。
不过, 对于朝瑶现在的身份,这个模样就很好, 也不用改妆掩饰。
待到一切装扮妥帖, 朝瑶去了膳房, 她们这些低阶的宫女,是早晨固定时间集中用膳, 若是去晚了就没了。
朝瑶初来乍到,又无身份靠山, 不想招惹是非,以是格外低调,静悄悄的踱进膳房。
但是还是有眼尖的宫女紫云瞧见她,知晓绿痕这个小宫女爱慕帝师大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怀好意道,
“哟,绿痕,你姐妹绿萝昨日调职勤政殿了,待她打探好了关系,是不是也要想办法将你调去。”
朝瑶坐上自己的位置,拿一个馒头,拉出假笑,低敛着眉目,看上去一贯的乖巧,
“要是勤政殿这么好去,那我去了,也必定给姐姐们都安排上。”
紫云对朝瑶的话很受用,但想到绿萝能去勤政殿,日日见到帝师大人,又觉得心底酸得冒泡。
正要对绿萝的这个好姐妹再说两句出出气,就看见太子旁边的大宫女碧云踏进了膳房。
碧云长得端庄娴雅,只是纤长卷浓的眼睫也遮不住眼皮子底下的泛青,她瞧着膳房里的众人,轻声询问,
“殿下在抄写经文,我与碧波已经守了一夜了,现在还未抄完,碧波身体有些不适,现下需要一名宫女替她,与我一同值守,谁主动一点。”
此言一出,大围桌上众人窃窃私语,殿下抄书便是被帝师大人惩罚了,隔三差五便有一次。
每每这个时候殿下心情最为不好,现在已经抄了一夜了,他心情定然糟糕透顶,现下去守他抄书,不过吃力不好讨罢了,就算是想爬床,也不至于挑这个时间点表现自己。
一时之间,众人皆低头不语,只有朝瑶,啃着馒头的眼睛都亮了。
弱弱的起身表示愿意,迎着其他宫女疑惑的目光。
朝瑶一路上用不大不小,刚好够其他宫女听见的声音询问碧云
“碧云姐姐,我昨天不小心跌入水中,今年新制的冬装棉袄湿透了,冬日又冷,无法晾干,只还剩身上这一套,我前去值守,您面子大,能否替我向管事嬷嬷多求一套棉衣替换?”
碧云闻言皱眉,她是帝师钦派的管事宫女,心中自然有自己的秩序和规矩,容不得朝瑶以‘脸面’说事,
“你为殿下做事,本就是应当,怎好挟恩图报?”
“至于棉衣被水沁湿一事,东宫上下,对奴婢从来不苛刻,你去向管事嬷嬷说明理由自会替你解决,何谈我的面子?”
朝瑶闻言,有些羞愧的低头,脸色红得发烫,
“姐姐教训的是。”
道路两边的宫女听过,不再好奇怎么往日一根筋往帝师面前顾涌的绿痕,竟然领了太子殿下身边的苦差事。
两人脚步越发着急,一路上碧云还在教训,
“等会你进去站在太子殿下身边掌灯即可,现在天光还未大亮,天气冷又不好开窗,莫叫殿下伤了眼睛。”
“殿下若不问你问题,你就不要开口说话,平白惹了殿下不快。”
“这经书,恐怕还得抄两个时辰,期间你都不可以告退,如若你想如厕,最好现下去如了,等会儿别频生事端叫殿下分心。”
“是。”
无论碧云说什么,朝瑶一一点头应是,心里却吐槽系统给的身份,让她行事一点也不方便。
碧云虽然在食膳房说的是朝域在书房,但是却带朝瑶来到了东宫供奉菩萨和先祖的小祠堂。
满面神佛,下面是亲长牌位,排排烛火掩映下,角落里放置着鹤嘴灯,青铜制成的仙鹤形状优美,流着红色泪蜡。
朝域跪在满堂烛火正中抄写经书,两腿并拢,背脊打得挺直,在空荡荡的祠堂内,依稀有几分落寞。
他现在分明在被罚跪。
但是碧云没在宫女下人面前说出,为朝域留有几分颜面。
原来还没有她大腿高的小萝卜头变成了少年,身穿水墨衣,眉如墨画,睫毛下垂,纤长如鸦羽,只是嘴角抿得直直的,看上去心情阴郁。
朝瑶进来,他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只一个冷硬的背影跪在那里。
碧云上前,接过碧波手上的徽墨,知晓她身子不太好,熬了一夜,就要熬不住了,轻声劝她下去休息,然后眼神递给朝瑶,让朝瑶帮忙掌灯。
朝瑶赶紧上前,拿起烛台,调整到适合李朝域写字的角度,看着他抄写,他的字凌厉崎岖,很有力道。
朝瑶低头看了看,发现朝域抄的书扉页,写着“孝经”两个大字。
室内静的发闷,只有朝域下笔的簌簌声,昏冷的室内烛火摇曳,压抑沉闷得让人心烦,朝瑶的心都缓慢提起来了。
现在正是滴水成冰的节气,祠堂又阴冷,在地上跪了一夜,虽然有蒲团垫上,可人终究有些憔悴难堪。
朝瑶现在于朝域近在咫尺,觉得朝域面色沉郁得化不开,咬着唇,重重的吐息,眼神像毒蛇一样落在自己所抄写的那些东西上。
没多会儿,天光大亮,碧云放下手里的徽墨,去将早膳端来,放在朝域面前。
可闷头抄写的李朝域终于停下动作,眉间阴郁之色挥之不去,朗声道,“不吃”,
说完他笑了起来,笑容很怨怼,
“孤再不抄完,不知他会想何法子来磋磨孤才高兴,孤岂会让他得逞。”
碧云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帝师让殿下抄写有自己的理由,太子殿下怎可在背后议论师长?
碧云虽然反感李朝域的话,但也知太子殿下不是她可以出言教训的,遂沉默的将膳房送来的早膳放置一旁。
朝瑶听他这话,思绪翻滚,一时不察,手中端着的烛台有些倾泻,盈满的蜡液倾倒了两滴在朝域身上。
李朝域阴鸷的目光顿时投到朝瑶身上,他现在虽然还年幼,脸上婴儿肥未曾褪去,但眉眼之间已经有几分俊朗和阴厉之色了。
朝瑶立即掏出手帕,将朝域身上未凝固完全的蜡液擦干。
朝域看朝瑶贴上来的动作,以为又是个心思活络的宫女,心下正生烦,伸手直接推开朝瑶,正欲出口呵斥。
这女子却借着擦拭的动作,往他手心里塞了东西,待到女子退开,朝域捏着手心东西的熟悉柔软触感,本欲呵斥的声音却未出口。
心下生疑,眸中闪过古怪神色,眸光凛冽的朝碧云扫射而去,确认碧云没看过来之后,低头往手心去看。
却看见了两颗盐渍梅子。
两颗盐渍梅子.....只有阿姊,每次见面都会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