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朝瑶抱进怀里,她身上暖呼呼的,抱在怀里格外舒服,裴殊观现下,也很喜欢与朝瑶亲近,尤其是这样,静静的相拥,让他很安心。
清冽淡然的声音在朝瑶耳边响起,裴殊观贴着朝瑶的耳根,微微侧头询问,那颗好看的泪痣,就在朝瑶眼前,
“你除夕会陪我一整日,不会离开我的对么?”
朝瑶似乎被裴殊观气笑了,发狠似的去咬他脸上那颗痣,牙齿轻轻摩挲之后,一口咬了下去,没听到裴殊观呼痛的声音,到感受到他托起自己的臀部,让她少用点力气的助纣为虐之态。
他不痛,朝瑶就无法泄气,一时觉得无味,朝瑶放过他脸上那块软肉,瞧着被咬红的脸皮,和深深的牙印,伸手搓弄,指指点点的警告裴殊观,
“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算了,那我也不必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如去宣平侯府找我舅父好了。”
裴殊观伸手环过朝瑶任意揉搓他脸颊的手,将纤细的手腕环在掌中。
琉璃一般的眼眸定定看着朝瑶,上下睫毛都浓密,眼下肌肤被朝瑶弄得发红,有点像哭过,却又扬起一抹笑。
笑得很美好,像仙子一般,朗声清润的告知朝瑶,
“我相信你,瑶瑶不会离开我。”
他只是紧张得过头了,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瑶瑶怎么可能会离开他?
反复猜忌,只会伤了爱人的心,以后还是不要这般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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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瑶还是没有出门,她总觉得不安。
可仔细一想,想到自己说并未与朝域相认那些漏洞,以裴殊观捕风捉影的本领,应当是有所怀疑才像他。
只是,以自己的付出,或许裴殊观有怀疑,但他肯定想不到自己会离开他,怀疑也要有理由有动机,裴殊观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完全想不到为什么自己会离开他。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才是是逃离的绝佳机会。
但除夕应当是不行了,时间上面,可能得推迟变通一下。
想了又想,朝瑶在府中借口想买新的衣衫,让身边丫鬟请来各大绸缎庄子的师傅,在府中量体裁衣,私人订制。
近来,京城里面大家都知道,朝瑶很得裴大人的宠爱,绸缎布在的老板们自然很是殷勤,带上了府中好些昂贵又稀少的布料过来,供朝瑶挑选。
选了几身昂贵衣裳之后,华丰布庄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道会给朝瑶加紧做出来。
朝瑶悠悠然喝着茶,口头上却道,“不急”
“之前也在你家做过两身衣服,知道你家的手艺是顶好的,我还有两身衣服未取。”
“正月初五怎么样?你先做,除夕之前那两身衣服也暂且缓缓,我派人一并来取。”
朝瑶美眸盯着华丰布庄的老板,警告道,
“是正月初五,记好了,不要弄混了,别被别人给取走了。”
华丰布庄老板立即点头称好,其他布庄的老板也蜂拥而上,等着朝瑶的吩咐。
华丰布庄老板收入颇丰,笑意盈盈的退下,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当了他人的过墙梯。
第60章 相信
时间很快来到除夕, 府邸里面年味很重,张灯结彩的热闹。
裴殊观从前一天晚上回府,就一直陪着朝瑶, 直到两人一同在床上醒来。
裴殊观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按时按点的醒了, 双眸清明的将朝瑶柔软暖和的身子拥在怀中,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轻阖眼眸,闭目养神。
裴殊观很喜欢现下这种将朝瑶拥入怀中, 抵足而眠的感觉,让他心中觉得甜蜜又安心。
直到朝瑶苏醒, 在他怀中懒洋洋的动弹,裴殊观才睁开眼睛来看她。
感受着温暖的怀抱, 朝瑶才意识到, 今日是除夕, 裴殊观也陪她赖床了。
这可不常见。
怀中朝瑶半梦半醒间挣扎,裴殊观轻抚过她的脊背,动作温和舒缓,带着诱哄的意味,
“再多睡一会儿?”
“不了。”
朝瑶昂头看向裴殊观,即便是旁人丑得发昏的清晨, 裴殊观的面容依旧漂亮得近乎完美。
明明面容清冷神圣, 但上下眼睫都纤浓, 眼角一颗泪痣,如同造物者的宠儿, 仔细看去,连眼屎都没有。
他长手长脚, 松松懒懒的将朝瑶圈抱在怀里,细净白皙的肌肤上贴着薄薄一层绸缎,墨发垂落,与朝瑶秀发相绕。
明明脸上半分引诱的意味都无,清凉瞳孔里还具是关心,朝瑶瞧着他却总觉得眼前发昏,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自己此时一条腿还搁置在裴殊观的劲瘦的腰上。
偌大的一张床上,两人裹杂纠缠在一起,不过只占了三分之一。
知道自己睡觉德行不咋好的朝瑶,尴尬的将腿收回来,理不直气也壮的向裴殊观要求道,
“你今日终于有空,不若陪我出去逛街?”
之前听话不出去,只是为了暂且缓住裴殊观的权宜之计,若她这几日再不找机会出出门,等到初五那日突然又要出门,实在是太突兀了。
前几日因为自己的私欲要求朝瑶不能出门,裴殊观心中已然觉得自己做得不对,自然不会拒绝朝瑶如此这般的小小要求。
门外奴仆听见声音,进来将为两人准备的衣衫送上,暖帐内,如谪仙一般的裴大人与女子纠缠在一起,发丝凌乱,呼吸灼热。
婢女匆匆扫过一眼,不敢再看,将衣服放下之后,转身离去。
按规矩,除夕要穿一整套新的衣服,辞旧迎新,才能在未来的一年迎来好运气,只是,朝瑶低头看属于自己的衣衫托盘上的那一块水红的鸳鸯戏水的肚兜,顿时气得羞红了脸。
而显然,裴殊观也注意到了那方东西,他其实心底觉得没什么,肉体凡胎,本就大同小异。
既成了夫妻,那他与朝瑶的身体,都是属于彼此的。
如若让他来说,朝瑶欲对他如何都能使得。
所以裴殊观看那肚兜的时候,也只是站在鉴赏的角度,想象他替朝瑶穿上之后的模样。
一件一件替朝瑶将衣服穿上,比一件一件替她脱掉,更能让他抛开一切杂念,感觉到与妻子相处时的温馨。
裴殊观心中没有邪念,自然坦然,但朝瑶已经脸颊红红,有些害羞了,虽然看上去非常可爱,但他现在更应该顾及朝瑶的情绪。
裴殊观掀开锦被下床,轻薄的丝绸亵衣贴和他的肌肤,如绸缎一般黑亮的头发并未束冠,垂至臀部。
银装素裹,仙气盎然,真真如出水的荷花一般清丽矜雅,他抬眸询问朝瑶,
“你自己一个人能穿好么?”
裴殊观想起,那年朝瑶与他在秦楼楚馆遇伏,他毒发后两人荒唐一夜,那时朝瑶还不大会穿衣裳,是他替朝瑶仔细穿上的。
如果现在,朝瑶需要他的话,或者眼里流露出一点惊慌,裴殊观自然会愿意留下来帮助她。
但是现在朝瑶梗着脖子看着他,眼中只流露出愤懑的情绪,强调道,“当然可以。”
裴殊观不再坚持,捧起自己的衣服,向不远处的屏风后走去,将空间留给朝瑶。
待两方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终于一同在外间汇合见面。
或许是为了映衬节日的气氛,裴殊观今日穿一件绛红色长袍,如水墨绸缎一般的长发半扎在耳后,正站在窗下,给那盆绿植浇水。
朝瑶目光落在裴殊观天天精心伺候的那盆绿植上,觉得有些古怪,不明白裴殊观现在怎么爱好养些花花草草。
裴殊观整个人的姿态极其放松,回头来看她,再没了朝瑶第一次见他,在勤政殿屏风后面听到的冷意。
或许真的是得偿所愿,才能事事顺心。
浇完花,裴殊观陪着朝瑶吃了早膳,两人便一同去外面热闹的集市逛街。
两人相貌出众,气质矜贵,自然引起不少人围观,又像昔年花朝节那般,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裴殊观牵着朝瑶,怕重蹈当年覆辙,没去人太多的地方,身旁也一直有护卫跟着,将两人围出一个保护圈。
京城现下十分热闹,如若不是裴殊观横插一脚,那她现下就应该和顾廷芳李朝域他们一同乔装改扮离开了这里。
裴殊观见朝瑶拿着摊位上的一对红珊瑚耳坠发神,低声询问,
“喜欢吗?”
朝瑶回过神来,缓缓点头,道是‘喜欢’。
随后吩咐掌柜道,“给我包起来吧。”
虽然她马上要走,也带不上了,不过现在她的衣食住行都是花裴殊观的钱,自己曾经在裴殊观身上花那么多钱,现在让他还回来一点,也并不过分。
裴殊观看她平淡神色,觉得她好似也没有那么喜欢,目光又落在那对红珊瑚耳坠上,款式新颖,但毕竟是路边商铺,品质算不得好。
掌柜的看眼前两人,觉得华贵斐然,是条大鱼,那男子的眸光也落在摊位上琳琅满目首饰上,正想挨着挨着替他介绍,就听旁边的小红楼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抬头望去,不远处的戏楼,有人从楼上推开窗户,抱着一白衣女子,女子模样清丽娇美,柔弱的依偎在人高马大的男子怀中,肚子微微隆起。
男子拿出钱袋,散财童子似的向下抛洒钱财,将人引到楼下哄抢,他俩在楼上哈哈大笑。
颇有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架势。
朝瑶抬头一看,这不是她那个傻逼表弟么,旁边的那个女的,长得到有些像她那个便宜妹妹。
“他怎么了?”
怎么年纪轻轻就疯了。
那掌柜的看他两眼生,知晓不是常在声色场所厮混的人,耐心向他俩解释,
“宣平侯府小侯爷么这不是,据说小凤仙怀孕了,要娶回家当正房。”
“宣平侯府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一个戏子进门,然后小侯爷就天天在这楼上,定时定点的丢银子,说是给小凤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其实就是想逼侯爷就范。”
朝瑶穿回来半个多月,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倒还真没留意舅父家的事情,没想到已经家门不幸到这个地步了。
裴殊观向上看去,眸光落在小凤仙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两人目光相接,小凤仙更加依赖的往霍周戎身上依偎了两分。
而显然,霍周戎也看到了在楼下伫立的两人,目光锁定到了朝瑶身上,瞧着她似曾相识的脸,嘴角勾勒出来一个恶劣的笑容。
装得在圣洁高雅,也改不了内里恶臭的皮囊,亏得父亲还那样相信他,到现在为止,还觉得自己是不孝子,反而自从裴殊观抱着黑猫与朝瑶成亲之后,把他当成亲儿子似的。
人家现在转头就美人在怀,哪还记得那个尸体都被蛆虫吃得差不多的朝瑶。
裴殊观迎接霍周戎的眼神,唇角略勾,眼神悠然,甚至坦然询问朝瑶道,
“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马上就要走,她连自己的事情解决下来都吃力,现在去和宣平侯府相认,不过是给他们徒增麻烦,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信。
朝瑶转过头看向裴殊观,拉他走远几步,避开人群,眸光里是全然的诚恳,
“舅父年纪大了,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而且我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射杀,现在又起死回生,身份如何安排也是个麻烦。”
“先静观其变。”
裴殊观早就考虑过朝瑶现在的身份问题,
无论是记在朝中颇有名望的大儒的名下做嫡女,然后以合理的身份嫁给他,不让人非议,还是要他力排众议,恢复她的公主身份,裴殊观现在都能为朝瑶做到。
但是现在并不着急,等过了这个新年,他们独自相处一段时日,再来处理这些事情。
听见朝瑶如此说,裴殊观追加道,“过几日上朝时,我会单独留下宣平侯,将你的事情讲与他听,等他能接受了,再安排你们见面。”
“好。”
朝瑶不欲在这件事上与裴殊观过多争辩,赶紧拖着他远离霍周戎和那小凤仙的视线。
两人稍微逛了逛,又去听戏,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外面到处挂上了某样各异的灯笼,街边的小摊贩卖什么的都有,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空气中混合的都是各种食物的味道。
裴殊观喜静,不太喜欢如此的环境,但毕竟拘了朝瑶几日,也不好过早开口唤她回家。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黑幕暗沉下来,繁星如同宝石一般,点缀在深蓝色的天鹅绒布里。
朝瑶问街边小贩买了一个烤红薯,还未迈开脚步走远,就有人聚集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打铁花。
滚烫的金水抛向空中,然后在匠人的拍打中炸开,散发出来的光彩像烟花一样绚烂夺目。
裴殊观的目光落在朝瑶头顶,随着朝瑶的眸光看去,火花在天空中缤纷落下,如同火焰一般华丽斐然。
周围的人见此盛装,都人挤人的围了过去,火花照亮了人们的笑脸,眼前这一幕,壮观、华丽又温馨。
裴殊观好像也被世间最普通的笑声感染,心中感到了隐秘的快乐,那是罕见的,发自肺腑的喜悦与欣喜,裴殊观的面容不再冷淡,眼中也盈出一些水波似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