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说得对,敌军叩边,现在确实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没有了爱情,还有事业,他正愁没地方撒气,这帮岛国来的矮丑挫刚好撞在他的刀口上。
沈霄和魏瑶回到房间之后,魏瑶颓丧的仰躺在榻上,闷闷不乐的道:“镇南王看上去不像个坏人,你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出来?”
沈霄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才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人从来不把坏字写在脸上,我不能让你冒任何的险。况且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镇南王有没有造反之心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你这样直冲冲的问,岂不是强行揭开了这层薄薄的窗户纸?万一他一不做二不休当真反了,咱们又当如何?”
魏瑶烦躁的把脸埋在枕头中,声音闷闷的,“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坏人,也能感觉到他对阿娘的感情都是真的,就连对我也是真的在把我当做亲生女儿。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说出来你不要笑我,在我心目中父亲就是他那样的,我如今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我父亲了?蒋奶娘会不会记错了?当年对望果过敏的人其实就是他呢?”
沈霄认真思考了一番她的话,“你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这事儿简单,明日咱们去定州时旁敲侧击问一问他不就知道了?”
魏瑶心情变得明朗起来,“对呀,言之有理。”
两人一夜没睡,此刻都已累极,不知不觉便依偎在榻上睡着了,待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外面吵吵嚷嚷,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沈霄敏锐的嗅出了一丝硝烟的味道来,他面色变得无比凝重,“瑶瑶,我去外边查看一番,你千万不要乱跑,我很快便回来。”
魏瑶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模样,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好,你速去速回。”
定州之行注定是去不了的,倭人这次有备而来,且来势汹汹。
镇南王和世子当晚便快马加鞭赶去边境主持大局。
一时之间整个岭南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魏瑶和沈霄哪里都没有去,如今这个局势他们更加不敢再冒险回京城。外面乱成一团,浑水摸鱼者比比皆是,这镇南王府对如今的他们来说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沈霄忧心战事,整日吃不好睡不好,恨不能立马上阵杀敌,但水上作战对他来说犹如旱鸭入水,根本施展不开拳脚。
御书房里,满头白发的皇帝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奏折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突然将折子一摔,拧眉看向跪在下首的沈老侯爷,暴躁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沈老侯爷着急上火道:“岭南已连日遭到倭寇偷袭,镇南王数次派人来请求粮草支援,皇上为何迟迟不拨军需?”
皇帝冷笑一声,“急什么?三日之后再说。”
沈老侯爷快要暴走了,再拖三日?再拖三日他的儿子和媳妇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
沈老侯爷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皇上,不能再拖了呀,臣的儿子和儿媳还在那里呢,南宁侯府可就这么一根独苗啊!”
皇帝无动于衷,重新拿起奏折来看,“放心,你儿子本事了得,定不会有事的。”
老侯爷已连续来哭了三天,急得他嘴角都起了燎泡,但上头这位君心难测,对派兵增援岭南和拨粮草这事一拖再拖。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位在打什么主意?他就是想消耗掉镇南王手中的兵力,等他们支撑不住时再派兵增援,一来收复民心,二来收回王权,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架空藩王的权利。
老侯爷咬了咬牙,亮出了王牌,高声道:“我的儿媳,是夏云桑的女儿!”
第 216章 御驾亲征
皇帝闻言一愣,手中的折子啪嗒掉在了地上而不自知。
他的脸上出现了震惊,怀疑,不敢置信……
种种情绪争相交织在他那张满是威仪的脸上。
周帝年纪不到五十,但已满头银丝,他那张满是威仪的脸上五官堪称完美,却鲜有人注意到他的颜值,因为那迫人的帝王之威让人根本不敢直视天颜。
他愣愣的朝前走了两步,步伐凌乱,龙袍带倒了案桌上那垒成小山一般高的奏折。这些奏折是各个地方的政务,分类起来特别麻烦,但他丝毫不在意,眼睛紧紧的盯着沈老侯爷。
他喉头微颤,声音发抖,“你说…谁的女儿?你再说一遍?”语气紧张而又迫切,声音很轻,好似生怕吓到了对方而听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老侯爷看着周帝明明不到五十却已满头白发,眼角眉梢是挥之不去的沧桑与疲态,褪去了帝王威仪的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表情。他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年轻时那个惊艳绝绝,冠名天下的五皇子。
曾经风华绝代的天之骄子,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老侯爷难掩心酸,深深叹了口气。
周帝定定的看着老侯爷,换上了一副好似孩子讨要糖吃时的期盼表情,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错过对方的回答。
老侯爷看着年少时的好友如今这副模样,既心酸又无奈,决定不再隐瞒,叹息着点头道:“你没听错,是夏云桑的女儿,小名叫瑶瑶。”
周帝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突然瞪得老大,他上前猛地一把拉住了侯爷的衣襟,直接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手指微颤,声音嘶喉,连脖子上的青筋的鼓了出来,“云桑还活着?她在哪里?阿炀,不要骗我!快,带朕去见她,朕要见她!”
他因为激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手上的力道大得将老侯爷的官袍都揪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老侯爷看着他激动而迫切的神情满面不忍,撇开了头,似是不忍再去看周帝的表情。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老侯爷缓缓摇头,轻声对周帝道:“四年前…她因病离世了,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今年十八岁……”
周帝的手指缓缓的松开了老侯爷的衣襟,声音带上落寞的自嘲,“阿炀,你是不是在骗我?云桑明明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是被朕间接害死的,怎么可能会还有个女儿?你是不是为了让朕出兵去救你儿子,所以故意拿这些话来诓骗朕?”
他自嘲的大声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倔强的背过身去拿袖子擦那不听使唤流个不停的眼泪。神色寂寥的望着那明晃晃的龙椅,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道:“算了,不要再开这种玩笑消遣朕了,朕出兵便是。”
沈老侯爷看着他孤单寂寥的背影,心下不忍,叹息一声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十八年前夏家在流放途中遭遇的那一次刺杀夏云桑并没有死,而是辗转流落到了岭南一所青楼里,被一个姓魏的商人所救,随后成了他的外室。被安置在岭南某个乡下的一所庄子里,她在那庄子里生下一个女儿,母女俩相依为命,一直在那里生活。直到四年前她因发疾病突然离世,留下了一个名叫魏瑶的女儿,今年十八岁。”
周帝猛地转过头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再次捏紧了老侯爷的肩膀,声音颤抖而又急切的问:“你是如何得知云桑十八年前没有死?还流落到岭南生下了一个女儿?那孩子叫魏瑶??姓魏?她到底……是谁的女儿?”最后一句近乎嘶吼般问得又急又喘,问完后紧紧的盯着老侯爷,生怕错过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老侯爷直直回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女儿?但我瞧着她那双眼睛极像你,而且…那小姑娘也对望果过敏。”
周帝闻言满脸震惊,眼睛瞪得老大,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喃喃道:“像我?今年十八岁……过敏……”
他的脸上染上了狂喜的表情,激动的一把攥住了老侯爷的手臂,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在与他分享什么了不得的快乐一般?语无伦次的道:“一定是……她一定是朕的女儿!快,朕要去见她……”
他急急的往御书房的门口走了几步,快要走到门边时好似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旋身回来,一边朝龙椅走去一边喃喃自语道:“朕这就拟旨出兵,这就出兵,朕要御驾亲征。”
他撩起袖子抬笔就开始写圣旨,写到一半突然朝门口大声喊了一句:“来人!宣太子过来。”
老侯爷默默看着他这一系列迷惑行为,面上静默,心中得意。
哼,就这?
他还以为有多硬气呢?果然是护短的主。
有本事不要出兵噻,让你的女儿恨你一辈子……
没一会儿,太子便到了。
一身蟒袍的太子年轻俊美,贵气沉稳,虽年轻却已有了帝王位威仪。
他规规矩矩的在御书房正中央朝皇帝行了个礼,恭敬的道:“儿臣拜见父皇,不知父皇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周帝放下毛笔,脸上容光焕发,“岭南受倭寇偷袭,朕决定御驾亲征。朕走后命你监国,这是传位诏书和羽林军虎符,若朕回不来了,你自行登基便是!对了,朕忘了告诉你,你还有个亲妹妹,朕这就去给你找回来,你命礼部着手开始准备公主封禅事宜。朕不跟你多说了,朕要急着赶路,国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扔下圣旨,脱下龙袍,拉着沈老侯爷就往大殿外走,生怕晚了一步他女儿就被倭贼给掳走了。
周帝心中无比雀跃,他终于有理由正大光明的把这烫手的龙椅扔给儿子去坐了。
他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这个位置寂寥又无趣,整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身边的人除了太子没一个是真心对他的,一个个阿弥奉承,带着目的百般讨好。
如果能重活一世,这注孤生的位置谁爱争争去?他才不稀罕!
太子:???
他一脸懵逼的拿着圣旨追上前去,“父皇,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妹妹?”
“就是你母后给你留下的妹妹。哎呀,此事说来话长,你好好监国,等朕回来再与你解释。”
太子这才想起周帝说他要御驾亲征,急忙拉住皇帝的袖子阻拦,“父皇,御驾亲征万万不可!此事非同小可,岭南危险重重,还望父皇三思而后行……”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周帝回头瞪了一眼,周帝瞪着他从他手中抢回自己的袖子,坚决道:“此事我意已决,谁都拦不住。回去看你的奏折去,记住多拨点粮草给岭南送去,不能饿着你妹妹。我走了,不送……”
他一溜烟拉着老侯爷跑了,心想这皇帝当的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捞着,至少好药好膳成日养着,身体倍儿棒,腿脚灵活,跑得贼快。
太子在后面拉也拉不住,追又不敢追,生怕越追父皇跑的越快,反倒被他追得栽了跟头。只得在御书房门口看着两老渐行渐远的背影跺了跺脚,口中徒劳的大声念叨:“胡闹!胡闹!”
监国?谁想监国呀?他已经接手了这大周江山的一半政务,如今父皇又把另一半扔给他,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今年才二十五岁,还不想这么早继位做那孤家寡人啊喂!!
但父皇刚刚说什么来着?他母后给他留下了一个妹妹?他不是说母后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在御书房里急得抓心挠肝,绕着龙椅团团转着圈圈。
思前想后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便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角落装柱子的小太监身上,“你,过来。孤问你,方才沈老侯爷和父皇都说了些什么?”
那白白净净的小太监心中哀嚎,她这是撞了什么狗屎运要在今天特地和人家换班值守啊?被大总管调到御书房来站岗就算了,还听见了这么隐秘的皇家秘闻?如今还被太子点名?
惨了惨了,这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她当初是脑袋被门夹了吗?非要听那不靠谱的损友建议,说什么世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既然不想入东宫去做太子侧妃,那就逃到一个你爹爹永远也想不到也不敢进来找的地方,那就是:皇宫!
听说太子自小过目不忘,他看过她的画像,会不会一下子就把她给认出来呀?
小太监把腰弯的更低了,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唯唯诺诺的跪到了太子的脚边,细声细气的答道:“奴才……奴才方才什么都没听清……”
太子看着他纤细的肩膀和那截细白的脖颈,觉得这小太监长的过于秀气了些?定是小时候家中吃不饱才送进宫里来净身做了太监,真是可怜。
他尽量温和的道:“你莫要怕,方才只有你一人在这里值守,一定听见了他们所说何事?把你听见的都告诉孤,不论听见了什么,孤都赦你无罪。”
小太监紧张得发抖,“奴才,奴才……奴才自小耳背。方才皇上和沈侯老侯爷说话声音太小,奴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啊!”
那种秘辛说出来还得了?不被立马灭口,她的名字倒过来写。
太子微微皱眉,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放出身上的威压,声音一沉,迫道:“抬起头来,孤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再传王总管来问一问,你到底聋不聋?若胆敢骗孤……”
小太监被吓得额角的冷汗颗颗滴落下来,背心都被汗给打湿了,身子抖得就像秋风中的落叶。
太子低喝一声:“抬头!”
小太监被吓的猛地抬起头来,一脸害怕的望着太子的下巴尖。
太子看见她过于清秀白净的脸愣了愣,心想:这小太监怎的长的如此女气?瞧着还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方才御书房到底发生了何事才重要。他沉着脸,冷声问:“把方才听见的都说出来,孤便饶你不死。如若不然,立即拉出去凌迟处死。”
小太监直接被吓哭了,娘耶,外面传言果真非虚,太子真的好凶,好冷酷,好残暴!
她只得抽抽噎噎的把方才听见的对话都绘声绘色的重复了出来。
别说,拜她从小看戏看得多所赐,她模仿起皇帝和沈老侯爷的对话来不论是语气还是肢体动作,各方面都还挺像……
太子在她情景再现的演绎下终于搞明白了父皇急急御驾亲征到底是为何?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来,他竟然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他心里的激动一点都不比周帝来得要少,变得无比期待,期待这个妹妹是什么样子的?更期待她的到来。
太子兀自发了一会儿呆,这才重新看向地上犹如惊弓之鸟的小太监,觉得这人倒有些才能,记性好,还能演绎模仿他人,倒是有趣得紧。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奴才小韶子……”
“好,孤记住你了,你今后就跟在孤的身边当差吧,明日便去东宫领对牌报道。”
小韶子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周帝带着沈老侯爷去到西山军营点兵点将,雷厉风行的命令户部打包粮草,第二日就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了。
岭南的战事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倭贼来势汹汹,军备充足,誓在夺下岭南三省。
岛国的资源太匮乏了,粮少,果少,淡水少,牲畜少,矿少……
他们想要去别人家抢,不停的抢。从前没发现新大陆时只能在自己的岛国互相争抢,互相残杀,祖祖辈辈从骨子里便有了强盗的劣根性,然后代代遗传。
如今岛国的人越来越多,只在自己这屁股蛋大的小岛上互相争抢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
不够,岛上这一丁点资源远远不够!
他们还要更多粮食,更多的资源……
如何才能满足他们的贪欲呢?
强盗的文化是什么?自己没有,别人有,那便去把别人的东西抢过来,抢过来了就变成自己的了。
四处去抢吧!谁好欺负抢谁的。不好欺负就跪着舔一舔,等麻痹了对方,再给他一刀子,杀他个措手不及,然后把他的东西通通都抢过来变成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