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勾住的无沉垂首,比刚才还要更深地吻她。
呼吸交织, 衣衫交织,肢体与肢体逐渐也交织在一起。这样紧密的姿势让两人完全能感受得到彼此任何一点变化,玉晚不由偏过头,偷偷朝下看了眼,顿时红晕飞快蔓延,她连手指尖都要泛红了。
他、他……
怎么这么……
紧张的情绪占了上风,玉晚不自觉绷紧了小腿。
无沉自然发觉她的异常。
明明和她一样都是第一次,偏生他动作自然,表情和语气也很自然,说起此前他绝不会说的那种话时,更是自然不过。
他道:“你就只看吗?”
玉晚道:“……嗯?”
玉晚茫然。
不然呢?
她想到什么,同时也感受到什么,原本还不太确定,待看到他手伸上来,他凑近鼻端嗅闻,说这个也是香的时,她登时从头到脚全红了。
甚而他还尝了尝。
“有点甜。”
玉晚整个人红得快要冒烟。
然而即便如此,再羞耻,她也还是没有躲闪。
她接受他的一切。
也交付她的一切。
便感受着他离她更近,他紧紧贴着她,进入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忽然一僵。
她也一下湿了眼眶,无声落泪。
泪一滴滴滑落,濡湿发丝,也濡湿那颗混乱的心。
“很难受吗?”无沉缓过来,低声问。
玉晚摇头,抱紧了他。
无沉道:“不舒服要跟我说。”
玉晚道:“嗯。”
她声音很轻,带出点黏腻的鼻音,听得无沉怜爱不已。
他便吻她微红的眼角,将她的泪一滴滴吮去。
她闭上眼。
发丝愈发濡湿了。
这次不止是泪,更多的是汗,她手攀附着他肩背,随着他沉浮。
一圈圈佛珠缠绕在手臂上,渐渐浸透了水,又润透了泪,莹莹微亮。唯那小小一点朱砂色,在烛火晃动间慢慢褪去光彩,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是一道吻痕,在朦胧灯影下闪着淡淡艳光。
无沉微微喘气,攥住她纤细踝骨。
金铃频响。
愿共她赴这一场绮梦,至死方休。
不知过去多久,玉晚终于没能忍住,似哭非哭地唤了无沉一声,叫他轻些,慢些,他低低应了,旋即捉住她唇。
他吻得很深。
他是依她所言放轻放慢了,结果玉晚反而更受不住。
回头又喊:“无沉……”
他道:“我法名传灯。”
“你的法名,我能叫吗?”
“能。”
她便喊:“传灯……”
他没应,却低头在那振翅欲飞的蝴蝶骨上留下道齿痕。
她双肩轻轻一颤。
他咬着她一缕发,与她一同攀至巅峰。
这巅峰仿佛在云间,满眼皆是炫目的白。思绪好像也抛到九霄之外,只余飘飘欲仙之感,是难以形容的极乐。
过了好一会儿,玉晚终于回神。
她动了动腿。
只这一下,无沉立即捂住。
玉晚先是一惊,继而红了脸,扭头看他:“干吗。”
无沉道:“这是男子元阳,你吸收了,对你有好处。”
玉晚闻言臊得不行:“这个,这个要怎么吸收啊?我不会。”然后想起什么,脸更红了,“那、那我是不是也有……”
“嗯,女子是叫元阴。”
“元阴对男子有好处吗?”
“有。”
无沉将吸收元阳的方法同她说了,她虽羞耻,却还是听话地翻过身,咬着唇照做。
他见状轻笑,贴着她耳边哄她。
一时温存。
待玉晚被哄好转过来,她挠挠手心,自忖她已经有了经验,这次便换她主动。
她先是跟无沉换了个位置。
他在下,她在上,勾头瞧着他。
这样的角度,她能很清晰地望进他眼底。望见他的慈悲目不再慈悲,惹了情,沾了欲,看似仍纤尘不染,但里头满满当当装着的全是她。
她笑了下:“无沉。”顿了顿,“传灯。”
他道:“嗯。”
“你还没同我表明心意,”玉晚忽然记起这个来,“我想听你说。”
无沉道:“这个时候说?”
玉晚道:“说嘛。”
像是要鼓励他,她压低下来,轻薄一般吻了吻他颈侧。
离开时见他喉结上下滚了一滚,知道他在忍,她便又笑,然后催促他快说,不说不给他。
无沉也笑:“你这是强买强卖。”
玉晚道:“那你买不买?”
无沉道:“买。”
倾家荡产也要买。
他坐起来,直面她,同她对视片刻,方才很郑重地吻她眉心。
莫名的,玉晚眼眶又湿了。
其实她明白的。
他能还俗,不论于他还是于她,已经是最为盛大、也最为隆重的心意的剖白。
但她就是想听他亲口说。
好在无沉大约能明白她此刻所想。
于是吻过她眉心,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喜欢你。”
玉晚没出声。
无沉再道:“我倾慕你。也深爱你。”他又笑了,梨涡明晰,盛满专属她一人的柔情,“玉晚,你愿不愿与我结契,成为我的道侣?”
玉晚说不出话。
她早已泪盈于睫。
“哭什么,”她眼角红得厉害,无沉不敢再亲吻,只得用指腹为她轻轻拭泪,“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她吸了吸鼻子,说:“是很高兴。”
可同时也很想哭,她控制不住。
无沉闻言也不劝她,只道:“现在哭成这样,等会儿岂不是还要哭?”
这话一说,果然玉晚不哭了。
她羞恼地瞪他一眼。
这一眼媚态横生,无沉唇边梨涡更深。
他道:“你想听的我说了,我想听的你还没说。”
玉晚道:“你想听什么啊?”
无沉道:“我刚说完,你就忘了?”
玉晚道:“没有啦。”
她有些忸怩。
说来她这个人其实很矛盾,有时候胆子大得出奇,比如第一次见他就敢直接说喜欢,但有时候胆子又小得可怜,比如眼下,简简单单两个字,她迟疑好长时间,才终于说出口。
“……愿意。”
好在说出口后,便再不迟疑。
她重复道:“我愿意的。”
她一直都很愿意。
说完直起身,吻向他头顶。
这个吻轻极了。
轻轻一碰就离开,甚至没留下点潮湿痕迹。
她在爱惜他。
吻毕,她身体往下滑,极亲密地划过他脸孔,她唇也划过他的唇,呵气如兰。最终她贴在他胸膛,手勾住他脖子,两人挨得愈发紧密。
无沉感受着馨香温软,忽的一笑。
“女色者,世间之枷锁,凡夫恋著不能自拔。”
他声音好听,诵经时低沉又从容,有种不染尘埃的明净。
然则此刻,他音色微微沙哑,他分明是在念劝诫世人远离女色的佛经,却偏生教人觉得难耐燥热。
和尚初试云雨,总归是非同寻常的。
“怎么,”玉晚问他,“你不愿意戴我的枷锁吗?”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愿意是再好不过。若不愿意……”
说到这里,她凑近他耳边,贝齿含住那薄薄耳廓,轻轻细细地咬。
又痒又麻。
无沉眼睫猛地一颤。
便听她语声湿润地续道:“若不愿意,那我就只好亲自给你戴上枷锁了。”
话落,她真实地感受到他。
心底仿佛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玉晚努力让自己适应。
她适应得很快。
毕竟是身怀艳骨之人,发作四年都没能体验过鱼水之欢,艳骨早馋得不行,而今终于实打实地吃到,艳骨才不舍得放弃到嘴边的美味。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耽搁都不可以。
于是很短的工夫,玉晚惊叫了声,腰直往下塌。
等她柔弱无骨地倒进他怀里,她泣声道:“太快了……”
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也还记着不妄语,应道:“嗯,是有点快。”
玉晚道:“那你慢、慢点……”
无沉道:“慢不了。”
他微微拧眉。
他此刻还能与她说话,而不是只顾埋头,便已是尽了最大的克制力。
便道:“等日后习惯了再慢吧。”
玉晚闻言,还没再说句什么,她眼前微微有些泛白,不自觉地呜咽出声。
无沉垂眸看她。
曾经他发愿,要如佛祖那般解救众生,所以他入世,云游,可到头来,他仍旧高高在上,高坐庙堂,从未走下神坛。
是她教会他,怎样当一个人。
从此他有了七情六欲,懂了八苦九难。
他也终于知道,到底何为人,何为众生。
他因此更加沉沦于她。
无可清醒,也不愿清醒。
继续欢愉。
纵情欢愉。
直至玉晚倦极,蜷缩在他怀里睡去,他揽着她,近乎无声地唤了句晚晚。
她是他的心间净土。
亦是他的无上佛国。
第46章 喜鹊
玉晚是被喜鹊叫声叫醒的。
她睁开眼, 便见无沉立在窗前,一只羽毛油光水滑的喜鹊停在他手边,时不时仰头叫几声, 然后低头啄食他布施的米粒。
待吃完窗台上的米粒,再喝几口水, 喜鹊很有灵性地蹦到无沉手上,用脑袋蹭他手指。
无沉轻轻摸了一下, 喜鹊顿时叫得更欢。
“小声点, ”无沉轻声道, “她在睡觉。”
喜鹊歪歪头。
然后翅膀一展, 飞走了。
无沉回身。
见床上玉晚正看着他,他关好半开的窗户走过来, 道:“醒了。还要睡吗?”
玉晚道:“不……”
只说这么一个字, 她便止住, 她嗓子哑得很, 昨夜叫得太厉害了。
无沉便倒茶, 吹温了送到她唇边。
茶水里不知加了什么东西, 有一点甜丝丝,也有点清凉,很是润嗓。玉晚喝完两杯, 再开口说话,这次没刚才哑了。
她道:“你上来。”
无沉依言脱了外衣和鞋子,进到被窝里。
这会儿的清晨还很凉,他进来时便带入了冷风。玉晚冷得一抖,还没赶紧掖被角, 温暖的手掌覆上纤细楚腰,她被无沉搂进怀里。
他襟口开着, 露出结实的胸膛肌理,玉晚贴上去,手脚并用地汲取他的温度。
很快,凉意散去,玉晚想换个姿势,却感受到什么更热的,她脸立时微红,嗔道:“你又来。”
她还没穿衣服,真是方便他。
无沉道:“是你让我上来的。”
玉晚道:“我意思是上来说话。”
无沉道:“我在说。”
他手掌缓缓游移,玉晚脸更红了。
艳骨在这时无声作祟,加之大清早的人也确实容易多想,玉晚到底还是默许地抬起身,配合他的动作。
这下两人谁都不冷了,相反还热得想将被子踢到地上。
待平息下来,玉晚是不敢再趴无沉身上。她侧躺着枕他手臂,听外面不知是喜鹊还是什么鸟的啁啾鸣声。
听着听着,无沉开口。
“晚晚,”他说,“我们双修吧。”
玉晚下意识看了眼窗户。
透进来的天光仍大亮。
她便道:“现在吗?现在还是白天。”然后迟疑道,“而且刚刚不是才……我不会双修。”
双修这种法门在玉族向来是禁忌,别说学了,连提都不能提。
玉晚有一度曾十分怀疑她和玉曦究竟是不是玉拢霜跟魏余琦亲生的,怎么他俩平时很少同房,更没双修过,居然也能接连生下她俩?
――直到她听说了两种灵丹,孕子丹和生子丹,她方知修真界和凡间真的很不一样。
“我会。”无沉道。
玉晚侧目。
她一下警惕起来。
“你为什么会?”
无沉摇摇头,没解释,然后就要教她双修的心法和口诀。
玉晚当然不学。
他会的这个问题太重要了,她一定要知道为什么。
便捂住耳朵,一个劲儿地说不学不学不学,无沉只好无奈道:“我去过佛魔谷。”
玉晚立刻放下手。
这个她知道,他以前跟她说过。
“然后?”
“然后遇见了一些合欢宗的女修。”
玉晚还没反应过来,醋劲就先上来了。
她抿抿唇,小意道:“你该不会被她们看中了吧?”
他长得这么好看……
无沉却道:“没有。”
他说:“你是第一个看中我的。”
“真的?”
“真的。”
玉晚有点惊讶。
但想想也正常,他是须摩提首座,高坐神坛,不是对自己特别有信心的,谁会去不自量力勾引首座。
再想当初她一见面就向他表明心意,也挺不自量力的。
好在如今修成正果。
“既然没被看中,那你为什么会懂双修?”
“是她们觉得好玩,将双修之法散布得佛魔谷里到处都是,我看到的时候不知是双修法门,便记下了。”
“看过就记住了?”
“对。”
玉晚瞅他好几眼。
就说他记性好。
“问完了?”
“完了。”
“现在能跟我学口诀了?”
玉晚吐吐舌头,听他念一句,她便学一句。
念完学完,她耳根都红了。
其实她本质保守得很,以往双修这两个字她压根没怎么听过,更没自己说过。
今日却不仅学了,等下还要实验……
正想着,就被无沉连着被子抱起来。
待听他说不可有外物,玉晚耳根更红,却也顺应地由他将被子撤走,她面对面地坐进他怀里,按刚才学的口诀和心法开始与他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