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加快步子,边走边甩她的手,“不要你管!”
苏曼追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的,来到客厅沙发时,一屁股坐下,不追了,“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回来吗?”
沈珞并未停下疾走的步子,径直上楼:“爱回不回!”
“你爸给你找了个后妈是不是?”
苏曼张望着他的背影,见他身形一怔,勾了勾唇。
沈珞站在原地犹豫几秒后,忽然大跨步回来,站在她面前,一脸戒备道:“你想做什么?”
见儿子一副母鸡护崽的样子,苏曼假装寒心的叹道:“来之前我就
PanPan
听说你爸新娶的妻子如何好,管教孩子多么厉害,在圈子里多么出名,就冲你这么护短的样子,我全都信了,她果然手段了得。”
沈珞被最后那句话激起了火气:“什么手段了得?那都是她凭实力挣来的口碑,才不屑对我爸使手段呢,如果我爸真那么优秀,您舍得离开他?”
一句话,袒护了许晚,内涵了亲爹,还嘲讽了亲妈。
苏曼哼笑道:“瞧瞧,你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帮外人说话呢,小白眼狼!”
“生而不养,叫什么母亲!”沈珞无情回怼。
苏曼成功被他的话噎住,一口气吊在嗓子眼,憋得慌。
“许晚嫁进来半年不到,就让你忘了亲妈,你也是个实打实的孝子呢。”
“谢谢夸奖。”
“······”
苏曼那口气越发闷的慌。
原本还指望激怒他,跟他痛痛快快吵一架,把他的怨气都引出来,摊开了说,对母子都好来着。
啧,臭小子果然变了好多,许晚确实有两把刷子。
“我忽然有些嫉妒许晚,你跟她比跟我亲近多了,啧!”
沈珞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对许晚袒护过头 ,真该死!
瞥见他懊恼的神情,苏曼猜测道:“别告诉我,今晚让你哭的人是许晚吧?”
“才不是,你别瞎说!”
“否认的这么快,一看就是心虚,啧啧啧,我可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呢?”
面对亲妈的阴阳怪气,沈珞气得胸膛起伏,看向苏曼的眼神跟刀子似的。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来抢功劳的,我知道自己没有做母亲的样子,但并不妨碍我欣赏你继母的优秀,我想跟她交个朋友。”
“得了吧,她才不会跟您交朋友呢,如果不是您的失职,她怎么可能接我爸的烂摊子。”
他想了想自己以前的混账行为,他爸但凡给的少点,还真没人会来。
真要论个值得与否,许晚算是亏大发了。
所以,他不跟她生气了。
说白了,她应该也是上他爸的贼船了。
小狐狸哪里是老狐狸的对手。
“什么叫烂摊子啊,沈太太其实蛮好当的,我这么贪玩,你奶奶也没说过我半句不是,一看就是你爸在前面顶雷呢,而且啊,他爱工作、会赚钱,出手大方还不爱回家,家里基本都是太太说了算,顶着沈太太的头衔还有好多潜在福利,只要不对你爸动心,日子快活着呢。”
沈珞无语道:“您可真是我亲妈!”
苏曼笑道:“你知道就好。”
“······”离婚好像也不单是他爸的错。
作者有话说:
感谢森沫、昏、漫花三位宝子的灌溉,谢谢支持,么么
第42章 第 42 章
◎他要的温馨,她给不了。◎
从宴会回来的路上, 许晚一直垂眸看着手里的企划书,视身旁的沈宴之为无物。
沈宴之一个劲用余光瞄许晚, 瞥见她沉迷工作的样子, 跟照镜子似的。
原来他平时也这么冷漠来着。
想到许晚在宴会上众星捧月,连宋老都破天荒带着她到处介绍的场景,心里的危机感越发浓郁了。
沈珞的学习已经步入正轨,行为举止和几个月前也是判若两人, 已经不需要她时刻监督。
她要真的跟那些人合作的话, 时间充裕, 资金有保障, 人脉也因为宋老的引荐, 给她铺垫好了,只需要她一句话, 立马成立公司都可以做到。
许晚只用了几个月,就达成了普通人需要几十年搭建的优质平台, 实力不可谓不强。
沈宴之忽然有些郁闷。
许晚这么厉害, 当初为什么要屈尊答应他的合作呢, 她如今创造的价值, 早已超过了他给的报酬。
而且,后妈这个身份自带争议, 如果只是为了自我磨砺,大可以选择别的路,没必要自毁名声,耽误她离职后的人生。
还是说,她对他多少是有点想法的, 要不然怎么会故意藏拙, 到现在才显山露水呢?
想到这里, 沈宴之的心脏倏然狂跳起来。
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找寻答案。
他又偷偷的瞄了她一眼,嗫喏着嘴巴,收紧垂在身侧的手指,欲言又止。
许晚觉察到身侧的目光,毫无预兆的转头看向他,刚好逮住他偷瞄的动作。
她拧眉道:“您有话要说?”
沈宴之挺直脊背,对上她的审视,认真的点头:“有件事想问问你。”
许晚合上手里的文件,“说吧。”
“当初跟我签订合同时,你除了想证明自己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许晚垂眸看了眼合同,了然道:“您怀疑我从一开始就利用您的身份,在圈子里建立关系网,为自立门户做准备?”
沈宴之拧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这么受欢迎,全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跟我无关,我没这么自大。”
许晚费解,“那您怎么给我一种兴师问罪的感觉。”
原本她还想遮掩一下的,可实力实在不允许。
宋老的引荐,让她在短短几个小时,就收获了上百张名片和拜帖。
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她只要成立公司,分分钟就能上市,爽翻了。
沈宴之就算要以违约起诉她,大概也会忌惮三分,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沈宴之一噎,“抱歉,是我的问题有歧义,我的意思是,你实力强劲,为什么会答应当后妈的无理要求,在我这里屈就,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平台,你·····你有没有别的私心?”
许晚回忆了一下前身的经历,如实道:“当时我初出茅庐,一腔热血亟待挥洒,您的条件虽然苛刻,但自由度相对较高,不会对我指手画脚,虽然沈珞顽劣,烂摊子一大堆,搞得我心力交瘁,但也算一种磨砺。”
“后妈这个身份带来的各种糟心事,我也是当了以后才知道,但那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好在,我挺过来了。”
许晚看向正前方,唏嘘道:“越残酷的环境越能磨练意志,只要心智坚韧,都会迎来属于自己的成功,真要说私心的话--”
许晚转头看向沈宴之:“大概就是图您出手大方,还不爱回家,没给我增加扮演夫妻和睦的工作,避免了很多尴尬,让我更能专注的管教沈珞,您真的是难得一见的体贴老板。”
沈宴之:“······”
“对了,我们的合作还有一年半就要终止,我向您保证,在合同存续期间,我不会因为私事耽误对沈珞的管教,如果我有不用心的地方,您大可以按照合约来罚我,我绝无怨言。”
既然她的创业意图已经无法隐藏,索性摊开了跟他说,免得躲躲藏藏徒惹猜忌。
“如果我想续约呢?”
“续约?”许晚诧异,“没必要吧,沈珞现在已经步入正轨,学习和品行都得到了纠正,考上国外名校只是时间问题,您不必太担心了。”
“万一考不上呢?”
许晚拧眉,她倒是没想过这茬,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怎么会考不上呢,沈珞又不是傻子。”
“如果临场发挥不好,或是忽然掉链子,都会影响考试结果。”沈宴之好整以暇的觑着她。
许晚本来想说,您想多了,沈珞在她的魔鬼训练下,由内到外都被训出一层铜墙铁壁,不可能掉链子。
但在对上沈宴之暗含深意的眼神时,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怕不是看到自己的价值,打算自己开发,不放行吧?
资本家惯会投机了。
许晚淡笑道:“如果这都能掉链子的话,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反正是用尽全力了。”
沈宴之:“······”
许晚重新翻开合同研读,不想跟他掰扯没意义的话题,合约期一到,她必须走,绝不多留。
面对许晚这副对他毫无半点旖旎心思,眼神比修女还清澈的状态,沈宴之郁闷的呕血,甚至有种搬石头砸脚的无力感。
照这种状态发展下去,他根本留不住人!
怀着一颗愤懑挫败的心,沈宴之帮许晚开车门的绅士风度也不要了,自顾下车,气呼呼的朝屋子里走。
许晚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愤怒背影,越发觉得狗老板就是不想放人,妄图把她的剩余价值榨干。
果然无奸不商!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沈宴之鞋还没换好呢,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嗨,好久不见!”
某人身形一僵,密密麻麻的寒意顺着脊背攀爬,抬眸看清来人后,眉毛顿时拧成麻花。
他下意识看了眼正在上台阶的许晚,又回头怒瞪苏曼:“你怎么来了?”
三两下换了鞋,推着对方就往内厅走。
苏曼把他的小动作逐一收入眼底,顺从的跟着他往里走,视线却一个劲往门口瞄。
“你不觉得越是躲闪越让人怀疑吗,当心被许晚误会哟。”
沈宴之脚步一顿,对啊,他干嘛要把人藏起来?
她那么有边界感,才不会误会!
想到这里,他负气的撒手,冷哼道:“会误会倒好了。”
苏曼听着这哀怨的语气,眼底泛上八卦之光,“吵架了?”
沈宴之粗暴的把领带扯下,拿在手里泄恨。
“不对,你不会跟人吵架,你连骂人都不会,让我再猜猜。”
苏曼已经看到许晚换好鞋,径直上楼,无欲无求的眼神,哪里像吵架。
她恍然大悟道:“沈宴之,你怕不是假结婚吧,你们夫妻俩好生疏耶。”
沈宴之骇然道:“这都能看出来?!”
苏曼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沈宴之这才惊觉自己被诈了。
苏曼倏然大笑不止,“哎哟喂,宴之啊,我亲爱的前夫,您可真行,越活越回去了,结婚都要造假了,为了咱们的儿子,你是真不容易啊,哈哈哈,虽然有点可怜,但我好想笑。”
沈宴之愤恨的睐了她一眼,径直去吧台倒酒。
苏曼却在这时朝着许晚的方向走去,沈宴之吓得惊呼:“你干嘛?!”
苏曼不以为意道:“跟我儿子的新妈妈打声招呼咯,这是礼仪懂不懂?”
沈宴之赶紧追上去,阻止的长臂已经伸出,却忽然凝在半空。
他想看看许晚的反应,前妻和现任见面,应该算修罗场吧?
她会眼红吃醋吗?
想到这里,沈宴之胸腔里的郁闷顿时散了大半,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寻了个角落,踩着节操听墙角。
许晚刚踏上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丽柔美的声音:“嗨,你好。”
她闻声回眸,眼前的漂亮女人十分陌生,“您是?”
“苏曼,沈珞的亲妈。”她主动伸手示意。
许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转身下楼,伸手交握:“您好,我是--”
苏曼笑盈盈的接过话头:“许晚,阿珞的继母。”
许晚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感觉雇主夫妻俩见面的氛围好和谐,半点剑拔弩张都没有。
苏曼身上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很温和,眉眼间的笑意,恣意又豁达,是个不拘小节却十分懂礼的人。
许晚脑中冒出一个词--人间富贵花。
“别担心,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新交的男朋友刚好回国办事,我顺道来看看儿子,过几天就走。”
“哦,这样啊。”
许晚由衷羡慕她的恣意,身上没有半点被生活拘束的痕迹,热烈、张扬又明媚。
“时间不早了,我不耽误你休息,我们明天再聊,晚安!”苏曼笑着挥手告别。
“晚安。”
许晚告别后,转身上楼。
前身的记忆里,没有半点关于沈珞亲妈的信息,从沈珞偶尔流露的情绪里可以猜出,他对亲妈既有思念也有埋怨。
没有被生活拘束过的人,灵魂应该也极度向往自由,而自由,意味着不承担任何社会赋予的责任。
这对于一个妈妈而言,是很自私的行为,但对苏曼本人而言,却是爱自己的体现。
走到沈珞房门口时,她倏然顿住脚步,看向房门。
沈珞在门后,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手掌抚上门把,像是随时准备开门。
俩人静默着,谁也没有先动。
一分钟后,许晚默默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既然早晚要走,就不能给沈珞太多的期盼。
他要的温馨,她给不了。
沈珞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抚着门把的手一点点收紧,直到骨节发白,才挫败的垂下。
*
苏曼重新回到吧台时,沈宴之已经在喝酒了,情绪比她离开之前还低落。
有了刚刚的见面,苏曼大概猜出前夫的烦恼源自哪里。
她自顾倒了一杯酒,坐到他对面,好整以暇的觑着他,眼底带着笑。
“如果是看我笑话的话,不必浪费那么好的酒。”
“小气鬼,不就是人家不爱你吗,你主动点不就好了?”
沈宴之冷哼:“说的容易。”
“做起来也容易,除非你不是真的喜欢,只是占有欲作祟。”
苏曼紧盯他的表情,见他拧眉沉思,恍然道:“哈,你果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让我再猜猜啊?”
沈宴之幽怨的睐了她一眼:“把我当解谜游戏么?”
苏曼点头:“我好歹跟你夫妻一场,你什么脾性我最清楚了。”
沈宴之晃了晃杯子,“那你猜。”
苏曼坐直身子,兴致勃勃道:“我的离开让阿珞变得顽劣不堪,你遍请名师无果,婆婆那里又催着你赶紧找一个能管孩子的人回家看着阿珞,但你却觉得,既然都是管教,不如找一个又有能力教学业,又可以名正言顺管家的人,所以,你选了名校毕业的许晚,表面是妻子,实际是老师,一举两得,对不对?”
沈宴之差点被酒呛到:“你、你怎么知道,你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