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那么闲呢，你都成过去式了，我查你做什么，有毛病不是。”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许晚还签了合同，甚至出了高价薪资，让人同时扮演两种角色，啧啧，论生意，还得是你啊，利益至上，毫无人情味。”
“······”
瞥见某人想刀人的眼神，苏曼笑道：“得得得，我不扎你心了，继续说正事，按照我对阿珞的了解，他肯定万分排斥许晚，甚至处处跟她对着干，巴不得她犯错被你赶走，但是呢，许晚实力强劲，手段高明，三两下就把阿珞给教乖了，对不对？”
沈宴之想到沈珞的改变，会心一笑：“不止教乖了，还教孝顺了，学习也突飞猛进，就算立马把他赶出家门，他也能凭本事一个月赚几百万回来。”
苏曼惊道：“这么厉害吗？”
“你刚刚没见到沈珞？”
“见了啊，改变是有的，但你说的这些还没机会感受，看来我回来的时机很好，可以见证儿子蜕变。”
“你这亲妈倒是当得便宜。”沈宴之忍不住挖苦着。
“我再便宜，那也是亲自遭罪十个月把他生下来，陪着他到了九岁才走，你呢，你又做过什么？”
“我不是忙工作吗，你走了以后我也在找人带他啊。”
苏曼冷笑：“都这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阿珞的顽劣你我各占一半责任，谁也别想推卸。”
“是是是，我也没想翻旧账，我的失职我是认的。”
“你要不是运气好找到许晚，阿珞就废了，这些年我也听过不少他的混账事，说到底，都是因为缺乏关爱所致，我本来还想，等他高考完，让他出国上学，我现在有时间陪他了，但现在，他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应该不会去国外了。”
“你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吗，你儿子对许晚产生了依恋，轻易不会离开她，所以，你对许晚的占有欲，有一大半是危机感作祟，不是真的喜欢人家。”
沈宴之一愣，是这样吗？
“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茫然的看向苏曼。
苏曼白了他一眼，“你儿子都十六了，你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那你跟我的那九年算什么？”
“责任。”他不加思索的说了出来。
苏曼无奈叹气，她早就知道的。
“所以我才离开你，因为你一点都不爱我，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家族联姻的责任。”
“抱歉。”沈宴之面露愧色。
“算了，都过去了，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本来就没有自由，我可以不顾一切的豁出去，但你不行，因为你是男人，也是沈家唯一的家主，这不是你的错。”
沈宴之意外她的理解：“你不恨我？”
“我恨你干什么，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阿珞也是，我们最亏欠的是阿珞，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的话，我不会跟你结婚，也不会生孩子，因为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沈宴之唏嘘道：“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发生了，只能面对，有错纠错，规避已经犯下的，吸取经验，重新开始。”
“你说的对，儿子就交给你了，加油！”
“······你倒是会钻空子。”
“不是我钻空子，是我身边没许晚这样的厉害人啊，你可得把人留住了，要不然儿子跟她跑了，你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也想啊，可阁下这实力，堪忧啊。”
“······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人无完人，你别太难受了。”
“······”
“哈哈哈，不逗你了，我现在跟你说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你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些症状。”
“嗯，你说。”
“喜欢就是忍不住想了解她，又怕惊扰她，想靠近，却犹豫，想见她，却又怕见她，忐忑着，小心着，期待着。”
“哪怕只是脑中闪过关于她的片段和身影，都能唇角上扬不自知，真正见到她了，心脏会情不自禁的加快，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会让你面红心跳，不能自已。”
“如果她送你礼物，哪怕只是一张纸一支笔或是一个不起眼的物件，都能勾起你对她的思念，当你发觉自己想把她藏起来，不跟任何人分享，甚至看都不准别人看一眼的时候，便是真的爱上了。”
沈宴之跟随她的话回忆着自己和许晚的相处，惊奇的发现，自己中了一大半。
他下意识垂眸看了眼山寨表。
“许晚送的？”苏曼火眼金睛的捕捉到了。
“嗯，999包邮，第二块半价。”
天知道他查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有多生气，但现在，他一点都不气。
她说这是一份心意，心意最重要！
苏曼嘴角抽抽，好半晌才感慨：“你这是真爱啊！”
沈宴之一脸得意：“嗯，迟来的真爱！”
*
翌日一早。
苏曼敲响了沈珞的房门，他睡眼惺忪的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只有许晚会没人性的叫他起床。
心里虽有不情愿，但行动却先于大脑给出反应，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起，迅速穿好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
“怎么是你？”
见到来人，沈珞丝毫不避讳眼底的失落。
“为什么不能是我？”苏曼一点也不恼，仰着下巴挑衅道。
沈珞转身回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他走回床边，倒头就要接着睡，苏曼也没制止，环顾着儿子的卧室。
叠放整齐的衣服、摆放规整的书、收纳得体的杂物，就连刚刚睡眼稀松下，脱掉的鞋子都整齐的摆放在床边，真真是换了个人啊。
她踱步到游戏房，印象中那种网吧既视感的垃圾堆，摇身一变，成了宽敞整洁，一尘不染的顶级VIP包房。
“啧啧啧，阿珞啊，你真的变了好多，老妈都快不认识你了。”
沈珞闭着眼睛冷哼，唇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难怪你喜欢许晚，她是真有本事啊。”
沈珞一个激灵坐起来，“谁说我喜欢她了，她不过是我爸花钱雇的员工，做得好不是应该的吗？”
苏曼闻言瞪大眼眸：“你知道她跟你爸的关系啦？”
沈珞的记忆再次回到昨晚看合同，以及许晚站在他门口，而后干脆离开的画面，压着怒火道：“我看到合同了。”
苏曼了然，余光瞄到儿子压抑火气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害，知道就知道了，多大事啊，值得你气成这样？”
“我才没有生气呢，为那样的人不值！”
那种冷心冷情，薄情寡义的人，不配他生气。
“还说不喜欢，如果你真不在意，为什么不下楼吃早饭，在等什么？”
等许晚以“不遵守家规”为由来唠叨他，让他可以借机问她合同的事，看她怎么解释。
又怕她真的毫不在意的解释了，再次让他心寒难受，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惶惶不安。
但这些，沈珞都不会跟亲妈说，她才不屑理解他的心思。
苏曼看着儿子越攥越紧的拳头，叹道：“我知道你恨我，也不想见到我，但是呢，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到来是被期待的，不是累赘，更不是拖油瓶，我和你爸都爱着你。”
沈珞抬眸看着她，眼底有泪雾在凝聚。
苏曼坐到他旁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只是这份爱，不足以让我放弃追求自由的步伐，更不足以让我明知你爸不爱我，还为了你待在他身边，所以，我选择离开，这是我作为母亲的失职，抱歉。”
“错误是需要时间验证的，等它十几年后显现，一切都晚了，九岁那年离开你，我以为你已经足够独立，就算没有我，也能好好过，我也是九岁的时候被送到国外的，所以，我并不觉得那时做错了。”
“父母教育子女，都会用自己的阅历和经验做参考，认知的浅薄和偏差，决定了教育的质量，显然我的认知不够，才把你养歪了，这个错我认，也该我承担。”
苏曼抬眸看向沈珞：“阿珞，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国，我会好好照顾你，就当给我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好不好？”
沈珞瞳仁一缩，他从来就不想出国，他就想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陌生的环境只会让他更没有安全感。
“我不去，我哪也不去。”
“为什么啊？你不愿意给我机会吗？”
“这跟机会无关，您要是真想弥补过错，就别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
“我没有强迫，我只是建议，你可以考虑的，什么时候给我答复都行。”
沈珞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苏曼站起身，温柔道：“这事不急，你慢慢考虑，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嗯。”
沈珞目送她离开，心底对许晚的怨恨更大了。
他不信他妈没跟许晚提过，她还真是一点都不过问，就不怕自己被提前解雇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森沫宝子的灌溉，爱你
第43章 第 43 章
◎或许，她对沈珞还是有特殊感情的◎
许晚不怕被提前解雇, 她巴不得被提前解雇。
沈珞的亲妈来了，又有带他去国外生活的意思, 那她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而且, 沈宴之和苏曼的相处模式，也不像是因为仇恨才离婚，俩人依然可以一起养孩子。
她在这个家里，属实有点多余, 如果能早点走的话, 她就可以把心思完全放到事业上了。
许晚越想越觉得她应该主动请辞。
但在请辞之前, 她需要一个先锋, 帮忙探一下沈宴之的口风, 如果她提前离职，他会不会生气？
生气的程度有多少？
许晚敲响了苏曼的房门。
对于她的到来, 苏曼并不意外。
吃早餐的时候，她假装和沈宴之商讨沈珞高中毕业后的发展, 说出想要他出国的事。
沈宴之为了揣测许晚的心思, 十分配合的做着戏。
结果许晚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 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足以见得她是一个边界感很清晰的人, 不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绝不过问。
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她对沈宴之是真没半点旖旎心思。
工作狂终于遇到同类了：）
苏曼拉着她坐下后, 温声道：“有事找我？”
许晚直言道：“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是打扰呢，就算你不来，我一会儿也要去找你。”
“找我？”许晚纳闷。
“为了当面感谢你对沈珞的教导, 把我养歪的孩子拖回正轨, 让沈家后继有人, 不至于到他手里就败光，这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创举，如果可以，我好想大宴三天，把圈子里的人全都邀请来，见证我们家的大功臣。”
“······倒也没这么厉害。”许晚羞红了老脸，她那点付出，真的不算什么，跟玩儿似的。
“有有有，绝对有，身在豪门，很多婚约都是身不由己，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或是因为责任而结婚，孩子多半都不会幸福，更感受不到家庭的温馨，父母唯一的补偿就是物质拉满，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纨绔崽了。”
许晚了然颔首，这些的确是豪门子弟最大的通病，也是原生家庭给予的成长环境所致。
“我跟宴之也属于家族联姻，本以为日久生情，却碰上个满心满脑只有工作的人，我就是有心培养感情，也没那相处时间，阿珞的到来也只是因为不得不给沈家延续香火。”
“沈宴之这人不管是人品还是脾气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大概是没有心，对我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真的把联姻当成责任来经营，要说他尽职吧，我从来没感受过他的在意，哪怕只是生病时一句关心的话语，一杯暖和的热水。”
“要说他不尽职吧，结婚周年庆、情人节、生日又会送上我心仪的礼物，如果没有他的授意，秘书是不可能自作主张的，就很矛盾。”
苏曼一贯明媚的眼眸里，涌上苦恼之色，“或许是我太贪心了，既想要他尽职尽责，又想要他另眼相待，为了不让自己抉择，我干脆什么都不要了，阿珞九岁时，我毅然决然跟家里断绝关系后，出国寻找自由去了。”
许晚面露赞赏，“您可真有魄力。”
苏曼笑道：“哪有什么魄力，只是想追寻自由而已，阿珞的存在不足以抵消我向往自由的渴望，我并不是一个好妈妈，这点我从不避讳，就算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也还是做同样的选择。”
苏曼抬眸看向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没人性？”
许晚摇头：“如果做母亲需要彻底放弃自我追求的话，那才是最大的没人性，您只是没找到自我与责任之间的平衡点而已，倘若您真的没人性，又怎么会在每一个生日都给沈珞送上祝福呢。”
当初林叔把沈珞的私有物归置到库房时，她就见过苏曼送给他的所有礼物，每一份都是她在环游世界时精心挑选的，如果不在意，又怎么会时刻都想着他呢。
“你看过我送他的礼物啦？”苏曼有些惊讶。
根据林叔的反馈，沈珞把她送的礼物当做宝贝，看都不给任何人看，亲爹也不行。
“当初没收他的私有物，防止他变卖时整理过。”
苏曼忽然想到那份家规，笑道：“在教育孩子方面，你真的是专家，难怪沈珞会对你产生依赖，都不跟我出国了。”
许晚微讶：“他不愿意出国吗？”
苏曼点头，“还很排斥，我一说就跟我急，我觉得多半是因为你。”
“因为我？”
“他已经知道你跟宴之的合作关系了，他大概想留住你，或者跟你走。”
“哈？”许晚这下彻底惊了，“他、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应该啊，她对他并不好，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工作，不带半点个人情感来着。
她有想过自己的某些行为可能会被他误解，所以才在他住院的脆弱时刻保持距离。
他应该恨她才对啊，为什么结果是这样？
面对许晚的讶然，苏曼早有所料。
在许晚看来，她对沈珞保持距离，公事公办的做派，宛如在俩人之间竖起一堵高墙，保持着彼此间最合适的相处模式，既不让他觉得生疏，又不会有想亲近的想法。
但是，许晚忽略了一点，沈珞对关爱的需求比一般的孩子大得多，只需要一点点的温暖，就能让他难以割舍。
更关键的是赛车事件，许晚在高墙上为沈珞凿开了一道口子，让他感受到了她的在意之后，就再也无法抑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