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介意,我以后不会擅入你的闺房。”
“嗯,我很介意。”
沈决又低声浅笑,似乎笑急了,夹带着的咳嗽声渐渐掩盖了笑声。
“明知自己病入膏肓,随时小命不保,还天天到处乱窜是嫌明太长?”南如月皱眉。
遇到这种不配合的病人,真想往死里揍。
“有你在,无妨。”
“真要谢谢你的信任。”
沈决抿了抿唇:“十五那天你可有空?”
“兄长遇害还未下葬,母亲今日伤心过度旧疾复发跟着去了。”
拒绝得十分干脆。
沈决低咳了一声:“这一两日就会下葬。”
南如月挑眉。
他们本已有约,如今再提当然是另有事情,而且必然十分麻烦。
所以她才会干脆回绝,却不想沈决如此坚持!
“另有棘手的事?”南如月问道。
沈决倒也没有隐瞒:“有人约我在普觉寺相见。”
“独自赴约有些不妥,想你作陪。”
南如月抬头再次对上沈决的眼睛:“旧情人相约,没有不妥只有干柴烈火!”
沈决没答话,只盯着她的光变得犀利几分。
“你既然想避嫌,大可不必赴约。”南如月低头,避其锋芒。
“那日是月圆之夜。”
“她约我,目的不纯。”
“我若去赴约,天黑前赶不及回城,必然要留宿普觉寺。”
南如月哦了一声:“所以你约我作陪,是带个随行大夫?”
“……”
沈决挑眉:“我以为,我们有约在先?”
“两码事,别想混为一谈。”
沈决叹息:“天门鸫,在太子妃手里。另一株,被南诏国二皇子抢先一步。”
哦?
如此说来沈决答应旧情人相约赴约,是为了她!
“倒是让我受宠若惊!”南如月盯着沈决的眼睛,试图看穿他的心意。
沈决大大方方由着她打量和试探。
唇角还挂着笑意。
南如月忽然发现,她有些看不透沈决笑容背后的深意。
总觉得另有深意,但似乎又是她多心?
“那日我会去,只是没办法给你准确时间。”南如月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沈决说完正事完准备离开,却被南如月叫住。
“有事?”
“戏也看了,怎么能不收门票?”
沈决好整以暇道:“又想敲诈什么?”
“有人想用无极毒害我祖父,我想知道无极毒究竟从何而。”
停顿了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
“我想顺藤摸瓜,从无极毒的源头调查祖母去世真相。”
“风眠不是跟了过去吗?”
“如若她没查到线索,我会帮忙。”话音未落,沈决抬手捻住一枚毫针。
南如月目光闪了闪,有点凶。
沈决浅笑,这是怪他看戏看太全,管过界了?
“用不了多久,我未必能再接住你的暗器。”沈决弹指把毫针射了回来。
正好刺入床褥绣着的精美绝伦的仙鹤右眼。
南如月的心思跟着毫针跳了几下。
武功秘籍是他送的,她的瓶颈也终于顺利突破,有所进益。
气,忽然就顺了,消于无形。
“谢了。”
“京城的风向,要变了。”
“日后盯梢这种小事,让这小丫头去做足矣。”沈决话落,房梁上的空青闷哼一声。
等她回神反应过来,早已不见沈决踪影。
“师父,人走了。”
“是徒儿不敌狼王,还未发现便被制服。”空青飞身落下,满脸纠结。
“此事不怪你。”
“你去把容姐姐请过来。”
第190章 草草下葬
容昭来的时候,穿着女装。
之前也是,但这次看起来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风情。
南如月勾唇,笑眼弯弯:“东跨院已经收拾好了,容姐姐方便的时候搬过来吧。”
“我看你挺喜欢曲莲的,就让她和桂枝一起过去服侍你。”
“多谢小姐。”
“你被祖父收做干孙女,日后也叫我三妹妹吧。”南如月拉着容昭坐下。
容昭从善如流:“三妹妹。”
“嗯。我让桑葚去找你帮忙,提醒祖父中毒的事。”
“你当时可有在厨房看到风眠?”南如月问道。
容昭却是摇摇头:“我不是在厨房遇到的风眠。”
“实际是风眠先一步发现汤中有毒,救了肃王。”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只对我说要去查探便匆匆离开。”
“肃王询问情况,我便把桑葚对我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
难怪她之前在厨房审讯仆人的时候,没有发现风眠。
“没别的事了,容姐姐早点休息。”南如月喊来空青,送容昭离去。
这时小桃端了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
“小姐近日来经常晚睡。”这话里带着抱怨和关心。
“无碍,倒是你连日来没睡好,还不早些睡?”
“值夜的事让小丫头们轮流来,别老是你和桑葚两个轮换。”
南如月没喝汤,反倒逼着小桃喝了下去。
“去休息吧。”
“哦,让空青把南春媳妇叫来。”
小桃对上南如月的眼睛,对比一下的确自己还不如小姐气色好。
她顿时泄了气道:“我这就去休息,小姐问了话也早点歇着吧。”
不一会儿,空青就带着南春媳妇回来。
“南春保不住了,你有何打算?”南如月掀起茶盖,吹了吹热茶。
“小姐,奴婢……能先于他和离吗?”南春媳妇忐忑不安地问道。
南如月嗯了一声,痛快答应:“可以。”
“多谢小姐。”
“关于去留,你心里可有章程?”南如月又问。
“如果小姐信得过奴婢,我便留下。”
“如若小姐心中有嫌隙,可否放奴婢回庄子?”南春媳妇眼底闪烁着泪花。
南如月挑了挑眉:“你在庄子里有亲人?”
“嗯,奴婢的娘在庄子里养了很大一片荷塘。”
“肃王妃最喜欢娘亲种的莲藕和莲蓬,还当面赏赐过金钗和长命锁呢。”
“既是庄子的人,为何要卖身入王府呢?”南如月又问。
南春媳妇听了擦了擦眼角泪花:“是,是因为爹爹爱赌……把娘和我、小妹都卖了。”
“幸好肃王妃心善,救了我们娘三个。”
“当时娘就求王妃做主与爹和离,让我留在王府报恩,带着小妹去了庄子。”
“小妹去年也嫁了人……”
难怪南春媳妇发现南春有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和离,原来是家传门风。
不过这个门风,甚好。
南如月唇角含笑:“你娘,倒是有些智慧。”
“只是你到底不是你娘,没必要非和她走一样的路。”
“是……”南春媳媳妇浑身一震。
“当日并非奴婢有意隐瞒,李妈妈的确是鹊儿勒死的。”
“只不过鹊儿是世子妃的人。”南如月淡淡道。yLcd
南春媳妇猛地跪下:“是南春说世子妃不废也是废了,没必要多生事端。”
“不如就让梅姨娘背了这个锅。”
“奴婢并不知道南春是世子妃的人,否则定然不会欺瞒小姐。”
南如月接过空青递来的鸡汤,小口喝着:“你现在是自保,还是为了你腹中胎儿?”
“奴婢为了自己。奴婢能活,孩子才有未来。”南春媳妇下意识摸了一下小腹。
“你本名叫什么?”
“兰草。”
南如月便道:“你心性聪慧,知恩图报,草字有些轻了。”
“不如改做兰玉,取自芝兰玉树。”
“多谢小姐赐名。”兰玉喜极而泣。
“三小姐,管家派人传话,让小姐这就开始准备。”
“世子妃和大少爷,卯时一刻下葬。”
南如月挑眉,竟如此急迫!
第191章 给王妃请安了
天蒙蒙亮。
送葬的队伍,并没有多少人,竟有些许寒酸。
该来的南如珠没人去通知,南如宝称病没来,辅王那边也完全不知情。
反倒是南如月全程披麻戴孝,做了孝子贤孙。
王墓在京郊,有些远。到了才知规格不小,王墓极大。
世子妃虽然死得不光彩,但死后却受益于正妻之尊,按照世子妃规模入葬。
南凌是长子嫡孙,王墓中自然也有他的位置。
反而是梅姨娘,只是妾室,生前再受宠爱,死后也没有资格入王墓安葬。
但确是又比普通人家的小妾好一些。
好歹她有自己的棺椁和坟墓,而不是草席裹了丢弃在乱葬岗。
这边草草下葬,回府已经过了未时。
午饭的时候,南如月看到南宋才知道他昨天夜里已经醒来。
“父亲,用过药可觉得好些了?”南如月关怀询问。
“好多了。”
“我竟不知被人下了药,好在发现及时症状轻,不至于成瘾。”南松唏嘘不已。
他虽然不成器,也一贯懒散,但却有自己的底线。
有些东西是万万碰不得的,比如赌,比如嗑药。
“好好养着,画舫、诗会什么的少去。”肃王把手里的参汤,递了过去。
南松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父爱,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不过更多的却是盘算,如何借此机会谋夺更多好处。
为了怕被肃王看穿,南松急忙端起汤碗遮掩。
热汤汤进了肚子有了暖意,身体也顿觉轻松不少。
“王爷。”南福海这时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肃王放下筷子问道。
南福海回道:“临光候听闻世子妃下葬,和侯夫人一起来了。”
“怎么,兴师问罪来了?”肃王冷哼。
临光候因宠妾灭妻被陛下厌恶,已经远离朝堂十多年。
随着两年已经发卖了所有妾室,竭力修补与侯夫人的关系,但已无济于事。
临光候的两个儿子,一个素能打架惹事,得罪了不少权贵。
另一个懦弱无能,最近两年沾染赌瘾,败了不少家财。
“兴师问罪?有父亲在,他们可没那个胆子。”南松冷声道,“打秋风,敲诈一笔倒是真的。”
“你身体还未恢复,这事我来处理。”肃王安抚住南松,不准备让他插手。
南松也知道自己耳根软,也没有肃王一半的气势,便连声点头。
“王爷,大理寺来人通知,张二公子毒发身亡了。”管家丢下王炸消息。
南如月挑起眉头,张二公子死了?
不是找太医院的太医过去,解不了毒,但是再活个半个月没问题吧?
是谁出的手呢?
肃王府与广平张家本就结成了死仇,如此一来,两边火气只会更盛。
“真便宜了他!”
“害死了我的长孙,岂能就此罢休。广平张家,呸!”肃王起身的瞬间,霸气全开。
南如月却忽然顿悟。
矛盾被激化,要么是肃王府输了,要么是广平张家输了
对方算计的是她,但同时也与广平张家有矛盾。
三个姓白的家族,其中与张家有矛盾的,只剩下两家。
户部侍郎白明启,兵部侍郎白云笛。
倒是把左相摘了出去。
用过饭,南如月刚回到自己房中,便看到正端着阳春面吃的风眠。
“回来了?”
“嗯,查到两处地方。”风眠递上写了药铺名字的纸条。
南如月瞥了一眼记下,让小桃收好纸条:“辛苦了。”
说着便抓起风眠的手。
风眠大气不敢出,等南如月诊了脉才继续吃面。
“调理的不错。”南如月说着看容昭也在,便让她伸手过来。yLcd
伤都养好了,这些天调理下来,亏损的身体也补得不错。
“小桃,上次我给杏儿开的药膳,去掉最后两味药炖着给容姐姐吃。”南如月吩咐道。
小桃连连应着。
“十五那天我与人有约,要去一趟普救寺。”
“空青、风眠和容姐姐陪我去吧。”
“小桃等人留下,守家。”南如月又瞥了一眼小桃眼下的淤青。
她不在府里的这两天,正好让小桃和桑葚好好补补觉。
“与人有约?该不会是我家主子吧……”风眠两眼滴流乱转。
“哎呀,原来如此!”
“王妃在上,风眠给您请安了。”
说着,风眠跪下就磕了个头。
第192章 风乍起微乱之兆
啊——
风眠被恼羞成怒的南如月,一掌抽飞了。
挂在墙上好一会儿风眠才滑落,然后就看到了忍笑快要爆炸的容昭。
“不是!”
“王妃,你武功怎么精进许多!莫非我家王爷给王妃开小灶了?”
“啊——”
这一次风眠被南如月抓着脖领,从窗户丢了出去。
她在空中一个燕子抄水,安稳落在院子里。
刚刚一时不察才会被揍飞,这会儿有了准备自然轻松落地。
不过她还是满满震惊,南如月的轻功和内力明显都有所精进。
否则就算她一时不察,也不会被偷袭。
“就你话多。”容昭走出来,“我搬到东跨院了。”
“东西不多,但也需要有人帮忙。”
风眠哦了一声,跑前跑后帮容昭从西跨院搬到了东跨院。
到了傍晚,下起了雨。
春日里雨水偏多,天气反复无常。
这雨也没下多一会儿,又停了。
南如月到前院与肃王和南松一起用晚饭的时候,才知道临光候果然是来敲诈的。
肃王自然不会被人威胁,三言两语就将临光候摆平了。
虽然走的时候临光候放了狠话,可没有人把他当回事。
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连阴险小人都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