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朝赵韫姝看去,忽然眼皮一跳。
这御书房这么大地方,赵韫姝为什么要挨着祁阑站?
而且,祁阑往旁边挪一点,赵韫姝就贴过去一点?
皇上心惊肉跳。
他只是让祁阑去追赵韫姝,但不是真的要让祁阑和赵韫姝喜结连理啊。
啪的一拍桌子,皇上朝祁阑怒斥,“你看看你,像什么话!回去给朕闭门思过去!”
祁阑:...
让我去闭门思过,连个罪名都懒得安排了吗?
直接发怒去思过?不愧是你!
祁阑一句辩解没有,“是!”
说完,转身牵了姜意的手就往外走。
赵韫姝立刻跟着也要走。
皇上忙道:“你做什么去?”
他不点名不道姓的,三个离开的人就谁都没有回头停顿哪怕半步。
皇上一下又急又怒,“祁阑!”
他不敢呵斥赵韫姝,只能从祁阑开刀。
祁阑无奈顿足,“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皇上道:“你和你的太子妃回去,闭门思过,不能见任何外人!”
祁阑领命,“是!”说完转头继续离开。赵韫姝继续跟着走。
皇上无语的看着赵韫姝,心道,你是聋了还是傻子,难道听不出来朕的意思吗?
深吸一口气,皇上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量的心平气和,“韫姝公主!”
赵韫姝这才回头,“陛下何事?”
皇上脸上还带着笑,“宫中今日有宴席...”
赵韫姝不耐烦的一摆手,“不感兴趣,我要去太子府。”
她说的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皇上道:“太子回去闭门思过,你去...”
赵韫姝反问:“我不能去?”
皇上:...
皇上现在多希望自己有个皇后,或者有个太后,让这女眷去招待这公主!
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却要被个毛丫头怼,偏偏还不能惹怒她免得被南国联合大燕国那几个来制裁他。
皇上快要憋屈死了。
赵韫姝偏偏火上浇油,“本公主以前都没觉得男人有趣,今儿和太子相处一会儿,忽然觉得像太子这样长得高大英俊还风趣幽默的男人,真是有意思。”
皇上一颗心要怄烂了!
他后悔的肠子发青、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让祁阑去追赵韫姝!
但是这个主意又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没和任何人商量过,也不能骂人撒气。
眼睁睁看着赵韫姝跟着祁阑离开,等到御书房大门一关,皇上抄起旁边一只茶盏砰的砸了出去。
那茶盏正好在跪在地上的静心庵主持旁边摔碎。
静心庵主持:...
这样好的茶盏,五两银子一个呢!
茶盏:...
皇上一腔怒火没处撒,朝着静心庵主持就道:“老货!都是你!”
静心庵主持人都惊呆了。
她第一次和皇上接触。
怎么感觉,和个脑子有大病的似的,说发作就发作。
但是,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主持忙磕头,“贫尼知罪!”
皇上怒不可遏,“拖下去,仗责二十!”
主持无法冷静了,“陛下,今儿静心庵那边的消息,是贫尼让人递进宫的...”
她想提醒皇上一下,她多少有点用。
然而皇上怒火攻心哪还管这个,冷笑,“还知道威胁朕了?仗责三十!”
小内侍麻溜上前就把这个尼姑给拖出去了。
外面板子声夹杂着静心庵主持的惨叫声,让皇上怒火熊熊的心情略略得到一点点平复。
他几乎是习惯性的转头朝内侍总管道:“你说...”
话说出口,看清眼前的人不是内侍总管,而是内侍总管那个小徒弟。
皇上一下觉得意兴阑珊,摆摆手,让人出去了。
外面,廊下。
小内侍将里面的情形一五一十的都给内侍总管说了,“...师傅,我觉得皇上已经开始念你的好了。”
内侍总管捻着手指冷笑一声。
这个皇帝,从未登基的时候他就跟着了,人有多蠢,知主莫若奴啊。
“去准备一盏杏仁茶,半个时辰之后给皇上送进去。”
杏仁茶向来都是内侍总管亲手给皇上调制,皇上只喝的惯他的那个味道,每次皇上动了肝火,内侍总管就爱给他调一盏杏仁茶。
苦中带甜,甘味醇厚。
小内侍领命,很快去御膳房那边吩咐。
半个时辰后,按照内侍总管的吩咐,将御膳房送来的杏仁茶送到皇上那里。
皇上正埋头看奏折,自从莫太妃作乱之后,祁阑监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祁阑大刀阔斧的做了好几个重大决策。
如今递上来的奏折,都一片形势大好。
皇上看的心烦意乱。
“陛下,喝盏杏仁茶吧。”那小内侍将杏仁茶放到皇上手边。
皇上顺手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才入口,尚未入喉,皇上就一口喷了出来。
第203章 近期
“这是哪个蠢材做的?杏仁茶怎么能调的这么甜!”
皇上没好气将那杏仁茶咣当放下。
茶盏里的乳白杏仁汁液顿时摇晃洒出,溅湿旁边的奏折。
那小内侍连忙上前收拾。
皇上烦的不行,“滚滚滚,让你师傅来!”
小内侍闻言,扑通一下跪下去,惊慌失措看向皇上。
皇上冷笑,“你连你师父一半好用都比不上,不过,你有一样比你师傅强。”
皇上没说哪一样。
只问:“最近给你师父饮食里下的东西,如何?”
小内侍战战兢兢说:“按照陛下的吩咐,每日一点。”
皇上摆手,“去把,把他叫来。”
小内侍连忙行礼出去,可能是太害怕了,出门的时候差点让御书房高高的门槛给绊倒、“蠢货!”皇上骂一句。
不过心情倒是好像好点了。
内侍总管不过片刻过来。
“老奴给陛下请安。”内侍总管躬身立在皇上一侧,大气不敢出。
皇上瞧着他苍白的脸色,知道是这段时间给他下药起了作用。
一旦能用药物控制内侍总管了,就不怕这人不听自己的话。
皇上笑道:“老东西,休息多久了,还不来朕跟前伺候?”
内侍总管一愣,顿时老泪纵横,“老奴...老奴来了。”
没说什么以为陛下不用老奴了之类的话。
这让皇上舒心不少。
皇上喟叹一声,“这么多年,用你习惯了,你调教的小徒弟不是不好,但是朕不习惯啊。”
内侍总管赶紧抹了一把泪,“老奴伺候陛下。”
皇上偏头看他,问道:“你说,阑儿有可能和南国的公主走到一起吗?”
内侍总管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皇上,不知道皇上为何说这个。
他没有时时刻刻跟着皇上,不了解是自然地。
皇上又烦躁起来。这让他如何解释!
“你只说,有没有可能?如果赵韫姝喜欢阑儿,他们有可能在一起吗?”
内侍总管想了一下,“如果南国的公主喜欢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机会还是有的。纵然陛下为了朝廷大业反对,可若是南国公主依仗南国强大的势力非要强行嫁给太子爷,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南国的皇帝怕是丢不起这个人。”
皇上点头,“朕也觉得是,哪有上赶着倒贴的。”
内侍总管就顿了一下,然后忠言逆耳,“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的意思是,南国的皇帝可能就不愿意赵韫姝嫁给太子爷后受委屈,也许就要干涉我们的朝政。”
皇上顿时脸色一僵。
内侍总管忙道:“所以,还是要杜绝这种可能为好。”
皇上没好气的说:“说的轻松,如何杜绝!”
内侍总管就道:“一种方法,陛下可以秘密将太子爷外派到一个远一点的地方,赵韫姝找不到人,自然也就没法加深感情,也就不会闹着非他不嫁。
另外,赵韫姝若是看上别人了,自然也不会嫁给太子爷。”
皇上想着内侍总管的提议,“可把太子派到哪里呢?”
内侍总管就不开口了。
只弯腰将地上刚刚散落的奏折捡起来,放到皇上面前。
皇上目光无意的落向那奏折。
漠北?
这奏折是漠北递来的,说漠北连年风沙走石颗粒无收,求朝廷发救济粮,不然可能会出现老百姓暴动。
莫太妃折腾的时候,他身体正是弱的时候,不能动怒不能操劳。
祁阑监国一个月,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他这身体也修养的差不多了。
现在他正好将朝政拿在自己手中,断了祁阑借着这一个月来培养起来的感情。
漠北倒是个好地方。
如果能让祁阑顺便在那里出点什么意外就更好了。
只是,这样一来,永王不就白白召回了?
“这事儿,朕再考虑考虑。”
内侍总管就没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内侍总管忽然朝皇上道:“奴才刚刚听小顺子说,陛下罚了太子禁足思过?”
皇上立刻眼锋一冷,“你要求情?”
内侍总管诚惶诚恐,“老奴怎么...怎么会替他求情,陛下不要怀疑老奴了,老奴这颗心,都是为陛下操。”
皇上冷哼。
内侍总管就道:“老奴是想着,如今永王回来,听说,长公主殿下和永王走的有点近,永王有个儿子,这几年和周赫来往颇多。”
内侍总管说的这些,皇上都是知道的,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想说什么?”
“陛下这个时候将太子禁足,就怕有人想要趁机作乱。”
“如何作乱?”
“与太子沆瀣一气。”内侍总管慢慢的道。
皇上一愣,没想到他说这么一句。
“你说,永王和太子勾结?”
皇上只觉得听到一句笑话。
“永王的女儿当年被送回京都,可是被静妃害死的,他和祁阑能走到一起?”
内侍总管便道:“陛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太子想要夺权,永王想要更高的地位。”
“可振阳侯府拜祁阑所赐。”皇上声音阴冷下去。
内侍总管就没说话。
皇上自己心里明白,振阳侯府是祁阑处置的。但是真正的原因却是皇上下令让皇后和振阳侯都被抓了刑部大牢。
之前皇上从未想过祁阑和永王能在一起。
但现在内侍总管这么说,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可他才让祁阑禁足,总不能朝令夕改。
皇上一下有点焦头烂额。
这祁阑,难道只能送走?
皇上目光又落向漠北那份奏折。
太子府。
祁阑坐在书案后面,朝赵韫姝道:“漠北,芦台镇,你师父提过没?”
赵韫姝点头,“提过一次,只说那里是个好地方,有他的旧友,但没说别的,这里怎么了?”
祁阑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师父,我父亲,现在就在漠北,芦台镇。”
祁阑看了姜意一眼,“近期,我应该要去一趟。”
“可京都这里乱糟糟的。”赵韫姝,一个他国公主,都忍不住感慨,“你们这皇帝正够行的,比我姐夫那边上一任老皇帝都无语。”
第204章 知心
赵韫姝说完,转头问姜意,“他要去漠北,你去吗?那边环境可不好,风沙走石的。”
姜意笑道:“我听安排。”
这话说的没错,现在情形乱糟糟的,她是得听安排,可祁阑听得心里不痛快。
看了姜意一眼,“你想去吗?”
他是抽风,非要从自己小太子妃这里得个心满意足的回答,可落在赵韫姝眼里,那绝对就是这对狗男女撒狗粮。
不等姜意回答,赵韫姝翻白眼,“你们就不能等我走了?”
无语的从椅子上起来,赵韫姝也不坐在这里上赶着吃狗粮了,“你们要去漠北,我就去我姐那里,帮你们打听打听那个石碑是怎么回事。”
祁阑和姜意跟着起身,只是不且他二人开口,赵韫姝一摆手,“不用谢,不用送,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赵韫姝一走,祁阑看向姜意,“你去吗?”
姜·察言观色·意一瞬间从祁阑这问话里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殿下想让妾去吗?”
祁阑朝她靠近,“你只说,你想不想去?”
你都这么问了,我能说我不想?
我还没有缺心眼到那一步。
姜意十分确定的说:“当然想了。”
祁阑环腰抱了姜意,把人抵在桌子边缘,“所以,你心里还是有孤的,对不对?”
姜意:...
“我要是说有,你就是不是就要把侍寝提上日程?”
祁阑自己都听笑了,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压着情绪,绷着脸,祁阑低头垂眼,看着她问:“难道不应该?”
姜意一个激灵,“不是说要等到静妃娘娘的丧事之后?还没到之后呢。”
祁阑没接这话,换了个方向,“那你和孤说一说,你想去漠北,是为什么?”
姜意:...天啦撸!
“妾想去漠北,有二,一嘛,京都这么乱,殿下不在,妾心里怪害怕的,二嘛,也很担心殿下。”
这个二有点虚假。
祁阑不是傻子,听得出来,不过还是挺高兴的,鼻尖儿在姜意脸颊蹭了一下,“知道你是骗孤,但是孤还是愿意听。”
把人严丝合缝抱在怀里,祁阑朝姜意道:“你说孤是不是很没用?”
姜意一愣,脸埋在祁阑怀里,“怎么这么说?”
“孤的父亲,孤一无所知。”
祁阑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郁闷。
“我一直以为他死了,一直想要报仇。但是,随着现在找到的东西越来也多...我不知道去漠北如果见到他,该如何。”
近乡情怯。
姜意抬手手臂抱住祁阑的后背,像是安抚大狗子一样在他后背轻轻捋了捋。
“他那些事,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不是你的错,他是一个父亲,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给别人当师傅,赵韫姝那么念他的好,想必这些年他对赵韫姝是真的好。那些好,原本是该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