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他真的惧内——别山玙【完结】
时间:2023-06-03 14:40:19

  叶清漪这才看清楚对面人的模样。
  他脸上全都是灰尘与血迹,混杂在一起完全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但那双眼睛明亮有神,仿若天上繁星,或许也是个俊秀的少年郎呢。
  “你也是被掳来的吗?”
  “嗯。”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姓李。”
  “那我就叫你李子哥哥吧!你可以叫我叶子,我舅舅总喜欢这么叫我!”
  “......真难听。我是指你叫我的称呼。”
  ......
  “不好了二当家的!!朝廷带兵打上来了!!!”
  “赶紧先把那两个小兔崽子带上!”
  叶清漪带着那少年躲在门后,门被打开后她便举起屋内的小木凳,直接朝对方的脑袋砸了下去。
  “快跑!”
  少年的右腿还没好,跑起来钻心刺骨的疼,没过多久便被落在了后面。
  身后全是追上来的山匪,整个山头乱哄哄的一片,若不赶紧趁乱逃出去,一定会成为这群人的刀下亡魂!
  叶清漪没有半点犹豫,转头跑了回去,以瘦小的身躯背起来那少年,咬紧牙关费力前行。
  但她终归力气有限,没跑多远就被人追上。
  叶清漪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护在那少年身前,语气坚定,背脊挺拔。
  “你先走!我断后!出去以后找人来救我!!!”
  ......
  从回忆中脱身,叶清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知为何,因为听风的一句话,五年前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不断涌现。
  会是他吗......?
  当时叶清漪与贼匪纠缠没多久,父亲便带人赶来,将她救出了水火,但当她问起有没有见过一个瘸腿少年时,父亲却说全然未见到过此人。
  自此以后,叶清漪再也没见过他,甚至搜寻无果。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那少年没能逃离虎口,死在了那群贼匪被剿灭的那天。
  如今这么看来,却是未必。
  心事纷扰,将近天亮时叶清漪才睡着。
  日光高悬时,朝霞苑里传来阵阵喧嚷。
  “少爷醒了!快去通知老爷与夫人,少爷醒了!”
  听见这句话后叶清漪连忙从睡梦中惊醒,不顾红袖与绿箩的劝阻,穿戴整齐后匆匆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李景知房门前,她才如梦初醒般停在了原地。
  他醒了,眼下该是与亲人相伴的时候,她这么着急过来是做什么。
  想到这,叶清漪神情稍显黯淡了些许,扭头便要走,却被身后人叫停了脚步。
  “四弟妹!景知方才还在问你呢,你快进来吧。”
  叶清漪转过头,不知为何,明明瞧见的是柳沁如的笑靥,可却仿佛能从她的话里见到刚醒来时的李景知,目光饱含殷切,语气焦急的问“叶清漪呢?她现在在哪,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叶清漪垂眸应了一声,跟在柳沁如的身后随着她一同进了屋。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草药味,内室里传来嘈杂声。
  “你个逆子!良药苦口利于病!赶紧给老子喝!不然老子就掐着你的脖子给你灌下去!”
  “哎呀......景知他刚醒,你这么凶神恶煞的是要干什么?就不能对儿子温柔点?来,景知,听娘的话,把这碗药喝下去......”
  叶清漪刚过来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年岁已长的定国公夫妇,竟然为了一碗药,弯着腰耐心的哄李景知喝下去。
  不知为何,叶清漪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儿时也不喜喝苦药,每一次生病用药时都是母亲一口药一口蜂蜜连着喂她,半点也不嫌烦。
  叶清漪在门口站了许久,李景知才有所察觉。
  见到她的那一刻,李景知目光先是一怔,随后一把接过邱雁手中的药碗,拧眉一口闷下,喝完以后又忍不住伏在床边干呕了起来。
  “你个逆子!!你喝这么急干啥?!你当自己是驴饮水呢!”
  “你怎么能这么骂儿子呢?!”
  邱雁这一扭头,紧跟着也见到了叶清漪的身影,随后恍然大悟,伸手碰了碰定国公的手臂:“我说景知怎么突然间这么听话肯喝药了,你看看是谁来了。”
  看见叶清漪后,定国公冷哼了一声,对着李景知留下了一句“没出息”后,扭头就走了。
  邱雁看了二人一眼,也跟着小跑了出去。
  府医见状也识趣,只是临走前交代了叶清漪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些时日就要劳烦侧少夫人了,四少爷背上的伤需要勤换点药,一日三餐后也要按时服药不可懈怠。”
  叶清漪:“府医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的。”
  送走府医后,叶清漪这才转身看向端坐在床上的李景知,见他规规矩矩的模样,又回想起他方才看见她后猛一口灌药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景知脸紧跟着垮了下去:“那药着实太苦了,我咽不下去。”
  叶清漪笑着点头回他:“我知道,我也觉得苦。”
  “咳,那个......这几日就麻烦你,帮我换药了......”
  李景知说着说着像是没了底气一般,声音逐渐低了下去,随后又突然拔高了音调:“你要是介意的话......!”
  “我知道了,还是让我来吧,听风他终归是男子,不敌我们女子心细。”
  李景知闻言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想用听风......”
  叶清漪听后也跟着挑了挑眉:“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难不成你想让定国公给你换药?”
  “不不不那还是不必了。”
  李景知连忙摆手,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叶清漪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扶着靠在了已经在他身后垫好的床榻。
  她今日动作异常温柔,神色也看着比平时和煦了不少,惹得李景知频频看她。
  叶清漪只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把他这间屋子大致收拾了一下,随后拿起府医给她的药,朝李景知走了过去。
  “起来,给你换药。”
  李景知依言背对着叶清漪乖乖坐在了床边。
  宽大的外袍被他褪下,露出整片后背,原本光滑完整的皮肤如今却满是伤痕,有些上面还带着血,粘稠在了一起。
  叶清漪手一抖,手里的药险些洒出来。
  李景知见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动,想必是被吓到了,下意识伸手将衣袍拢起,遮住了一半的伤痕。
  “要不还是让听风来吧。”
  叶清漪听了他的话后回过神来,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冤有头债有主,我让你受的伤就得我来负责。”
  李景知闻言眉一挑,嘴角挂着笑朝她扭过头来:“我听说......我昏迷的时候夫人担心得都走不开了?”
  叶清漪:“?”
  见她不说话,想必就是默认了,李景知拉长语调“哦”了一声,随后一手撑着床,一手摩挲着下颌,神情若有所思。
  “所以......你是想对我的伤负责,还是想对我负责啊。”
  “......”
  叶清漪被他的厚颜无耻无语到了。
  偏偏这人不会看人脸色,仍旧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
  这次更过分了。
  “哎叶清漪,你这么担心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疼啊!!!!!”
第25章 养伤
  叶清漪在拌嘴中换好药后已经临近午膳时间了, 李景知现下伤重不宜下地, 只能由着府中下人将膳食端进卧房里来。
  叶清漪本想出去用膳,但每当她要走时,李景知都会以一种极其可怜与饱含委屈的神情盯着她看,那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 隐约中闪着泪珠, 叫叶清漪再难以挪步。
  ......一个人带伤吃饭也怪可怜的。
  叶清漪反复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最后笃定地点点头。
  嗯, 一定是这样的,那就勉为其难的留在这陪他一起吃好了。
  于是听风一进屋便看见他家少爷嘴角正噙着笑, 一副计谋得逞的自得神色,一手枕在榻上撑着头侧靠在床上, 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叶清漪正布菜的身影。
  叶清漪此时正背对着李景知,故而看不到他面上神情,但她身子正好是对着门口, 一抬眼就看见了听风。
  “听风你来的正好,菜我已经都布好了,你家少爷能吃的我都放在这边了,一会你直接喂他就好了。”
  叶清漪话音一落,听风心中便“咯噔”一声,他暗道不好, 犹豫中还是将目光看向了李景知。
  果不其然, 他家少爷嘴角的笑意已经逐渐凝固,脸色比方才整整黑了一个度。
  听风心中警铃大作,慌乱无措间竟是直接说出了所思所想:“呃......属下是不是不该来?”
  叶清漪手一顿,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中满是迟疑与诧异:“啊?”
  主仆俩目光相接打着暗语, 听风眼见李景知眉一挑,黑着的脸仿佛在反问他:“你说呢?”
  可怜的小侍卫瞬间会意,脚步连忙后退,临行前还不忘朝二人行礼作揖:“属下突然想起来手上还有点事没办,先行告退一步。”
  他跑得飞快,转眼间就没影了,直叫叶清漪看傻了眼。
  “怎么好像是这屋里有人要吃了他一样......”
  叶清漪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转过头去看了眼栽歪在床上的李景知。
  他脸上的哀怨还未来得及消散,对上叶清漪的视线后急速变脸,被她逮了个正着。
  李景知眨眨眼,干笑两声,默默换了个方向侧躺,将后背留给了叶清漪。
  “想要我喂你就直说,吓唬听风做什么。”
  叶清漪心觉好笑,执起筷子往李景知的碗里添了菜,随后无奈上前,伸出手来戳他肩膀。
  “起来,吃饭。”
  见叶清漪给他台阶下,李景知也不再别扭,嬉皮笑脸的坐起身来:“怎么好劳烦夫人亲自动手呢。”
  叶清漪面不改色点点头:“我觉得也是,那你自己慢慢吃?”
  李景知:???
  见叶清漪作势要走,李景知慌忙伸手去拦,不料动作太大一下子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嗷”一声,往前趴了下去。
  叶清漪闻声被吓了一跳,转身恰巧与他对视。
  李景知眉心紧蹙,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顿时让叶清漪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提裙跑到床边:“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去传府医?!”
  李景知朝她摆了摆手:“不碍事......只是你看我都这样了,抬下手就觉得疼......所以你能不能......”
  暗示不要太明显。
  叶清漪这回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存了心戏弄她,不让她走。
  “李景知我也是佩服你。”
  叶清漪语气虽不情愿,但还是坐在了床沿边上,将李景知扶着靠在榻上后复又端起碗来,以汤匙盛饭菜喂到了李景知嘴边。
  她神情专注,半点不耐也没有,见李景知迟迟没有动作便温柔的以眼神询问。
  这是李景知头一次这般光明正大的近距离看她,她的眸中仿佛盛着点点星光,明亮而灵动。
  “张嘴啊,我手要酸了。”
  她的声音仿佛就像是某种指令,叫李景知不自觉地就跟着动作,但神思却仍在她的身上。
  有一瞬间,李景知心中生了一个心思,一个想要永远与她相伴,把她留在身边的卑劣想法。
  这是他的妄想,也是他久夜安眠的梦。
  两人都用过饭后,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叶清漪叫人把东西都收拾下去后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倒是叫李景知有些意外。
  屏退了屋外留着伺候的下人,叶清漪这才坐下来与他讨论这几日所发生的事。
  “昨日听风与我说,我的婢女很有可能也是这次女子失踪案的其中一员,我昨天一直在想,这事出的甚是蹊跷,而且大理寺竟然置之不理,我担心付正清已经架空了大理寺的职权,与人勾结上了。”
  李景知听到她主动提及正事,神情也收敛了不少,面容严肃认同着点头:
  “你猜的兴许是对的,我醒以后听风也同我说了,我们的人见到梁世琛与付如F在一块,所以我现在不得不考虑,付正清同梁丞相的关系。”
  “以及,叶大人入狱的真相。”
  一句话,叶清漪便已被点透。
  倘若付正清与梁丞相早早便有交集,那她父亲此番恐怕是着了小人的道了。
  单看女子失踪案一事上,既然是在叶清漪父亲入狱以后才被捅出来的案子。
  那也就说明,早在她父亲在时,以她父亲的性子,此案若是浮现于水面,定会被彻查到底,所以想要多拖延几日,最直白的法子便是让她父亲离开大理寺。
  正巧蒋寒押运官银一事是个契机。
  借此机会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叶清漪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测,只不过那太过阴暗,可却让她难以忽略掉。
  她几近颤抖地说出口:“李景知,女子失踪案与官银被劫案,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当然有关联了。
  李景知抬起头望向窗外,神色晦暗莫测。
  不止有关联,说不准都是同一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大邺啊,也快要变天了。
  夜色悄然而至,夜半时分的邺京城下了一场雨,狂风乱作,雨卷柳梢,电闪雷鸣。
  宫中御书房内仍烛火通明,宫道上是小太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却仍然焦头烂额往御书房匆匆跑去,若仔细看,不难发现他怀里正护着几道刚送来不久的折子。
  他刚推开御书房的门,就被一支竹简正中眉心,当即便跌坐在地,额头肿起,怀里的折子也随之散落在地上。
  对上正前方那道身着明黄色龙袍男人凌厉的眼神后,那小太监忙不迭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头磕的“哐哐”作响。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明德帝没有理会他的话,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抚落满桌的奏折。
  “京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只有朕一人被瞒在鼓里!就连刚从北疆回来的窦凌云都知道了!!!是都把朕当傻子吗?!”
  此话一出,吓得跟随在明德帝身边多年的大太监也跟着跪了下来。
  “跪跪跪!你们就知道跪!没有一个人能为朕分忧!”
  明德帝揉了揉眉心,却无论如何都揉不开那抹愁绪。
  “大理寺没了他叶世泽难道就不行了?!朕偏不信!传朕旨意,女子失踪案全权交由梁丞相,大理寺从旁协助!”
  圣旨以下,此事已敲定,任何人都来不及阻止。
  做好决定后明德帝又将目光落在方才进来的那个小太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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