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宁点点头。
“我想等会儿再去,跟他说话的人太多了。”
冬宁道:“好。”
“Mia,你是不是还在因为Rayan不开心?我真的很抱歉。”
“我是去年租他的房子才认识的他,不过听别人说过,他喜欢你好几年,这一次确实很伤心……我没有觉得他问那些问题是对的,就是希望你别太在乎,朋友们都是希望你越来越好。”
卓成云在车上问的那几个问题,产生的影响,最多是让当时的冬宁有些烦躁和尴尬。
她安抚Siena:“不是的,我可能就是饿了,低血糖。”
Siena想起她在实验室差点晕倒的那次,意识到冬宁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才会让人感觉心情低落,赶忙起身:“我去拿点吃的给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冬宁还想去找盛誉,连声保证自己真的没事,让Siena不用担心,两个人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坚持把冬宁送到摆满了小蛋糕的点心台以后,Siena才去找机会给吉尔伯特送祝福。
等她走开,冬宁从刚才跟丢盛誉的地方开始找起,但等她把整个大厅所有开放的区域转完一圈,这个人都毫无影踪。
因为房东提出要涨房租,冬宁就希望他能处理一下有和没有一样的供暖问题,今天中午,两个人约好,在冬宁的租处见面。
她离开学校直接过去,商量好租金以后,随身带着的礼服也是在那儿换的,一直到现在,冬宁都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确实有些饿了。
但冬宁走到点心台,咬了两口蛋糕,感觉是好吃的,证明它的糖分不低,所以也很犹豫,不知道这算不算再一次破坏她戒糖的过程。
送完礼物以后,Siena很快就回来了。
绑带系得过紧,她喘不过气,需要冬宁再帮她整理一次。
这种场合,给Siena和冬宁社交的机会几乎为零,她们会来,完全是因为想在自己的导师面前刷刷脸。
所以,这一次,两个人去了休息室,索性就没再出来。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已经有客人开始离开。
吉尔伯特教授和他的夫人站在台阶旁送客,Siena告诉冬宁,说卓成云马上就到,她们也该告辞了。
冬宁跟着她出去,但在下了两级台阶以后,犹豫片刻,还是说:“Siena,我有朋友过来,回去坐他的车,麻烦你替我跟Rayan说谢谢,麻烦你们了。”
Siena不太确定道:“什么朋友?”
她想了想,又道:“Mia,如果你不太想搭他的车回去,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一起,教授这里这么多客人,未必真的找不到其他车回去。”
冬宁很感谢Siena的好心,对她保证:“其实是我先生,我之前也不知道他会来,而且……”
她想说,她跟他有一点矛盾,急需解决,不然的话,她是很愿意邀请Siena一起的。
这个节骨眼上,礼貌不再排在第一位,她丁点都不想让盛誉继续难受下去,多一分钟都不想,更别说是从枫丹白露回巴黎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可是,冬宁的话没说完,卓成云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上车再说吧,不冷吗?”
Siena道:“Mia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她要等她先生。”
卓成云微微挑眉:“他不是出差去了吗?”
冬宁道:“是,出差回来了。”
Siena脸上不再有怀疑冬宁嘴硬的表情,但卓成云并没打算过于遮掩。
“他如果要来接你,应该早点出发的,这城堡应该是教授租的吧?据我所知,这种业务,一般都是不过夜的,不然租金直接翻倍,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卓成云继续劝道:“天太冷了,Mia,听我的,先坐我的车回去,让他到十五区接你,这样还能少绕点路。”
卓成云能想到,大概是他在来的路上说的那些话让冬宁不舒服了。
其实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难受了,还迫切想证明,冬宁的闪婚对象没那么差。
他喜欢了她那么久,就算最后没成,也不希望她真的越过越差。
刚才,Siena发消息谴责他,他也是这么解释的。
冬宁摇摇头,开口的话却被从她侧面靠近的人打断。
“辛苦你们送她过来,时间不早了,客房很多,如果不着急,其实可以过一晚,等天亮了再走。”
卓成云皱了皱眉,Siena也在状况外。
冬宁为两边做完介绍以后,只记得悄悄拉住盛誉的手。
他是有离家出走的习惯的,冬宁生怕他再绕一个眼花就又不见了,所以没注意到Siena维持了好久的死机表情。
盛誉对自己妻子的同学态度非常友善,把西服脱下来,披到冬宁肩上以后,还在挽留卓成云和Siena留下。
Siena的态度有些犹豫,悄悄问冬宁,原来教授租城堡是附带过夜服务的吗,卓成云则定定地站着,没有说话。
也就几句话的时间,吉尔伯特笑着走了过来,Siena忙打起精神,借着机会,又跟教授寒暄了几句,吉尔伯特就转向盛誉。
他感谢盛誉的慷慨,愿意把这处场地借给他庆祝纪念日,又说,他知道,这完全是因为冬宁。
他的太太笑着对冬宁说:“致辞的时候,他夸了你好久,我还从没在他嘴里听到这么多好话呢,可惜你当时不在旁边,Sheng也一直在找你。”
冬宁想了想,教授致辞的时候,她不在的话,只有可能是跟Siena在休息室。
盛誉也找她了?
大厅里弯弯绕绕无数,更别说那么多人,还有用作分割的欧式屏风和罗马柱,要找一个人,确实不容易。
她悄悄捏了下两个人在身侧交握的手,只不过盛誉面上的表情丝毫不变。
过了会儿,放下心来的Siena跟着卓成云走了,吉尔伯特回到原位,继续送客,冬宁则被盛誉带回去。
两人穿过整个大厅,越过用来提示客人止步的一米封锁带,上了二楼。
走廊的壁灯看着很新,包括脚下的地毯也是。
这座庄园之大,从图片上是感受不到的,唯有穿行其中,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走廊,才能切身体会到人相比于建筑的渺小。
再加上,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冬宁长到这么大,多少听过一些古堡传闻,忍不住后心发凉,一路上都紧紧握住盛誉的手——她几乎是抱着他的胳膊,贴在他身上。
直到盛誉推开一扇门,屋内暖色的软装和大亮的灯光驱散了夜晚加上文化刻板印象带来的天然恐慌,他抽出自己的手,冬宁才没再马上粘上去。
她身上的裙子薄,即便有盛誉的西服,也没办法全方位抵御寒冷。
当下,除了尽快对盛誉解释清楚以外,冬宁第二迫切需要的,是一个热水澡。
“我没要偷偷去瑞典。”
“你最好是。”
“……”冬宁眨眨眼,观察他的表情,“能先告诉我,你有多生气吗?”
“这取决于你的解释。”
可惜,冬宁的解释并不完美。
吉尔伯特给她这个机会的时候,她和盛誉领证没多久,他根本就不理她,两个人相敬如冰,冬宁根本没想过他对她还会有什么好态度。
她在等的,一直是离婚那天的到来。
所以,那时候的她没有留在巴黎的理由,就像她以前没觉得自己还有留在国内的理由。
“我知道错了。”冬宁说,“而且,我计划要跟你说的,没有想一直瞒着你。”
盛誉在巴黎,或是在瑞典,对他工作的影响没有区别,而且,冬宁也没指望他一直留在国外。
“什么时候?”
“……最近。”
盛誉看她一眼,似乎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抬手解下衬衫袖扣,背过身走开。
冬宁追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背上,瓮声道:“我知道,说了以后,你就会生气……你好不容易心情好了点,我很怕你又不理我。”
盛誉的尾音沉哑:“冬宁,你自己听一听,怕我生气,所以不告诉我,有没有道理?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
冬宁不想再听他说他自己贱或是其他的什么贬义词,大声打断:“我没有!”
她把盛誉抱得紧紧的,不安被想要盛誉好受起来的冲动盖过,一股脑地说出来:“你说要体验一下跟我结婚的感觉,每次我问你,还喜不喜欢我,你也都不肯承认,何况以前……那么多事,我不可能脸皮那么厚,当它们没发生过,所以我不敢对你有那种期待。”
“我不敢期待,不是怕受伤,是怕给你压力。”
盛誉道:“什么压力?”
需要对她负责的压力,不能随便结束这段婚姻的压力。
冬宁问自己,是这样吗?
在她的内心深处,盛誉真是一个会随便开始一段婚姻的人吗?
她长久的沉默后,盛誉掰开她圈在他身前的手,两个人的力量差距悬殊,冬宁觉得自己抱得很紧,可盛誉掰开得也很轻易。
浴室的水声不间断地响着,盛誉裹着浴袍出来以后,看到蹲在浴室门口的冬宁,脚步也只停了一瞬,好像看不到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经过了她。
水声还在响。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煮了壶红茶。
茶水开始沸腾的时候,他回浴室,紧接着水声停了,又走到沙发边,捏冬宁的脸:“去洗澡。”
“我不去。”
盛誉定定地看着她。
冬宁捏着裙摆的手用力再松开,揉得那片布料皱得不成样子。
半晌,她说:“我有点害怕,你陪我进去,行吗?”
盛誉没说话,冬宁站起来,拉住他的手,好在他没拿开。
几乎像个小型游泳池的浴缸里放好了水,冬宁的手脚都还没暖下来,但那热气已经熏暖了她的脑内神经。
她背对着盛誉解开礼服的系带,弄到一半,就被握住手,紧接着被打横抱起来。
冬宁下意识喊出的第一句话是:“不不衣服不能沾水!”
礼服是租来的,泡了水,她的押金就完蛋了。
盛誉没理她。
布料沾水以后紧紧贴着皮肤,跟泳衣差不多,等他逞完第一轮恶,开始嫌弃它碍事的时候,冬宁的腰和腿早已经没力气了。
冬宁因为怕被呛到,所以只能把身家性命全部托付到盛誉的身上,可他好像突然爱上了玩水,再一再二完全不满足,又来了第三次。
最后,冬宁的浴后工作只能由盛誉全权掌管,擦干,吹头发,他还给她擦了点身体乳。
冬宁被他抱到床上时,其实还醒着,就是眼睛不怎么能睁得开了,但还是圈住他脖子,让他一起睡。
不知过了多久,盛誉叫她起来吃点东西,冬宁是觉得饿,但更困,磕头似的点了点头,最后还是没醒。
盛誉也没有为难她,被她拉住手,就上了床。
冬宁立刻靠过去,脸颊贴在他肩窝,再次把他抱得紧紧的,嘴里喃喃道:“不生气了啊,别气了。”
“冬宁,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再这样,我真的会被你气死。”
“不会的,我不会了,不气了,不气了……”
“以前的事,我都原谅你,你好好对我,可以吗?”
“可以,可以的。”
过了好一会儿,冬宁才感觉到盛誉的身体开始不那么紧绷。
她胡乱地去摸他的脸:“要睡了吧?你不走了吧?”
“……”
两分钟后,被盛誉提溜着坐起来的冬宁都要哭了。
黄世仁都没他这么凶残吧?
他折腾了她多久啊,浴缸那么大,冬宁本来还很感动来着,原来他之前是在帮她放水。
可她享受到了吗?
后来折腾完她,也不肯跟她一起睡,一直进进出出让她没办法睡得着就算了,好不容易肯上床,不再出去了,竟然是连躺都不让她躺了。
但是盛誉的脸色难看,让冬宁敢怒不敢言。
“冬宁,你老实说,今晚这么乖,是因为怕鬼,怕我丢下你一个人,对不对?”
冬宁连困都不敢困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铜豌豆宝宝的5瓶营养液;感谢-sshkiR-宝贝的3瓶营养液,亲亲~
第58章
◎看得人腿软◎
盛誉冷着脸看她,冬宁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磨蹭着往前坐了点儿。
她看盛誉没动,心里不说有底,但确实没那么忐忑了,所以又往前挪了挪,碰着他的膝盖,把脸凑到他面前,小声道:“你别这两件事混为一谈,我老实,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跟怕鬼没关系。”
她还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盛誉垂着眼看她,狭长的黑眸里满是冷淡。
“世界上没鬼。”
冬宁下意识用眼神扫视了一圈,声音更低了:“别这么说!”
盛誉:“……”
冬宁想到他怀里去,但他的脸色实在太冷,她不太敢,只能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这个庄园,是你买的啊?”
吉尔伯特教授说盛誉把它借给他的时候,冬宁竟然没有太意外——她事先完全没想过这一点,但听到的时候,也确实不算震惊。
冬宁越来越明白,她和盛誉对过去的执着,似乎从来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大多数时候,她为这种不对等而感到羞愧,但也有少部分时候,她羡慕盛誉。
他比她勇敢,比她纯粹,他不只是很早就懂了爱,他还敢把这份爱铭记于心。这是以前的冬宁不曾具备的品质。她只会怯懦、退缩、逃避。
看表情,盛誉不太想聊这件事。
冬宁一直记得他们遇见的那天,盛誉拿出一张游客导览地图,问她这个早就不再开放的地点,心里就软得厉害。
她是今天搭卓成云的车来的路上,在他副驾看到了枫丹白露的游客导览图,才发现,这处庄园根本不在那上面。
遇到的那天,盛誉随手掏出来应付她的地图,是几年前的版本,早就不知道更新换代了多少次。
冬宁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可她没法不觉得,几年前,盛誉一个人来巴黎,买下这处房产,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摊开来说这种事,除了让盛誉尴尬,往他身上扎刀子以外,就没别的作用。
所以她只问了一句,就没再多说了。
但是,过了会儿,盛誉说了个数字。
冬宁稍微反应了一下:“欧元还是人民币?”
“欧元。”
“……”盛誉是真有钱。
也是真败家。
她小心地问:“花这么多钱买下来,你有没有做过什么计划,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总不可能就是拿来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