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晗见他了愣怔的模样,也不再多言,绕过他,径自向前走去。
围观的众人见着热闹也没得瞧了,都纷纷散去。
北晗走在前头,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想随意走走。
只觉身后仿佛有一道目光赤|裸|裸地盯着自己,她一转身,就见程扶玉一直跟着她。
“公子到底想做什么?”北晗单手抚上腰间的链鞭,“若是想要道歉,绝无可能。”
程扶玉见她这般架势,心中有些惊慌,“你,你想干什么?这儿这么多人,你别乱来啊!”
北晗微微皱了皱眉头,忍住心中的不快,后退了一步道:“别再跟着我,否则就打你。”
程扶玉见她要走,急忙又道:“本公子也不是这般死缠烂打之人,吃亏些就吃亏些了。”程扶玉又道:“我只是见着姑娘好像心情不好,不,不放心所以才跟过来瞧一瞧罢了。”
“跟一个才见面没多久的女子?就知道心情不好?公子从哪里瞧出来的呢?”北晗见他面色犹豫,便朝他行进了一步道:“公子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程扶玉心思被看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心下沉静了半晌,便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
“姑娘可曾见过这个人?”程扶玉将手中的画递了出去。
北晗接过一看,顿时眉心一跳。
画像上的人虽远不及真人昳丽,但依照眉眼和神态来看,分明就是她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
“公子怎知我会知道?”北晗收起画像,将画像递还。
“本公子见姑娘身手、穿着都不凡,想必就是宫中的人。这外间的千金们的名头我都打听了一遍,没有一个是我要找的人。”
北晗闻言,皱着:“千金?”
“是啊。”程扶玉点了点头,“哦,她还有一个妹妹,叫温沐江,大概这么高。”说着,还上手仔细比划。
北晗心中一跳,这分明说的就是江玉朔。
“姑娘知道她们么?”
沉吟片刻后,北晗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看向程扶玉。
“公子为何觉得画像上的人,是个姑娘呢?”
“长得这么美,可不就是个姑娘嘛。”
“……”北晗复又道:“若是姑娘的话,我还真就不知道这人是谁了。”
“姑娘的意思是,难不成有长得相像的人?”
北晗一笑,“有是有,只是可能要叫公子失望一些了。”
“是谁?只要是她,本公子就不会失望。”
“公子寻他做什么?”北晗顿了顿,“这个……姑娘,在燕京可有名了。公子居然打听不到,真是稀奇。”
“这不是先前偶然碰到了,便觉心中有了牵挂,想要打听打听,只知道这姑娘姓温,打听了一番,这燕京,却是没有这样的绝代佳人。”
“公子是如何打听的?”没道理全燕京的人都识不得这画像。
“只打听了这姑娘妹妹的名字。”程扶玉如实说道。
北晗心中了然。也难怪了,若是拿着画像,是不可能没人认得出来。
“公子为何不拿着画像去打听,这样岂不是更快?”
“这温姑娘如此美貌,若是被全京城的人看到了画像,本公子都不知道自己有无胜算了。虽然她那个妹妹看起来挺不好惹,但试一试,总归是不虚此行。”
“公子在哪里遇见的问他们?”
程扶玉见着她不断地在问自己,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面色稍显不快,“哪里遇见不重要,姑娘能带我去见一见那个姑娘么?”
北晗心道有趣,看他如此真诚的模样,“那公子可要做好准备,毕竟你可能真的没有胜算。”
程扶玉与北晗对视一眼,有了先前的打击,此刻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莫非姑娘也喜欢?”
北晗:“……”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北晗又道:“这人呢我倒是可以带着公子去见, 但公子觉得自己可以拿什么来换?”
“姑娘想要什么?”
北晗细细思考了会,“不如先欠着吧,就当公子欠我一个人情了。”
程扶玉心道, 这些姑娘怎么一个一个的, 都喜欢让别人欠人情。虽是心中万般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应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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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帝师府。
江玉朔前脚刚走,裴衡后脚却突然造访。
温允白小心整理一番过后,才起身相迎。先不管今日为何一个两个的都爱来他府上做客,也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此刻的温允白都稍稍显得有些心虚。
这个心虚的点在于自己的头发是否有乱, 衣服是否褶皱?身上是否有江玉朔的味道?
种种这些,若是被有心之人瞧了去, 定然会大做文章。
他刚一踏出内院, 裴衡热情地迎了上来, 温允白稍一侧身,轻巧地避了开去。
裴衡眼见自己被拒, 面上却依然无异, “许久未见, 帝师身子可有好些?”
“有劳殿下挂怀, 已经好多了。”
“可是本王见着先生的面色似乎还是同往常一样, 还是虚弱得很呐。”
温允白闻言淡然一笑,眼中闪着无奈:“殿下知道我的病, 这些日子以来也是一直与我常伴。这病目前本就无解。”
裴衡迟疑片刻, 漆黑的眼瞳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本王这些日子以来, 医术又有些精进。上一回给先生瞧地不太真切, 这一回先生可愿再让本王探一探脉息呢?”
温允白神色微微闪过异样, 他的手腕上有伤,未免裴衡起疑,拒绝道:“殿下不必如此费心了,我的病我自己心中清楚。”
见着面前之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裴衡似乎有些放弃一般,漫不经心道:“是么?”他慢慢放缓了语调:“既然如此,那也就罢了。本来还是陛下托本王寻的神医,若是先生不情愿的话,倒也无妨,到时也要托先生替本王在陛下面前解释一番,这样陛下也许就不会怪本王了。”
温允白一听,见着裴衡作势要离去的模样,出声问道:“是陛下所托?”
“是啊。”裴衡面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陛下真是狠心,先前明明最喜本王,现在却让本王去救你。”
温允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句话好像在问裴衡,也仿佛在问他自己。
“自然是心中在乎。”裴衡忍不住侧过身朝着天空望去,叫人看不出神思:“心中若是不在乎,何苦有求于人。”
“陛下答应了你什么?”温允白问道。
裴衡勾唇一笑:“是先生不想知道的东西。”
温允白听后,心中有些不自在。
为何这些东西江玉朔不和自己说过?
此刻尚不能确定裴衡来府中的目的,温允白自然不能让自己的短板尽数暴露在他的面前。
若是真的被他发觉自己身上的秘密。
他也不知自己会怎样。
想到此处,温允白后退一步,刻意与裴衡拉开距离。眼中寒光闪过,他嘴角带着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笑意:“殿下请回吧,纵使是陛下所托,可毕竟不是我的意思。今日若是陛下在这里,我也同样会这么说。”
裴衡也敛去面上佯装出来的笑意,森然道:“先生真是令本王好生羡慕,就连陛下的意志都赶随意违抗。你们二人的关系,倒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温允白无意与他争辩,只想快些赶人,“殿下如果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说一些没有必要的话,那奉劝殿下莫要再浪费时间。”
说罢要走,却只觉身后有一股强劲的力道向他袭来,温允白被迫转身,霎时心口处被迫承下迎面而来的一掌。
温允白的身子提不上力气,更加躲不过裴衡这般的偷袭。
只觉心上一痛,生生呕出一口血。
裴衡懂一些医术,他不是没见过血,温允白的血不仔细瞧还真不能发现什么。但若是有心一瞧,便能看出他呕出来的血液颜色和平时他所熟知的并不相同。
本就多疑的他此时故作姿态从怀中拿出一面手帕,要给温允白擦去嘴角的血迹。
温允白偏头避过,裴衡见他的动作便更想要强硬地掰过他的脸。
二人争执之下,终究是温允白敌不过,本就有伤在身,更是无力招架。
可是这显然是有些不太对劲,明明前面打了他一掌,此刻却又过来给他擦嘴边的血迹,这不是出于目的是什么?
何况,萧成言去哪里了?
“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小子?”裴衡嗤笑,“本王只是找了个帮手,那人便把他引开了。终究是少年心性,先生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暗卫呢?”
温允白心道萧成言不会无缘无故地走开,但如今人已经没了影,说什么都无从印证。
“你到底想干什么?”温允白抚着心口,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痛苦。
“先生生的如此样貌,此番模样,可真是脏死了。毕竟是本王害的先生如此狼狈,本王给先生擦一擦。”
温允白听后,冷声道:“殿下若真是如此,只需将帕子递给我就好,何须亲自动手?”
“本王乐意为你效劳,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两厢对峙之下,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让朕看看,是谁不识好歹?”
江玉朔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从温允白身后冒了出来,裴衡心中一惊,他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到这院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人!
这江玉朔……
“陛下——”裴衡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江玉朔忽视,“先生还撑得住?”
温允白整个身子都被江玉朔揽了过去,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累极了,如果不是她及时赶来,他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地下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依赖她了。
“不是陛下说让本王去寻神医?可陛下看看,病人根本不配合。”
“配合?”江玉朔冷笑:“殿下便是这样叫人配合的吗?”
江玉朔将温允白扶至一旁,高钱钱和崔宝儿一前一后护在温允白的身后,深怕自己面前的男人有一个闪失,从而小命不保。
江玉朔抽出随身薄如蝉翼的长剑,指向裴衡:“你打伤了他。”
裴衡垂眸看了一眼指在自己心口的长剑,承认道:“是。”
“为何?”
“本王说了。”
江玉朔微微勾了勾唇角,心中自然不信他的鬼话,“这里是云臻,不是夏国。殿下想要为所欲为,就得问问朕,是否同意。
“朕再问最后一次,为何伤人?”
裴衡听后,不怒反笑,指着一旁的温允白问道:“今日若是本王杀了他,陛下也会杀了本王,是吗?”
江玉朔只道好笑,“殿下不应该这么蠢,这个问题本就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都说云臻的女帝喜怒无常,不可轻信。本王偏就不信邪,却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裴衡!”江玉朔果断道:“是你拒的婚,被退婚的人是朕。你现在如此说,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爱上朕了?”
裴衡募地靠近了一寸,江玉朔的剑尖便真的抵在了他的心口处,只要再向前一寸,锐利的长剑便能划开衣物,破开他皮肉。
即便如此,江玉朔依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收剑的意思。
“如果本王是后悔了呢?本王后悔了,如此,在陛下心中可还有机会?”裴衡看向一旁虚弱至极的温允白:“如果本王没有拒婚,就没有他什么事,对不对?他有什么好,打也打不过本王,病恹恹的,护都护不住你!”
温允白虽是虚弱,整张脸煞白,虽是一身病痛,却依然挺着身子。他也不想在外人跟前,丢了脸面。
他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裴衡说的话。
此刻他也同样,莫名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江玉朔听到裴衡此番话语,若非知道他是原著男主的作风,她还真的就要相信了。
“纵使殿下千般万般好,都不如我心中的他。何况,”江玉朔轻轻笑着说道:“殿下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拒婚就拒婚,朕还没追究什么,殿下却是频频提起此事,把朕当什么人?”
“先前是本王的错。”裴衡也分辨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有几分的真情,几分的虚假,他只听得自己在说:“陛下若是给本王机会,本王定然珍惜。”
江玉朔有些不耐烦:“机会本就只有一次,是殿下自己不好好把握。”
裴衡垂目,低着头。
江玉朔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忽而就见面前的黑影挪近了一寸,剑尖霎时就刺入了他的胸膛,鲜血流出。
江玉朔身形一滞,像是怕他再挪近一寸,即刻拔了剑。
鲜血依然在向外淌着,江玉朔蹙眉:“你是不是疯了?”
裴衡一手捂住胸口,“本王是疯了,本王想知道,现在本王和他都受了伤,陛下会更担心谁?”
江玉朔眉心突突地跳,看向温允白那处。
原著中,裴衡虽然是个疯披,但好在天下却被他治理地井井有条。
如果自己此时不救他,身为男主的他,定然拥有绝对的主角光环。江玉朔心想就算自己日后失败了,这男主角能不能看在自己曾经救过他的份上,给自己留一个全尸?
温允白会意,自腰间那处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崔宝儿。而后转过头去,不再看着江玉朔:“吃一颗,就能止住。”
江玉朔凭借一身蛮力,捏住裴衡的下巴,将手中的药丸送了进去。整个动作霸道粗鲁又无理,和对着温允白之时完全不同。
只见裴衡的下巴处已经隐隐印出一个红印。
血很快便止住了。
裴衡还没见过药效这么快的药物,心中对温允白的好奇之心更甚了。
而此时他也能断定,江玉朔中毒后还能提早醒来,定然与温允白脱不了干系。
裴衡看了一眼勉力支撑着自己的温允白:“此药这么灵,为何先生不对自己用?”
不等温允白回答,江玉朔没好气道:“殿下可以回去了吗?”
裴衡听后,也不再过多言语,临走前望了江玉朔一眼,“果然陛下还是关心本王,本王不会放弃的。”
江玉朔:“……”
见着裴衡走后,温允白终于支撑不住,身子软倒了下去。
江玉朔见状一个闪身,来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他的手腕,轻声道:“先生,朕扶你去药浴。”
温允白不动,一声不吭地把脸闷在江玉朔的肩上。
江玉朔以为他晕了过去,便不停叫唤。直到对方轻浅的呼吸轻轻洒在她的颈间:“陛下不必担忧,快去看看裴衡。”
“他没事。”江玉朔眉心一蹙,反问:“朕为何要去看他?”
温允白不答。
江玉朔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朕救他,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