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急忙行礼:“飞远将军府楚旭见过太子殿下。”
顾宴风瞥了他一眼后再没看他, 上下打量了褚朝雨一圈,淡淡道:“几天不见,怎得晒黑了?”
褚朝雨:……
“殿下怎么这么晚来了?”
她在看到顾宴风的那一刻, 眉目间缀了笑意, 看他整个人气色很好,想是伤口养的好, 褚朝雨本想问上他一句的, 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若是问了,顾宴风不一定要如何装痛呢。
顾宴风轻笑了下, 肆意道:“孤想你了, 就来了。”
楚旭还立在那里,一旁的陈公公给他使了个眼神, 让他赶紧离开, 殿下这几日心情本就不好, 一来到庄子里又看到他在,没准一会就惹怒了殿下,到时可就麻烦了。
褚朝雨看了顾宴风一眼, 没有理他。
“怎么, 孤来找你过中秋, 你不满意?”
“明日才中秋呢,殿下是不是来早了?”
顾宴风抬手捏了下她莹白的脸颊, 与她计较着:“过了今夜子时不就是十五了,孤还觉得来晚了呢。”
褚朝雨将他落在她脸上的手给打开, 转身就要走, 还未抬起步子, 身后却是一暖,初秋的夜晚已有些凉意,褚朝雨并不觉得燥热,而此时身后似是燃了一团火焰。
顾宴风突然在身后抱住了她,抱得紧紧的,他生的高大,褚朝雨在他怀中似只娇小的狐狸,被他紧紧拥着。
他俯身贴在她耳边,在她泛着淡淡桂花香的发丝间摩挲了下,嗓音低沉道:“几日不见,想孤了吗?”
他的嗓音里永远透着旖旎情愫,让褚朝雨听了心中一紧。
她整个人被他宽大的胸膛包裹着,他的双腕揽在她腰间,紧紧贴着她。
褚朝雨脸颊有些发烫,嗓音低低道:“殿下先放开我吧。”
“嗯?”顾宴风轻疑了声,明显是在告诉她,若是不回答他,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开她,几日不见,他很想她,而他的想念,需要她的回应。
褚朝雨不知如何回答他。
只说道:“殿下既然喜欢吃新鲜的瓜果,不如直接在田地里摘了吃。”
她虽未回他的话,这句话却是让顾宴风很满意,她这是在委婉的告诉他,她也想他了,他那日说喜欢吃新鲜的瓜果她还记得,这般说也是在留他。
至少顾宴风是这么理解的。
顾宴风将她放开,说道:“好啊,反正孤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他夜间前来,褚朝雨知道他定不会待会就走,她抿唇笑了下,抬步往回走,还侧首看了眼顾宴风有没有跟上来,打趣着他:“我们这个庄子比较小,屋舍也极为简陋,殿下若是能住,等下便让小蜡给你收拾出一间来。”
顾宴风听着她清丽的嗓音,心中烦躁不止是消散了些,是完全不见,他抬高声调,带着邪魅的语气:“孤能和你睡一间吗?”
褚朝雨侧身瞪了他一眼:“殿下若是再这般说话,我可要拿扫把将你给赶出去了。”
顾宴风轻‘哦’了声,叹息道:“看来是不行,亏我这么远赶过来,风尘仆仆的,你倒好,才几日不见,就另寻新欢,将孤抛之脑后了?”
褚朝雨只觉得他在胡言乱语。
顾宴风却拉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来看着他,男人眉眼间有着夜间赶路的匆忙,挑眉不悦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本没把楚旭看在眼里,可他都那么说了,明显的吃醋了,褚朝雨却不理他,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褚朝雨抬眸看着他,今晚月色澄亮,照亮了他的眉眼,随着他的不悦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锐气,凶凶的,褚朝雨睨了他一眼,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愠恼:“顾宴风,你跑这么远是来质问我的?”
气氛有一瞬的僵持,明明适才某人还乐得用言语欺负人家,不过一句话,就让他整颗心沉了下去,不知如何言语。
陈公公已自觉退出了很远。
很远很远。
今日一早他说出让殿下去找褚姑娘,殿下让他出去继续挨板子,可板子还没打下来呢,殿下就命人又制止了,他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待殿下处理完公务,又去了陛下那里一趟,让他备马车,他就知道殿下要去做什么了。
他这次揣摩心意是揣到点子上了。
夜色沉沉,月光如洗,顾宴风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腕,皱眉冷冷道:“孤饿了,要吃东西。”
褚朝雨轻嗯了声,问他:“殿下要吃什么?”
“你这里有什么?”
褚朝雨想了想,晚上的剩饭剩菜自是不能端给他吃的,问他:“我给殿下烤地瓜吃,行吗?”
顾宴风随口应了声,明显的满脸不悦,却又不敢再问她,褚朝雨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步子走的快,她跟在后面,轻声道:“表哥知道我爹爹在这里,他来看一看。”
看到他这幅模样,褚朝雨心里一时有些堵,还真给他解释起来了。
顾宴风眉目舒展了些,依旧没回头看她。
“他用完了饭,我就送他回去,正好碰见你了。”
顾宴风侧首看了她一眼,醋味满满道:“表哥倒是喊得挺亲,夜色都暗了,你跟他单独在一块,很危险知不知道?”
严肃还带有斥意。
他说完,依旧有情绪:“孤让你唤哥哥,你倒是从未放在过心上。”
褚朝雨:……
不想理他了。
疯子。
跟他在一块才是最危险的。
褚朝雨回到院中时,褚赫还在院中梧桐树下坐着,见她回来,正欲开口,才发现身后还跟着人,褚赫掩下心中讶异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顾宴风眉目倒是温和了些:“不必多礼。”
褚赫明显是没料到天都黑了太子会来这里,疑虑的目光看向他女儿,褚朝雨接收到父亲的目光,低声道:“爹爹,太子殿下今晚住在咱们这里,我让小蜡给他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顾宴风眉头蹙了蹙。
褚赫笑道:“殿下,地方简陋,您多担待。”
“无妨,孤是来见人的,住哪都可以。”
褚赫轻咳了声,也不在这待着了,说道:“小药,照顾好贵客,爹爹去歇着了。”
褚朝雨应了声,吩咐了小蜡后,就去厨房丝网里拿了两块地瓜出来,还取了火折子,看到顾宴风目光落在她手上,她笑道:“走吧,去那边空地处给殿下烤地瓜吃。”
顾宴风四下望了眼这座小院,看到不远处的箩筐里放着几个圆滚滚的白瓜,他走上前拿了一个,入乡随俗般的用衣袖擦了擦,一口咬了下去。
倒是挺甜。
褚朝雨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饿了。
“这里还养着鸡鸭鹅呢。”顾宴风身量高,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院外的一处篱笆窝,他记得他刚才说他住哪都可以时,好像听见了一声鹅的叫声。
像是在邀请他似的。
顾宴风笑道:“明天早上孤要吃鹅蛋,不对,你把鹅给宰了,给孤炖着吃。”
褚朝雨失笑:“殿下还是放过它吧,难道真要把它宰了,占他的窝。”
她适才也听到了那声恰到其时的鹅叫。
顾宴风大步跟上她,孩子心性般扯了扯褚朝雨垂在身侧的一缕青丝,眉目含笑:“褚朝雨,你敢打趣孤。”
褚朝雨冲着他轻哼了声:“顾宴风,你扯疼我了。”
顾宴风松了手,又啃了一口白瓜:“你倒是知道怎么让孤松手,孤根本就没扯,你就喊疼,也太不经痛了。”
褚朝雨不理他,找到放在花生地旁的铲子,在地上挖了个土坑,又去忙活着抱了些干柴来,生了火将干柴燃尽,将地瓜放进去,用土给埋了起来。
顾宴风坐在一旁目光一寸不错的看着她忙活,这姑娘还真是离开了东宫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将手中最后一口白瓜吃完,起身去水井旁打了水。
“来,洗洗手。”
顾宴风将铜盆放在一旁,颇有要给她洗手的架势,褚朝雨冲他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哗哗哗的水声响彻在耳,顾宴风问她的话都未听清,褚朝雨擦干了手问他:“殿下刚才说了什么?”
“孤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烤地瓜,动作这么娴熟,一看就是常这样做。”
褚朝雨垂眸去一旁的木凳上坐下,回他:“在临安的时候,起初我也不会,都是照着阿娘的样子去学,渐渐的就熟练了。”
顾宴风默了默,没忍住又问了句:“一个人住在那座小院,会害怕吗?”
褚朝雨看了他一眼,倒也不排斥说起从前的事了,轻声回着他:“一开始会害怕,不过后来有张妈妈在,就不怕了,我及笄后,为了省点银子,也就没让张妈妈照顾我了,我会自己学着做饭,偶尔去河边捉鱼,院中有棵樱桃树不知为何干枯掉了,我就又栽种了三棵,到了收成的时候,拿给街坊邻居吃,他们对我也都很关心,也常会给我送些东西。”
顾宴风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眼眸收了回来,喉间似是干涩的咽了咽,他一边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枝干树枝一边又问她:“你每年年关都会从临安走水路来上京,路上半月有余,可有人欺负你?”
他想问这些问题很久了,而他也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定是受了很多委屈,从前她不愿说,他也就没问,而此时此刻,他想问上一问。
褚朝雨低头沉默。
有人欺负她的。
她第一次做船来上京途中,船上有位富家夫人,出来透气时瞧了褚朝雨许久,后来她让身边的嬷嬷去与褚朝雨说,希望她能跟她去柳州,她家是柳州当地的富绅,她儿子身有顽疾,需要娶妻冲喜,让她嫁过去只要她儿子能活上一日,就给她白银百两,若是十日便是千两,若能多活一月,便是黄金百两。
但是有个条件,他儿子死后,她必须殉葬,再与他结冥婚,让他在地下不能孤单。
褚朝雨一口回绝,且不说人都陪葬了,还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就算给她再多,她也不会嫁去柳州。
可好言相劝不成,那些人便生了坏主意,趁着他们下船的那日就要将她打昏带走,多亏了当时与她同去上京的一位姑娘对她提了醒,她夜间躲去了那姑娘的舱房,才免于此难。
只是,后来船只又要启动时还是有人发现了她,那妇人身边的嬷嬷虽身材臃肿却也灵活,上了船就要将她往下扯,褚朝雨反抗着,被她在脸上抓了好几道伤。
顾宴风等着她的回答。
第66章 第 66 章
她用手触了下, 又急忙收回,正要再去拿,却见一只宽大的手掌先她一步已经将两只地瓜给拿了出来, 轻轻吹落上面的泥土, 倒是悠闲自在的坐在一张矮椅上,将地瓜往脚边一放, 细心又认真的剥了只递给褚朝雨, 抬了抬眉示意她接下:“尝尝孤给你剥皮的地瓜,是不是更甜了。”
褚朝雨知道他剥好了定是会递给她。
她没拒绝,直接接了过来,虽然她根本就不饿, 还是尝了一口, 在顾宴风的灼灼目光下点了点头:“地瓜真甜。”
才不是因为他剥的才甜。
夜风阵阵,吹动着泥土的气息, 隐隐泛起庄稼地里瓜果的甜香气, 月色澄亮, 今日的月已圆的似玉盘。
褚朝雨有些困了。
掩手打了个哈欠。
顾宴风略有些不舍,淡淡道:“困了?去歇着吧。”说完,他又加了句:“不是会做饭吗, 明日一早孤要喝花生粥, 吃炒鹅蛋。”
褚朝雨嗤笑了声:“知道了, 太子殿下。”
褚朝雨回到屋内,洗漱了番躺在榻上就沉沉睡去, 这几日她都在庄子里忙活,睡得都极为踏实和安眠。
与之不同的是另一个人。
顾宴风睡在褚朝雨一旁的屋子里, 却是怎么也睡不下, 他甚至走到墙边, 用手探了探,估计他一脚就能将这面墙给踹开。
怔怔的站在那里看了好大一会,似乎能透过一面墙看到另一间屋子里的人儿一般,最后,还是又回到榻上,直到夜半,才睡下。
翌日一早,顾宴风被院外篱笆处的鸡打鸣给吵醒了,他无声轻叹,今天不吃鹅,烤鸡倒也不错。
虽是他被吵醒了,可他起身时,褚赫已经去了田地里,小蜡早就起来去喂鸡鸭鹅,褚朝雨也已经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了。
也就他一个闲人。
他本想去给她添柴的,可等他洗漱后褚朝雨已经忙活完了,正手中端着盘子往院中梧桐树下的石桌处去,顾宴风跟在她身后,把粥端了来。
“还挺香呢。”顾宴风边说边抹去她脸颊上的一点灰尘:“真贤惠,谁若娶了你做太子妃当真是有福气之人。”
褚朝雨睨了他一眼。
这人——能娶太子妃的还不就他一人。
这时,褚赫也已经从田里回来,手中提着个竹篮刚放下,洗了手坐在石桌前,褚朝雨目光落在了远处,陈公公领着好几个人,手中提着的好似是食盒。
她看向顾宴风:“殿下不是要喝粥吃鹅蛋吗,怎还让陈公公准备了饭菜?”
顾宴风一边拿起筷子夹了块炒鹅蛋,一边随意道:“不是饭菜,今日中秋,孤让人做了月饼,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就都做了一份送来。”
褚朝雨没说什么,倒是褚赫看了她一眼,默默的用自己的饭。
鹅蛋色泽金黄,入口香糯,花生粥绵软,入口即化,后味无穷,顾宴风一连用了两碗,还意犹未尽,他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这顿饭当真合他的胃口。
用过早饭后,太子殿下正在花生地里脚丫子与大地亲密接触,真真正正的尝一尝所谓‘新鲜’的食物,庄子里就来了客人。
楚旭定不会没眼力的再来,昨晚他就吓得饭都没怎么吃,巴结巴结舅舅和表妹也就够了,真让他去巴结太子殿下,他没那个胆量。
兰嘉脚步匆匆,似是极为急促的赶来,庄子里的老仆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隔得很远兰嘉便唤着褚朝雨:“朝雨姐姐,我来找你了。”
待她走的近了,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有些惊讶却又有些意料之中:“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跟父皇说你去城外相看马场,不在宫中过中秋——”
兰嘉在顾宴风凛冽冷寂的眼眸中话音逐渐低下来,直到听不见,随后她又扬声道:“哥哥,姑姑说既然你和朝雨姐姐都不去芳居了,让我也别去了,凌哥哥要在家中过中秋,我又不想待在父皇身边,就来找你们了。”
原来是个无处可去的小可怜寻到这儿来了。
褚朝雨倒是看到兰嘉挺开心的,忙招呼着她来吃新鲜瓜果,从抽井里取了水,给兰嘉清洗后刚递给她,老仆就赶过来,对褚赫和褚朝雨道:“有位秦公子要见小姐。”
秦公子。
褚朝雨让老仆去与那人说让他进来,她收拾了番,也跟了过去。
兰嘉一边像只小兔子般坐在一张矮椅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啃着香瓜,一边偷偷看着她哥哥的神色,她没忍住,说道:“哥哥,是朝雨姐姐的前夫秦小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