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的白月光嫁人了——木泥土【完结】
时间:2023-06-04 14:37:24

  褚赫向来对女儿便是循循善诱,不否定她,在这件事上却也不会支持她,嫁入东宫自是荣华显贵,可事事都得权衡。
  褚朝雨垂眸沉默了许久,她想了想,眉目间染上一丝愁色:“爹爹,咱们先去城外庄子吧,庄子里的三色堇没了后,种了花生,马上就要中秋,也到了收成的时候了,咱们先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褚赫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下,哪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好,你去与太子殿下辞行,明日一早我们去城外庄子。”
  褚朝雨笑应了声。
  午憩后,褚朝雨就去了辰阳殿。
  顾宴风刚见了几位朝中大臣,正倚在桌案前的软椅上闭目而憩,冷白的指节落在太阳穴处,毫无节奏的按了一下又一下,听闻轻盈的脚步声,他并未掀开眼眸。
  褚朝雨行礼:“殿下。”
  顾宴风依旧闭眸没有去看她,随口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褚朝雨默了默,指节在衣裙上来回揉搓,顺滑的苏锦被她攥的出了褶皱,嗓音倒是平缓柔和:“明日,我与我爹要离开东宫,去城外庄子里。”
  顾宴风默了默,随后轻‘哦’了声,嗓音淡淡问着:“为何不去蟹儿胡同的老宅去住?”
  褚朝雨没敢说欠他的银子不算还清了,那串白玉铜铃手链如今还在她手上,她这属于空手套白狼,不止手链还在,还赚了顾宴风五百两银子。
  “城外庄子里的庄稼到了季节,我们去那里正好看看收成。”
  顾宴风又‘哦’了声,嗓音轻快平和,只是他始终闭着眼眸,让褚朝雨瞧不出他的丝毫情绪,他甚至将落在太阳穴上的手指横跨在了两个眼角,遮了半边脸。
  “庄子里种的是什么?”
  褚朝雨老实回他:“花生,还有少许的豆子,花生地里应还栽种了些甜瓜。”
  顾宴风微微颔首,似是很认可:“都是孤爱吃的。”
  褚朝雨倒不知道他爱吃这些。
  顾宴风又问:“什么时候回来?记得给孤带些。”
  书房内瞬时沉默一片。
  顾宴风语气轻缓,看似随口一问,心底却有掩饰不住的慌乱,他可以强迫她留在他身边,可他也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他也需要一片柔情,需要那个人对他有心意,向着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心也有脆弱的时候。
  “还不知道,殿下若想吃庄子里栽种的食物,我可以用布袋装好,让人给殿下送过来。”
  还不知道。
  没有回绝。
  顾宴风还算满意。
  他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皮微抬笑瞧着她,清润的嗓音说道:“孤喜欢吃新鲜的,若是你能带来最好,你若不能带来——”他想了想,说:“孤便不吃了。”
  褚朝雨睨了他一眼。
  随后道:“殿下,我先回去了,还有许多东西要收拾。”
  顾宴风嗯了声。
  她即将要迈出书房时,顾宴风又突然唤住她:“还有几日就要中秋,你不是答应长公主要去芳居里过吗,到时孤去接你一起。”
  褚朝雨转身回眸,淡淡道:“殿下,今年中秋我想和我爹在一起过,劳烦您跟长公主说一声,过些日子我再去看她。”
  她本打算着写封书信去芳居的,既然顾宴风说他要去了,那就让他帮忙传话比较好,她也不用再费笔墨了。
  顾宴风也没不知趣的不让她跟父亲过中秋,微微颔首应了声,待褚朝雨离开后,他提笔写了书信,告知长公主他与褚朝雨都不去芳居过中秋了。
  她都不去,他更不会去了。
  这些节日本来就让他生厌。
第64章 第 64 章
  翌日一早, 车辘滚滚驶出了东宫,顾宴风坐于书案前悠闲的翻着书卷,神色淡然, 看不出丝毫情绪, 兰嘉往他身旁一卧,真像只可爱的小狗伏在主人身边, 见顾宴风根本不理她, 兰嘉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还时刻盯着他的神色瞧。
  顾宴风依旧没理她。
  兰嘉又扯得狠了些。
  顾宴风这才垂眸去看,小丫头往梨檀木地板上一卧,矮矮的一团, 顾宴风眉头蹙了蹙, 严肃斥责道:“多大的姑娘了,还往地上一坐, 知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嫁人了?”
  他话说的重, 神色也透出嫌弃, 兰嘉不以为意,反倒是反问他:“哥哥,你真舍得让朝雨姐姐离开啊?”
  顾宴风无奈的嗯了声:“不然呢?不是你说不要强迫人家, 要顺从着吗。”
  兰嘉被他说的哑然, 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可她没想到哥哥真的肯这样做,她歪着脑袋想了想:“那, 那这样哥哥不就再也没机会了吗?”
  顾宴风被她气的闭了闭眼。
  兰嘉又道:“唉,哥哥你还说若是我给你出了主意, 朝雨姐姐愿意嫁给你, 你就也给我买座宝泉山的园宅呢, 看来我是没希望了。”
  顾宴风闻言冷笑了声:“放心吧,孤已经跟凌肃说了,不给你买一座园宅,就别想娶走你,他已经答应了。”
  “什么?”兰嘉突然小猴子般从地上起身,睁大眼眸看着顾宴风,不可置信道:“哥哥,你是不是逼他了?凌老夫人向来勤俭持家,是不会给他那么多银子让他挥霍的。”
  顾宴风瞥了她一眼:“还没嫁进去呢,就知道给人家省银子了,不给他银子,那就别娶你了,”说着,顾宴风很是不满的看着兰嘉:“孤可是听宫人说了,昨个儿你在父皇殿中要嫁妆,可是写了满满十张绢纸,你是打算给凌肃堆个金窝?”
  兰嘉闻言轻笑了下:“哥哥,他又不是鸡鸭鹅,要什么窝,那些嫁妆都是我的私有之物,他碰不着,我给自己搭个金窝才是。”
  顾宴风不跟她掰扯,问她:“跟父皇要过了,今日来我这里,是想要什么?”
  兰嘉又一屁股坐在梨檀木地板上,仰着头嗓音软软道:“哥哥,我要金牌,免死金牌,你多给我一块。”
  顾宴风皱眉,不解的问她:“要这做什么?”
  兰嘉也很老实的回答他:“我回上京这些日子见多了世家大族没落,生杀大权都在哥哥手中,所以,我想讨一块免死金牌,不对,越多越好。”
  顾宴风没多想,直接抬手唤来陈公公,吩咐道:“去打块金牌来,给公主挂脖子上当首饰。”
  兰嘉瞪了他一眼,这是把她当狗了,还打块金牌挂脖子上,她极为不满:“不给就不给,还给打首饰。”
  “谁说不给了,孤说那是免死金牌,定然会算数,去吧,别在这烦我了。”
  兰嘉见哥哥说的认真,倒不像是逗趣她,站起身往顾宴风书案上放了块糖就跑了出去。
  至夜间,顾宴风去了月清殿,在那里歇了一宿,陈公公很是不解,他命人去收拾一番时,太子殿下让他莫要动那里的任何一件物品,这褚姑娘在这里时,殿下没能在这里睡上一觉,这褚姑娘离开了,殿下这是来闻味来了?
  待到第二日,他发觉殿下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一大早的就皱着眉头,早膳都没用几口,目光还怔怔的望着从前褚姑娘坐的位置,发怔许久。
  至晚间,殿下在书房写字,明显是为了静心,可那侍奉笔墨的内侍却是怎么也不合殿下的心意,没一会就被殿下给赶了出来。
  陈公公觉得,殿下的脾气似是回到了初回上京时,有些阴晴不定,甚至很暴躁,不用点就能着,好在有兰嘉公主有事没事的来烦烦殿下,也算是个乐子。
  殿下入睡前,问了他一句:“中秋还有几日?”
  他不知殿下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一时间在脑中揣摩殿下是何意,却是回的晚了些:“殿下,后日便是中秋。”
  只是他虽战战兢兢的回了,却只得来一句:“自去挨板子,孤的心意也是你能揣摩的。”
  他只能去找东宫内的侍卫,去挨板子,趴在冷冰冰的木凳上时,一阵阵的刺痛传来,他突然想起了秦家小公子曾经给他占卜时说过的话:“陈公公,你是会有血光之灾,不过倒也不是无法子破解。”
  “只要褚姑娘在殿下身边,你侍奉的好,殿下自不会要了你的命。”
  陈玉生突然灵光乍现,秦小公子说的是了,这褚姑娘才离开两日,他就挨上了板子,若想保命,还是得褚姑娘回来才是。
  挨了板子后,翌日一早,依旧恭恭敬敬的侍奉着,只是,如今整座辰阳殿里都透着如冰窖般的冷漠气息,这几日来东宫里寻殿下的大臣也不见了,虽然之前褚姑娘在东宫时,殿下也有好几日未见过人的时候,可那时毕竟是知道人就在月清殿里住着,心里踏实着呢,如今,不但见不着,也知道人根本不在。
  这哪能一样。
  这几日他就没见殿下神色柔和过,也就褚姑娘离开的第一日殿下性情还算平和,不到一日就开始烦躁起来了,如今更是火气大着类,若再继续下去,殿下若是不去诏狱就要将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厉之气吓得东宫里的人都寒毛直竖了。
  他斗胆上前,笑声问了一句:“殿下,明日就是中秋了,这月亮从十四就开始圆了,在这宫中赏月不如城外。”
  言外之意,殿下,您去找褚姑娘吧。
  顾宴风一边翻阅书卷一边冷冷道:“五十仗,出去。”
  陈玉生身体颤着咽了咽口水。
  ——
  此时,城外褚家庄子里。
  今日天蓝云白,是个风清云朗的日子,此时阳光还不甚强烈,褚朝雨穿了一身素色衣裙,小蜡帮她将衣袖挽的高高的,因着这块花生地里也没外人,她光着脚丫子踩在湿软的泥土上拔花生,昨日褚赫引了水将这块地洇湿,今日花生只稍稍用力就整颗都被拔起。
  回到庄子的第一日她还没这么放得开,一连几日都在这里,除了老仆便是爹爹和小蜡,褚朝雨逐渐袒露本性,似是那个在临安下河摸鱼的小姑娘。
  褚赫看着她弯着身子在地里拔的起劲,叮嘱道:“累了就歇歇。”
  褚朝雨冲着褚赫喊了声:“我知道了,爹爹。”
  她在前面拔着,小蜡在身后捡着掉落的花生,褚朝雨回身看了眼小蜡提着的竹篮,抿了抿唇:“小蜡,你来剥一颗喂我吃,我想尝尝。”
  小蜡看着自己满手的泥土,为难道:“我去洗个手。”
  褚朝雨制止她:“不用,你剥开就行,我自己去咬里面的花生豆。”
  小蜡就给她剥,剥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她吃的够了才停下来。
  褚赫在一旁的水井处,用清凉的井水洗了只熟透的甜瓜,笑声唤着她和小蜡来吃,褚朝雨洗了手,先喝了些水,又接过褚赫递来的甜瓜,红润的唇咬上一口,凉凉的,甜甜的。
  “爹爹,这瓜真甜。”
  近四年的时间里,褚朝雨曾以为她这一生再也过不了父母相伴在一起的日子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这般有父亲陪着过这样的生活。
  这几年时间里,她一个人过的太孤单了。
  褚赫看着她满眼笑意,给她抚了抚耳边碎发,说道:“一会,爹爹去买些月饼来,你和小蜡在这里摘些瓜果就回院子去。”
  褚朝雨乖乖的应了声。
  褚赫回来时,天色已渐暗,手中不止提了一袋月饼,还提了一袋地瓜,褚朝雨和小蜡刚做好晚饭端在桌上,就看到褚赫从不远处走来。
  褚赫身边还有一人。
  褚朝雨脸上的笑意渐却,褚赫笑声道:“小药,爹爹买了月饼,隔壁庄子的老仆又送了一袋地瓜,明天爹爹给你烤着吃。”
  褚赫只顾着与褚朝雨说话,似乎对身边人很不满,还是褚朝雨上前一步,轻唤了声:“表哥。”
  飞远将军府嫡子楚旭笑声朗朗,有礼道:“我正好出城在庄子里待两日,听闻舅舅和表妹也在这里,就来看看。”
  楚旭说着,将手中提着的酒和烧鸡放在了石桌上。
  褚赫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坐吧。”
  小蜡极有眼力的又去添了双碗筷。
  石桌前这几日都是欢声笑语,今日却显得有些沉闷。
  褚朝雨在飞远将军府待的那段时日,楚旭待她还不错,甚至比姑母待她还要好,她并不讨厌他,褚朝雨知道爹爹向来不愿与姑母家里的人来往,她先打破沉默,问楚旭:“表哥在这里待几日了?”
  “已有半月了,楚家在这里有好几处庄子,如今到了收成的时候,母亲让我过来照看着些,也是我讨自在,一连待了半月。”
  楚旭说的是实话,又不全是实话,褚亭是让他来城外照看着些庄子,可他早几日便已经回了城内,是听说褚赫出了狱,就在城外庄子里住着,特意又让儿子赶回来,与他这位舅舅攀扯关系。
  前些日子,飞远将军查出罪事被连降三级,一时颓废丧气,如今褚朝雨深得太子殿下宠爱,没准未来褚赫真的成了太子的岳丈,还是提前扯扯交情的好。
  褚赫自真相大白那日,褚亭就派人请他去将军府见见面,只是褚赫回绝了,他既然在狱中的这几年都没有把女儿交给她照看,如今更是不会去攀扯什么关系,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他这位妹妹不但没斥责自己夫君的不是,反倒说是他多心了。
  真是可笑,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还能有假?
  楚旭见自家舅舅一直默不作声的用饭,他提的酒他也不喝,他带来的烧鸡他也不吃,他起身给褚赫添了一杯,恭敬道:“旭儿敬舅舅一杯。”
  客套话他都没敢说,只怕会惹得他舅舅不悦,褚赫看了他一眼,楚旭虽不似他父亲,却也并不讨他的喜,但毕竟是晚辈,他端起酒杯喝了他敬的酒。
  楚旭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道:“我们家的庄子已经忙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我就来帮舅舅和表妹收收庄稼,就不必再找人来帮忙了。”
  褚赫笑了下:“不用,我们家的庄子小,用不了那么多人。”
  楚旭也不再说,又敬了褚赫几杯酒。
  待用完了这顿气氛沉闷的晚饭后,褚朝雨送楚旭离开,走在去庄子门口的时候,楚旭突然问她:“表妹为何来了这里,不应该在东宫吗?”
  褚朝雨看了他一眼,楚旭倒是问的直接。
  她回道:“表哥想是误会了。”褚朝雨话回的一点都不分明,让楚旭一时间不知她到底与太子是何关系,误会?误会什么。
  不过,楚旭很快就想明白了,表妹虽生的一张芙蓉面,可毕竟已嫁过人,他刚听闻表妹与秦南萧和离时,想过表妹如今孤苦一人,若她无处可去,他便娶了她,那时他想的也不过是将她纳为妾室,多待她好些便是了。
  想来太子殿下也是这般想的。
  楚旭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听得有脚步声行来,抬眸去看,却见有人走进庄子,在昏暗的夜色中,那人身材颀长,目光紧紧落在一旁的表妹身上,周身俱是矜贵冷傲之气,带着上位者的威严瞥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楚旭便知眼前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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