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的嫂嫂靠苟还活着——青枝儿【完结】
时间:2023-06-05 14:37:09

  “跟着我。”
  说罢脚步迈向左边的拐角,几步不见人影,许知知见状连跟上。
  与十三娘带她进来的路不同,许知知出来时望着空旷的环境,猜测这应当是后门。
  圆月高挂。
  朦胧如白纱的光照入车驾,不大的空间许知知尽力缩着身子,却还是免不了颠簸时触碰到男人的膝盖。
  在又一次撑到叶淞的膝盖骨上后,她借着月色偷瞄了一眼。
  他身上穿的还是老旧的一件,似乎大部分见他时,都是这样,但许知知知道,明天他得穿新衣服了,毕竟……
  她低首望着自己袖口,今日着急,嫌软软收袖口麻烦,自己拿剪刀咔嚓了两下,手太快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后果。
  许知知挠了挠手腕,杂乱的袖口磨了一天,砌玉堆雪般的皓腕一抹嫣红。
  叶淞漫不经心斜睨过去,移开膝盖。
  薄光下纤细的人影,叶淞半晌才将目光移至少女的脸上,雪净素白,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着实有着让人怜惜的魔力。
  “狡辩吧。”似醴泉的嗓子凉凉响起。
  许知知:……
  “是解释。”她狡辩道。
  抬头与叶淞相望后,一种被完全掌控的氛围气息,许知知如鹌鹑一样缩了缩。
  “我是听木柏说你在青楼夜宿一夜,我才来找你的。”她一口气说完。
  绝不能承认!
  上次不过是替阿姐相看画像,被这厮误会红杏出墙,她就差点又被送去见阎王,现下她是打死不能认。
  “找到了物美价廉?”叶淞并不打算放过。
  ……许知知今日算是受够这几个字了,反将一军,“那你呢?去买卖情报就可以出卖身体了吗?”
  叶淞:……
  马车外的奴仆:!!!
  两相对视,叶淞的额角青筋跳动。
  许知知怕死的先移开目光,头颅还是向上扬起,错的可不只是她。
  视线下的脖颈纤细一直延伸至衣领深处。
  叶淞垂在大腿的手掌缓缓收起,闭眼沉息,嗓音从牙缝溜出,还是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花间阁买卖消息。”
  ……
  她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十三娘所在的花间阁确实就是青镜楼的前身,而十三娘当时看到叶淞的表现,应当是认识的。
  所以,叶淞是因为银两不够,又或是青镜阁特殊的规矩,以身体交易情报?
  许知知一愣。再加上她的银两,合着这花间阁一搭二用,榨干为止啊。
  “是十三娘。”
  奸商!许知知暗酸,不推她身上推谁身上。
  叶淞的眉心蹙起,像是凝着一层冰q,里面暗藏锐利的锋芒。
  这样的模样,许知知偷摸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片刻晃神。
  这几日的梦境,让她不得不改变策略,再加上萧烨川的对比,她竟然觉得叶淞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此想法一蹦出,许知知被自己惊醒。
  缓过神,才注意到叶淞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是她看不懂也不敢深探的微妙情绪。
  也是拜自己所赐,她们现在的关系,虽不至于像上一世那般的深仇大怨,却也说不上多好。
  许知知确定,以叶淞的小心眼程度,她就算被萧烨川强掳进宫,恐怕此人也是视而不见。必要时候,或许还会一刀结果了她,省的叶景的坟头长草。
  动了动唇,思索吞吐:“兰亭山的山贼说要干票大的,也许是个大人物……”
  她抬起眼,头上的玉冠已有些松垮,卸落下来的墨发飘在下颌边,衬的肌肤粉妆玉砌。
  “你有没有想法?”眸中波光粼粼。
  叶淞看了她一瞬,轻扯嘴角开口:“嫂嫂是想我去剿匪?”
  “是救人,”许知知立马回道,生怕他误会。
  叶淞的嘴角依旧保持着说话的弧度,“如何说?”
  “剿匪那是送死,但救人或许是立功。”
  “嫂嫂也会关心我的功业?”显然,叶淞并不相信她的好心。
  ……许知知喉咙卡了一瞬。
  “小叔说的什么话?”对于这样的咳、偏见,她当然要扭转过来,“以前是府里没钱,我才让你去找活计的,无奈才耽误学业。现在不一样了,自然要抓功业。”
  是的,才月余,许知知的想法天翻地覆。
  她想了一天,能与萧烨川抗衡的,便只有奸臣。
  许知知本能的瞄向叶淞。
  哦,不是抗衡,她回忆了一下,碾压才对。
  想到激动处,她乖巧的将手叠在膝盖处,很难不狗腿:“以小叔的才能资质,定是蓄劲如张工,发劲如发箭,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上可九星揽月,下可五洋捉鳖,只缺一个机会,便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闭嘴。”叶淞抚了抚跳动的脑仁。
  许知知一秒失语,抿起唇,狭窄的空间异常安静。就在她思索着要不要再劝劝,马车渐渐停下,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公子,到了。”
  叶淞缓缓睁开眼。
  莹白的月光将人的面容照的隐隐绰绰,皎皎若清风。
  转向一旁的人,后者依旧神光熠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这小小的善事,也会变成福报回馈。”许知知自然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叶淞闻言一笑,温煦谦和:“嫂嫂信佛?”
  许知知一时被这笑容迷了眼。
  也不是信不信,只是重生这样奇妙的事都发生在了她身上,她不由自主道:“信天。”
  不知这句话有何不妥,竟引得叶淞高扬起头,大笑起来。
  车帘灌进的清风乌发轻扬,身体微微后倾,不同于往日哪怕带有杀意的他,都吐露着客气疏离,这次是毫无掩饰的凉薄不羁。
  是许知知从未见过的模样,却让她胸前隐隐不适,竟忘了逃离。
  耳边环绕的笑声停下,也许是好奇,叶淞朝她靠近,两人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鼻息交_缠,暧昧流动,许知知才反应过来,往后退去。
  男人俯下身,揽住她的后颈。
  强势的动作,许知知本能的呼吸禀住,一双杏眼洇洇的望着面前的人。
  叶淞的视线落在那双眼,停了几息越过,与粉面上的朱唇相错,贴着耳骨。
  嗓音慵懒散漫,“嫂嫂可知,有一种人,佛不愿渡,天也不容。”
第17章 京都营
  翌日清晨。
  许知知起了个大早,白雾笼罩,她推开窗户深吸几口气,扑面而来的凉意令人清醒了几分。
  还早,撑着手肘,她的视线下意识挑向南边邻墙的屋落。
  佛不愿渡,天也不容?许知知心里喃喃。
  回忆起上一世的朝堂,“乱”是许知知唯一能想到的字,她虽被关在后院,不知民间之事,却知晓许林帆曾有过一月皆未上朝的记录,打听才知,众官员皆是如此。
  最令人咋舌的,是上朝后的一团乱麻,本井然有序的制度,一月的堆积,紧接着便是官员们半年的不眠不休。
  为官如此,百姓可想而知,而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便是――叶淞。
  他是将萧朝搅了个天翻地覆。
  许知知不由暗叹,没想到这样的人,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夫人,早膳准备好了。”
  **
  几滴清露滴落,远方扬起亮色,晨鸟在树间婉转鸣叫。
  将军府的院落较一般府里都要宽阔许多,用于晨起练武之地,叶淞所居住的扶风院,空荡荡的却无练武的身影。
  然而隔一方土地的地下,漆黑一团的空气中风潮汹涌,少年一身隐隐白衣,手提长剑,剑如游龙净是带着料峭冷意的杀招。
  刀锋凌厉,呼呼作响。
  一瞬,手上的长剑没有一丝惯性的立住。
  没在黑暗中如冬夜一般的眸色缓缓抬起,望向上方,耳边嗡嗡作响的剑身,微微地歪头,嗤笑一声。
  “你起来了?”
  叶淞从里打开门,一眼就瞧见许知知双手歪撑着头趴坐在在棕木色的八角亭下,见他立马正了正身子眉眼上扬笑道。
  蜜桃粉的素锦薄衫贴着纤细肩头,抬起头的动作,乌发散在颈部,与之相衬的楚眸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清澈明净。
  叶淞站了一会,垂眸后嘴角扬起弧度,“嫂嫂。”
  声音沉稳,丝毫不像刚睡醒的模样,许知知也没多想:“吃了早膳再走吧。”
  叶淞既承袭了封号,今日进军营报到,那之后两人接触的时间自然就少了许多,许知知自然不能浪费任何一个可以讨好的机会。
  她站起身,叶淞的视线从桌上丰盛的早膳移至许知知那十分乖巧的脸上。
  那张脸昨夜还是一片煞白,一双杏眼随时便可决堤的模样。
  叶淞缓缓踏出步子,唇畔含笑温文无害。
  待坐下,他舀着手中汤匙,轻吹,入口时顿了顿,抬起头看向还站着的许知知:“有劳嫂嫂,嫂嫂用过了?”
  “还……还没。”许知知顺着答道。
  她这么久还能在叶淞面前反复横跳,靠的就是胆大心细,不至于连吃饭还要看他的脸色。
  只是……今日的叶淞,格外不一样。
  正合身的白衣,墨发被一根细长的玉簪束起,就连喝粥的动作都能让人联想到闲雅二字,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今日上任之地是在郊外的军营。
  许知知怀着一丝担忧,“招殃之端,莫很于气性;避祸之法,莫过于忍让。”
  轻柔微软的音色,没在身后青竹被风拂过的沙沙声中,却能清晰的落入叶淞的耳中。
  叶淞看着勺中的清粥猛的坠下几滴,垂下的眼睑,这双手就是在握住几十斤的砍马刀挥舞时都不曾有一丝的颤抖。
  “嫂嫂是在担忧我?”他面色淡淡,将粥吞下,抬起的目光几分意味不明,又似几分揶揄。
  很明显不信。
  “当然。”许知知语气肯定。
  她才不信萧烨川会这样好心,今日军营中等着他的,不知是什么呢。想着许知知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兰亭山山贼一事,必须得让叶淞救人。
  一顿饭下来许知知怀着心事也没有再说话,当然也是因为叶淞出奇的没有再嗤笑反驳她,两人之间的气氛少有的和谐。
  以至于叶淞离开后,许知知还处于懵神的状态,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夫人。”收拾碗筷的软软拍了拍她,在她耳边提醒了一件重要的事:“今日是大小姐与屈家公子约在芙蕖阁的日子。”
  许知知惊醒。
  看向软软,烫红的嘴巴张着,随后奖励般的捏着软软的小脸蛋,“我差点忘了!”
  软软:“!!!”
  显然许知知无视被□□的变形的小人儿,“你拿着银两,差人暗中看守道安街杨老夫子的府邸前后门,若有出远门的小轿,立马通知我。”
  软软捧着手中的银两,有些不解:“杨老夫子?鹤白山庄的杨老夫子?夫人……”
  许知知“嘘”了一声,将手指抵在软软口唇中,“秘密。自有我的道理,快去吧,天知地知你知我者,不可再问了。”
  神秘兮兮的模样,本还一脸疑惑的姑娘,转眼郑重而端正的点头。
  “夫人放心,软软嘴巴最严了,就是严刑拷打……”
  许知知捂住她的嘴,“……那倒也不必。”
  若说当年的叶家是所有百姓的羽翼信仰,那鹤白山庄便是天下文人的崇信之域,而杨老夫子也正是天下文人学子之首,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而许知知记得,上一世的杨老夫子独女――杨兮月便是死在了兰亭山上。
  不止如此,前世的叶淞将在五年后成为杨老的关门弟子,从此才崭露头角,在朝堂之上一骑绝尘。
  可这一世的叶淞承袭了封号,不说他还能不能拜师,就是五年时间……
  萧烨川,显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许知知叹一口长气,她怕等不及。
  若是叶淞能在山贼手里救下杨兮月,便能早上五年与杨老夫子搭上关系,说不定能将叶淞打乱的官途扭正回来。
  **
  南门军营。
  “禀告将军,叶淞来了。”
  话毕闪身到一边,帐帘掀开,一束白光涌进,纯白衣袍的男子身形欣长挺拔的立在帐前,环视一圈后,迈步向着正中央。
  “于将军、司马将军。”叶淞双手拱起,微微颔首。
  一圈的目光直射向他,男子仍旧背脊耸拔,丝毫没有踏入虎穴狼巢的R不安。
  斜躺在虎皮毯上的于溢嗤笑一声,一旁的几人也跟着应和。
  “叶小公子莫不是走错了地儿?”侧首的司马昆大笑着道。
  此话说的也不是没有根据,还在长个的年龄,在这一群五大三粗的人面前,分外像只小羔羊。
  又是哄堂大笑。
  “司马将军说笑,我是奉圣旨前来应职。”
  叶淞右手将圣旨举起。
  霍然间,一众的笑声卡在喉咙,地位低些的小兵慌忙跪下,以司徒为首的将军脸色变了一瞬后,也不得不低下头严肃起来。
  黄旨在上,若再调笑便是在质疑皇上的决断。
  叶淞将黄旨横放在手上,低下的眉目划过一丝讥嘲,眼皮都懒得抬起:“还请于将军查看。”
  虎皮座椅上的于溢没有动作,前日的深夜召唤,他早将此事了解清楚,自然也知道圣旨的内容。叶淞的承袭不过是堵住万千民口的幌子,皇上真正要的,是叶家彻底的身名俱灭。
  方正结实的脸缓缓笑起,下巴的横肉堆积,“叶将军上任的正是时候,今日正是每月一次的将士赛事,叶将军不妨也参与参与。”
  “是。”
  无人瞧见那一张如清贵公子的面目下,神色逼戾,不屑的望着脚下的几只蚂蚁,嘴角的弧度轻蔑。
  草场早已围成几圈,浓浓的人气儿将风滚热,空气中弥漫着嗜血野性。
  两个体型相差极大的人在诺大的圈中搏杀,呜嗷声隐没在一圈圈的欢呼声中,鲜绿的草场血渍覆盖,斑驳闪烁着光泽。
  “叶将军,可有兴趣?”于溢迎着阳光眯起眼睛。
  这样的血腥场面,他量叶淞这般的小公子,就是不当场呕吐,也要吓得腿脚发软。
  当年叱咤边疆的叶家,如今的后人怕是连刀都提不起来,若是在上任的第一天,便吓得尿裤子……于溢大笑出来,看向身侧的叶淞。
  殊不知,叶淞藏在身侧的手心颤抖,双目的红丝隐现。
  他何不知于溢的目的,只怕是要他失望。
  这样连绵不断的吼叫声,空气中的血腥味,叶淞从未有过的血脉沸腾的感觉,仿佛他天生便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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