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知看着一直未说话的人,不由好奇:“你不问问我们要去哪?”
叶淞垂眸看着搭在膝上的一片衣角,闻言抬眸,清亮的眸子看着她:“那,嫂嫂我们这是去哪?”
许知知:“……”
“兰亭山。”莫名的被哄的感觉怎么回事。
她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掀开帘子,手掌勾起唤人来看,“看到这匹马了吗?一会你就骑着这匹马,将人抢出来,一定要快,我在远处等你。”
英雄救美的桥段,她想着以叶淞的姿色……不说杨老夫子的关门弟子,就是上门女婿她都敢想。
然而叶淞的视线只在那马上停了一瞬,又回到许知知的面上。
“抢人?”嗓音不紧不慢,带着些恰到好处的疑惑。
许知知回过神,抿了抿嘴角。
“我查探了,这几日唯一能称得上那山贼口中的大票,也只有今日出城的鹤白山庄了,听闻近日杨老夫子好像有意将女儿送回皖南,自然带了许多财物,尽管办的低调,也难免漏了消息。”
见叶淞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叹了叹气,再说的明白些:“鹤白山庄杨老夫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叶淞挑了挑眉,从容疏远的笑意示意她继续。
“你若是今日能将她的女儿从山贼手里救出,凭你的文采才智,定能让杨老夫子收你坐关门弟子。”
女子的语气信誓旦旦,仰头看着面前的人,眼神热烈,犹如云开见山面。
双目秋水脉脉,弯弯的细眉微挑,让人生出叫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倾慕错觉。
“你想让我拜杨老夫子为师?”叶淞不觉间已俯身,盯着她。
许知知后倾了些,奈何背后是车壁。
她伸出手指,指尖点在叶淞的肩骨处,一是保持距离,二是……提醒她正背后的伤,对上对方的眼睛,缓缓道:“若是文臣,你就不用再挨打了。”
一瞬间,车厢没了声音,马车也行驶到了一段平整的路段,安静极了。
随着男人一声轻笑,许知知才得以呼吸。
“嗯。”尾音勾着笑意,压着的嗓音又低又磁,隐约几分柔软的气音,更加令人捉摸不透。
许知知心跳的飞快,一时间分不清是心跳还是马车的哒哒之声。好在这时间并不长,车外厚重沉稳的声音传来。
“夫人,前面有辆马车。”
她猛的抬头,几步掀开帘子,果然,马车的样式与小厮形容的一般无二。
“就这样的距离,跟着。”她捏起袖口吩咐着。
“是,夫人。”
兰亭山绵延数十里,她不确定山贼在哪一块伏击,四面打探地形的同时,不知晓背后的一道目光也在打量着她。
叶淞随意的把玩起手中的玉牌。
侧身的车帘拂风而起,明明暗暗的光影映出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隐约闪烁着几许病态的暗节。
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嫂嫂……确实有几分趣味。
是觉得,萧烨川比他还可怕吗?
“来了。”许知知见前面的马车正缓缓停下,看着金属反射的光线,数了数人数回头道。
正撞上迎来的目光,乌黑白边的袍子,宛如一块无暇美玉熔铸成人,静静的坐在那儿,说不出的清冷俊秀。
让这样一个人去劫人,确实是有些为难。
许知知咬了咬唇,“山贼人数不多,你去骑马,将人救回来直接跑,千万别恋战。”
叶淞缓缓放开手中的玉佩,越过许知知看向外面。
就在他要动身时,手背被一方柔软按住。
一道偏软的嗓音:“你……注意安全,实在不行的话……就掉头。”
毕竟叶淞一死,她不敢保证,萧烨川会不会当天晚上就把她接进宫……
女子的手小,搭在他的手上,却好似被包覆住一般,柔软温棉的触感,他动了动手心。
似是有所察觉,那只小手就要拿开。
眸瞳就似一汪幽深的大海,瞬间翻起云涌,叶淞反手抓住了许知知。
“嗯?”
许知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起带到马上。
呼啦啦的风打在脸上,她凌乱了……
不是,是她没说清楚吗?
“你带上我干什么!”三个人怎么坐的下啊,累死马吗?
“嫂嫂不是说,救人?”叶淞看着前方,清隽的面容扬起缺德的笑,不知是故意还是怕她听不清,他的下颚撑在许知知的肩上。
……
后颈处传来酥麻,似电流一般淌过全身。
“你……”
震天的响声,好家伙,两边的山石冲出几大群人,连成包围圈,乍一眼都数百人之多。
也顾不上暧昧的姿势,连唤叶淞勒马撒丫子快跑。
“嫂嫂不救人了?”男人似没听到一般。
“……”哪壶不开提哪壶,但看着前面乌涌涌的人头,许知知颤抖着声儿:“大哥~快掉头吧,我错了。”
双手帮他一起牵住缰绳。
叶淞微微后移了些手腕,一手拉住缰绳向上提起,一手抱稳怀中的人,一声长鸣嘶啼,马儿前脚扬起,转了个方向,余留下一片尘土。
许知知总算松了口气,再看向原来马车的地方,准备叫人一起逃。
定睛一看,丫的,哪还有人。
忆起前几日,镖局当家的信誓旦旦的保证推销,愤恨的小手激动的紧紧握起,“必须退钱!”
后背一阵颤震,耳边浅浅笑音,颈脖处的冷汗经风一吹泛起阵阵凉意,此时一道温热的气息浅浅拂过:“嫂嫂还是先想着如何逃出去罢。”
许知知刚要回答她有信心。
后面被马儿的嘶鸣声所惊动的山贼也反应过来。
“大当家,后面还有一对人马。”
“追。”
许知知歪嘴一笑。
开玩笑,这可是她重金租的汗血宝马。
第22章 被抓!
一处隐蔽的峭壁之下,乌云遮月。
细微的月光透过层层树叶的遮掩,一座长院,四周耸立着泥土围墙以修竹掩饰。
正中的主院。
“回禀大当家,此次劫得银缠两千两,珠宝两箱,”那人说着大笑几声,又靠近些道:“最意外的是还截获了一匹汗血宝马。”
马儿本就是稀贵之物,说句不好听的,一匹马的价格比人还贵。
而这次竟抢了个能日行千里马中之王的汗血宝马。
一时间寨子的氛围活跃起来。
为首的男子见气氛差不多,站起身。
“抓来的人呢?”沙哑且极具震慑力的嗓音,正是这群山贼的大当家――席风逆。
一众人安静下来。
一旁穿着半裸露的虎皮短衣,黑色大裤一只腿放下一只腿束起,不修边幅的模样便是二当家,随意回道:“你不是说留活口,都在柴房里关着呢。”
口中不知嚼着什么,席风逆皱了皱眉心,没有理会他离开厅堂。
夜风婆娑,飒然作响。
叶淞揉了揉眉心,“别哭了。”
柴屋拥挤,呜呜的声音回荡,依旧不得消停。
“你……嗝,”许知知歪头蹭了蹭眼泪,“你懂什么,那可是我押了二十……两黄金租的马。”
越说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骗子!呜呜呜。”
叶淞的视线精准锁定在女子身上。
木屋缝隙微弱的光,透过泪珠泛起莹莹晶亮结在长长的睫羽之上,“啪”一下落下,划过出水芙蓉般清丽面颊,小嘴抿起,泪珠落在那不停颤抖的肩膀,消失无踪。
叶淞蜷起手心,语气无奈中藏着连他自己都无意识的温意,“不是骗子,那确实是一匹汗血宝马。”
许知知抬起头。
那马是真的,她弄丢了的话,二十两黄金更要不回来了,Emmmmmm,更难过了呜呜呜呜。
叶淞:“你……”
“别说了别说了,”许知知痛苦的摇头,心脏好像被插了好几刀,自己的计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正上气不接下气,她看向呼吸声越发沉重的叶淞。
怎么说也是被她连累的,许知知正要安慰几句,视线却定在他揉按眉心的手上。
……
“你怎么解开绳子的。”噎噎的语气停了哭泣,鼻子红红的奇怪道。
刚说完,一旁一直躺尸的人也动了动身体,“你们能带我一起逃吗?”
她们是被打晕了带上山的,许知知一醒就在这个地方,一直没人出声,她还以为这屋子里只有她和叶淞。这时突然多出一个声音,有些讶住。
见没人说话,那人急了急:“我……我是杨老夫子的女儿杨兮月,若是两位大侠能救我出去,我爹定然会重谢二位。”
!!!
杨兮月!
许知知咬着下唇,感叹着总算有件好事,她的身体灵活的转向另一边,“妹妹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对吧叶淞。”
又转头看向叶淞,开心的挑着眉,也不管黑黢黢的屋子是否看得见。
……没得到回复的她讪讪一笑,又贴近了些杨兮月,好奇道:“你刚刚怎么一直不说话?”
被贴近身体的女子颤了颤,乌黑的环境,她尽力又缩了缩。
怯懦道:“我看不见,姐姐你哭的好吓人,我好害怕……就,不敢出声……”
说着小声抽泣。
……
噗呲一声,许知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她承认刚刚确实是有些伤心欲绝,但如她这般的美人,哭起来只会是惹人心疼的,至于吓人……她是不信的。
定是妹妹的胆子太小了,刚要说话。
一直未说话的叶淞忽然道:“有人来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也顾不得紧贴在一起。
随着门吱呀一声,月光与灯笼的照入,许知知偏了偏头,忽然想到什么,又看向叶淞,只见男人正坐在她不远的地方,双手重新在背后束起。
门外高大的身影挡住月光,随着脚步的跨入,许知知也看清了他的脸。
倒不似她在山下见到的那些山贼,反而一身青绿色长衣,丝绸的料子在月光下淡淡光泽,与之相映的是他头上的雅致竹叶花纹发簪。
精致程度,许知知这个女子都不及。
“知道为什么留着你们吗?”只是说话的声音与这张脸天差地别,仿佛喉咙里含着一把沙子。
许知知不自觉咽了咽喉咙,感受到被紧紧抓住的手臂抖成个筛子。
叶淞也未说话低着头。
旁人或许是以为他是在缩小存在感,可她怀疑,这人是在犯拽。
面前的人长得再不像山贼,也是确确实实的山贼,万一惹怒了他……许知知斜睨了一眼那叶淞。
虽然上一世没听说过叶淞会武功之事,可他毕竟是叶家后裔。
但萧烨川又放心放他回军营,可见叶淞的武功应当不高……那,他会救自己吗?
阿呸,靠人不如靠己,何况这个人是叶淞。
兰亭山的山贼向来不留活口,可见只是求财,而上一世的杨兮月似乎也是死在山脚。
如今却被俘虏上山。为何?
变数在她和叶淞身上,许知知望着那人的目光,心里一咯噔,脸色煞白……
“你想干什么?”尽管她也不想开口,又怕无人回答恼了他。
席风逆的目光也确实在她和杨兮月的身上打转,最后定在许知知的脸上。
缓缓蹲下身,任由衣衫垂地。
许知知害怕的缩起,依旧逃不过男人的魔爪,下颚被捏起。
滑腻的指腹在她脸上游走,叫她头皮发炸,脑中无声的叫着自己冷静。
“你……你想干什么?”
许知知虽问着,心里却也知道这山贼想干嘛,无非是求色。
她紧闭的眼睛,“我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放了他们。”
色就色吧,总归她不能死,叶淞也得活着。
她若死了,难保萧烨川不重新将目标又转到阿姐的身上,若……她还是活不了,只希望叶淞能看到她今日救他的份上,帮护她阿姐。
许知知这样想着,难免湿润了眼框,看一眼叶淞,没想到那人似是有所觉,也瞧了过来,目光不偏不倚撞上。
那双幽深深邃的眼眸,还真的是……一点儿感激之情都没有啊!
愤恨又气呼呼的移开目光。
叶淞的视线却依旧在她的脸上,确切的说,是她脸上胡乱摸着的那只手,沉冷的眼眸内翻滚着一片暴虐的戾气。
“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席风逆松开手,手掌摊开,另一只手在腰间不知掏着什么东西,“你用的什么胭脂?”
“嗯?”她懵了一瞬。
见男人可没有充问一句的耐心,她摇了摇头:“我今天没擦胭脂。”
席风逆看向她,眉眼皱起,有些扭曲。许知知忙加了句:“我平日用的都是从兰香坊买的。”
“瓶口巷尾的兰香坊?”语气不难听出的嫌弃。
许知知点头,有些好奇他怎的这般清楚,望着席风逆终于拿出了布娟将刚刚碰过她的手擦拭干净,“那儿都是些劣质香粉,用的时间长了,会使皮肤损伤,重则溃烂。”
还好,她不常用。
许知知庆幸,下一秒,入被雷劈中一般僵直身子。
席风逆已朝着叶淞走过去,手指微翘起,与刚刚对她的嫌弃神态不同,多了些……娇羞?
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好家伙!!!
怪不得啊,当年如杨兮月直接死在了山脚下,而十年后的一众上京赶考的学子只是失踪,却没有尸体!
席风逆望着叶淞,眼神说不出的眷恋惊叹,“小公子……我们倒是可以谈谈条件。”
手掌抬起,没有如对待她一样只用两个指尖的轻挑藐视,而是用手背,如同观玉一般的珍惜。
叶淞偏过头,动作有些生疏,想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就连一直在许知知身边发颤的杨兮月也不抖了。
……
第23章 跟杠铃一样气若洪钟
“姐姐?”
“姐姐醒醒?”
耳边连续停的轻唤,“唔嗯”……许知知皱了皱眉心。
突然想到什么,噌的一下睁开眼睛,“叶淞!”
她怎么睡着了?
昨夜就在她以为叶淞要发作时还担忧呢,若是叶淞打不过那山贼,完了惹怒了他又舍不得对心肝宝贝下手,难免会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愤。
可若是杀了那山贼,这寨子这样大,昨儿进来时更是令人震惊的规模,想逃出去,也是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