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知腼腆摇头,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的图画,看了一眼床头的画像,几番纠结:“要不你过几天?我找人再模仿一副挂我床头。”
十三娘刚挑眉,她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想给,只是这画不是我的。”
“你说的是叶淞?”十三娘想了想,结合许知知的表情,瞳眸闪了闪,媚颜扬起笑容,“这画是他给你的?”
结合叶淞的条件,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合着这人自己砸了自己的脚,以叶景的画像换她在许知知的身边护卫一年,感情这人是一箭双雕啊。
可她偏偏不想如了他的意呢?
十三娘绕着手中的发丝,面前一脸无辜的许知知,她的眼角瞥向屏风后悄无声息的某人,莞尔一笑,明媚且张扬,缓缓张口。
“夫人,可有想过改嫁?”
……!!!
第34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两辈子啊, 她的愿望与委屈都不敢与人说,这憋在心里的滋味啊。
起先许知知还十分正经的拒绝,毕竟她开始怀疑十三娘与叶家的关系,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叶淞派来试探她的。
只是后来, 十三娘愈发诚恳, 甚至十分仗义。
“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手中倒是不少好儿郎的手册,有时间我替你瞧着。”
青镜楼的手册啊,那不是看上哪个,祖宗十八代都能把她翻出来。
捉住机会, 她试探提议:“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
十三娘瞄了一眼外面的低气压,唇角勾着继续拱火:“说来听听。”
许知知想了想:“嗯~家底得简单,不能家中像我爹那样,妾室成群, 太乱。所以最好父母双亡, 这样什么矛盾都没有了。”
毕竟再叶家这段时日, 可太爽了,若是再嫁,每日里被恶婆婆们站规矩, 那她不是闲的吗?
“还有男人的品行得好,娶了我之后就不能再想着别的女子。”本朝虽是一妻多妾, 但她家巷子旁边的林婆婆一家便只有她一个妻子, 许知知小时每每趴在墙头看着他们夫妻二人, 对比起自家爹爹,心里满是羡慕。
“然后呢?”
许知知摇头。
十三娘啧了啧, “外貌呢?别说你不看。”
许知知:“……”
不是她不看外貌,恰巧她身边就有一个相貌极对她胃口的人, 可惜……许知知忆起昨夜的场景,轻咳了声,面色有些不自然。
抬眸就见十三娘眯着眼:“叶淞那样长相的如何?”
“不可能。”脱口而出。
又察觉自己答得太快了些,许知知摸了摸鼻子,“十三姐姐不要胡说,叶淞是我小叔子,我对他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慌乱的解释,一时分不清是说给旁人听还是在警告自己。
“哦?”一旁的十三娘看的清晰,手肘撑着下巴。
一个表面有点小聪明的笨蛋,一个……心思深沉的腹黑,她轻点桌面,沁了色的指甲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倒是有趣了。
日落,天阴的极快,风也凉寒起来。
光影扑朔,屏后的叶淞深戾的眼眸骤然收紧,手指握着一根玉兰精雕簪子,指节按的发白。
就在那玉簪子看似不堪折断之时,倏的一松。
他怔怔凝视着屏风,半晌,才勉强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笑。
“怎么,他不好看?”见玩的差不多了,十三娘摇摇头,主动问道,耳畔那离开的脚步一顿。
许知知摇头,这倒说不了谎。
她勾了勾手指,十三娘靠近,在她耳边小声问道:“我若说我喜欢叶淞这样貌的,会不会要求太高?”
“你喜欢叶淞这样的?”十三娘直接大声反问,许知知吓的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
“我只是说喜欢他这样貌的。”
十三娘点点头:“了解,他这性格确实是阴森森的,也不知是像了谁,你不喜欢是正常。”
许知知:……
“那他要是改了呢?”十三娘又继续问道。
改了?许知知抿着唇,默了一会。
“我是……”
“好了好了,”十三娘打断她的话,捏着许知知的脸,上下打量:“对别人或许要求高了些,但你这模样的……倒是匹配。包在我身上了。”
这叫许知知感动的啊,说什么都要以茶代酒,与她义结金兰。当即就要把画摘下来,递到她的手心。
十三娘却阻止了她。
许知知以为她是谦让,“诶”的一声:“十三姐姐快拿着。”强势的姿态让人不禁怀疑刚刚的茶水是假酒。
十三娘:“这画先放你这儿,只是姐姐确实有点事,还需拜托妹妹。”
她深笑着,潋滟眉眼碧波荡漾。
似乎留下来也不错,只是这画……十三娘的眼睫垂下,凭什么如了那小子的意。
“何事?”许知知问道。
十三娘叹气一声,“我被花间阁赶了出来,如今没地方住了。”
许知知:……
这理由还能再假一点吗?
许是自己也察觉到了,十三娘无奈改了个口:“好吧,那地方我待腻了,”
“行,我这就收拾个院子出来,定让你住的舒服。”
她作势要叫人去,十三娘摇头,“我住你院子就行了。”
许知知为难:“可我的院子没有空的房间了。”
十三娘的视线滚了一圈,定在床畔的软软身上,似乎感应似的,软软眯着眼醒来,就见一身白衣的仙女朝着她笑着飘走过来。
“你住哪个屋?”十三娘捏了捏软软那红扑扑的脸蛋,饶有兴趣的问道。
软软刚指了个方向,就被整个人拎起来。
“诶,”许知知跟着追出去,门口一道黑影,她停住步子。
叶淞不知何时站在案前,低垂着眉眼,专注瞧着案上的字画,丝缕墨香,更衬的男子温润矜贵。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许知知心中咯噔一跳,依依走近几步,又停住,瞥一眼早已离开的十三娘和软软的方向。
很难不怀疑,她又被十三娘算计了……
听着声音,叶淞轻抬眼皮,转身看向她。
双目含星,清逸的脸庞淡淡柔光,参差额发沾染一道清风。
“嫂嫂。”
许知知好似被迷了眼。
直到人步步到跟前,头发被插入什么东西,她才仰起头。
伸手碰了碰,却被一只手捉住了手腕,叶淞低着头笑道:“知晓嫂嫂爱玉兰,我特雕了一只玉簪送与嫂嫂。”
许知知一愣,眨巴着眼,玉兰花开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他怎么知道?
一个念头闪过,又被强压下。
那时的叶淞对她杀意那样大,怎么可能……她难得闪躲着目光,“我一个朋友要来住上一段时间。”
虽然怀疑十三娘与他的关系,但还是将此事说出来,“你认识的,就是花间阁的……”
“十三娘。”叶淞说道,语气淡淡,瞥了一眼内室那副画像的位置,眯了眯桃眼。
许知知纳闷,她该作何反应?
令她更没想到的是叶淞接下来的话。
“十三娘是我派来的,”叶淞的视线停在她头上的玉簪上,反复欣赏,唇角勾了勾解释,“我现在的情况,萧烨川对付我不过是早晚的事,有十三娘在你身边,我也安心一些。”
许知知震惊:“你为何要告诉我?”
女子的潋滟目光,闪着细碎星芒,叶淞的手心又炙热了一些,许知知不自觉望手腕,男子的鼻息更重了些,她心也跟着跳的厉害,长睫颤颤扑簌。
“嫂嫂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嫂嫂,也希望……嫂嫂不要瞒我。”
叶淞用尽力气,才放开手,收至身后。
许知知也恢复了些正常呼吸,才反应过来叶淞的话。
……
眉眼谨慎的眯起。
“我绝对没有改嫁的想法,都是十三娘,她引诱的,她为了那副画,无所不用其极,但我对夫君绝对真诚,你进去看看,那副画可还在那里。”
反应迅速,天哪,她可太有觉悟了。
她骄傲的对上叶淞的目光,写满了“夸她”。
叶淞:“……”
一天的兵营训练也没有此时的心累。
晚膳后,天色暗的极快,许知知与叶淞一齐回到院里,见他还没有意思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不免疑惑。
刚要询问,就见叶淞缓缓道:“我又受伤了。”
许知知诧异,“啊?”
连忙摇头,她昨夜就看了一次叶淞的裸_体,今日就生了这样多的旖旎心思,这次说什么也不能……
“后腰处伤的厉害,嫂嫂若是不便就罢了。”
叶淞好看的睫羽垂下,捂着那匀称的窄腰,腰线流畅,修身的长袍,说不出的清冷俊秀。
后腰啊……许知知摸了摸发痒的喉咙。
“也没有……很不便。”结结巴巴,头顶男子唇畔微动,勾勒的弧度斯文又从容。
最后放纵一次,下次,下次一定拒绝。
嘿嘿。
****
天亮的早,许知知盯着黑眼圈被拉起来。
疯了疯了,一整夜,她满脑子都是叶淞的赤身裸_体,差点她就没把持住。
还好关键时刻,她将人推了出去,也不知道叶淞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黑着个脸,还将叶景的画像给顺走了。
……好险。
她差点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许知知瘫软趴在床畔上,蒙着雾色的眼瞳直直的望着前方,思绪飘远。
“夫人,得快些了,”软软在一旁催促着,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物,替她披上。
许知知撑了撑眼皮,净脸后速度也快上许多,收拾好,出门便看到早在门口等候的十三娘。
“我回家一趟,你也要去吗?”许知知奇怪道。
十三娘耸耸肩,瞄了一眼她身后:“不去行吗?”
许知知回头,叶淞从她身边走过,身上散发的低气压笼罩全身,薄唇紧抿。昨晚还一口一个嫂嫂,现下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不就是馋他点身子嘛,小气。
但他可以不理,她却不能不示好,唤住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小叔也起的这么早?想必昨晚应当睡的不错。”
那背影微不可见的一僵,叶淞缓缓回身,表情不像许知知想象的那般深幽,反而透着一丝的……红晕……
眸光涌动着,喉咙低哑的轻“嗯”了一声,磁性的嗓音让许知知愣了愣。
再回过神,叶淞依旧走远,只是继续向前的步子颇有些匆忙。
许知知正奇怪,十三娘搭上了她的肩膀,一双眼盯着叶淞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你们昨晚……干嘛了?”
模凌旖旎的语气,让许知知的脑袋一嗡。
又想起在她脑子里转了一晚上的躯体,她还上手感触了……
!!!“没有,什么都没干。”
十三娘精明的瞳仁更加确认。
许知知拉着软软就跑,但她这小腿又怎么跑得过十三娘,几人上了轿子,更是煎熬。
十三娘虽没有再逼着问话,可那眼睛滚来滚去,一脸“她都知道了”的表情。
许知知:……
庆幸时间还早,马车一路畅通,没一会便到了许家。许知知跳下马车,见到门口的一群人,扬起的笑僵住。
“爹爹安好。”在阿姐的眼色下,她耐下心思行李。
许林帆满意的点头,走下石阶,“孩子回来啦,快,快进屋里。”
……许知知皱了皱眉心,眼睛瞟向阿姐,眼神示意这是怎么回事?许水清则暗暗摇头。
许知知随着进去。
许府比起叶家小上许多,两个拐角便到了厅堂,刚坐下,一旁的小厮丫鬟们纷纷上点心倒茶,滚烫的水浇下,屡屡茶香缭绕四溢,光是闻便知这茶不便宜,她何曾受过许林帆这样的待遇?
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爹今日不去翰林院?”她作势看了眼外面,数着手指,“按着例律,迟一刻一个小板,如今满打满算一共五个板子了。”
许林帆的脸色变得难看,却还是轻咳一声,“无需你担心,我已经请过病假。”
许知知点点头,又道:“爹你病了?”
杏眼无辜的睁着,一双细眉蹙起,满脸忧心的模样,说罢站起,“我这就去托人请御医。”
许林帆站起身阻止,语气比起刚刚显然不耐烦许多:“也不用,现下依旧好多了。”
许知知点头,抿下一口茶水,见许林帆也在喝茶,冷不丁一句。
“爹,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咳,咳咳……”叮泠哐当的瓷杯碰撞声。
许水清坐在一边用手掩唇。
“你这逆女,”许林帆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对你父亲是什么态度,以为自己做了叶家的女主人,回来耀武扬威来了?”
“爹,知知也是担心你,”许水清见状出生劝阻。
“你闭嘴,”许林帆呵斥,指着许知知,“你以为你这女主人怎么来的?若不是我叫你替嫁,你能有这样好的命?还不知道知恩图报,呸。”
好歹一个五品侍读,骂起人来与野人无二。
许知知冷笑,“那父亲想让我报答什么?”
许林帆听她这句话才甩了甩袖子,端正拿起范坐下。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是我的女儿,爹有事,你不得去想办法办?”他冷眼道,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斜对门的林家,知道吧。”
许知知拉过阿姐,一齐坐下,没搭理他。许林帆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继续说着。
“林家那老家伙,向来都是在我之下,却从来在我面前毫无尊重,不就仗着有个大理寺的表亲,那亲戚,都隔得远了去了,还如此不要脸的巴结,”他说着横过脸,“就这几天,还升任到了我的头上,仗着职位对我指手画脚,我一个堂堂侍读要他指点文章?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他说的林家,许知知自然知道,只是她眼中的林伯伯可与许林帆口中的人天差地别。
“那父亲想如何?”许知知就差没翻白眼。
许林帆也不装了,皱着眉指挥着,“你去和叶家那小子说说,翰林院这地方我算是呆腻了。”
她不禁笑了,一旁的许水清也是震惊,“父亲为何不能靠自己呢?叶府才刚刚起来,父亲你这要求让知知怎么在叶家立足,叶家和家里的下人们该怎么想?”
“说你们天真是真天真啊,那升官谁不是靠着家中的关系?那林家,还以为真是靠着自己的文学才干,啊,受到太子的赏识?定是太子想招揽他那个表亲。”许林帆听这话气急,指着她们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