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舞台，有被拍到过几次。”祝萝诚实回答，“我每次都很紧张，不敢看自己的视频。”
“你应该看看。”鹤令Z拿出手机，打开录像文件递过去，“你比自己想象中……”
更适合上镜。
祝萝把他的手机接过来，发现文件列表密密麻麻，都是自己的舞蹈视频。
甚至连最开始，她蒙住鹤令Z眼睛，让他不要看的几个都有。
“你居然一直在拍？！”祝萝瞪大眼睛。
心情复杂。
不知道该反思自己的迟钝，还是该求助警察叔叔。
“嗯。”鹤令Z理直气壮，丝毫不打算检讨自己行为。
最近几次，他光明正大把手机拿出来，祝萝也没有阻止过。
这样怎么能算偷拍呢。
“我……你……算了。”祝萝原本打算质问几句，瞧鹤令Z坦荡荡的态度，又觉得太矫情。
已经被拍个彻底，抗议有什么用？
难道让鹤令Z删除视频吗？
就算他愿意删，祝萝本人竟有些舍不得。
她其实很想知道，在鹤令Z面前跳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祝萝点开第一支舞蹈视频，光线昏暗，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最开始的舞，叫做《枕边童话》，动作非常简单，属于入门级的。
饶是如此，她隔着屏幕，感受到自己的畏怯和忐忑。
虽然顺利完成了舞蹈，但状态不够松弛。
祝萝皱着一张脸，嘴巴无意识瘪了瘪，嫌弃地往后翻。
第二个视频，状态比前面好了一点，至少状态没有那么紧绷。
接下来，第三个、第四个……祝萝仿佛拖动时间轴，看到自己一点点蜕变的过程。
到现在，即使打开灯光，她也能毫无负担的跳完一整支舞蹈。
还会眼巴巴看向鹤令Z，期待他的点评。
真奇妙。
明明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看。”鹤令Z把手机接过去，和她一起分享屏幕中的祝萝。
“多漂亮。”
视频刚开始播放，顶端探出未接来电提示。
鹤令Z看都没看，直接将电话挂断，也不看是谁。
看到一整支舞蹈，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祝萝看清楚来电人的备注：鹤凌皇。
鹤令Z再次挂断，将手机设置成勿扰状态。
“你不接吗？”祝萝大概能猜到，鹤凌皇是他的家人。
“别管。”鹤令Z无所谓地说，“他喜欢被我晾着。”
第19章 诱
“啪――”
鹤凌皇第三次被挂断电话, 愤怒地摔了手机。
鹤天行听见响动，翻了眼自家儿子。
“冷静。何必这么大火气？”
“鹤令Z那小子要造反，你管不管？”
鹤凌皇气得两手叉腰, 胸膛剧烈起伏，像个快爆炸的葫芦。
“挂我电话，还挂了三次！方少亲自约他, 他甩都不甩。而且, 还抢了周青故的女人。”鹤凌皇越说越气愤，“他这么狂，是不是要造反？”
“他一直很狂，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鹤珏伸出手, 欣赏自己刚做的美甲，对于堂弟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
她以前觉得，鹤令Z的轻狂，是做戏给鹤家人看的。
他心里有个标准, 不会太出格。
现在看来, 似乎未必。
他本性张狂桀骜, 只是不知道，有什么资本支撑他如此放肆。
鹤天行放下手机的资料, 语气无奈, “你让我怎么管？”
鹤令Z根本不听他的规劝。
鹤凌皇更生气了。
他身为鹤家未来继承人，尚且要受到管教，凭什么鹤令Z无法无天？
鹤珏放下手，似笑非笑嘲讽, “这不是你们期望的吗？”
放任他浪荡、堕落, 最好变得一无是处，把自己作死。
鹤天行瞥了眼侄女, 没有辩解。
诚然，他确实希望鹤令Z不成器。
但是他被名流圈边缘化那么久，还有能耐把大人物得罪个遍，鹤天行属实没想到。
毕竟他姓鹤，名义上还是鹤家的小少爷。若是做得太过分，鹤家少不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小珏，你跟他亲近，帮忙劝劝阿Z。”鹤天行摆出伪善的姿态，“他收敛点，鹤家还能保住他。”
“他求你们保了？”鹤珏直接怼回去。
“……”鹤天行哑口无言。
“再说，我跟他也不亲近。”鹤珏拎起包包，唇角扯出一抹嘲讽。
“你们做出那些事情之后，阿Z跟鹤家任何人，都不可能亲近了。”
“什么事？”鹤凌皇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谜语。
当年，鹤天行和鹤天道邀请三弟去海岛度假，唯独没邀请鹤凌皇。
后来他只知道三叔和三婶遭遇海难，至于怎么发生的，鹤凌皇懒得深究。
“你不必知道。”鹤天行脸色沉下来，对儿子说，“既然阿Z不接电话，也不必费心联系他了。他自己惹得祸，自己看着办吧。”
“哈？”鹤令Z露出黑人问号脸。
如果他抢了周青故的女人，亲爸和大伯非把他皮拔掉一层。
怎么换成鹤令Z，他们全然采取放任的态度。
莫非，鹤令Z才是家里最受宠的？
鹤凌皇很不服气，捡起手机想电话轰炸鹤令Z，发现已经彻底摔坏了。
“艹！”鹤凌皇踹开手机，恨恨地说，“你们不管是吧？我管！”
.
十一月中下旬，漠城开始大幅度降温。
国艺的舞蹈练习室建得早，没有安装地暖，全靠空调取暖。
每次上课前几分钟，教室里如同冰窖般。
饶是如此，舞蹈生依然要鼓起勇气，换上练舞服和鞋，在冰凉的地板上练功。
按照惯例，每个月的月底或者下个月的月初，要举办一次校内的演出，这也是舞剧专业唯一的正式舞台。
受到期中汇演的鼓舞，这一次冬季汇演，同学们格外有干劲，早早准备好剧本和编舞。
祝萝分到了一个分量颇重的角色，在整场舞剧的后半段出场。
不仅长时间站在主舞位置，还有一段长达30秒的solo表演。
虽然祝萝没有登上过正式舞台，但老师和同学们，都对她非常有信心。
毕竟每天在一起训练，祝萝的状态和舞蹈功底，是有目共睹的。
只要她能好好发挥，肯定能成为全场焦点，让这段表演大放光彩。
只有祝萝自己满心忐忑。
练习期间，她每天最早来到练教室，勤勤恳恳练习到最后一秒。
其他同学都觉得，这支舞就算倒着播放BGM，祝萝也能跳下来。即使舞台出了点小状况，凭肌肉记忆，也能得到好评如潮。
但她还在练。
卷得要死。
搞得参与演出的其他同学，半点不敢松懈，跟在祝萝身后，努力练习自己的part。
“祝萝，你歇歇吧！”韩素素累得大口大口喘气，扶住肚子弯下腰，“救命，我跳得肚子疼。”
她捂着肚子坐下来，还非要扯住祝萝，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祝萝被迫停下动作，默默看向祝萝。
她肚子疼，为什么要自己休息？
祝萝已经习惯高强度训练，这才哪到哪啊。
“一想到你跳得比我好，我休息你还在练习，我心里就难受。”韩素素腾出一只手，锁住祝萝的胳膊，“快，陪我摸鱼。”
“就是，祝萝你休息一下。”
“别卷了！离登台还有好几天呢，咱们班快被你卷死了。”
祝萝只好妥协，“好吧，那我休息一会。”
“真棒！”韩素素凑过去，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同样的舞，你跳了那么多次，不会腻吗？我要是有你的熟练度，我早就不练了！”
祝萝摇摇头，“我还想再练得熟一点，假如……”
她皱着眉，眼底化不开的忧愁。
韩素素想起学校里，关于祝萝的传说，大咧咧问，“你真的会怯场吗？”
“嗯。”
“怯场好办啊，你不要在意观众，把他们都当初萝卜土豆大白菜，怎么放松怎么来。”韩素素问，“你什么时候最放松？”
祝萝听了她的话，低低呢喃，“最放松的时候，好像……”
晚上回到家，祝萝换上练舞服，站在鹤令Z面前。
鹤令Z坐在熟悉的位置，怀中抱着死乞白赖非要跟来的瓷儿，近距离欣赏祝萝跳舞。
祝萝跳完一遍，更加自己状态可以更好，又跳了第二遍。
“好看。”鹤令Z夸奖。
祝萝却没有很开心，反而一脸忧心忡忡，“为什么我上台的时候，没有这么好的表现？”
她发现了。
给鹤令Z跳舞的时候，状态最放松。
明明按照以前的标准，鹤令Z是自己最怕的一类人。
鹤令Z说，“你之前给孩子们表演的时候，而已跳得很好。”
“对哦。”祝萝想起那天的表现，总算有点放心下来。
“你可以做到。”鹤令Z洗脑般低语。
“我可以做到，可以做到。”祝萝完全受了他的蛊惑，对即将到来的舞台，多了几分自信。
她仰起脸，期待地问，“那天，你会来看我们表演吗？”
鹤令Z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有时间就去。”
“好，我等你啊。”
“喵呜！”瓷儿叫了一声，在鹤令Z怀中换了个姿势，不再看这两个人类。
哼，臭情侣！
祝萝听到瓷儿的叫唤，踮起脚尖，三两下跳过来，温温柔柔抚摸瓷儿的背。
“小猫咪，你是不是觉得无聊？”祝萝挠挠它下巴，宠溺地问，“我陪你玩，好不好？”
“咪嗷~”瓷儿叫声瞬间放软，变得又乖又黏，扑进祝萝怀里疯狂蹭。
还是香香软软的大美人好，瞧瞧鹤令Z，态度难么差，怎么伺候高贵的本喵？
鹤令Z见瓷儿很没出息的露出白花花的肚皮，还有粉色肉垫，像踩奶似的朝祝萝撒娇，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辛酸。
他养了瓷儿这么久，猫咪越来越叛逆，见到自己永远是一副欠了八百条小鱼干的表情。
到了祝萝面前，完全舍弃高冷的假象，伪装成乖乖小猫。
真是吃里扒外。
“孽子。”鹤令Z嫌弃地问。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猫咪啊？”祝萝抱住瓷儿，非常护犊子，“它能有什么坏心思？”
鹤令Z：？？？
瓷儿：“咪嗷~”
世上只有妈妈好呀。
转眼又过了几天，温度已经降到个位数。
国艺的剧院在没有观众时，空空荡荡。即使打开空调，也要好一会儿才能暖和。
今天是冬季汇演正式彩排的日子，一大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通常来说，夹在期中和期末之间的表演，是最不重要的。既没有开学第一场演出那么有意义，也不像期中和期末计入学分。
舞蹈学院其它专业不缺舞台，对待冬季汇演，多半采取应付一下的态度。
但是今天不同。
过去一个月，舞蹈学院出了很多事情。
首先是祝萝转专业之后，第一场表演没有登场，第二场直接拿到了分量颇重的角色，仅次于主舞。
结合她之前的表现，所有人都不看好祝萝。尤其是前舞团的同学，早早开始唱衰，校园论坛每天发好几个贴子奚落祝萝。
其次是祝萝离开后，西洋舞专业由崔玉姝担任领舞。
上次期中考核，她的表现很难服众，导致其他同学起了心思，纷纷提出想要做领舞的意愿。
因为大家的水平半斤八两，谁也不服谁。所以老师提议，让每个人轮流跳领舞的部分，最后再决定谁站在最中心。
这下子，大家没有心思练原本的part，一心瞄准主舞的位置，彩排进度一度陷入僵持。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宣布，领舞继续由崔玉姝担任。
今天正式排练，崔玉姝站在正中间，穿着比上次更加华丽的演出服和首饰，看起来费了一番功夫。
然而，平常簇拥她的小姐妹，离了好一段距离，内心很不服气。
其它专业的学生前排吃瓜，暗暗打赌这两个专业，谁翻车更狠一些。
“应该是崔玉姝吧，毕竟祝萝翻车太多次，我们已经习惯了。”
“哈哈哈哈多损啊，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学校论坛不是有个热帖吗？祝萝不失误他直播掀校长假发。”
第20章 诱
胡璇虽然不太了解祝萝的情况, 但却知道她容易被别人影响，慌忙跑过去安慰道，“祝萝, 你别听他们乱说。”
“什么？”祝萝扬起头看她，眼睛懵懵的。
胡璇脑子里浮现一个不太准确的词。
清澈的愚蠢。
愚蠢可能差点意思，但确实很清澈。
祝萝问, “他们在校园论坛讨论我吗？”
胡璇诧异, “你没有上过校园论坛？”
祝萝诚实地摇摇头。
她网速确实很慢，用2G形容都太抬举了。
祝萝生活在宽带拨号的年代。
“呃。”胡璇短暂无语，拍拍祝萝肩膀，深沉地说, “挺好。”
打从祝萝来到国艺之后，学校的论坛和表白墙，关于她的帖子就没消停过，说什么都有。
还有隔壁学校的男生, 千方百计借账号, 就为了在国艺地盘上参与关于祝萝的讨论。
事实上, 祝萝在国体论坛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当然, 国体的论坛氛围, 与常常奚落挑刺的国艺不同。每每提起祝萝，总是一片夸赞。
不愧是国体男生的共享爱豆。
“你如果感兴趣，就去看国体论坛吧。”胡璇说。
相比于国艺的阴阳怪气，国体直男的彩虹屁, 应该更能鼓励祝萝。
“？”祝萝总觉得, 学姐似乎话中有话。
她原本对学生论坛不感兴趣。
大家评价她的话，祝萝听过太多。
过去几年, 她一直深受别人目光的困扰。好不容易走出一些，傻子才会重新回到囚牢。
但是，听了胡璇的话，祝萝不禁有些好奇。
傍晚，她见到鹤令Z，询问道，“可以让我看看国体的学生论坛吗？”
“哈？”鹤令Z万万没想到，祝萝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