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追妻录——粟粟很酥【完结】
时间:2023-06-05 14:46:04

  卫燕思绪回转,想起了当日在杭州城外的驿站,江柯齐氏还有沈昀为她送行,沈昀来到她车前所言的那番表露心迹之语。
  此时两人坐得近,沈昀的凤眸中似有星辰流淌,灼灼璀璨。
  卫燕不禁想起他当初说的那句。
  若到再见面时,还请卫姑娘给我一个争取你的机会。
  思及此,她的耳根蓦然有些发烫,眼神也有些不知该往哪处瞧才好。
  而她并不知道,此刻自己身着男袍,露出白皙纤嫩的脖颈和皓碗,闪着莹辉般的肤光,再加脸颊染了微醺的淡淡霞彩。是有多么的摄人心神。
  沈昀从前帮过她数次,两人怎么说亦可算是朋友。她此时若不作答复,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便转头小声与他交谈起来。
  “沈公子,我亦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你。”
  沈昀与她轻声耳语,“沈某亦然,本欲过些时日登门造访,却不料会叫我提早与你见了面。”
  许是沈昀在不经意间将身子靠的太近了些。
  卫燕感觉有些拘束,稍稍将身子往旁侧倾了些,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今日我是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乔装而来的,绝不能露马脚,至于其中缘由,回头无人之时,再与你详说。”
  沈昀明白了她的用心,虽因她方才刻意回避的动作心底生了丝失落,但还是毫不在意地淡淡笑了笑。
  而后便知趣地不再与她多言。
  转而与桌上其他人喝酒畅言,谈笑风生起来。
  一场筵席过后。
  卫燕被迫饮了几杯酒,出门的时候显然有些醉了。
  因为与李玥提前说好了不要相送,以免惹人生疑,卫燕独自叫了车,自行回去。
  沈昀的车架一路跟在她后面,来到了云水谣门前。
  陆月接了卫燕下车,扶她去后院休息。
  沈昀亦下了车跟着往里走,陆月不认识他,自然伸手阻拦。
  “后院是内宅,客人不得入内。”
  话音刚落,却听怀中卫燕道:“沈公子是我的故友,让他一并进来无碍。”
  *
  杭州江府
  立冬刚过,阖府上下就开始准备江桐入京的要带的一应物件。
  因为江桐提出要提早些入京,全家人便早早开始为他准备行囊。
  连同着江柯,也跟着他一同提早了去京城的日子。
  江老太太觉得,早些去也好。毕竟这一路赴京,少不得十天半月。一路上舟车劳顿,到了京城后还得休养一阵,安顿住所,也都是要花时间的。
  且兄弟两个一同前去,路上也有照应,实是更能让人放心的。
  所以在她看来,江桐选择早去做好充足准备,应对来年开春的春闱。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她并不知晓,江桐心中真正的想法。
  只以为他早已忘了儿女之情,一心只在科举仕途,才会这般心切赴京。
  殊不知,江桐早去,只为了一件事。
  那就是卫燕。
  临别时,江老太太在驿站门外握紧江桐江桐的手,眸中满是殷殷期盼。
  “子瑜,子轩,咱们江家的来日,就指望着你们了,这一路上辛苦,记得互相照拂,子轩你是长兄,更要善待弟弟,到了京城别忘了给家中来信、”
  面对老人家的殷殷嘱托,二人颔首应下。
  便踏上了去往京城的旅途。
  马车驶在宽阔的官道上,行进越来越快。周遭景致浮光掠影、转瞬而过。
  江柯瞧着闭目养神、抿唇寡言的江桐。
  将这些天藏在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
  “子瑜,告诉兄长,此番提早入京,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桐那头静默了须臾,他睁开眼的时候,清冷的眸光中夹杂起淡淡的温度。
  “自然是为了与她相见。”
第40章 守候
  ◎他虔诚地等在那道朱红高门之下。◎
  云水遥。
  卫燕与沈昀来到后院厢房中, 隔着一张茶几对坐,陆月斟来热腾腾的茶水,两人握杯闻香, 一时相顾无言,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卫燕方才喝过酒, 面颊还飞着红霞未散,鬓边垂下几丝碎发, 别生一种楚楚风情来。宽袍的圆领被她不知何时不当心扯乱了,露着一大截纤盈白润的脖颈, 宛如待人采撷的鲜香嫩果,水灵灵地要滴下汁来。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眼下有多诱人,只是被那抹燥意和混沌笼罩着,整个人有些神思模糊。
  好在沈昀是正人君子, 才能忍下心中翻腾而起的异动。
  喝了几口浓茶后, 卫燕的意识稍稍清明了些,对沈昀略表歉意道:“不甚酒力, 让沈公子见笑了。”
  沈昀表示无碍,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卫姑娘女中豪杰, 实是让沈某刮目相看, 又如何会见笑呢?”
  卫燕知晓他意有所指,便同他解释,“沈公子方才一路进来,想必已看清了, 我如今在开的这间胭脂铺子, 所以沈公子一定不会想不到, 我今日想方设法来参加你们这场会谈, 是为了什么。”
  沈昀的眸光微微闪动,他是个聪明人,所以经卫燕如此一点,自然就对此事明了了。
  他垂眸,抿了抿唇正色道:“所以,卫姑娘煞费苦心去结交瑞阳王,是想以此得到人脉,从而扩展生意?”
  卫燕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这事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便含混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沈昀突然笑了,很轻松的样子。
  “卫姑娘的心智,实在是过于常人。”
  沈昀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带着些许灼亮的神采。
  卫燕被他夸得有些赧然,螓首低垂,“沈公子谬赞了。”
  沈昀望着她,认真开口道:“既然卫姑娘想与人合作,不知沈某,能否入得了你眼?”
  沈昀兀然的毛遂自荐,让卫燕愕然抬首,愣了一愣。
  沈昀面若桃李,凤眸带笑。
  “沈某这里没有别的,却多的是生意经,如何把生意扩出去,一步步发展壮大。是沈某这些年做的最多的事。”
  沈昀成竹在胸,浑身上下都似闪烁耀眼着光华。
  卫燕眸中不觉浮上了欣喜。
  末了,沈昀正色道:“倘若能得机会与卫姑娘合作,沈某定当会竭尽全力。”
  听了沈昀的一番真挚陈白,卫燕大受感触,当即颔首应下来。
  “好,能得与沈公子合作,卫燕深感荣幸。”
  达成合作后。
  沈昀遂同她讲起了一些昔年做生意时的经历,这些年,他经历的惊心动魄颇多,那些商海沉浮的种种事迹说出来,直听得卫燕瞠目。
  最后,她着嘴惊愕不已,“所以,你如今已是杭州商会的会长了?”
  沈昀可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啊。
  在她的观念中。
  各地商会会长一般都是两鬓微霜、年过半百之人,也只有到了那个年纪,才会有一定的名声和威望,能胜任这一头衔。
  卫燕不由在心底对沈昀感到钦佩。
  面前这个容光焕发的男人,年纪轻轻便有常人不及的心智和见地,实在可当得上年轻有为四个字。
  她听沈昀又道:“接下来我会留在京城,购买宅子落户,只是当下还未寻好落脚处,不知卫姑娘可愿收留在下住在此处?”
  沈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卫燕微愣。沈昀又解释道:
  “我并无旁的心思,只想请卫姑娘将此后宅内舍租我半间即刻,如此,咱们往后也好有更多机会聊聊生意上的事。”
  卫燕笑了笑,沈昀的提议无可厚非,且确实是大有裨益的事,便笑着应下了。
  “好,那便预祝咱们今后合作愉快。”
  *
  山水程程,舟车辗转,行了大约半月。
  江桐和江柯来到了京城。
  这一路,江柯在了解了江桐如今对卫燕的那份执着后,不由深深感慨。
  眼下的江桐,对卫燕是能剖心掏肝的,那份近乎疯魔的偏执,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早已成了不可动摇的深根大树。
  他甚至对此心生隐忧,总觉得江桐这份近乎病态的偏执,未来会生出什么事端。
  而这,谁也难以预料。
  或许,他应该先去见一见卫燕,把一些事情告诉她。
  如此想着,江柯在心中暗暗做下打算。
  两人来到京城的第一日,便寻了一处客栈落脚。
  这间客栈名唤莘云客舍,坐落在广厦大街上,离京城贡院不远,素来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们,热门的落脚之地。
  此地环境清幽,街道上整洁清净,并无闹市的车马喧阗,很适宜读书。
  听说从前住在这客栈的考生中,还出过状元、榜眼这类的杰出人物,所以每年二三月,进京赶考的热闹时节,这间客栈都是人满为患,根本要不到房间的。
  只因江桐江柯来得早,冬至前便至,才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以入住。
  第一日晚上,江桐并未去任何地方,只是宿在客栈的屋子里,暂作休整,安顿物什。
  可他的心到底是无法安定的。
  一夜的梦境皆是关于卫燕。
  不知她如今是何模样。
  心中生出种种的勾勒,仿若牵扯不断的道道丝线,将他整颗心包裹缠绕。
  一年未见。
  她如今会是丰腴了亦或是消瘦了?
  她是否还喜穿从前那般清俭的衣裳?
  他寄去侯府的那么多信,她是否收到了?
  又为何一字未回?
  脑中纷乱的杂思太多。
  所以到了第二日,江桐便再捱不住了。
  他眼下只想快些见到卫燕,能早一刻便是一刻。
  他迫切想知道。
  她过得好不好。
  哪怕是能远远看上她一眼。
  知道她眼下安好便也够了。
  他已按捺不住那颗要见到她的心。
  故天色尚黧黑,鸡鸣时分方至。
  江桐便在客舍起了身,穿戴齐整后,去马厩牵了匹马,朝坐落在京城西门长街的宁远侯府而去。
  那是他从小寄住的宅邸,他自然知道位置所在。
  天黑涔涔的。并未日升,天色深沉依旧,寂寥无人的街道上,唯有两旁林立的店铺门前,尚挂着几盏未灭的灯笼,在摇曳着盈盈灯辉。
  京城的冬日远比杭州要冷太多,许多地方结了冰霜,冷意无缝不入,直透人的身体。
  江桐身披鹤氅,打马踽踽独行,马蹄践过青砖的哒哒之声,在长街上回荡。
  他所住之处与侯府尚有一段距离。
  骑马亦需半个时辰。
  可他等不了了。
  策马愈走愈急,最后扬鞭疾驰起来。
  风声在耳畔呼驰,冷冽掠过脸颊,寒意侵身。
  来到宁远侯府的时候,已是天色微明。
  瞧着这座从前住过的府邸,江桐五味陈杂。
  青蒙蒙的天色笼罩下,建筑黑魆魆的厚重黑影绵延不见尽头。像是巍然矗立的雄狮。庄严而又沉肃。
  江桐翻身下马。
  静静地、虔诚地等在那道朱红高门之下。
  作者有话说:
  趁着工作摸鱼,已修改
第41章 故意
  ◎将那封信牢牢攥在手心,仔细收入怀中◎
  江桐就这么从天色晦暗等到了日升时分。
  朝露湿寒, 薄雾氤氲,阶前结了白霜,遍地刺骨的凉意。
  江桐的腿如今虽已好了大半, 能走路了,但受到寒凉时, 仍不免疼痛难耐。
  这种断腿后遗留的病痛,很难纾解, 阴雨天时尤其加重,就像此刻立在这黎明时分的寒露湿气中, 那份痛楚自然卷土重来,让人难捱。
  江桐面色白下来,额头甚至沁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守在门前等待着。
  他期待着那扇朱门开启。
  期待见到卫燕的那刻。
  他特意穿了从前卫燕亲自给他做云锦袍子, 袍子是量好尺寸做的,很是贴身, 袖口处还绣着一截竹叶纹饰,可见制衣之人的用心。
  说起这件袍子,还是去岁生辰, 卫燕送他的生辰礼。
  只是那时他并不懂珍惜, 将其抛诸柜中,便忘却在了那里,全不在意。
  如今想来,却是悔不当初。
  侯府门前, 江桐独立在阶下, 颀长身形落下孤寂寒影。
  冷风阵阵, 腿上发作着一遍又一遍令人窒息的痛楚。
  终于, 在卯正之时。
  江桐等来了那扇高门的开启。
  开门的是卫家门房的仆役,天还未大亮,他手中秉烛,因为起得太早,还在连连打着哈欠。
  在他身后,跟着护卫数名,几人持长戟,穿劲装,干练整齐,英武不凡,如青松般挺立在门前,负责一日的门岗之职。
  那门房的仆役替护卫们开完门,正打算回去休息,却兀然瞧见阶下立着一人,大氅笼覆下,身影单薄高挑,挺拔如松。
  他只以为是自己睡意朦胧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发现确实有人立在那里。
  这么早便有人来登门拜访了?
  这还是他在侯府呆了这么些年,头一回碰见。
  他手中的蜡烛抬得高了些,扬声问过去:“公子是哪家贵客?”
  江桐上前几步,好整以暇地同他道:“在下江桐,想拜见贵府二小姐。”
  卫燕在侯府姑娘中排行第二,这是江桐从前便知晓的事情。
  听到江桐的名字,门仆惊了一跳,他在侯府呆了这么些年,这位前姑爷的名字自然不会不知晓。
  可这位前姑爷明明应该是在杭州的,如何突然来到京城?
  他不敢置信地将蜡烛往前耀了耀,看清了阶下人的面容,确定是江桐后,不由心中波澜四起。
  二小姐与夫家和离一事,阖府上下无人不晓。
  只是眼下这位前姑爷贸然来访,于他而言,是件棘手的事情,他是万万做不得主的,得问过家中主子方能应对,遂道:“江公子稍待,小人进去通传。”
  江桐颔首,继续等在门外。
  寒天湛湛,旭日正在初升,其道大光。
  那门仆脚步匆匆往里走。
  晨光微熹,空气中还弥散着淡淡寒气,家里的主子们或多或少还未起,他在回廊下穿梭奔走,一时不该去哪处院子,找何人通禀此事。
  兜兜转转,终于,让他在清风堂的院中,遇见了晨起习武的世子卫峥。
  卫峥正在空地上练剑,时值冬日,草木凋敝,卫峥的身影却如春竹般破土而出,气势如虹。
  门仆赶紧走上去,弓着身子禀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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