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他们。”吕诚呸呸一脸晦气。
谢向阳倒是无感,“系统,是这个吧。”
他和系统确认。
“嗯。”
谢向阳眯着眼盯着盒子,心里涌现出一股奇妙的情绪,他似乎模模糊糊对它有印象,法印隐隐和他身上的愿力勾缠。
这难道就是他丢掉的那枚法印?
“喂,你放开,没听说我要了吗?”
一股蛮力搭着一只陌生的手掌陡然撞上谢向阳抓着盒子的手。
邵程云想抢过盒子,谢向阳不为所动,从容不迫地举起盒子,来到柜台:“老板,怎么卖?”
邵程云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抢东西竟然抢不过别人?!
徐晦明和种星仨人眯了眯眼,重新打量了下谢向阳。
“没想到你力气挺大,邵程云的身体素质挺强的。”
何止是挺强。
邵程云方才都运用上邵家功法了,却还是没能从谢向阳手下夺到宝盒。
谢向阳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呀。
“还好。”谢向阳并不大惊小怪。
他的身体自从融入神格,体内细胞估摸着也发生了进化,先前就不怕寒暑,现在……
谢向阳悄悄捏了捏空手的拳头,耳畔传来噼里啪啦的空气爆炸声。
他赶紧丢了个小结界掩盖,暗暗汗颜。
店主若有似无地瞥了眼结界的方向,又耷拉下厚重的眼皮,慢吞吞道:“盒子十万。”似乎对外界一切不感兴趣。
“老头,你要不要这么坑人。”
吕诚嫌弃地看向盒子:“就这么一个不知道啥玩意的破盒子你卖十万,抢钱呐。”
外头的那块千年雷击木也就这叫价呀。
谢向阳蹙眉,徐晦明让他先别出声,让吕诚来。
邵程云眼神不屑:“十万块一个――”
“程云。”紧随其后的邵廖匆忙打断他。
邵程云瞧他来了,忘了自己先前要说什么,继续怼道:“不就十万块吗?爷要了。”
“出不起钱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邵廖听着他粗鲁的言语,不禁皱眉。
他这时才注意到和邵程云相争的人有些眼熟,竟然是马家的那位灵秀少年。
这么说……
视线转移,果然在店里找到了没掺和他们相争,闲得无聊捧着本册子在看的青年。
一边是沉稳好学的邵衡,一边是嚣张跋扈的小少爷,看着这对截然不同的同父异母兄弟,邵廖忍不住暗暗叹气。
“程云。”
对比惨烈,邵廖沉声催促。
有了邵廖的支持,邵程云底气更足,轻蔑地瞟了一眼谢向阳,朝柜台甩下一张卡。
“老头,结帐!”
谢向阳已经不是那个易怒易冲动的愣头青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他插手,但既然徐晦明说了,他选择相信他们。
谢向阳冷眼旁观他装叉。
老头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龟壳,抬头看了意气风发的邵家少爷,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邵程云笑笑:“老头,我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少爷,不用卖我什么面子。”
店主顿了顿,慢吞吞道:“一千万。”
?!!!
邵程云登时气歪鼻子:“刚你不是还出价十万!”
凭什么卖他们十万,轮到他就要一千万了!
有钱就好欺负?
吕诚噗嗤一声,笑开了。
他还想砍价:“老头,你就少收一点,一万块卖咱们得了。”
店主无奈地瞅他,态度坚定:“十万。”
老头和谢向阳认真对视:“你买,十万一分不能少。”
吕诚气的胸膛跌宕起伏。
占了便宜还卖乖,隔壁的邵程云瞅见,更气了。
“凭什么卖我一千万,卖他十万,你区别对待!你仇富!”
老头:“他们有缘。”
“你,缘分一般般。”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邵程云气炸了,眉毛倒竖,邵廖赶在他口不择言前拦住他。
“东西不止这一家,我们别处看就是。”
“家主说了,这段时间邵家不能惹事。”
想起冷酷无情的邵青州,邵程云勉强找回一丝理智。
邵程云哼了声:“就给三哥一个面子。”
邵程云自从成为邵家嫡支后,哪吃过这么大的亏。
临走前,眼神怨毒。
这是把谢向阳他们记恨上了。
徐晦明有些担忧:“邵程云记仇,被邵家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向阳耸了耸肩:“又不是第一次了。”
徐晦明想到刘家,他们也正是因此结缘,一时哑然。
“你说得对。”
他却不知,谢向阳说的,不止刘家。
十万块不是小数目,但谢向阳也出过几次任务,勉强算个小富翁,刷卡转账,盒子顺利到手。
出了店,吕诚挠着卷毛脑袋,闷闷不乐。
谢向阳安慰他砍价砍不下是很常见的事情。
徐晦明笑了:“和砍价没关系,他就是觉得没面子。”
谢向阳:“?”
“吕明堂是吕家产业,方才那位,是阿诚的三叔。”
虽说是叔叔,但也是爷爷年纪的人了。
吕诚辈分大,和叔叔们关系也好,他早就把自己被谢向阳救过的事告知家里,琢磨着一个救命恩人,别说买一个盒子了,就是白送一个也不过份吧。
谁知道连砍价都不许。
吕诚:“……”羞愧。
谢向阳倒不觉得受怠慢了。
如果这真是法印,价值远不止十万。
结合老头给邵程云一千万的出价。
他绝对是占便宜了。
什么有缘,不就是因为他救过吕诚嘛。
实际上谢向阳对吕诚他们口中一直叭叭地救命之恩也有些惭愧。
毕竟,他当时只是想救名虚道长和完成任务。
鬼窟的人能脱困,真的只是顺势而已。
盒子到手,谢向阳也没有心情继续逛了。
几人又游玩了会儿,大家看出他心不在蔫,互相道别。
谢向阳回了长玄观,顾不上邵衡,火速回房。
记忆告诉他,他熟悉盒子里的东西。
直觉告诉他,这个法印,可能熟悉,但并不是他的。
他问系统,系统神神秘秘不肯说。
导致谢向阳现在对盒子好奇到了顶点。
焚香净手,打开某站吸欧气。
谢向阳拿出抽奖的架势,郑重对待这个价值千万的宝盒。
呼气吸气!
开!
谢向阳张大眼睛。
古朴的小木盒内盛放着一枚木印,正方形,玄木朱雕,九叠文分三行排列,简简单单刻着六个篆字――“徐州都城隍印”。
系统突然冒出来:“没错,果然是城隍印,还是都城隍。”
谢向阳仿佛看到它在系统空间翘腿得意的样子。
谢向阳一脸茫然,城隍印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他也知道,城隍是土地的上司,又不是土地神印。
他对这枚印记感到熟悉,难不成他上辈子还是个土地神,在印记主人手底下干过?
谢向阳盯着法印目光灼灼:老上司这是还想跨界压榨啊。
系统:“……”
“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念头,甭乱想。”
“这枚印关乎你的神道。”
谢向阳莫名听出系统特别严肃,连忙收好盒子,挺直腰板,作出认真上课的姿势。
“自古以来,神祗有天生和后生之分,土地神大多数是当地有名之辈死后册封,如东晋蒋子文,永乐周新,他们俱是生前有功有名之辈,死后百姓供奉,由天庭或凡间人皇教派册封,其中神格天定,法印的话,你可以理解成古代官府的官印。”
“城隍执掌此印,敕令差兵,保卫四方土地。”
“法印蕴藏着神祗的感知、神力,你目前空有神格,没有神力,每次作法需要耗费系统神力,不是长久之道,可以借城隍印一用,也算填补你丢失的法印。”
简而言之,兄弟,你有职无权,借借上司官印走捷径吧。
谢向阳嘴角抽搐:“这也行?”
系统无所谓道:“反正土地神也没有自己的法印,大家自古以来都是借城隍的。”
借来借去,可不就熟了。
但是吧,五好青年谢向阳一直以来即使身负系统,也勤勤恳恳努力修炼,履行职责,突然天上掉馅饼。
他不踏实呀。
“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系统,你不能有了它就不找我的法印了。”
系统:“……”
“不对,你不是说土地神没法印吗?怎么我就有?”
系统:“你是特殊的。”
谢向阳:“???”
我怀疑你的敷衍我并且有确切证据。
“你不特殊我能掉你身上?”
谢向阳:“……”
很好!理由超充分!
他就是此界的气运之子!
气运之子被系统暂时忽悠过去,安心修炼了。
系统说了,重新凝结法印太艰难,他们还可以走捷径,每日晨起取第一缕紫气,愿力缠着法印修炼,慢慢地他能印上自己的印记。
法印有上任都城隍的神力残留,这也是它的价值所在。
但主人毕竟消散,法印无主,谢向阳这个硕果仅存的土地神是与之最为契合的。
傍晚,吃过晚饭,童子禀告好几家送来谢礼,谢向阳和邵衡出去接待一番,将谢礼收下,算是全了刘家祖坟的因果。
第二天,他完成心心念念和法印一起的修炼,果然有所感悟。
每修炼一次,便感到自己的神格稳固一分。
这种感觉,好似他从一个山间野神,突然进体制有编制了。
谢向阳打开系统,系统界面上倒数着的生命力,也直接涨到顶格。
有了法印,他不缺神力,系统再不能威胁他的生命了。
“法印,果然是个好东西!”
邵衡推门进来,就看他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欢快。
邵衡:“有什么好事?”
谢向阳嘿了声,一把揽住他的肩:“师兄我今天心情好,走,请你吃烤肉!”
邵衡被他带着脚步踉跄,瞬间黑脸,甩掉他的胳膊把自己解救出来,“恐怕不行。”
谢向阳歪头。
“嗯?”
“种星在大殿等我们,徐晦明出事了。”
※
种星也弄不清徐晦明到底出的什么事,他是清早起来做功课,接到吕诚的电话,说徐晦明昏迷了,他急忙赶过去看,途中被吕诚差来接他们,事实如何,他也不太清楚。
徐晦明挂单在华陵峰上的一个山野道观,爬山需要一小时。
路上,大家和吕诚打了个电话,简单交流了下信息。
根据吕诚的说法,他也是不久前得到的消息。
清早,徐晦明挂单的道观不见他起来做早课,道童推开门,发现他趴在桌上昏迷不醒。
道童看他的手机界面正是微信界面,最近一个聊天记录是吕诚,直接用手机发消息给他。
随后吕诚联系种星,他离得近,先过去瞅了瞅,却闹不清他是怎么了,向观主打听,观主说徐晦明自和他们分开后便直接回道观进了房间,直到晚饭也不见出来。
道童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确认没有外人找他,徐晦明也没出来过,昏迷可以说和道观无关,便问他们白天去哪了,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吕诚一拍脑袋,干脆把他们都请过来了。
“大清早的,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吕诚迎了上来,本就凌乱的卷发被他心烦一揉,乱的跟鸡窝似的。
谢向阳拍拍他的肩:“这算什么,徐哥的情况怎么样了?”
吕诚叹了口气:“老样子,还昏着。”
一行人进去,观主远远朝他们拱手打招呼。
徐晦明住的客房简陋狭窄,墙上只抹了层灰泥,屋里摆着一张单人行军床和一套方桌条凳,贫瘠得一览无余。
徐晦明已经被吕诚从方桌转移到床上,他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乍看之下,仿佛只是睡着了。
吕诚:“还好只是昏睡,没有什么危险。”
众人一路悬着的心也不禁放松下来。
“这样子不行,谁知道他会睡到什么时候?万一不吃不喝好几天呢,还是得尽快找到问题。”
种星回神,望向最先到达的吕诚:“有什么新发现吗?”
谢向阳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屋里唯一的家具方桌上,想走近桌子,突然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谢向阳脚步一顿。
他稍稍沉思,低头扫了眼,屋子狭窄,他站在角落,前面地上供奉着一个小小壁龛。
桌子铺着一层老旧黄布,长长坠在地上,他方才就是踩到布角了。
不过……触感不对,好像不只是一片布角。
谢向阳蹲下身,掀开桌布,蓦然发现桌子底下滚着一幅画。
画被他踢过,略微摊开,余光中只看到一抹黄色。
屋里怎么会有画?
谢向阳伸手把画捞出来。
“这画是谁的?”
大家在分开勘察屋子,闻言扭过头来。
吕诚捋了捋额前的卷发,看向种星:“没见过。”
种星踏出房门:“我去问道童。”
难得有线索,谢向阳把画摊开,放在桌上,大家围凑过来。
“这画的什么?九天玄女吗?”
画上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螓首蛾眉,头戴花冠,黄裙飘逸。
谢向阳仔细看着画,凝眉深思,回过神来,沉声道:“是西王母。”
她虽然头戴花冠,黄裙飘逸,仿若神仙妃子,但眉眼中透着丝丝威严。
王母是女仙之首,七圣之一,自有威严气势。
“那这又是――”吕诚指着画想问什么,忽然看种星带着道童回来,连忙挤开位置,让他俩进来。
“小道友,你快瞅瞅这画是观里的吗?以前有没有见过?”
道童瞄了眼古画,摇摇头:“不曾见过,观里有西王母画像,但在主殿,这不是观里的。”
种星不禁拧眉,抿了抿唇,送道童回去。
吕诚懊恼得一拍大腿:“那这画是哪的?晦明昏迷跟它有没有关系?我找遍了屋子,也就些衣服和普通法器符篆,那些法器我都见他用过,没什么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