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不养闲人,咸鱼可以——沈中鱼【完结】
时间:2023-06-06 14:41:29

  所以他们也早就忘记灵气枯竭,究竟是件多么恐怖的事。
  修仙者必须重新面对原本可以凭借灵气避免的“生老病死”,衰老只会是最普通的开始,贪婪的天性一经释放,不是那么容易收回去的东西。
  为了争夺灵力,数不尽的修士会再次选择拔刀相向,血海尸山的场景也会再次重演。
  整个修仙界都会天翻地覆。
  顾风平敛眉朝他看过去,“你担心到时候月族会活不下去?他们并非只能攀附着别人才能活下去,我只是希望……”
  霍玉宸哂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顾先生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走近顾风平,低沉的声音在深夜里像是缠绕人心的藤蔓,“仙域自从三百年前再次重建以后,灵气才再一次充盈,各大门派和世家都对外说仙域的山脉是用龙骨铺成的……但是不对吧?顾先生,你好好想想,还少了什么?”
  顾风平隐隐明白他的意思,眉头一皱,不是很愿意相信这种可能。
  霍玉宸无情地戳破他的侥幸,勾着嘴角说:“龙骨真的能聚集灵气吗?现在还有人见过龙吗?没有龙,下一次灵力枯竭该怎么办呢?”
  顾风平猛地攥紧手中的佛珠,手上青筋浮起,串佛珠的素绳也忽然挣断,檀木佛珠散落到地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们需要的药引其实是我们啊,”霍玉宸满意地微笑起来,“就跟上一次一模一样,杀掉大部分月族,用他们的尸体去构筑灵脉,剩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继续圈养起来,当成繁殖的工具……这样仙域就又能维持几百年有灵气的日子了。”
  “顾先生猜一猜,这个点子是谁替他们想出来的?”霍玉宸笑够了,渐渐拉平嘴角,那张俊美的脸半明半暗,阴冷的神情令人毛骨悚然。
  他眼中的恨意终于不再用虚假的笑容掩盖,浓烈的恨意灼烧着他,十几年如一日,从未停歇过。
  “是大祭祀?”顾风平稍一推断就得出了答案。
  霍玉宸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
  ***
  黎雁铭衣袂飘飘地来到摘星阁前,还未踏入中央湖泊就被周围的弟子拦住。
  他们全都身着黑袍,每四人排成一列,在阁楼上遥远灯光映照下,无人言语,也无人举目观顾,这些全都是被割去了舌头的死士,镇守着整个摘星阁和里面唯一的宝物――望心镜。
  黎雁铭手持一盏琉璃灯,火光在黑暗处更显橙红,因为周围的昏暗反而对比得更加明亮。
  身着黑袍,头罩黑帽兜的弟子再次伸手拦下他往前走的脚步。
  黎雁铭知道跟他们说再多也是没用的事,于是召出本命法器,他无意用元神跟这些修士打斗,毕竟闹得太显眼的话对自己也没好处,拿法器把人丢下水得了。
  但是黎雁铭拿出的的本命法器却跟他整个人的风格极为不搭,寻常合欢宗修士所用的法器无非就是扇子或者长鞭类武器,黎雁铭的本命法器却是一把黄金色的千年古剑,一把名叫轩辕的长剑。
  这跟他在青云派的经历有很大关系,就算不了解黎雁铭的经历,从这柄剑上也能推测出一二,故而黎雁铭极少拿出这把剑来用,嫌麻烦。
  但是用在这时候,却再合适不过。
  黎雁铭击溃看守在摘星阁门前的弟子后,淡定自若地御剑上去。
  等他登上顶楼的时候,清虚仙尊和大祭司果然在里面。黎雁铭拿出轩辕剑,清虚不可能没有察觉,因而见到他的到来也没有多少惊讶,大祭司则一直注视着望心镜,也预料到了黎雁铭今天会闯进来。
  “黎宗主深夜前来,是有何事?”
  大祭司连声音里都有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他确实已经老了,活了近千年修为却一直没有精进,大祭司这条命现在完全就是在靠丹药勉强吊着。
  黎雁铭拿出烟杆,缓缓吸了一口,慵懒的话语随着烟雾一起吐出:“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清虚仙尊对我们合欢宗究竟有什么意见?你们先聊你们的事,我不急。”
  要说合欢宗最出名的,除了其开放的门风,就是合欢宗宗主身边的两位美人,两位美人各有千秋,一支清丽如白月季,一支妖艳如红牡丹。
  但是在传言中,宗主本人更是兼有两色,亲眼见过他的人都称,合欢宗掌门是位垂眼慈悲,抬眼妖媚的大美人。
  这些都是仙域众人津津乐道的风流艳事,但是三百年之前的往事却少有资料记载,自然也没有多少人记得清虚仙尊当年的大徒弟,不是现在的青云派掌门狄原,而是叛出师门的黎雁铭。
  大祭司不愉地注视黎雁铭片刻,见清虚仙尊没有开口的意思,还是把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不能让那个月族的修士继续在五宗大比里待下去了。”大祭司的语气里稍微带了点急迫。
  黎雁铭垂眸吐出一口烟气,像是对他们的话题不怎么在意,不是涉及合欢宗的事,他自然无意去管。
  “司吉月”,清虚仙尊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那个月族的小姑娘,而且和自己小徒弟裴倨关系匪浅。
  大祭司说的事情,以清虚仙尊的地位,他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但是,清尊审视的目光向大祭司投过去,“赵先生为何要这么在意一个小姑娘?”
  大祭司沉默片刻,最后只是说:“这也是白鹤山几位长老的意思,毕竟要让“祝福”生效,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被取骨的月族要对佩戴骨头的人有极深的感情,这样才能让灵力更多地凝聚到佩戴者身上。”
  与其将月族的天赋称为“祝福”,不如叫作“奉献”更合适一些。
  大祭司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司吉月就像一只出头鸟,要是让她继续在五宗大比里赢下去,她的名声会越来越大,想要模仿她的月族自然也会越来越多,要是月族全都有了不满于现状的想法,恐怕不少世家大族家里就要不安宁了。
  黎雁铭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赵先生,你是不是还想说,不只是五宗大比,最好是让那个月族的小姑娘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修仙界?”
  清虚仙尊和大祭司都看向他,黎雁铭笑得拿着烟杆的那只手都在颤,“哈哈哈哈你们名门正派真是有意思……”
  “在毁冠裂裳这方面,”黎雁铭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谁能比得上你们呢……是吧,师尊?”
第56章 走剧情
  清虚仙尊静默片刻, 最后还是拒绝了大祭祀的提议。面对大祭司怀疑的目光,清虚仙尊也稍微做出了让步,他淡淡地说:“今年的比赛已经快到末程, 不用特意将那孩子赶出比赛……下一届五宗大比我会让狄原剥夺她参加比赛的资格。”
  清虚仙尊说完以后,没有留给大祭司再多说什么的机会,他转而看向黎雁铭, 说:“黎宗主,你说的事我们换个地方谈。”
  黎雁铭眸光明明暗暗,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大祭司看着两人相继离开摘星阁,然后他再一次抚过镜面,看着望心镜中的画面不断变化, 最终, 大祭司唤来服侍在阁楼上的弟子,让他们把消息带给白鹤山长老会。
  ***
  第五场比赛和第六场比赛之间只差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上一场比赛中受伤的修士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 就必须面对下一场秣马厉兵的比赛。
  司吉月疑惑地拿着手里的令牌,对面前的裁判问道:“这个‘空’是什么意思?”
  身着统一服装的裁判面带着微笑为她解答道:“恭喜尊者!您抽到的这枚令牌代表着‘轮空’,也就是说您和您的组员不需要参加第六场比赛,就可以晋级第七场比赛。”
  司吉月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又抬眼向周围看去,剩下的小组确实不多了,站在中央会场上参加抽签的组长加上她,一共才七个人。
  司吉月突然兴奋起来,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进入四强了!下一场要参加的比赛直接就是半决赛。
  她意识到这件事以后就忍不住蹦蹦跳跳地冲回去, 跟卫承兴三人说完,还觉得不够, 回到住处以后,又跟垄钰城絮絮叨叨地重复了一遍。
  垄钰城这几日被掌门拉去当免费劳动力,在白鹤山暂时重新承担起了作为天罚者的责任,虽然元婴期以上的单人赛还没有开始,天罚者的工作不会影响他的比赛,但是垄钰城照看师妹的时间却被影响了不少,因此垄钰城对司吉月有些愧疚。
  此刻垄钰城看着师妹摇头晃脑的小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说:“这是第二轮比赛,第二轮比赛的名次只是决定进入下层丛林的顺序,还有第三轮比赛呢……”
  司吉月叉着腰,脑袋扬得高高的,“没关系,第三轮比赛我们也会赢的!”
  垄钰城见她踌躇满志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冷硬的脸庞也稍微柔和下来一些。
  “不过师兄,你最近在忙什么啊?”司吉月说着,又抬头看向他。
  垄钰城沉默片刻后,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我在配合白鹤山搜查玄阴会卧底。”
  恐怕只有垄钰城自己知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究竟有多么心虚,因为深知这些事肯定和垄轼瑾脱不了干系,但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白鹤山和其他门派的人抓住,所以垄钰城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第一个找到垄轼瑾。
  垄钰城沉思的时候面相比寻常时候显得更凶一点,乍看好似一个十分苛刻的人一样,然而垄钰城心里想的却是至少要在小瑾酿成大错之前,让他带着属下回去。
  ***
  一天很快过去,这一轮比赛,共有六支小组参加,一天之内三场比赛就统统结束。
  即使到了现在,裴倨在取得胜利的过程中依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他高深莫测的实力让众人心里又多了几分忌惮。
  司吉月则在等待着下一次抽签的机会,虽然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过,但她心里其实很期待借着这个机会跟裴倨认认真真地打一场。
  一别两年,司吉月还真的没有跟裴倨真真正正地切磋过,即使在子世界里她故意试探裴倨,他也只是笑着接下她的招式,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裴倨一到司吉月面前,完全就没了平时端庄疏离的模样,动不动就要脸贴着她,像是春天里发情期到了,满脑子只想着讨好伴侣的野兽。
  跟平时相比,裴倨私下里的占有欲强得像是两个人一样,每次噙住司吉月嘴唇的时候,不管司吉月怎么推拒他,她试图抽回的手总会被裴倨攥住,然后连着另一只手一齐被按在头顶。
  等到司吉月的嘴都被啃麻了,全身绵软下来,急促地喘息着时,裴倨才会轻轻抚摸她的下巴,吻去她眼角的生理泪水。
  不管裴倨平时怎样扮演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他都无法改变自己骨子里的那份糟糕的控制欲。每当他看到司吉月脸上因为自己而显出失神的表情时,裴倨心里就会涌出一股变态的满足感。
  他餍足以后颇拉得下脸来哄人,拥着自己怀里的小姑娘,爱怜地从她额头亲到红艳的嘴唇,黏黏糊糊地跟人温存着。
  裴倨腻歪地摸摸司吉月的脸颊,头上竖起的细碎头发,又从她细细的手腕摸到圆润的肘关节,好似她身上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细碎的地方,值得他一寸寸记忆一样。
  司吉月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看裴倨这副没脾气的样子,她再怎么样也下不了手了。
  于是司吉月就别别扭扭地握住裴倨的手,一如往常地用力牵着他,像是两个小孩子一样,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证明我会陪着你。
  司吉月低头掰着手指算了算,自从在北大陆回来以后,自己究竟有多久没跟裴倨说过话了,不论是裴倨还是三师兄,甚至是奇奇怪怪的霍玉宸,他们好像都有很多事要忙,而且就好像约好了一样,没人告诉司吉月他们究竟在忙什么。
  比赛的节奏越来越快,但是除此以外,好像还有什么正在暗地里汹涌酝酿。
  ***
  隔天,半决赛开始。
  司吉月本以为这次一定能抽到裴倨,结果自己手中令牌上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祖宜春。
  “这个是谁?”她把令牌递给卫承兴他们。
  “哟,白鹤山的双子星啊。”卫承兴有些意外地盯着令牌看了眼。
  “双子星?”桓叶重复道。
  “对,祖宜春和祖宜秋,白鹤山新一代里最出名的一对双胞胎。”
  “那边两位就是。”单安平给司吉月指了个方向,示意她看。
  司吉月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修士,长得倒是清秀俊朗的好模样,只是一个用白缎蒙着眼睛,另一个用咒符封着双耳。
  “他们……?”
  卫承兴看懂了她想问什么,直接回答到:“蒙着眼的那个是双胞胎中的哥哥祖宜春,封着耳的是弟弟祖宜秋,外界传言他们两个生下来便是残缺之人,一个失明一个耳聋。”
  随着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蒙着眼的祖宜春精准地扭头向他们这边看过来,然后,露出了一个客气的微笑。
  桓叶一瞬间警觉起来,拉着司吉月后退一步说:“他们不像,身体有,问题。”
  “毕竟是外界传言嘛……”卫承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从我们门派收集的白鹤山内部情报来看,这对双胞胎很可能就是下一任保管白鹤山望心镜的持镜者。”
  听此,霍玉宸也来了点兴趣,那双慵懒的眼睛朝祖宜春撇过去,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那他们会拿着望心镜来参加比赛吗?”司吉月回想起跟光明寺比的那场比赛,觉得有点棘手,要是他们手里有望心镜,那这场比赛应该不会很好打。
  卫承兴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对司吉月招招手,示意她凑过来,然后他压低声音跟她说:“大祭司年老体衰,但对这件事却极其忌惮,平时看望心镜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舍得让年富力强的继承者保管神器呢?”
  单安平点点头,“阿弥陀佛,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霍玉宸也嗤笑两声,“该放手的舍不得放,到了命数该去死的也想要逆天改命哈哈哈……真够可笑的。”
  半决赛和决赛全部在一天进行,上午的比赛里裴倨在第一场,这次也不过是短短半个时辰就分出了胜负,胜利的一方依旧是裴倨五人。
  很快轮到司吉月小组上场,能从最开始的两百多支队伍中走到现在,司吉月清楚对面五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在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的一瞬间,司吉月就提剑率先向对面发起了攻击。
  桓叶就地取材,从她身后射出成千上百的石箭,铺天盖地向对面砸去。
  但是对面好像早有预料,从地面竖起几人高的石墙抵挡,司吉月和单安平紧随其后的攻击也被一一挡下。
  对面始终都是祖宜春在指挥着另外四人的行动,他好像能提前预知到司吉月他们的动作一样,每次都做出最准确的防御,甚至见缝插针地反击。
  司吉月咬着牙,被处处牵制的感觉当然不算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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