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不养闲人,咸鱼可以——沈中鱼【完结】
时间:2023-06-06 14:41:29

  他战斗的节奏看上去和前几场比赛中完全不一样,没有以强横的实力潦草而快速地结束战斗,而是恨不得跟司吉月切磋的这段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司吉月被逗了也没急眼,上一场比赛的失败让她学会了冷静,她观察着裴倨的招式,准备找准时机攻击他的破绽。
  倒是看台上的垄钰城有点意外,他沉默地注视着师妹和裴倨的交手过程,犹豫着说:“他这是在……”
  “给小丫头喂招。”
  李星火也眯眼看过去,脸上玩味的神态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司吉月的攻击都是有十分力就使出十二分,裴倨没怎么受伤,反倒是她自己被反冲力一次次撞得翻滚,司吉月拿着剑从地上爬起来,沾着一身灰,兴致冲冲地大喊道:“再来!”
  裴倨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和,这下不仅是卫承兴,连其他人都能察觉到他对待司吉月态度不一般了。
  裴倨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得更内敛一些,最好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这样才能尽可能地让小月儿不被自己牵连。
  但是,裴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睛亮晶晶的司吉月,沉默地想:
  我的月亮长挂天空之上,谁也不能染指她。
  又是一炷香之后,即使不太甘心,司吉月也只能承认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她无法打败裴倨。
  司吉月仰起头,对裴倨认真地说:“我一个人赢不了你。”
  “但是……”司吉月的声音随着桓叶手中射出的石箭一起朝裴倨传过去,“五个人加起来就不好说了。”
  裴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司吉月,目光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欣慰。
  司吉月年纪尚小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与裴倨如出一辙的傲慢,两个别别扭扭的小孩只会用一身尖锐的刺面对这个世界。
  再后来,裴倨离开,她的想法从“我和裴倨就是最强的”变成了“我一个人也很强”。而现在,裴倨已经能从她口中听到“同伴”这个词了。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在这近一年的时光里,司吉月究竟成长了多少。
  “这可真是令人期待……”裴倨轻轻地回答着她的话,他一边说,一边拔出自己腰间的剑。
  在他们说话和交手的时间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修士进入到丛林当中,眼看排名靠前的优势就要消失,裴倨抬手在前方的路口布下一层结界,挡住了所有人前进的路。
  于是大部分人都被同时留在了这里,嘈杂的议论声四起,被包围在人群中央的两个小组也成了众矢之的。
  裴倨缓慢地转了一下脖子,简单热身,恐怖的威压弥漫开,“……那我也稍微认真一点吧。”
  听到他的话,所有跟他在同一片赛场上战斗过的小组心里都一咯噔,那种紧绷又压抑的感觉又弥漫上来。
  裴倨以认真的姿态面对司吉月,说:“来吧小月儿,让我看看分开的这两年,你究竟长进了多少。”
  司吉月闻言咧嘴笑了一下,握紧剑就朝裴倨攻去。
  裴倨在赛场上有着恐怖的统治力,司吉月在他面前更像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挑战者。
  但是看着看着,周围围观的人就发现司吉月这边的五个人竟然能跟裴倨打得不相上下。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折断令牌就算是被淘汰了!”很快在场的几百上千名修士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对身边的人动手。
  场中剩下的选手越少,也就代表着自己胜利的机率越大。
  在越发混乱的乱斗场景中,裴倨一一拨开司吉月的攻击,在司吉月与自己靠得极近的那一刹那,他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叹息一般对她说:“小月儿,你真的长大了啊……”
  司吉月的动作因为他低沉的话微微一滞,她收剑想去寻找他的眼睛,却发现裴倨下一刻就消失在自己面前。
  她茫然地向四周观望,却丝毫找不到裴倨的身影――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已经可以一瞬千里,想要离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真的离开了。
  原本想要混水摸鱼偷偷溜走的“捌玖拾”猛地跟司吉月对视上,还未来得及讪笑,就被司吉月愤怒扔过来的剑鞘砸到身上。
第62章 走剧情
  裴倨离开后, 他所设下的阵法依旧没有消失,几百人的入口处更加混乱,各种各样的招式、攻击来来往往, 密集得像是在打雪仗,让人怀疑他们究竟能不能分出敌我。
  司吉月和卫承兴的配合在小一个月的磨合后越发默契,站在他们旁边的桓叶提供着远程攻击, 霍玉宸也懒洋洋地配合着四人的动作。
  白鹤山之所以将决赛设置在丛林中,也是因为在这种真实环境中,各系元素的修士能更好地发挥实力。
  司吉月的剑锋挥到最高处,她的身影有一瞬间滞空。
  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忽然从树叶之中跃出来,带着寒光的剑意直冲着司吉月劈下来, 司吉月下意识抬手阻挡。
  长剑的锋刃在半空中闪着凛冽寒光, 司吉月白色的手腕裸露在外,看上去不堪一折,更别说去抵挡这样的攻击。
  桓叶瞳孔猛地一缩, 将手中的箭尖对准跳下来的修士。
  来不及了――
  这句话同时出现在司吉月和桓叶脑海中,突然,司吉月眼前一晃,有温热的血液溅到了她脸上, 司吉月嘴巴微微张了张:“你……”
  她瞪大乌黑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伸手替自己挡了一刀的霍玉宸。他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让司吉月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一下,感觉自己的胳膊也在隐隐作痛。
  霍玉宸表情甚至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夺过那人手中长剑, 鲜血溅到他脸上,恰好落在眉心, 明艳得如同一颗红痣。
  司吉月很快反应过来,一脚踹上黑衣人的肩膀, 将人用力地踢到后面两三米的位置,然后帮霍玉宸按住伤口。
  忙着破解阵法的卫承兴回头看了一眼,扔了一个水球过来,水球接触到霍玉宸以后就变成薄薄的一层坚冰,包裹住他的伤口。
  卫承兴唠唠叨叨地说:“咱们可没有治愈系修士,下次小心一点。”
  他身旁的师兄师姐都诧异地看着自家年少成名的小师弟如今操心老妈子似的模样,很难将他和一个月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莲华门天才联系到一起。
  霍玉宸看着自己胳膊上被止住的伤口,挑了挑眉,随意地笑了笑,“嗯,多谢。”
  “好了!”稍微花了一些时间后顺利将阵法破解出来的卫承兴长出一口气,“我们快走。”
  “等等……”司吉月眯着眼往后一扫,盯上了唯唯诺诺的“捌玖拾”三人还有抱着卷轴躲在角落处的李七庄,“带上他们。”
  “行行行,总之先进去。”卫承兴一个劲儿地挥手,示意他们悄悄钻过去,等自己人都过来以后,他又鸡贼地将结界重新封上了。
  单安平欲言又止:“卫兄……你……唉,算了。”
  另一边的司吉月抓着王慎春的领子,恶狠狠地逼问:“裴倨去哪了?”
  王慎春人都快哭了,“不不不,不知道啊老大……”
  “你们一个组的你会不知道?”司吉月梆梆两拳砸到他身上,很快又提起赵建元,“你知道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赵建元一边嗷嚎一边试图避免挨揍的命运。
  司吉月的拳头比无情道更无情,依旧是梆梆两拳。
  等她把钱林唐也揍完以后,桓叶探头过来,问:“他们招了吗?”
  “没有。”司吉月垂眉耷眼的,看上去很沮丧。
  卫承兴和蔼微笑,嘴里的却格外残忍,“小月亮,你知道我们莲华门会怎么审问犯人吗?”
  “把人在湖面上吊起来,然后一次次地放下去,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但是也不会让他们死――”
  他话音稍停,“吊起来!”
  桓叶闻言,将手放在一块三人高的石头上,她做事一丝不苟,除了“捌玖拾”,连李七庄也被吊起来了。
  李七庄脸上的表情生无可恋,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被牵连到这种麻烦当中了。
  单安平呆呆地看着眼前逐渐跑偏的场面,下意识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
  李七庄被吊起来之后,她怀里的卷轴也掉落下来,在地上滚动了一段距离,里面记录的所有画也就暴露在众人目光下。
  司吉月匆匆扫一眼,目光就定在了某幅画面上――因为在李七庄的卷轴里,她居然看到了一个惟妙惟肖的自己。
  她指了指李七庄,扭头对桓叶说:“把这个人放下来吧。”
  桓叶依言将李七庄放下来以后,司吉月蹲在李七庄身边问:“你认识我?”
  李七庄略显紧张地抬起头,回答道:“不认识,但是你很厉害……”
  当她说出“厉害”两个字的时候,司吉月眼神一亮,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扬起单薄的下巴。虽然摆了摆手表示李七庄过奖了,但是那张皎洁的小脸上却写满了“快多夸我两句”的表情。
  李七庄有些意外地沉默片刻,又谨慎地观察了会儿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司吉月,然后才犹豫地说道:“您给人一种权威和力量的感觉……?很有魅力……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
  随着司吉月的嘴角咧得越来越大,李七庄渐渐放松下来,她现在毫不怀疑,要是司吉月身后有尾巴的话,这时候一定摇到飞起了。
  卫承兴瞧着司吉月臭屁的小模样,心里觉得又气又好笑,同时反思自己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容易被恭维话讨好。
  “那你知道裴倨在哪里吗?”司吉月终于想起正事,清了清嗓子对李七庄询问道。
  李七庄摇了摇头,“裴仙君从来不告诉我们他的行踪,所以我们真的不清楚。”
  “啊……这样啊。”司吉月一下子失望起来,看看被吊起来,一个劲儿挣扎的“捌玖拾”三人,对桓叶失望地说:“不用问他们了,我们走吧。”
  桓叶点点头,将三个人扔下来。
  李七庄见她这副模样,心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她心软下来,主动出言安慰道:“尊者要是想要见到裴仙君的话,找到金果应该就可以了。”
  于是,司吉月圆圆的脑袋又慢慢升起来了。
  看台上的清虚用神识扫过整片丛林,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裴倨快速穿梭的身影,他停在一处静立不动,好似对金果的位置已经有所确定。
  李星火锁着眉,看着场中白毛小狗一样的师妹,啧了一声说:“不去找金果,还在这儿闲聊。”
  “师妹肯定能找到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垄钰城依旧很确信地说,话语间的偏心一清二楚,像个糊涂家长。
  李星火无奈地瞧了小师弟一眼。
  整个中央会场中最紧张的人恐怕就是顾风平了,他手心汗湿,但是脸上却分毫不显,用手帕擦拭手心的动作看上去优雅而自然,带着一股贵族特有的僵硬的优雅感。
  霍玉宸已经提前将计划跟顾风平简单说过,成败就看今天这一举了。
  丛林里的一行人一边聊天一边往丛林深处前进,霍玉宸一下下用食指敲击着自己手臂上的冰层,目光始终定在司吉月身上,像是一条潜伏在阴影处的毒蛇,只不过除他自己以外,没人知道霍玉宸的目的是咬杀还是护主。
  卫承兴眼睁睁瞧着他手贱的动作,伤口怎么样了不知道,反正冰层快被他敲裂了。
  为了防止伤口开裂,也带点公报私仇的意思,卫承兴又给霍玉宸狠狠加厚了一层手臂上的冰层。
  “所以,南大陆不允许女子抛头露面啊……?”司吉月皱眉思索着李七庄刚刚说的话,“那你想让自己的画被更多人看到的话,很难吧?”
  “南大陆确实没有出过女画家。”卫承兴脑子里有一整个完整的情报网,“这不仅仅是很难的问题――”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七庄的眼神晃了一下,那道目光坚定得像是深冬里寒光凛凛的冰面,让人触之一动。
  “自我之后,会有千千万万人。”
  她身边的人同时哑然下来,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之下,司吉月脑海里实在找不出别的词汇,她被李七庄坚定的信念感染,脊背和手臂上汗毛耸立,认认真真地说:“非常非常好。”
  又一起继续走了三柱香的时间之后,他们才跟李七庄挥手道别。
  霍玉宸忽然拍了拍司吉月的肩膀,示意她回头,然而等司吉月转过身时,他却什么也没说,嘴里衔着她几天前帮自己包扎伤口时留下来的红缎带,两手懒洋洋地帮她梳理着银白色的头发。
  霍玉宸仔细检查过,这条缎带是个好东西,上面密密麻麻下了许多层禁制,所以也就不打算给她换条新的了,就继续用这个扎头发吧。
  卫承兴深感被霍玉宸背刺,刚要冲上去分开两人,就被身边的单安平死死拦住。
  在这种罕见的安静氛围里,司吉月忽然开口:“霍玉宸……我觉得你你绝对是那种半夜给人盖被子时会故意把人叫醒的人。”
  两声轻笑从司吉月头顶上传过来,他说:“我有这么坏吗?”
  “甚至更过分一些。”司吉月直白道。
  “……嗯,这辈子没有机会照顾你,以后可能也没有了,那就给你扎次头发吧。”霍玉宸给司吉月绑了个漂漂亮亮的马尾以后,捏着她的脸说。
  “原谅我这个没用的……”他话说到一半,忽然俯下身将司吉月拥进自己怀里,两人安静地相拥片刻后,他放开司吉月,笑着说:“……队友。”
  然后霍玉宸又对另外三人挥了挥手,平静地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在那一瞬间,冥冥之中司吉月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她茫然地盯着霍玉宸的背影,有滴液体从她脸颊上滚落下来,司吉月抬手去擦――是一滴血。
  她疑惑地看着被染红的指尖,这滴血难道是从霍玉宸胳膊上沾到的吗……?
  然而更让她感到茫然的,却是心底那股强烈的怅然若失。
第63章 走剧情
  司吉月有些心不在焉, 在霍玉宸转身离开的那一个瞬间,她忽然回想起刚才分开时裴倨的那个眼神。
  那时候她就已经感到莫名的熟悉,但是直到现在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刚刚的那种感觉, 就好像眼前的霍玉宸,跟两年前的裴倨慢慢地重合了一样。
  两年以前,裴倨决定抛下她, 独自一个人面对未卜的命运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这样的,跟现在的霍玉宸一模一样。
  卫承兴感受着丛林中各处水系元素的涌动,但是因为在场的人太多太杂,所以气息都紊乱、纠缠在一起, 他最后只确定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小月亮, 我们去找金果?”卫承兴询问司吉月的意见。
  虽然她在所有人当中年岁最小,但是卫承兴三人却真的把她当作组长看待,每每遇到重要的抉择, 往往会交给司吉月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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