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吃吃汤圆【完结】
时间:2023-06-06 14:51:54

  武盼儿悻悻然夹起一筷子旋炙猪皮肉尝了一口:“她要出风头,谁能拦得住?”
  筠冉同情点点头,十二娘好踩着旁人出风头,前世也用类似手段对付过她。
  说话间杏仁乳酪端上来了。
  这道杏仁乳酪果然好吃,温温热热,透着淡淡的奶香,入口就化,软乎乎的乳酪在嘴里颠啊颠就进了肚子,真不错。
  “我就说吧。”武盼儿看着她吃光了一碗,得意冲她扬扬下巴,与有荣焉。
  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语言,头对头品尝着宴席上的每一道菜。
  两人吃饱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武盼儿也大咧咧与她道别:“回头再来你府上找你玩。我先去我娘那桌。”
  焦茗过来就看见武盼儿的背影,她凑到筠冉跟前咬耳朵:“王家十二娘眼看要对付这人,你离她远点,免得被牵连。”
  筠冉胡乱点点头,她现在提心吊胆就防着前世重演呢。
  正菜撤下,随后便是花果酒与一些佐酒小菜,筠冉却再也不动一筷子了。
  接下来任何单独递给她的东西她都不会入嘴。她还不信,还能重蹈覆辙不成?
  好容易等到酒饱饭足,长公主起身招呼:“今日邀大家来,一是为赏五色莲花,二是为赏百年梧桐,园里另搭了茶座,诸位过去一瞧。”
  众人都起身随宫娥去园里赏花。
  果然跟前世一样。筠冉大喜。
  阆苑花园内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园中还散落摆设了棰丸、陀螺、投壶、双陆、木射等各种玩耍的场地,客人们进了园子就四散走开。
  筠冉跟着赏五色荷的娘子们往绿漪河走,她掖了掖袖子里的帕子,踌躇满志。
  太子詹事袁忻一眼就瞧见了。
  他随着太子在岸边闲走,心里也很钦佩殿下:大皇子和三皇子这会只怕在官家跟前狗咬狗,远远在长公主府里正好躲清静。
  谁知一眼就瞧见了筠冉的小动作,他觉得好笑:这不就是昨天的那个小娘子吗?只不过昨天遥望看不清楚脸庞,今日看让人惊艳。
  惊艳归惊艳,只是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袁忻正胡乱想着,就觉太子殿下住了脚,停在了岸边。
  他回过神来:噢,原来是小郎君们要划船。
  太子殿下当然不会去划船,他立在岸边挺拔如青松,淡然看那些小郎君们闹着划船。
  袁忻也住了脚,他在旁边冷眼瞧着,就看那小娘子做贼一样四下打量了一下,随后警觉又自认为隐蔽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丝帕。
  她慌里慌张,一兜搭东西差点掉地上,丝毫不见飘逸灵动,只觉沉甸甸往下坠。
  好家伙,怎么这么重?
  袁忻眼力好,一眼就看见帕子一角系着个玉色硬物,应当是玉佩?
  袁忻捂嘴笑:席间贵女们都无趣得很,要不是殿下来他压根儿不耐烦来这种场合,难得来了个乐子人,真有趣。
  只不过那丝帕上坠着玉佩从桥上落下去砸到船上,只怕会把人砸个青紫大包。
  眼看着木船就要摇到石桥边,袁忻犹豫了起来:要不要出手阻拦?
  他犹豫的这当口那小娘子已经将玉佩扔了下去。
  袁忻心提了起来——
  还好还好,那小娘子准头差了些,眼看就要坠落河里。
  小娘子脸上已经隐约可见失望之色。
  袁忻松了口气后又觉得好笑:这个小娘子还指望这种法子钓金龟?真是愚不可及。
  他正看着热闹忽听得耳边风声一闪,随后他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自己身边闪了过去。
  啊?
  ?
  袁忻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是出去的是自家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足尖一点,就从湖面略过,岸边桥上一片惊呼。
  眼看着木船将要滑进桥洞,太子又踏了下船篷借力,重飞回到了岸边。
  袁忻定睛细看:太子殿下手里攥着的不就正好是那方惹事的丝帕吗?他将玉佩的那头握在手心,外人只能看见个丝帕。
  啊?
  小娘子小郎君们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各个说不出话来。
  随后都倒吸一口凉气。有人赞叹太子轻功了得,有人庆幸帕子没有落到河里,还有人惊讶这也太像戏文里唱的天定姻缘了吧!
  只有郑萱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手里帕子也松了,忙攥住了自己的帕子。
  筠冉眼珠子瞪得老大,旁人当她吓着了。
  船从那边桥洞划过去,有胆大的小郎君打了个呼哨起哄,小娘子们都笑着交头接耳“真像戏文里演出来的!”
  筠冉用力眨了眨眼睛,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是将改了前世这一幕的女主,可捎带着连该出现的男子也换了。
  这又是为什么?
  筠冉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样,她晃了晃神。不由自主往后一推,偏偏这时有个宫娥端着茶水过来,与她撞上了,茶水淋淋漓漓洒了她一身。
  小宫娥吓得脸色煞白,跪下就磕头认错,筠冉不忍心,忙扶起她:“不妨事,我去换身衣裳就是。”
  太阳升到头顶,正是一天中最晒的时候,各家夫人和仆从都去游园了,是以客房这片静悄悄的。
  筠冉才走到院口,就听得里面有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在说话。
  筠冉好奇,住了脚步,轻轻摆摆手,示意白芷安静,竖起耳朵听他说下去
  “布置得如何了?”
  “公公您放心,一定不让您费心。”谄媚的婆子声。
  筠冉瞪圆了眼睛——是胡婆子!她原是家里的杂役,这回被顾老夫人借给茗姐姐充门面。
  她这是与谁说话呢?
  “那就好。”声音尖利,这回筠冉终于听出来这人是个太监,“不过这里的铺盖须得换了,六王爷用不惯这种粗粝玩意儿。”
  “这……这动静有些大……”胡婆子的声音有些为难。
  “咱家说换就得换!”太监似乎生气了,声音阴阳怪气,“要不是六王爷瞧中你家三娘子那张勾魂的脸蛋儿,您也配与咱家说话?”
  六王爷?筠冉出了声冷汗。
  “您说的是,是老奴猪油迷了心。”胡婆子的声音带了讨好,“我家二老爷交代过,让我只听您的就是。”
  二房居然还没死心!
  筠冉想起上次见面六皇子眼睛滴溜溜往她身上打转,像黏在人身上一样,就觉得一阵反胃。
  太监哼了一声:“换铺盖的时候留意着点,那熏香是极难淘弄到的催情香,弄折了会伤效果。”
  筠冉忽然猛地一下就都明白了。
  天杀的,有问题的压根儿就不是那杯酒!
  是熏香!
  前世她以为酒有问题,但又没查出来是谁下的药,二房又没有出现在宴席上,她还当是赴宴的夫人娘子们要算计人被她拿错,最后自认倒霉。
  原来就是二房下的手!她们虽然没来但却指使了家里的仆妇。
  前世她的确在用晚宴前回了趟客房换衣裳,所以才闻到了那天杀的熏香!
  不过当时焦茗在门外急着催她去赴宴,她换了衣裳就去了筵席上,因此让六皇子没了可乘之机,她在筵席上喝了酒,药效发作时就近走进了未婚夫的房中。这才让六皇子无计可施。
  怪不得。
  筠冉第一次觉得心里这么恨。
  二房与她争权夺利她只觉得恶心,却没有像今天这么恨。
  若是这件事发生在侯府里,筠冉只会当被狗咬了之后还会好好活下去。
  可四时宴上人多眼杂,如果被人瞧见只怕为了皇家的体面她就活不成了。
  二房可以选择撺掇六皇子纳她为侧妃,可以选择在侯府算计她,可偏偏选了最歹毒的一条。
  他们算定了她只是个孤女,唯一可做主的姐姐远在蜀地,赶来了也只用报个“病逝”便好。
  至于老夫人……筠冉敢保证,即使东窗事发,也会向着二儿子而不是孙女。
  筠冉心里发凉,就在这时里头传来声喝问:“外面是谁?!”
  筠冉缩了缩肩膀,一时呆住不敢动弹。
  就在这时候,有只大花猫从绣球花堆里施施然跑进了院里。
  “哦原来是个狸猫。”小太监禀告。
  筠冉松了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树梢动了动。她给白芷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忙快步从这片院子离开。
  白芷手也抖得厉害,却还记得扶住筠冉:“三娘子,我们去找长公主告状!”
  “六皇子是长公主的侄儿,就算出了事也会向着他。”筠冉摇头。她知道长公主的性子,看似跋扈却最精明,绝不会为了一个没落户得罪一个壮年侄子,“我一会去找公主府的宫娥就说房里住着潮,要换房。”
  白芷也知道权贵如何,沉默了。
  筠冉脑海里很凌乱:原本守着房子的甘草去了哪里?公主府上的宫娥又去了那里?
  前世甘草和焦茗没有出事,可万一呢?
  “去外面寻白芷,拦住她别让她进了圈套。”想到这里筠冉忙吩咐白芷,“我去拦住茗姐姐,别叫她也进了院子。”
  白芷不放心,筠冉就劝慰她:“一会我只往人多的地方走,一定不会出事的!”
  *
  焦茗正在一个僻静的花厅孤零零坐着,茶桌上放着一壶茶和一盏茶。
  看见筠冉她眼前一亮:“筠冉,我找你好久,你去了哪里?”
  随后就将茶盏递过来:“看你满头大汗,赶紧喝口茶。”
  筠冉费了好大力气才寻到她,累得口干舌燥,坐下后就一把接过茶盏喝了下去:“别回那客房!”
  随后一股脑就将自己刚才所见告诉了她。
  焦茗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随后她开口了,声音带着颤抖:“筠冉,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筠冉茫然抬起头,就看见焦茗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她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哥哥,他欠下了赌债,要将我卖到勾栏里去,除非,除非……”
  什么?筠冉满脸的惝恍。
  “除非,除非我能帮他娶你进门……”焦茗带了哭腔,“你知道了是不是?昨天下午你特意来我房里探查的是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
  筠冉几乎要被她搞糊涂了:“我说的是六皇子。”
  “我知道六王爷瞧中了你能帮你撑腰,可我哥哥如今就藏在我房里呢!”焦茗带着哭腔。
  这是怎么了?
  筠冉直起了身子,忽得明白过来。
  原来有两拨人都要在这场四时宴上算计她。一拨是六皇子,一拨则是焦家兄妹。
  焦茗的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混进了园子,准备算计她,刚才她提醒焦茗,被做贼心虚的焦茗误当做是诡计破裂才急着求饶。
  “可……”筠冉看着眼前的焦茗,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声音里透了些苦涩,“可我们五岁就一起玩了……”
  焦茗被她的目光看得心虚,忙攀上了筠冉胳膊:“筠冉,求求你不要告诉老夫人,我不想当窑姐儿!并不是存心要害你!”
  她从小就爱这么亲亲热热攀附着筠冉的胳膊。筠冉吸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清醒过,她躲开了焦茗的胳膊:“我劝你不要回客房。”
  随后起身欲走。
  可刚站起就一阵目眩神摇,筠冉感觉不对,只觉得头晕,身体也渐渐发热起来。
  筠冉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杯已经被自己一饮而尽的茶水。
  再看看焦茗。
  焦茗早就又是欷歔又是流涕:“筠冉,这药是我大哥逼我下的,他说我若不给你,便要喂给我……”
  筠冉这时早就顾不上跟她算账,她欲哭无泪,怎么就已经喝了呢?
  怎么就喝了呢?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拔腿就走。
  头越来越晕,一阵阵灼热如火星子,在身上闪现。
  筠冉咬牙死撑住,只要遇到长公主府上的宫娥她就得救了。
  可是这时日头太毒,那边又有宴席,仆从应当也去凉快处躲懒去了。
  筠冉非但没有碰到任何仆从,反而在转过路口时远远看见河对岸有一抹恶心的身影——六皇子。
  她急得加快脚步,几乎是快跑起来。
  前面是熟悉的岔路口,筠冉一咬牙就跑了过去。
  院内静悄悄,远处却有脚步声响起,还有六皇子的声音:“给本王搜!”
  想要躲到院内的花丛已经不可能了。
  筠冉四下查看了一遍:文竹在门口,窗纸是绿色的,门口还挂着“祁连”的门牌,绝对不是“昆仑”。
  外面六皇子的声音越来越近,筠冉的双腿都不有控制抖颤了起来,她伸出手去试了试,门没锁。
  身后的喧哗声渐渐大了:“看看在不在这个院里。”
  筠冉推开门,急切跌跌撞撞进去:“容公子……”
  她忽得住了声,不可置信盯着屋里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可对方比她动作更快,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
第25章
  铁钳一样的大‌手扣住了‌霜雪皓腕凝, 筠冉连半丝挣脱的可‌能都没有‌。
  困惑大‌于恐惧,明明她没走错啊……
  那是太子走错了‌房间‌?还是他跟着过来的?
  “容公子?”晏时雍脸上带着笑,声音却低沉像冰凉的冰块。
  筠冉还没顾上答话, 心脏抽动了‌一下,一股热浪像是岩浆滚烫,缓慢从心脏里潺潺流出。
  等那股难受劲过去她才出言解释:“回禀殿下, 是臣女走错了‌房间‌……”
  可‌热浪让她最后的尾音妩媚上扬,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觉察到的娇嗔。
  晏时雍掐住她的手腕探了‌探,脸色又沉又冷。
  他脸色沉下来时很可‌怕,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凉了‌几‌分,似乎在问筠冉莫不是孤耽误顾娘子与容公子相会?
  筠冉心里一惊, 缩了‌缩肩膀, 几‌乎不敢再动弹。
  他嘴角带着一丝笑,似乎是想让她想想对‌不对‌。
  可‌他还不如‌不笑呢,那笑意冷冷, 根本‌不到眼睛里去,周身罩着一层威势,让筠冉只觉得怕得慌。
  身上逐渐发起热,像打摆子一样寒一阵冷一阵, 筠冉体力已经不够她多想:“臣女中了‌药,外头又有‌人穷追不舍……”
  “中了‌药?跟着你的人是个‌废物?”
  筠冉恍然‌大‌悟,那声绣球花后的猫叫是因为什么‌。
  可‌晏时雍为什么‌要派人跟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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