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嘉浩弱弱的说到，眼神不自觉的乱瞟。
“江云善，你说发生了什么。”宋鹤冷哼一声，完全不理睬李嘉浩，又走了几步，来到了梁萱的身旁，质问着江云善。
“……”江云善垂着眸沉默着，手里握着的程欣有一丝的颤抖，江云善现在心里烦闷不堪，并不想理任何人。
见江云善没有回答的意思，宋鹤便询问起了身旁站着的梁萱。
梁萱是高三二班的，理科特班一共有两个班，一个一班，一个二班，两间教室就隔了一堵墙，而且宋鹤正好教的两个班的物理，对梁萱也很熟悉。
“梁萱，你还在追江云善？”宋鹤一点也不避讳，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着梁萱问道。
梁萱被人戳中了痛点，原本已经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一滴一滴的往外跑。
“你们都高三了，还想着谈恋爱？”宋鹤脸上的怒意达到了顶点，眉毛上挑，看着梁萱，“你是想再回去一次还是再被通报批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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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学期，梁萱一直纠缠着江云善，一下课就跑到隔壁来找江云善，努力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这事明目张胆的，让两个班的老师都知道了，于是教务科决定狠狠地整治一下早恋问题，当然，是从最明目张胆的两人开始。
晚自习的时候，广播里通报着记过处分的人，其中就有江云善和梁萱，虽然只是单方面的追求，但也因为涉及到了两个人，所以都记了个过。
那一次江云善写了此生第一篇检讨，他站在话筒边有些愣神，看着手上的字好一会也没开口说话，宋鹤现在他的旁边，咳嗽了一声示意他快点念。
在学校眼里，少年的情感总是双方的，不管另一方有没有同意，都算是早恋，而且这影响还十分恶劣。
就好像有一种，是你勾引在先的指责。
或是觉得女方做得太明显了，学校联系了她的家长，让她先回去待几天，好好反省一下，而江云善背了个处分继续上课。
少年的喜欢不知从何而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如潮汐般凶猛的涌了过来，不给对方一点喘息的机会，甚至多说一句就是……
欺骗，推卸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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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善看着眼前的情景，觉得好笑，喉结很自然的上下滚动，眸子也懒懒的抬了起来，眉眼微弯，盯着宋鹤的背影，“宋老师啊，那你要不要再给我打个处分？”
宋鹤微楞，然后转过身，刚好看见了江云善抬起他握住程欣的手，挑衅般的晃了晃。
“……”宋鹤冷着眼看着。
他知道，高二那年江云善背的这个处分本就是被连累的，而且江云善也一直耿耿于怀，对于早恋这个事儿，他从来没有越过任何一根红线。
“这次要记个大过，最好让我档案上加上几笔，说我……”江云善拖着尾音，神情格外懒散，“不知检点。”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的，就好像他并不在意，只是随意提了一嘴般，可宋鹤明白，他在责怪。
程欣被江云善这样一晃，本就很混乱的脑子如一团棉线搅在了一起，连着手臂摇晃的幅度，身体也随着摇晃了一下。
“宋老师自己处理吧，我还有事。”江云善紧紧握着程欣的手，打算转身离开。
“江云善！你什么态度？”宋鹤脸色铁青，朝着江云善吼道。
“就这个态度，看不惯的话去教务处，给我记个过，或者休学。”江云善脚步没停，声音里夹杂着厌烦，在全部飘进宋鹤耳朵里后，江云善转身下了楼梯。
“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程欣小心翼翼地说道，她刚刚听到了江云善和宋鹤的谈话，心里很是担心。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和别人这么说话，脸上的笑明明是笑给别人的，但却很假，假的有种自嘲的意味。
江云善没有回复，牵着程欣的手就往游廊走去。
学校种的是青竿竹，现在已经包围住了整个游廊，今天并没有太阳，外面阴沉沉的，显得游廊里也没有什么光线，更加灰暗。
江云善找了个地方坐下，示意程欣坐他旁边，当程欣坐下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
“你还好吧，我找个机会让梁萱给你道歉。”江云善声音柔和，眸子微敛，关切的看着程欣。
程欣搓了搓手，将手心里的汗往裤子上一擦，强装镇定的说：“没事哥，没关系，她只是喜欢你而已。”
像是没料到程欣会说这种话，江云善懒散的眯着眼，探究的看着她。
“你……”江云善舔了舔唇，“这么大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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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浩：为了帮你，我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第19章 云绕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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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善吊儿郎当的，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程欣。
这一副样子摆出来，让人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假的一般，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什么叫大方，”程欣的弯月眉微微皱起，一副十分不赞成他的话的样子，“人家喜欢你关我大不大方什么事？”
江云善看着她，这样一副较劲的样子，可还是没忍住的红了脸，江云善眸子轻挑，喉咙里发出了细碎的笑声。
“确实，和大方没有关系。”
江云善捻了一片竹叶，夹在指尖轻轻的摩挲着，“那么，说说我怎么死的。”
程欣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这人懒懒散散的，一点也不避讳，反倒还对自己的死法挺感兴趣。
“被我捅死的，拿了一把四十米的大刀，一直追着你赶。”
“……”
江云善翘着个二郎腿，笑得更欢了，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呼吸也有一些急促，“要是真的被你捅死了，我在地府一定点名要你来陪我。”
笑了几秒后，江云善重重的叹了口气，眸光落在了手上的竹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捏着，没一会竹叶就不成样子了。
“小白眼儿狼。”
这声音很轻，尾音还带着笑意，有一种缱绻的感觉，挠的人心痒痒的。
今天的天很凉，国庆节一过，温度就立马凉了下来，像是体会到了读书学子内心的悲愤，老天也风风火火做起了一场降温的演出。
风吹动着青竿竹的叶子，沙沙作响，游廊里有一些偷偷摸摸牵着手的情侣，边走边笑，程欣与江云善坐落其中，中间隔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一个是看客，一个是演员。
这是第二节 课下课，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但因为昨天下了场雨，今天的操场还有点积水，所以学校没有跑操的计划。
二十分钟本来很短的，可这二十分钟让程欣心颤，低落，愤怒，不甘，还有隐忍。
她就像个言情小说里的路人，用自己的平庸与慌忙为男女主平添了一道灿烂的阳光。
“行了，你哥我要去上课了，上课别睡觉听到没，”江云善站起了身，抖了抖身上可能沾有的灰，然后向教学楼走去，“别在梦着杀我了，你跑不过我。”
“？”程欣满脸疑惑，反应了一秒后瞬间回怼，“你腿长，你就是两根火腿！”
“随你咯。”江云善抬起手挥了挥，然后在走出游廊的那刻将手上被捏的差不多没有的竹叶丢进了垃圾桶，扬长而去。
江云善回到教室，在经过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现在教室前面的宋鹤，宋鹤阴沉着脸，手上拿着按动笔，一直按着头，有规律的发出声响，而他正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报告。”江云善拖着懒调，现在教室前门喊了一声。
宋鹤瞅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继续按着他的笔，两人就这般耗着，知道上课铃响了起来，化学老师都来了也没有回话，有一种谁也不急的感觉。
可化学老师急，胡群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宋老师啊，上课了……哈哈哈”
宋鹤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教案就走下了讲台，在经过江云善身边时，小声的说：“下课后来我办公室。”
江云善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走进教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兄弟，你没去埋炸药吧？”李嘉浩凑过来问了问，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江云善手上翻着自己混乱的课桌，找着那张不知跑哪去的化学试卷，在找到试卷后，露出了一个略显玩味的笑容，“你江哥哥怎么忍心把你炸了？”
“……”
李嘉浩瞬间一身鸡皮疙瘩在打架，忍不住的抖了一下，“啊啊啊啊！你别恶心我！”
这声音实在是大，所有的同学洗刷刷的望了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刚刚准备放下一沓试卷的胡群手一抖，试卷直接掉在了讲台上，还带起了一股粉笔灰风暴。
“……”胡群轻咳一声，“李嘉浩！滚上来，给我将这套试卷！”
“老师！你听我解释……”李嘉浩垂死挣扎，胡群一脸漠然，已经走下了讲台。
“解释你个球！上去，错了一题我就给你发一张试卷。”
“……”
*
刚刚那一场由梁萱引起的事故在同学中发酵了一会，让程欣成了学校里的热点人物，不少人指指点点说她和江云善的关系太亲近了，还有人说他们俩明明不是一个姓氏，程欣叫他哥哥，那她就是喜欢他，想和他扯关系罢了。
当然，这些传言在程欣这里变了一个又一个版本，反正变来变去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他俩是兄妹的关系，毕竟江云善都开口了。
“程欣，下周月考了，你感觉怎么样？”童珊珊问着，手上收拾着课桌。
闻言，程欣眼皮一拉，一副我欲飞升的表情，“就这样吧，数学反正是救不了了。”
“你这是干什么？还有一周呢。”童珊珊笑到，桃花眼弯弯的，格外好看。
“一周创造奇迹，还不如让我一周找个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程欣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着。
看见程欣这副样子，童珊珊轻轻叹了口气，“我给你整理一些资料和题目，你要不要做一下。”
“呜呜呜，童珊珊你真是太好了。”程欣感激涕零的说道，双手做了一个膜拜礼。
“你哥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找他呀？”薛向梓拖着尾音调侃道，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程欣垂着眸看着她，没有回答，她不想和任何人争吵，毕竟都是同学，还要在一个班上待一段时间。
“怎么？不爱听啊，你急冲冲抱着他的时候怎么没看你这么要脸呢？”薛向梓见她没有回答，更加得寸进尺，声音提高了许多，差不多整个班都听到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风暴中心的程欣。
“哟，薛向梓，你没哥哥嫉妒了啊？”杨思逸走来，狠狠地用肩撞了一下她，薛向梓被这一撞有些站不稳了，踉跄了一步，“瞧瞧你这嘴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个什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思逸一顿，皱着眉努力思考了一下，发现实在想不起来，转过头问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周妍，“那谁叫什么来着？”
周妍横了一眼薛向梓，冷冷的回答：“梁萱。”
杨思逸瞬间就想起了那人叫梁萱，而且薛向梓正好是她的表妹。
“对，叫梁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梁萱家跑出来的狗呢，”杨思逸眸子一沉，咬牙说：“在这乱咬谁呢？”
杨思逸沉下脸的样子格外有震慑力，而且站她身后的周妍一直冷着脸的，虽然她在班上一直这样，但还是让薛向梓心虚了起来。
见事情不妙，便洋装镇定，指了指四人说：“你们人多，当然有理了！”
看见薛向梓吃瘪走开后，同学们也都收回了目光，干着自己的事了 。
程欣叹了口气，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她不过是……
算了。
程欣抬起头，看着愤愤不平的杨思逸，心里好笑，“好了思逸小同志，别气了，人家又没说你。”
杨思逸哼了一声，敲了一下桌子，以此表示自己内心里的极度不满，就和她国庆期间被周妍管着不准玩手机一样的愤怒。
“她这人怎么这么欠，就因为她表姐是学生会主席？”
“程欣，如果下次还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和我们说，我们一定给你出面，”难得周妍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她脸上带着担忧，“她这种人我见多了，你给她一次教训她就不会来了。”
“对，欣欣，我们给你出面！”童珊珊也加入阵营，认真的说道。
看着这么盛大的场面，程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低下头，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因为笑的幅度很大，全身都抖了起来，这一刻她真的很愉悦。
“你们可以了，能有多大事儿。”程欣打趣道，扎起的马尾晃了晃，“你们这样搞得我像个□□大佬，指不定哪天掏出把枪，怼着别人说话呢。”
被程欣这样一说，刚刚起的气氛瞬间拉垮，四人一齐笑了起来，虽然她们宿舍的小团体只有四个人，比不上那些六人宿舍的团体，她们可能没有什么底气去挑梁子，搞什么孤立。
但她们依旧很霸气，不会坐着让任何人攻击。
被杨思逸这么一吓，薛向梓倒是安静了几天，一直到了月考也没来找过程欣。
学校高三的市联考和高一高二的月考一起举行，终考铃声响了又响，考生熙熙攘攘的涌在走廊里，有一些迫不及待的对着答案，有一些急急忙忙拿过书本复习下一堂要考的科目，还有一些将摆烂进行到底，坐在走廊里晒太阳。
这人就是江云善。
期间不少人从他身边经过，无一不暗暗的膜拜了一下大神，祈求沾点神气，让自己蒙的全对。
“你说话坐哪不好，偏要坐在走廊里，给路过的同学多大压力啊。”李嘉浩也拖了把椅子放在江云善身边坐了下来。
“那你倒是滚啊，”江云善被他这操作气笑了，懒懒散散的回了他一句。
李嘉浩笑嘻嘻的，后背靠在了椅背上，盯着外面的漂浮的云，教学楼之间建的很近，楼层之间留有可以装下天空的地方并不多，但只要坐下来，还是可以看到一些蔚蓝色。
“江云善啊，你说高考毕业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吗？”李嘉浩有一些惋惜的说道，他抬着头，享受着洒在他脸上的眼光。
江云善瞥了一眼，随机闭上眼睛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的更下来一点，可以晒到更多的太阳，“你这突然的伤感显得有些刻意了，说吧，是不是想借钱吃泡面了。”
“……”刚刚营造的氛围被这一句话戳得分好不剩，李嘉浩满眼幽怨的盯着江云善，“你能和我一起抒会情吗？”
江云善没理他，仍然闭着眼，松松垮垮的将自己挂在椅子上。
面临高考，少年忧虑的不只有自己的前途，还有站在身边的人和老师，他们陪了一路，最后也不过是谢幕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