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天也是设计部和市场部交接讨论项目方案的时候，周汐收到了来自郑世国的指示，让她将项目预算里的不确定项重点提出来，说是不符合市场部要求。
因为市场部主要是做调研和分析工作的，包括资源的分配和安排，如果市场部认为项目方案的某些条目不合理，是可以让项目负责人重新制定的。
周汐知道这是郑世国在找方释舟的麻烦，这个项目是设计部前半个月一直在重点投入的，如果现在，哪怕只是需要改动其中细小的不确定项，也会使整个项目回炉重造。
郑世国欣赏方释舟是没错，但比起拉拢，他更觉得需要挫挫对方的锐气，让他知道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和权利。
周汐再三犹豫下，还是照着郑世国的要求做了，在会议上没有赞同方案，而也有超过二分之一的市场部的人和她一样。
周汐突然有些后怕，郑世国表面上是在打压方释舟，但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她，如果她刚刚没有反对，她的计划岂不是会功亏一篑。
会后，设计部的同事们都阴沉着脸走出会议室。
方释舟刚刚在会议上没有多余地辩解，因为他太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了，和市场部的小喽啰们去扯皮，是没有意义的。
但他也确定了一件事，周汐应该是和郑世国达成了某种合作。他没有不相信周汐，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周汐为人是有点固执，但不至于是非不分。
设计部所在的楼层如今是一片哀声，因为大家又要加班了，这次可能会加得更狠，毕竟离客户约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张特助在总监办公室外敲门。
“请进。”
“老大，今晚要加班吗？因为本来大家是定了餐厅给你过生日的。”
进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张特助和设计部的同事已经和方释舟比较熟悉了，也不再叫客气的称呼，而是叫他老大。
方释舟揉了揉鼻梁，再帅气的脸也盖不住脸上的疲惫。
“取消吧，确实是时间不多了，让大家再坚持坚持，等结束了我再请大家吃大餐。”
“好的，老大。”
张特助退了出去。
晚上下班时间，应时集团的员工陆陆续续走出集团大楼，楼上的光亮一处一处熄灭，只有七楼的设计部依旧灯火通明。
方释舟和设计部的同事还在讨论方案的修改，没有时间看手机，也忘记了今天的日子。
周汐给方释舟发消息，对方没有回复，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路千六点左右给方释舟发的消息，对方直到六点半也没有回复，她怕方释舟在忙，也没有打电话，就先到了应时集团大楼的楼下。
她刚到楼下就碰到了下班出来的应书朗。
应书朗一眼就认出了对面的路千，将她拦下。
路千被吓了一跳，她刚刚想去前台问方释舟是否在楼上，就有一个人影拦在她面前，她还以为是保安来赶她走，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来。
但她仔细一看，这个人衣冠楚楚，而且长相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就是路千吧？”应书朗好奇地看着对方。
“是，你是小应总？”路千终于想起来了，“您好，我是恒北传媒的路千。”
“嗐，跟我客气什么，还叫什么‘您’，我应该比你大，叫朗哥就行。我跟方释舟是好兄弟，我也知道你。”
“好的，朗哥。”路千适时地改口。
“你来找方释舟啊，他这会儿应该加班呢，设计部有个项目出了问题，时间又紧。我带你上去吧。”
应书朗特别自来熟地带路千上楼。
路千听到设计部在加班，其实就不太想上去了，她怕自己去添乱，但她拗不过应书朗的热情好客。
路千之前只在屏幕和报纸上见过这位小应总，商场上的他和现在的他并不一样。
老应总在他们那个时代可是个人物，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其实应书朗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反而更让她觉得对方深不可测。
进了电梯，路千让自己不再想那么多。
应书朗看到路千拿了一个比较大的正方体形状的袋子。
“这不会是生日礼物吧？”
“额，是的。”路千低头看了眼袋子，她将音乐盒和蛋糕放在一起了，因为蛋糕不大，“我这样上去会不会打扰设计部的同事工作？”
路千犹豫着问出口。
“嗯？不会，别那么多担心。”
应书朗刚刚已经在想，自己在方释舟婚礼上跳舞的样子了，辣眼睛。
叮。
电梯到了七楼，路千走出电梯，透过玻璃门再次见到了工作时的方释舟。
因为之前来采访拍摄过，有路过的同事认出了路千。
“诶，这不是路记者吗？”
一声惊呼，让半个办公室的人都往路千这里看过来。
路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社死”吧。
但是应书朗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领着路千进去，引来了更多人的瞩目。
公司传闻中老大的“死对头”，小应总，和上次采访的路记者，这是什么情况。
方释舟听到惊呼的时候，就已经立刻反应过来，看向了电梯间的门口，和路千的视线刚好对上。
下一秒，他就笑起来。
路千被他笑得更尴尬了，但又看见他站起来，正往他这边走来。
而设计部的众人看到的是，自家老大站起来朝“死对头”冲了过去。
众人在一旁又是害怕又是吃瓜的表情，就在那一刻，他们看到老大经过小应总，向路记者走去，然后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还开心地笑了。
“怎么过来了？”方释舟柔声问，只是声音里听得出疲惫。
“发你消息没回，碰到朗哥他就带我上来了。”
“朗哥？”
方释舟挑眉眯着眼回头看着应书朗。
空气中有一丝静谧，应书朗不敢喘气，设计部众人更是摸不清头脑不敢说话。
“我就是带个路，你们忙吧，我先走了。”应书朗给自己台阶下。
不明情况的众人向小应总礼貌挥手再见。
“我打扰你了吗？”路千还是觉得尴尬。
“不会，去我办公室吧，我一会过去。”方释舟摸了摸路千的头。
路千把袋子又接过来，向方释舟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也不忘和设计部的同事们点头问好。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设计部才开始纷纷小声议论。
方释舟将方案最后一点内容说完，就起身也回办公室。
走之前还被几个比较活泼的下属问了几句。
“老大，什么情况啊？”
“就你们看到的那样，专心工作。”
等方释舟也进了办公室，外面的人才又议论起来。
“张特助，什么情况啊？”
“啊？老大不是说了吗，就你们看到的那样，专心工作。”
张特助说完转头真的认真工作起来，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可是特助，但是上司没说什么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反正…也挺明显的…
于是，好几个女同事在八卦群里同时怨声载道：“我失恋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楼梯间和大门的死角，周汐拿着手里的东西，眼神忽暗忽明。
第16章 一时间目眩神迷
路千在方释舟办公室里没坐多久，方释舟就进来了。
路千朝方释舟笑笑，蛋糕她已经放在茶几上了，是一个四寸的小蛋糕，简单的造型，最中间是一些水果，插着一个写着“happy birthday”的巧克力片。
方释舟其次注意到的也是茶几上的蛋糕，但是上面有蓝莓。
“不是不能吃蓝莓吗？”
“可是你喜欢吃。”
路千没有犹豫地回答，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我的生日，你那天什么反应都没有。”
“所以才会是惊喜啊。”路千狡黠地一笑，“生日快乐，方释舟。”
愿你以后的日子只有快乐，没有悲伤。
“那我的礼物呢？”方释舟期待地看着路千。
“礼物的话，要先许愿才会有。”
“好，那我先许愿。”
方释舟将蜡烛插在蛋糕上，袋子里店家附送了一只打火机，他将蜡烛点燃。
路千跑去关灯。
啪。
办公室暗下来，只有蛋糕上点燃的蜡烛是唯一光源。
外面是灯火通明的城市和忙碌的设计部众人，他们就好像是被隔绝在第三个世界。
火光将方释舟的脸包围在温暖的橘黄里，他的心跳就像火苗的跳动般没有规律。
路千回来坐在沙发上，一点橘黄也印上她的脸。
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
凭着那一点光，路千觉得此刻的方释舟美好得不像话，月色醉人，眼前的美色更醉人。
方释舟眼中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从未这样在意过一个人，也从未这样在另一个人的身边感到安宁和温暖。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许愿的时候要闭眼啊。”路千提醒他。
方释舟闭上眼，在心里默默许下他此刻最希望实现的愿望。
他本是不相信的，只是如果这个人是路千的话，他就无条件相信。
方释舟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一瞬间，四周都暗了下来。
路千刚要起身去找开关开灯，就被抓住了手腕，一股力量将她拉了回去。
她还没有惊呼出声，唇上一股灼热的呼吸就夺走了她所有的感官。
路千一时间不敢确定那是什么，下意识用唇抿了一下。
方释舟因为这一下，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双手将路千单薄的身躯搂住，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从后面穿过她的腰抱住她。
在他怀里的路千没有挣扎，她睁着的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
她感受到方释舟光滑又炽热的嘴唇，以及不断呼出的热气，带着好闻的木质香。
方释舟捻着她的唇，时而嘬一下，时而离开用鼻尖碰她的鼻尖，他的眼睛也慢慢睁开。
窗外的霓虹灯印在两人的眼里，一时间目眩神迷。
方释舟最后又啄了一下路千的唇，将她抱进怀里。
“千千，我什么时候可以转正？”
方释舟的声音沙哑，带着隐忍和餍足。
路千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好像快缺氧了，连刚刚的情形都显得不真实起来。
她努力深呼吸，将脸上的热度降下去。
“我不知道…要先开灯吗？你的同事会觉得奇怪的。”
方释舟听路千生涩地转移话题，决定那就再等等，反正亲都亲了。
方释舟找到开关亮灯，灯亮的那一刻，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本来的世界。
谁也没有提刚刚的吻。
路千将袋子里的音乐盒拿出来，外面还罩着亚克力的透明盒子。
方释舟好奇地看着这个东西，一个迷你的游乐场设施？
“你把盒子拿掉，按这个按钮。”路千把按钮指给他看。
方释舟照着做了，当他按下那颗底座上突出的按钮，迷你设施亮起炫目的灯，上面的秋千椅转起来在空中飞舞，伴随着一首好听的背景乐，是《我心永恒》。
他还看到，中间柱子上四面都是镜子，反射着亮起的光，如梦如幻。
“你喜欢吗？”路千看方释舟不说话，有些紧张和忐忑，“这是可以拆卸的，无聊的时候你还可以自己拆着玩，再拼起来。”
“所以这是你拼好的吗？”
“嗯，挺有意思的，也不难。”
方释舟看着这个音乐盒，竟差点想痴痴地笑起来。
“我好喜欢。”
方释舟知道路千送这个的意义，那天他和她说，他不喜欢游乐场，她就想这个办法，让自己感受到不一样的游乐场。
“那你吃口蛋糕吧。我本来以为你会去和同事聚会，就买了个小一点的，怕你吃不下。”
路千话音刚落，就被方释舟刮了一鼻子奶油。
“嗯，像只小花猫。”方释舟一脸戏谑。
路千没有想到，方释舟会那么幼稚，刮奶油这种事她小学毕业就不再做了。
路千正想反击，就听见有人敲门，她立马缩了回去。
这回在方释舟看来更像小猫了，他抽纸给路千擦了鼻子，再对敲门的人说了声请进。
进来的人不是张特助，也不是设计部的同事。
而是周汐。
路千看清来人时，笑容凝固在脸上。
“周副总监有什么事吗？”方释舟也有些意外。
周汐刚刚在楼梯间只看到了路千的背影，以及她和方释舟的对话，她不知道方释舟那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是她不愿意相信。
她和方释舟那么多年的相处，还抵不过一个突然出现的，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谁的一个人。
换做别人，可能会胡思乱想，伤心绝望，但她周汐绝不，她就是要弄清楚这一切。
所以她镇定了会儿，依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去给方释舟送礼物。
只是她刚进去，就被张特助拦下了，对方很显然是在跟她拖延时间，然后她又看到方释舟办公室里的灯没开，只是好像隐隐约约有点儿火光。
不一会儿，等她和张特助打完太极，方释舟办公室里的灯又亮起来了。
周汐便越过张特助，走到了方释舟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听到方释舟的声音才进去。
她终于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的正脸，还看到她鼻子上还有一点没擦干净的奶油。
这个女孩子长得虽然不是像她这样的惊艳型，但气质不错，耐看，五官也精致，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
但让周汐不解的是，这个女孩子在看见自己的时候，表情明显变得僵硬了，就好像是之前认识自己一样，但在周汐目前的脑海中，并没有和对方相关的记忆。
方释舟叫她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里一痛，他特意强调了“周副总监”这个称呼，就好像是他和自己只是单纯的同事，他不想让那个女孩子误会。
但她偏不让他如愿，她承认她就是有些邪恶心和嫉妒心在作祟。
“释舟，今天是你生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还有花，生日快乐。”
方释舟看着礼物盒和花束，还有周汐刚刚叫他那么亲密，有些烦躁，他知道周汐的意思，可是他之前也已经说清楚了，他不明白周汐为什么那么固执。
“周汐，我很感激你记得我的生日，还准备了礼物，但我想我不能收。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一定也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