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释舟考虑着措辞，尽管周汐曾经触犯过他的底线，但他始终把她当朋友，他不希望自己的话伤到她的自尊心，虽然他依然是拒绝了她。
“释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不想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好啊？”
周汐就是想不明白，她懂方释舟的一切，她知道他不喜欢吃甜食，而那个女孩子却给他买了蛋糕，她知道方释舟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她怎么就不能是他的那个人呢？
“周汐，不要因为别人就否定自己，你是我的朋友，但爱情我确实给不了你。”
路千在一旁没有作声，她其实很难受，她对周汐没有什么敌意，从来都只有羡慕，她一直觉得周汐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活得直爽、肆意，她不希望方释舟和周汐两个人的任何一方被伤害，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周汐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她快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全凭自尊心和她的骄傲才苦苦支撑。
“我知道了，这些东西你不要就扔了吧，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会再收回来。”
说完，周汐故作冷静地走出办公室，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走出去的每一步就好像是带了血，扯得她五脏六腑都在作痛。
路千看着周汐离去的背影，虽然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她还是感受到了那份似曾相识的痛苦。
“对不起千千，发生了这种事。”方释舟揉着眉心。
“方释舟，”路千唤了唤他，“不用和我道歉的，我没事。其实我刚刚看到周汐的样子很难受，就好像是从前的自己，但她比我勇敢很多。”
路千将周汐的礼物盒和花束拿过来，交给方释舟。
“嗯？”方释舟不解。
“每个人的心意都是无价的，都是值得珍视的，”路千让方释舟打开盒子，“是一套西装，真好看不是吗？方释舟，你可以选择不穿它，但是如果扔掉，就好像是践踏了一个人的真心。虽然我也知道你不会扔的，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不想你以为我会胡思乱想。”
方释舟没想到路千会这么说，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因为她从来都是那么温柔的人。
门外设计部的同事都在偷偷往里面张望，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认真加班了。
张特助有些纠结，他现在是该进去呢，还是不该进去呢。
好在他还没纠结完，方释舟和路千就出来了。
方释舟知道今天班是加不成了，索性就让大家早点下班，他请客吃饭。
这个决定得到了办公室的一致欢呼。
去餐厅的路上，等红绿灯的间隙，方释舟给周汐发了消息，他还需要和她聊聊，特别是郑世国的事情，他需要问明白。
路千也跟着一起去了，说起来这是她第二次和设计部的同事们吃饭。
回想起来，一切就好像还发生在昨天。
席间，也有人大胆地问方释舟和路千是什么关系。
路千还在想要怎么蒙混过关，只听见方释舟坦然承认。
“还没转正，正在追求中。”
路千又想到了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方释舟抱着她说的话，脸不禁一红。
设计部的同事们刚要起哄，就被方释舟按下去了。
他可不想吓到路千，要吓也只有他自己能吓。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同事们都各自散去，离开时也不忘向方释舟说声生日快乐。
方释舟将路千送回家，而那个音乐盒被小心地放在后座地面上，罩着盒子夹在两排座椅间。
热闹散去，回到宁静，人就容易让思维游离。
路千的脑海里就好像是电影般，放映着今天的所有画面。
突然画面又来到了那个昏暗的办公室，路千发现她想阻止自己不去想都很难，就好像是被强力胶胶在了她脑海的正中央。
她故作望向窗外的样子，偷偷抿了抿嘴。
这是她的初吻。
方释舟感觉到了路千的异常，看她一直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灵光一闪而过，他好像知道了。
其实他也在回味。
方释舟看了眼还没转过头的路千，想到了一些事情。
“千千。”
“嗯？”路千听到方释舟的声音就转头回来。
“那是初吻。”
“什么？”
路千脑袋还没转过弯来，但下一秒就明白了。
“你呢？”方释舟反问她。
路千一时间觉得羞赧万分。
“嗯…我也是。”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真的？”方释舟穷追不舍。
路千是真的快受不了了，他们能不能不再讨论这件事情了。
“不假。”路千装作轻松的样子回答。
方释舟被她的反应逗笑，但其实这会儿他心里已经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了。
到了路千的小区，在她下车前，方释舟又要了她一个拥抱。
“这就是做寿星的好处吗，真希望天天都是我的生日。”方释舟感叹道。
路千觉得他孩子气的样子很可爱，虽然不能天天是生日，但希望他能天天开心。
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宽阔的肩膀和他身上好闻的味道，都给她安全感。
“方释舟，生日快乐，你要天天开心，无病无灾。”
第17章 不说实话是小狗
第二天，方释舟和周汐发生矛盾的事情，就传到了郑世国的耳朵里。
他昨天让周汐去反对设计部的方案，其实是在试探她，结果还算让他满意，虽然他不知道方释舟和周汐具体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不影响这是让他喜闻乐见的。
郑世国叫助理进来，在助理耳边说了什么，助理应声之后又出去了。
这个周汐他还是要再看看，他让助理最近还是要盯紧，他知道有时候人是最不可信的。
其实他现在有件事确实是需要周汐，或者说是需要她市场部副总监的权利。
集团之前承接的一个房地产项目，目前已经落地，正在工程期，也是集团在负责。
他将眼光投向了这个项目，越大越深的池子，就越是看不见其中的浑浊，他可以在这里面捞到不少好东西。
郑世国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一根，然后一手握住雪茄的前端，一手将打火机点燃，等火苗稳定后，与雪茄成45度角，之后他慢慢转动雪茄，过了一会儿又熄灭打火机，同样的事情又做了两遍后，等雪茄闷烧了一会儿，他用雪茄剪剪掉茄帽的地方，如此便是可以开始享用了，他浅吸一口，又将烟慢慢吐出。
抽雪茄是一件繁琐的事情，需要有很好的耐心、专注和持久力，但这也是其中的魅力所在，郑世国享受这一过程，这让他明白凡事都要有耐心，该是他的就一定会是他的。
……
周汐看到方释舟给她发的消息，没有回复。
因为她现在的头有些隐隐作痛，她需要发泄自己的情绪，她的不甘和心痛。
她开着车在马路上兜风，红色的敞篷跑车在夜幕中只留下一抹幻影。
周汐觉得风穿过了她所有的发丝，吹散了她脸上的泪痕，又绕回来裹挟着她的额头，明明阵阵发凉，却又觉得太阳穴又胀又热。
人都说三千烦恼丝，是不是她去把一头长发剪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过一会儿她又自嘲起来，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方释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不要因为别人就否定自己。”
周汐烦躁得很，单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抵在车门上撑着头。
这座桥她已经来回开了五遍了，第六遍的时候桥上已经没有什么车辆和行人，她就靠边停了下来，她也不管会不会被扣分罚款。
坐在车上，太阳穴的饱胀感渐渐消下去，思维也清晰活跃起来。
她现在不能轻易回方释舟的消息，有受伤难过的成分，但更多是因为，她确定自己现在是被郑世国监视的，从今天的试探就能知道，刚刚的事最晚明天也一定会传到郑世国的耳朵里，所以她更不能找方释舟，也不能让方释舟来找自己，这样太容易穿帮。
周汐回复方释舟：“这段时间不要来找我，让我自己静一静。”
“他妈的，周汐你可真‘伟大’。”她骂了自己一句。
可下一秒，眼泪又不听话地冒出来，她将头仰在靠背椅上。
上面是红色的桥梁结构的钢筋，再往上就是黑色的夜空。
人在这一刻有多渺小呢？
周汐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刚刚有一瞬间，特别希望这座桥就这么塌下来。
可她越看却越慎得慌，她觉得刚才已经不像自己了。
周汐将眼泪擦干，车子像风一样地开了出去，好像永不停留。
第二天，周汐在餐厅午休时，听见两个设计部的女生聊天。
她听到她们说，方释舟还在追那个女孩子，她一时惊讶不已。
所以方释舟是主动的那一方，但是对方还没有答应，她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难过。
她觉得，也许自己还是有微弱的机会的，可是现在她不能轻举妄动。
多么可笑，她本来是想离一个人近一点，现在却越来越远。
可她还是想帮方释舟，感性在这一刻还是战胜了理性。
她知道自己不会后悔。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周汐非常听从郑世国的指示，对于设计部不断修改的方案，不断挑刺又质疑，一时间市场部和设计部的关系降至冰点，仿佛只要有一点火星，就能把两个部门都烧起来。
但经过三四次这样摩拳擦掌的交锋后，市场部终是在客户约定时间之前通过了方案。
只是目前市场部和设计部水火不容的局面，给后续一些工作同样也造成了一些阻碍和麻烦。
方释舟在收到周汐的消息后，有一些直觉，因为他知道以周汐的性子，不会躲着他不见，除非是有另外的事情，联系那天她在会议上突然的刁难，方释舟大概能猜到一些。
所以在接下来市场部的刁难面前，他显得沉默寡言，但却放任属下和市场部的摩擦。
如果这是某人想看到的，那他就随了他的愿。
……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底。
这段时间路千发现，自从她和方释舟接吻了之后，方释舟就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周末找她吃饭就不说了，工作日也经常来接她下班，偶尔于欢不加班的时候，也会蹭车一起走，但多数时候是她和方释舟单独两个人。
不管怎么说，是真的非常引人注目。
这次不是他的车了，主要是他的脸。
每次他都穿得非常帅气，大多数时候是正式的西装，偶尔几次是简单休闲的T恤加牛仔裤。
可就是这样也盖不住他的帅气。
用于欢的话说就是，韩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但有一天，方释舟穿了一套路千非常眼熟的衣服，那是一件黑色T恤和一条紧身工装裤，然后又配了一双高帮靴。
T恤上印着的logo路千总觉得很熟悉，直到开车路过一个商场时，某一天的记忆突然涌上脑海。
路千转头看向方释舟，把手抬起来，在自己的视线中将方释舟的半张脸遮住。
她将这半张脸和自己仅剩的记忆中的半张脸进行对比。
方释舟开着车，余光看见路千抬手比划着，此时他还没意识到什么。
“怎么了？”
“方释舟，我问你一件事。”路千又补充道，“不说实话是小狗。”
“什么？”方释舟笑起来，不明所以，“好，你问吧。”
“‘多新鲜的搭讪方式’，是你吗？”
路千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
但也确实打了方释舟一个措手不及。
“嗯？什么搭讪，我不知道啊。”
方释舟有一瞬间慌张，他不知道路千怎么突然会问这个，他当时碰见她之后，就只是想逗逗她，当然也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但他这份恶劣的心思，还是让路千能少知道点就少知道点。
“你想当小狗吗？”路千好笑地看着他。
“那千千为什么说是我呢？”
“你穿的衣服我认出来了。”
路千可不给他留退路，他当时害她那么尴尬，还被于欢嘲笑。
“啊…没想到是衣服…”
方释舟穿这身衣服的时候，是真的没想到，因为他就是习惯把衣服裤子配套穿。
“方释舟，你是小狗诶。”路千嘲笑他。
“那你喜欢小狗吗？”
方释舟也没有谎话被揭穿的尴尬，既然路千认出来了，他就承认，他乐得看见路千开心的样子。
“喜欢啊，只要小狗不姓方就好。”
路千也难得起坏心思逗方释舟。
“那小方狗狗太难过了，怎么办呢。”
方释舟配合着路千，他开着车，偶尔看一下路千。
“那小方狗狗能告诉我，那天为什么要那么做吗？只要他告诉我，我就安慰安慰他吧。”
方释舟没有立刻开口，他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路千，路千也正期待地看着他。
方释舟无声地笑了笑，眼里有无奈也有宠溺。
“大概是因为小狗见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想要靠近她吧。”
“可是被小狗喜欢的那个人，当时差点生气呢。”
“因为小狗的喜欢都是直接而热烈的。”
方释舟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车开到了红绿灯停了下来，他转头看着路千。
路千看到了方释舟眼里的热烈和真诚，似乎是滚烫的，她难掩心里的开心，笑着转头。
“小狗已经说了，什么时候安慰安慰他呢？”
“那就让小狗休息一天吧，明天不用来接下班了。”
方释舟没想到路千在这儿等着他呢，笑得更无奈了。
“没关系，小狗的喜欢是不会变的，就算没有安慰。”
“哇，小狗真好啊。”
路千有些夸张地赞叹，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旁边的方释舟也跟着笑起来。
后来路千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于欢，结果于欢简直比她还激动。
“你那时候遇到的男生就是方释舟啊！”
“对啊，他承认了。”
“那他可真够腹黑的，哈哈哈。”于欢笑着说，“我现在一想到他当时对你说，‘多新鲜的搭讪方式’，就能够想象他有多腹黑了，他好喜欢逗你啊。”
“啊…你别说了…他这个性格真是，”路千一言难尽，“我真是想都想不到。”
“那你还不是喜欢他？”于欢调侃她，“但说实话，方释舟这个颜值，加上他的身高，再加上他的性格，好多女生都喜欢这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