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把他买的东西包装好送过来,邵禹丞这时候也走过来,今儿大年初一,他们两个公子哥搭伙出来买首饰,预备给家里老太太一人送一对金手镯。
这会刚巧看见靳宴舟,邵禹丞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指着旁边一副样式新颖些的戒指说,“这个一起记账上,回头我给你个地址送过去。”
他忙完搭上一句话:“宴舟,你这一脸喜色是好事将近?”
邵禹丞看见钟意也在,这次一点都不惊奇,反而客客气气对她道,“我给西雾买了礼物,要不新年见面的时候你顺道给她带过去?”
顺手的事,钟意嗯了一声,接过去,低头一看,邵禹丞还挺用心,明白赵西雾对什么样的东西情有独钟。
邵禹丞装模做样打开日历:“我看了眼,下月初五就是好日子,要不你两趁火打劫一起办了?”
周方泽扯了下嘴角吐槽:“你以后生小孩一定要请一位语文老师好好教他成语。”
“不过你的事情是该提上日程了。”周方泽也打趣,“一把年纪了都。回头我孩子上初中,你孩子还在早教班念abcd呢。”
“我都行。”靳宴舟偏头看向钟意,把问题抛给她,“看她。”
他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戒指都戴上了,我还不是任人宰割?”
他语气无限哀怨,邵禹丞和周方泽站在路边毫不客气放出一声大笑。周方泽哪见过好兄弟这副样子,笑得直不起来腰,一边拍他肩膀一边道,“靳宴舟啊靳宴舟。”
“你真是栽了。”
钟意就这么被推到最中心的位置。
她目光扫了眼,也不甘示弱说,“我也都行。”
“要不就现在?”
“户口本带没?我们去领证。”
这下轮到靳宴舟有些惊讶,他垂声问,“你真想好了?”
“嗯。”钟意说,“我做出的决定,从不后悔。”
靳宴舟笑了下,他指节屈起轻轻点了点她额头,有点无条件的纵容的语气。
“你啊你。”
他大概觉得她做事不计后果,又或者对结婚这件事太果敢。
这些钟意统统抛掷脑后,她觉得感情毫无理智可言,反正这一生注定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那么早一点还是晚一点站在这条路上又有什么分别?
靳宴舟用手指轻轻拨她额头前的碎发,他最近养成了随身带一条围巾的习惯,风大了就替她戴上,有时候就这么低头凑过来和她说话,呼吸清浅绕在鼻息,距离只有咫尺。
“户口本嘛……倒是随身带着的。”
靳宴舟弯腰在她耳边促狭:“不过意意,你是不是忘记今天大年初一,人民政局也得歇歇啊。”
还忘了这茬。
钟意鼓起的那股劲一些全盘散掉,她伸手捂住靳宴舟的耳朵,强迫他忘记。
靳宴舟浑不在意地笑,他身形松散地跟在她身后,过一会凑过来说,“我忘记你可不能忘记。”
“等过了年……”
“过完年怎么?”
这话说了一半就没有下文,钟意有些困惑的转过头,就看见靳宴舟撑着手臂好整以暇等着她问下句。
他笑的意味深长:“别忘了对我趁火打劫。”
第75章
番外—2
这个年钟意过的有些醉生梦死, 何仲薇给她放了七天的假,这七天里有三天她被方春拉去他们的棋牌局,剩下四天则是和靳宴舟厮混。
很浅显的意思, 他们从祖宅搬回东郊那儿,没告诉任何人,单单就他们两个人,读书、做饭、处理各自的工作,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
卧室的床单被揉拧一团, 上头放了一件随身脱下来的白衬衫,可能是靳宴舟的, 也可能是她的。
生活的痕迹就这么交织在一起, 明明是极小的一幅画面, 钟意一眼扫过去却仍然有触电的感觉。
她听见靳宴舟撑着手臂俯下来, 她暗自半睁开眼睛去看, 只看见他裸露的上半身,精干的肌肉线条,被皮带分开的完美身材比例,此刻身上还有点狂欢过后的奢靡气息,挂在他身上慵懒不堪。
靳宴舟一把扯掉床单, 他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手, 骨节分明犹如艺术品,抬起又落下的动作潇洒随性。
“这怎么睡?”钟意转头盯着光秃秃的床,用不上力气,她声音几乎听不见。
靳宴舟站起来,他手臂撑着睨了她一眼, “你今晚还想睡?”
卧室墙壁上的金属时钟勤勤恳恳摆动指针,钟意小声控诉, “现在才晚上十一点!”
一下午的痴缠,窗外天色由白昼转入沉沉昏夜。
比起白天,靳宴舟似乎更适合这样寂静无言的夜晚,端一杯淡色香槟慵懒倚在阳台栏杆,不经意睨过来一样,深情的对望,是一切暧.昧的催发剂。
哪怕全身松散快要散架,钟意还是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拥抱这个男人。
她两条纤细的腿顺势缠住他腰身,略有些长度的指甲插入他乌黑茂盛的头发,因为躲避亲吻而被迫扬起的头颅,纤长修美的脖颈是她最脆弱的姿态。
谁知靳宴舟并不吻她,他只低头抱住她往外走,声线贴着她耳边。
“换个房间睡好不好,bb猪。”
因为走路的颠簸,他的声音也有些跌跌撞撞的不稳,气息有时候落在她耳尖,有时候又喷洒在她脖颈,叫人难以招架,只能俯首称好。
这一觉纠缠到最后睡到日上三竿,后来被吵醒是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钟意勉强撑开眼皮坐起来,又被靳宴舟一把揽回去。
他半睡未醒,双眼皮被倦意下压,扯过被子盖住她,有种不管日月天地的痴缠感。
可钟意没办法不管外面,手机信息还停留在赵西雾三天前打的那通电话,那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的时候,但她整个人还是昏沉不醒,接电话的时候没看是谁,还客气问了句,“你好,你找谁?”
赵西雾先是一愣,后来装模做样说,“你好钟女士,请问有意向贷款买房吗?”
她天生有演员素养,当真学着商场推销给她介绍京市各地楼盘,后来话筒里渐渐没有动静,赵西雾声音陡然拔高,“钟意,你别睡了!”
赵西雾语气狐疑:“怎么我回回打电话你都在补眠?”
“不睡觉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钟意想了下,很多画面涌入她脑海,让她一下清醒。
她剥了一颗薄荷糖含在舌下,试探说,“我要说读书看报工作你信吗?”
“不信。”
“那我就是在白日宣淫。”
于是这一年赵西雾送她的新年礼物变成了老中医开的十全大补丸。后来零星几个朋友也来找她聊天,最新的一条消息是方春发来的,她说这几日她没去,他们棋牌三缺一总是凑不齐人,问她什么时候能赏光。
她的假期已经消耗殆尽,钟意眯着眼睛回了一条——【我明儿可能就要回苏州了,打工人的命运啊。】
那头方春就好像在守着她一样,她刚发出去,回信就来。
方春保持一贯的言简意赅作风——【没事,那就今天。】
也是这时候,门铃的声音停下来,这会儿变成敲门声,周方泽翻了院子里的墙,他干脆利落跃进来,顺道给方春开了门。
“靳宴舟,我给你拜年你怎么不出来?”
周方泽和靳宴舟已经熟到毫无顾忌了,小时候他们两家就互相翻彼此的墙头去楼下网吧打游戏,哪家家长发现了就躲到另一家去。
靳宴舟这时候不得不起来,他刚一拉开窗帘,就看见楼下摇椅上坐了个人,周方泽大大咧咧坐在底下,脚边堆着一干礼物,看样子真是诚心十足来拜年。
钟意有点不大好意思,头一回在京市过年,该是她主动上门。
靳宴舟哼笑一声:“没什么,周方泽比我小两岁。”
就为这小了的两岁,这些年他没少遭周方泽嘲笑。
周方泽跑到书房去和靳宴舟商议正事,年后开工在即,一摊子事都百废待兴。钟意倒了杯咖啡和方春在楼下客厅讲话,方春性格很好,大约因为周方泽和靳宴舟走得近的缘故,所以对她也多加照拂。
这次看她在京市几天没有出门,担心她融不进这个圈子。刚巧有个朋友开了一家室内体育馆开业,她特地赶时间来邀请钟意一块去玩。
总是腻在房间里也不是事,钟意欣然应允。
她吐了下舌头,语气多了点俏皮,“不过我体育不太好,可能只能看着你们打。”
方春问:“有多不好?”
“大概就是大学三年体育堪堪60分过,重修刷绩点的时候破了学校记录,因为从来没有人选择重修体育这门课。”
“大一学篮球、大二学羽毛球、大三学排球,我居然没有一项擅长。”
“还以为你全能呢,这下我们更没有距离感了。”方春拨了一下耳环,“打球的事情就让他们这些男生去玩吧,我朋友那有个炉子,天气冷,我们围炉夜谈氛围刚刚好。”
钟意嗯了一声。
挺奇妙的这一年,她拥有了事业、朋友还有一个……刻苦铭心的爱人。
那家室内体育馆的位置不远,这回还没有正式开业,方春直接刷了门禁卡进去,设施什么都是最新的,他们做第一个享受的人。
钟意没想到赵西雾也在,她穿一件墨绿色的高领毛衣,头上压一副棒球帽,撑着手臂坐在角落,神色冷淡又倨傲。
邵禹丞则坐在旁边哄着她,见钟意来了,他恍若见到救星,将说话的位置腾给他们两人。
赵西雾抬了下眼睛,先将她的疑惑解答。
“我不想来的,邵禹丞非拉我凑热闹。”
“某人最近不是要减肥?这儿排球场挥霍一下午保准你瘦两斤。”钟意笑眯眯道,“我记得你排球打的特别好,大学那回期末要不是你给我恶补了一下,我指定挂科。”
赵西雾睫毛垂下来:“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她随手指过去,语带嘲讽,“你瞧,在场的都是别人正正经经的太太,我算什么?又何必来这里自讨欺辱。”
“但是我想邵禹丞带你来这里一定不是想要别人折辱你,他只是竭力把他的圈子朝你打开。至于接不接受,总得问问自己的心。”
钟意目光落在她身上:“西雾,你该问问自己对他究竟有没有感情。”
感情?
赵西雾捂住自己的心脏,那儿心跳声明确,她多希望自己有一颗永远不会跳动的心。
也许夹杂着爱,但她永远忘不掉的是那个阴雨绵绵的夜晚,医院急救的铃声像是一道催命符,邵禹丞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
他把梁孟泽踩在脚下,倨傲问她,“西雾,你要爱情还是要你姑姑?”
“这一生,不管爱恨,我总不会让他好过。”赵西雾眼眶蓦然红起来,她一双含情眼淬了冷意,也许掺杂说不清的爱恨,她近乎决绝地说,“反正我和他耗死,谁也别饶过谁。”
感情里最怕遇见两个都不愿意开口的人。
钟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从何处劝解,赵西雾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明白,她这么旁观者又能怎么明白她的感情。
她能做的就是让这个好友竭尽可能的快乐,抛下爱情还能够拥有丰富充足的生活。
“走啦,去聊天,他们对你这个大明星八卦都很浓。”
赵西雾坐过去,她天生自带不和善的气场,好在钟意在其中盘旋,后来话题渐渐热起来,这些豪门太太闲来无事也喜欢追星,有时候商业晚宴随手拍下一副项链,也能看见热门小生。
后来话题聊着聊着就谈到爱情,方春也在这时候宣布喜讯。
她摸着自己小腹,眉眼平添一点母性光辉。
“我们点点马上要有妹妹了。”
钟意先是惊讶,后来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说了声恭喜,想到靳宴舟早上还和他咬耳朵,说他年长周方泽两岁,学业事业样样抢占先机,可就是结婚大事慢他一步,这五年来每一年新年都要被拎上来嘲笑。
方春也笑眯眯说:“你们进度可要加快了哦,我可不想大着肚子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婚礼对于钟意来说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她不喜欢麻烦,也不想要出风头。
和靳宴舟一路走过来已经够艰辛,她的声名在这帮富家子弟里也算远扬。钟意私心里有些退却,她想要就这么安静而沉默地和靳宴舟走下去。像浮生若梦,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的爱情。